第29章 恭喜新生

恭喜新生

坐在路邊燒烤攤的位置上,小付總一臉鐵青,拿着鐵簽一會被香味吸引湊近想嘗試,一會又被油膩的簽子和鐵板勸退。

“小付總,問你吃什麽,是你說随便的,既然随便,自然是我吃什麽你就吃什麽。”談沐盈笑的前仰後合,同樣是吃小吃攤,吱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吃的還很香。

一想到溫知白,就想到了交代給他在辦的事,他應該已經接到了兩人吧。

“媽媽……”張淩淩坐在秋千上,垂頭喪氣,“你想跟淩淩在一起嗎?不要爸爸,爸爸壞。”

王招娣輕輕的摸了摸張淩淩的頭,“媽媽只要有淩淩就夠了。”

“淩淩想跟大哥哥去大姐姐家玩,媽媽能帶淩淩一起去嗎?”張淩淩把手伸進自己衣服裏,摸了半天才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車票,“姐姐給了淩淩車票,媽媽,淩淩想去。”

張淩淩掏了掏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五毛一毛硬幣隆了一小堆,“淩淩有錢,媽媽跟淩淩一起去。”

王招娣摩挲着車票,迎着讓人不忍心拒絕的期待眼神,“好,媽媽跟淩淩一起去。”

不遠處,溫知白正給龐哥遞煙,“辛苦龐哥找個人喬裝一番。”

“哪裏的話,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龐哥接過煙,豪爽的哈哈了幾聲。

溫知白并不把他的話當真,低眉順眼的給龐哥點煙,“多謝龐哥。”

龐哥仔細打量了王招娣幾番,招來一個小弟,“你看這身形是不是跟你家婆娘比較像。”

“我家婆娘瘦歸瘦,也沒成這副竹竿樣,不過穿成這樣估摸瞧着大差不差。”小弟也仔細的瞅了瞅。

溫知白問,“會游泳不?”

小弟憨厚一笑,撓了撓頭,“我們這旮瘩地,從小下河,就沒有不會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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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龍不壓地頭蛇,盡管小付總吩咐下去,溫知白同樣照着談沐盈的吩咐,“別無長處,這箱煙給大哥和各位兄弟嘗嘗鮮。”

“我們兄弟的嘴巴牢靠,一句也不會禿嚕出去。”龐哥大力的拍了拍溫知白的肩,“放心吧兄弟,這事交給大哥我,定給你辦的妥妥的。”

溫知白的臉上挂着一成不變的微笑,“有大哥這句話,放心了。”

距離火車站越近,張淩淩越淚眼汪汪,王招娣感到奇怪,問他,他也搖着頭不回答。

張淩淩委屈的吸着鼻涕,嗚嗚嗚,淩淩沒有車票,淩淩不能跟媽媽走了,淩淩要沒有媽媽了嗚嗚嗚嗚哇。

要先坐大巴到市裏的車站,排着檢票口的隊伍,張淩淩終于蚌埠住了,哇哇大哭起來,“媽——啊,淩淩不想你走,別不要淩淩,淩淩沒有車票嗚嗚嗚。”

周圍的視線落在身上,王招娣覺得不妥,擦着張淩淩的眼淚哄道,“媽媽不走媽媽不走,淩淩不哭不哭哈。”

張淩淩聽完哇的一聲,哭的更大聲了,“不要爸爸,爸爸打淩淩,淩淩痛痛。”

王招娣這才終于發現一個不配稱為父親的父親給孩子帶來了多大的傷害,而昨天張偉強動手了,對她的孩子……

對她怎樣都好,但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她的孩子,她終于下定了決心。

“溫先生對嗎?我想向你借錢,給自己買張車票。”她難以啓齒,臉紅了個徹底。

孩子想玩就去玩,只是她一個不在受邀之列的人去做什麽,她本想把孩子送進安檢後就走路回去,這身上也沒帶錢。

她想,姐姐駐足的地方,一定比這裏好很多,如果……如果淩淩喜歡,她也想試着找個活計留下來。

“身高一米二免票。”溫知白看出了張淩淩哭的原因。

張淩淩沒聽到,或者說聽不懂,依然哭到後面打着嗝叫媽媽,但被媽媽安慰的終于變成了小聲地嗚咽。

溫知白蹲下身與張淩淩平視,“你不用車票也能坐車,沒人會把你們分開,你可以一直和……媽媽在一起。”

“這張車票是買給你的。”溫知白對上王招娣的視線,“王招娣今天會因孩子失蹤,失足落水而死,你的父母為你舉辦了葬禮。”

只有他和談沐盈才知道,這張票或者說讓張淩淩尋找的兩張票,都是用舒淅手上尚未注銷的‘王盼娣’身份證買的。

第一次她可以随談沐盈和舒淅一起離開;第二次,她在燒飯時找到了菜裏的車票;第三次,她的孩子會在談沐盈的引導下推她一把。

三次離開的機會,是談沐盈為舒淅償還的屬于她母親的因果。

這是最後一次。

溫知白給王招娣遞了一張身份證,上面王盼娣的名字清晰醒目,“從今天開始,你可以用你自己的身份,帶着孩子一起,作為‘王盼娣’活下去。”

談沐盈點開溫知白發來的微信語音,張淩淩稚嫩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大姐姐大姐姐,淩淩沒有找到車票嗚,但是售票員姐姐超級好,給淩淩量了身高,淩淩已經跟媽媽坐上了火車呀。”

談沐盈的頭像發來了消息,她說,“那真是太好了,淩淩真棒。”

第二條語音接踵而至,“謝謝大姐姐~”

張淩淩說着覺得不能落了幫了他很多的大哥哥,轉頭對中間隔了個媽媽的溫知白說道,“謝謝大哥哥!”

張淩淩被這次完美的行動激勵,特別想表現,“大姐姐大姐姐,接下來淩淩該幹什麽呀。”

“本次淩淩寶貝拯救媽媽行動圓滿成功~恭喜淩淩。”談沐盈含笑的聲音從屏幕中傳出,“勇敢的淩淩小朋友為了保護媽媽已經拼盡全力,接下來就交給我這位庸俗的大人吧。”

談家老宅,舒淅接了個電話急匆匆的就往外走,陳明杉看天色已晚,雖然跟對方沒多熟,也有點心裏疙瘩,還是本着人道主義精神關心道,“舒淅,這麽晚了你要去哪。”

“談姐姐剛剛打電話說,姨姨要來……”舒淅察覺這話說的有些歧義,自己跟姨姨沒有血緣關系,跟陳明杉才是親人,她抿了抿唇,“是媽媽的親妹妹。”

能被舒淅稱為媽媽的目前只有陳明杉的親生母親,陳明杉幹巴巴的哦了一聲。

舒淅糾結躊躇,然後鼓起勇氣主動跟陳明杉搭話,“你要去嗎?明……明杉,你要不要去……”

見到媽媽的女兒,姨姨會開心的吧,舒淅想。

陳明杉驕矜的擡了擡下巴,“你是在邀請我嗎?”

“嗯。”舒淅點了點頭。

“見一見也沒什麽,對吧。”陳明杉像是在問一旁的管家,又像是在說服自己,“那好吧,我們走吧,舒……咳嗯,舒淅。”

舒淅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謝謝你,明杉你真是個好人。”

溫知白一行人從昨天開始坐了近一天的火車才到站,接站的管家朝溫知白點了點頭,“溫秘書,談總說一路辛苦了,接下來三天您可以安心休假,帶薪,和本次出差一樣雙倍工資。”

火車坐的這麽累,談沐盈不是沒想過安排私人飛機或直升機帶人回來,一來陣仗太大,二者,她不了解一大一小的身體素質,有沒有心血管等疾病,只能辛苦他們坐火車了。

“王女士,張小先生,兩位舟車勞頓辛苦,我是談家的管家。”管家為不在場的談沐盈解釋道,“談總有酒局脫不開身,接下來會由我來安排兩位的行程。”

帶人來到保姆車前,管家側身示意站在車旁的兩個迥然不同的女孩,“這是兩位談家的千金,今天特意來給兩位接站。”

聽到兩人這次受傷嚴重,舒淅提心吊膽了好些時候,親眼看到安全後,她終于把心放回了肚子,“太好了,姨姨,你終于來了。”

“姨……”陳明杉扭捏道,“阿姨你好,我是陳明杉。”

“好好,都好。”王招娣,或者說真正的王盼娣,看着姐姐的兩個女兒都是健康美麗的模樣,眉眼中沒有一絲陰霾,都是被愛着長大的孩子,此景如夢。

管家笑着請人上車,“談總安排了濱江二號給兩位居住,是四室一廳一廚一衛的配置,裝修還在散甲醛,未來一周可能需要麻煩您居住在支付酒店對付幾晚。”

另一頭的王家村,看王苞米一家辦葬禮時興高采烈,眼淚都沒抹一滴,完全不像家裏死了人的模樣,刻薄的大娘挑剔道,“不就是在縣城買了房嗎?瞧他們那得意樣。”

“哼,臉都笑出褶子了,瞧這喪酒怎麽跟吃喜酒似的,忒不要臉。”

“能不高興嗎?”鄉裏鄉親酸溜溜,“可不得跟吃喜酒似的,聽說死前還留了十萬塊呢。”

刻薄的大娘陰陽怪氣,“他們可真是生了個好女兒。”

“誰說不是呢。”

一個早就搬到鎮上的村民氣喘籲籲的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張偉強那口子……呼呼……王招娣死了!”

“大驚小怪,葬禮都辦好了,不死了還能活了不成。”刻薄的大娘嗤笑道。

村民疑惑的撓了撓頭,“诶诶诶,你們怎麽知道,消息這麽靈通呢?”

有守舊的老人緊緊的皺着眉頭,直呼大逆不道,“今早都遷入祖墳了,一個外嫁的姑娘不埋婆家埋娘家,現在的人啊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張偉強也真是的,婆娘死了,連個面都沒露過。”另一個村民磕着瓜子說道。

有村民眼尖看到了笑得合不攏嘴的夫妻二人,“诶,王苞米那兩口子幹活回來了,你好奇就問他們。”

“诶,苞米,你從哪聽來的,這麽快就知道王招娣沒了。”村民好奇的問。

王苞米驚喜道,“這不是芋頭老弟麽,這麽多年都沒見了,還是你家混的好啊,十多年前就在鎮裏買了房。”

“還行吧……就那樣。”報信村民謙虛道。

王苞米摟着報信村民的肩,炫耀道,“我家也不差,今年剛在縣裏也買了一套,裕香小區呢。”

“那可是好地段啊,恭喜老哥了。”報信村民還是沒想通這輩子沒下過山的兩口子到底是怎麽賺這麽多錢,還這麽快就知道王招娣去世了。

他一邊恭維一邊好奇道,“老哥,你怎麽知道王招娣去了。”

“哎,是上周有好心人告訴咱的,孩子去的可憐啊。”王苞米虛情假意的嘆了口氣,“不說這個了,去老哥家喝酒。”

“上周?招娣是昨個去的啊?”這話聽得報信村民更疑惑了。

王苞米他老婆終于感覺到了不對勁,急忙問道,“哪個招娣?”

報信村民摸不着頭腦,“哪個招娣,還能是哪個,就嫁給張偉強那個啊,昨個孩子丢了,想不開就跳了河,咱們人找了一宿沒找着,都說活不成了,這不就馬上來通知你倆了。”

“诶诶诶,苞米你老婆撅過去了。”報信村民驚恐的喊道。

王苞米和報信村民把妻子扶回了家,妻子咿咿呀呀的哭,把來報信的芋頭都給哭跑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有什麽好哭的,不就死了兩個賠錢貨。”王苞米只覺得吵鬧,在心裏可惜了一下搖錢樹沒了。

怎麽就不能再來個什麽大老板送送錢呢,不過死了也好,省的張偉強來找茬,現在他家兩個女兒都死在他手上,他都還沒找張偉強算賬呢,看張偉強怎麽有臉鬧。

管家開車将人送到了酒店,恭敬的遞上了一部手機,“是談總。”

“談小姐,不用安排這麽多,我有手有腳,可以自己養活淩淩。”王女士急忙說。

談沐盈問出了一個現實的問題,“那您今晚住哪?”

“這……”王女士說不上來了。

談沐盈說,“是我安排您離開了熟悉的家鄉,來到了這座陌生的城市,那麽我也該在您能夠自力更生前,盡己所能。”

住哪?別的不行,這陳明杉剛好有頭緒。

陳明杉接話道,“老姐,我買下了舒淅她爸爸媽媽先前住的房子,我沒有亂動,就是找人清理幹淨,加固了家具,可以住那裏。”

舒淅聽到話驚訝的看向陳明杉,“明……明杉,你怎麽買了那個房子。”那房子也不值錢啊。

不值錢是不值錢,但那房子對舒淅一家意義重大,談沐盈一直想要買回來,怪不得聯系賣家一直不同意,原來是被陳明杉買走了。

談沐盈挑了挑眉,“陳明杉你不是說那是分期給我的珍珠項鏈欠款麽。”

“姐姐姐,知道了啦,給你算利息好叭。”陳明杉覺得有點丢人。

迎着衆人或驚訝,或高興的視線,陳明杉将這通通理解為崇拜的眼神,她驕傲極了,壓中題了嘿,不愧是我,就是厲害。

電話回到了王女士手中,那頭傳來了談沐盈的聲音,“王女士的意見呢?”

“就住在姐姐那吧。”王女士想見一見姐姐生活過的地方。

“以防後患,我會為你和孩子拟一個新身份。”談沐盈沉默了一會,輕聲說道,“無論是招娣,還是盼娣,都已經埋葬在過去,王女士,不如為自己,為孩子起一個新的名字吧。”

不用再背負誰的期待,只為自己而活。

王女士認認真真的思考起來,“淩淩從此以後就是只屬于我的孩子了,跟我姓,小名還叫淩淩,至于大名,我想叫他王淩宇。”

“很好的名字。”談沐盈說。

王女士說,“就叫我雲曉吧,這是姐姐從書上看來的名字,我也覺得,我應該叫雲曉才對。”

“談小姐,謝謝你。”談沐盈幫了他們很多,王雲曉是真的很感激。

“我是一個商人。”談沐盈笑道,“你要感謝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身邊這位勇敢的王淩宇小先生。”

“恭喜新生,王雲曉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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