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許又星緊緊地盯着這張已經磨損的照片,他一點都沒有發覺這個人很像自己。
林栎棠提醒着, “記不記得你高中的時候丢過一次學生證,怎麽找都找不到,最後只能補辦一個”
“那也不能證明這個人就是我啊,高中的時候人人都是穿着藍色的校服在同樣的背景拍照。”許又星微微蹙了蹙眉頭,可心裏卻不知不覺豁開了一個口子,他不相信會有這麽巧,但又隐隐地有些期待。
許又星搖了搖頭, “唐淮已經否認了,如果這個人是我,他大可以承認。”
“他敢嗎”林栎棠挑了挑眉頭, “從前你還一直當你們之間是交易,恐怕唐淮也這麽認為吧,可能他怕說出來你會有心裏負擔,又怕你不喜歡他,而他突如其來的愛意會讓你避之不及。”
許又星想起來,唐淮是個慫包,他自己也說了,他不敢,只敢縮在自己的烏龜殼裏。
可許又星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跳着,好像要跳出喉嚨了,看着這張模糊的照片,模糊的臉好像一點一點地清晰,許又星喃喃着, “我……我又不會避之不及……”
“哦豁,所以現在你喜歡上唐淮嗎”林栎棠不禁坐直了身體,兩眼放光地看着許又星。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和他在一起會感到很安心,有時候見不到還會覺得煩躁,可是他一出現我的情緒就會穩定。”
“我的寶,那就是喜歡啊,你喜歡他而不自知啊!”林栎棠可太開心了,自家的木頭蛋子居然有動心的那一天!
“你高中補辦的那張學生證應該還存着吧,如果你真的不太确定的話,就把那張照片翻出來對比一下。”照片是可以循環使用的,就算一張學生證丢了,也可以到教務處重新辦一張,上面的照片是一模一樣的。
今天下班早,許又星趁着唐淮沒有回來的時候,在家裏翻箱倒櫃,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高中的東西,他忽然想到高中的時候都是住在祖母那裏的,想必東西也都在那裏。
于是就去了一趟老宅,也好久沒有見祖母了。
祖母的住處在老宅後面的小院子裏,許又星很不喜歡老宅,童年的時候住在這裏沒少受那些人的磋磨,但他很喜歡祖母的小院子。
一進來,阿金就撲到了許又星的身上,差點兒沒有站穩,幸好安管家在後面扶了一把,厲聲地斥責道: “阿金,不可以這樣忽然撲過來。”
阿金被罵了,耷拉着腦袋,許又星笑着摸了摸他的頭,沒一會兒就又高興了。
“奶奶呢”
“在院子裏剪花枝呢。”
許又星又往裏走一些,看見了一位銀絲白發的老人,她拿着小金剪在一點一點地裁剪花枝,滿園春意,宛如身置一幅畫中。
陳韻芝察覺到有人來了,便擡起眼眸,雖說已經年逾七十,但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一瞧見許又星,滿眼都是笑意, “怎麽有空來啊”
“今天下班早就來看看奶奶。”許又星蹲下扶在了陳韻芝的膝頭。
陳韻芝憐愛地撫摸着許又星的頭發, “知道你忙,不用總是跑過來的。”
成年之後,許又星就搬出了老宅,住進了他父親的私宅,後來靈韻在他的手上越來越蒸蒸日上,便重新買了一套別墅,就是現在住的地方,但每個月都會抽空來祖母這裏,陪她說說話。
“奶奶跟我住就好了。”許又星枕在陳韻芝的手心裏,像個孩子一樣,撒嬌似的嘟囔了一聲, “可是奶奶不願意跟我住。”
“奶奶年紀大了,身體經不起來回折騰,而且你已經成家立業,奶奶又怎麽還去打擾你呢。”
許又星擡起頭,急切地說着, “奶奶知道的,您一點都不打擾,我自五歲便沒有了父母,奶奶待我最好。”
“是奶奶不願意打擾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有,奶奶也有,奶奶喜歡這個小院子,不想離開。”
這個院子是當年許奕為她建的,即便這麽多年過去了,許奕的種種行為令她心灰意冷,但她也舍不得這滿園的春色。
陳韻芝不想提起有關于許奕的事情,除了這個小院子,對他這個人是無比厭煩的,便提起來其他的話題, “今日,唐淮怎麽沒有陪着一起呢”
“奶奶似乎很喜歡唐淮,每次我來你都要提到他。”許又星努了努嘴巴,故作生氣。
“我瞧着那孩子很不錯,有他在你身邊,我也很放心。”
“奶奶這樣說倒是他像是您孫子一樣。”
“他是你的伴侶,自然也是我的孫子喽,你這個小人精,怎麽還吃醋呢。”陳韻芝笑着揪了揪許又星的臉頰, “再過半年,奶奶就要有個小金孫了。”
許又星笑了笑,眼睛都不自覺地彎了起來,摸了摸自己肚子。
“好像比上次看起來又大了一點,真是每天一個樣。”陳韻芝看着許又星的肚子,越看越喜歡,這裏面是她最喜歡一個孩子的血脈,她又想起了許銘。
那個孩子才能算是她真正的孩子,其實的簡直是屎。
想到許銘,陳韻芝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想讓許又星看見,以免勾起他的難過,于是借口道: “哎呦,光顧着剪花枝,都忘記拿瓶子了。”
“我去幫您挑花瓶。”說着,許又星就去了室內。
陳韻芝嘴角噙着笑意,繼續修剪着手裏的玫瑰。
“母親今日還好嗎”許钰不知何時進了小院子。
陳韻芝揚起的嘴角漸漸地垂了下來,面無表情地問道: “你怎麽來了”
“兒子來看看母親,母親不高興嗎”許钰走到了陳韻芝身邊,幫她拿起來玫瑰枝子。
但陳韻芝看都不看,直接繞過,仿佛被他拿過的東西都淬了毒藥一樣。
許钰的笑意凝在了嘴邊,但又不得不保持一張微笑的臉,蹲在了陳韻芝身前,将掉在地上的玫瑰花撿起來。
“別做這樣的事情,我可受不起,不如直接說說你的來意吧。”陳韻芝的眼眸冰涼,翻不出任何波瀾,就好像對面的人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仇敵一般。
許钰的手頓了頓,也不再裝模作樣了, “母親手裏是不是還有許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當年陳家乃是貴族之後,家大業大,與許氏簡直是雲泥之別,許家為了和陳家搭上親,便承諾了陳家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一直在陳韻芝手裏握着,至今都沒有分出去。
如今許奕的身體每況日下,底下的人虎視眈眈,陳韻芝手握着除許奕以外最多的股份,自然惹人眼熱。
陳韻芝睨了許钰一眼, “怎麽,現在許奕不行了,你開始惦記着我手裏的東西了”
“母親久不在許氏,手握着那些股份也沒什麽用,倒不如給了兒子,你我是親生母子,自不會像父親那般絕情,對母親不管不顧,母親能依仗的也只有兒子了。”
陳韻芝冷冷一笑, “依仗我陳韻芝從不會依仗任何人,許奕靠不住,你就靠得住了你們和你的父親不過是一樣的貨色。”
許钰聽着這些紮心之言,瞬間破防, “母親,我也是你的兒子,比起早死的大哥,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我對母親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許銘不止是陳韻芝心裏永遠的痛,更是他們心裏的一根刺,饒是死了這麽多年,一提起來還是讓人憤恨不已。
“怎麽,你忘了你還有一個弟弟嗎”陳韻芝提話裏話外提起了許钲,她怕許钰一時忘了。
“難道你還想把股份都給他嗎!”許钰忽然跳了起來,他從來沒有把許钲放在眼裏, “許钲是個蠢貨,他什麽能力都沒有,給他的公司被管理的一塌糊塗,如果不是許氏集團的名號撐着早就岌岌可危了。”
陳韻芝當然知道,這些人都是蠢貨,繼承了許奕的自私自利,自大輕狂,冷血無情,看着他們,就讓陳韻芝想起了許奕的無情,可恨可惡。
“我手裏的東西你想都別想,我不會給你,許氏的股份只有握在自己手裏才是最大的依仗,給了你們,這許家我還有立足之地嗎”陳韻芝盯着許钰道。
饒是已經七十歲,半截身子埋進土裏,說話的聲音依舊沉穩如鐘,強悍至極,半點不見軟弱與病态,令許钰都愣了愣。
在陳家,除卻幾個有能力的哥哥,陳韻芝也是掌權人,剛結婚那段時間,在許氏,陳韻芝絲毫不見弱勢,只是生了孩子之後在許奕的建議下淡了出去。
她雖體弱,可不代表她性子也儒弱。
許钰咬牙切齒着,偏偏又無可奈何,忽然他瞥見了許又星的身影,便惡狠狠地盯着許又星,眼睛裏就像是淬了毒一般,充滿了兇惡,冷冷道: “呵,還以為你真的與世無争呢,原來早就想好了退路,明明我也是你的兒子,你偏偏只在乎許銘,連帶着他生的這個小野種也能越過我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