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新年還沒有過完，寬闊的馬路兩旁還是張燈結彩，閃爍着星星點點耀眼的光芒，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起了雪花，零零散散的幾個路人，用帽子遮住頭發，沖沖忙忙的往家裏趕。外面車來車往，時不時的伴随着汽笛的催促聲。

慕青知道，她離周子昂越來越遠了。

小語握着慕青的手，一直沒松開，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麽，該怎麽安慰。罵了一頓，還能再罵嗎？看着慕青傷心的樣子，她也有點內疚，應該抽出時間和慕青好好聊聊的，她對慕青太放心了。

慕青看着窗外的風景不斷的退後，想起了她跟小雪說過，表白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做好的一輩子在一起的準備才能去表白。

她也跟小語說過，在沒有确定之前不要有太多的感情投入。

她曾經跟曲想說過要确定對方堅定的選擇自己。

慕青在心裏嘲笑自己，你看，什麽自己都知道，只是她比誰都蠢。

她實在太喜歡周子昂了，這種以為永遠不可能，忽然觸手可及的誘惑，對于慕青實在太難抗拒了。

你以為幸福來了，伸手接住就是你的了，不是的，因為接不住。

慕青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在小語面前，她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顧。

小語拿出紙巾給她擦，心疼的抱住她輕聲勸：“親愛的，沒關系，還有我呢，今天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咱們全當是找了個小鴨子，逗個樂子。”

前面的出租車司機，從倒車鏡看了小語一眼，小語的這身打扮，着實讓人忍不住多想。

慕青沒說話，回握了小語的手，告訴她沒關系。

小語給慕青送上樓，拿熱毛巾給慕青擦臉，慕青坐了一會兒，就開始換睡衣洗澡，整個過程什麽都沒說。

都收拾完了，慕青跟小語說：“你回去吧，我沒事，跟我折騰這麽久你明天還得上班呢。”

小語不放心：“我沒事兒，明天上班在這走也很方便。”

慕青：“我只是需要靜一靜。乖，回去吧，失戀而已。我需要自己勸勸自己。你在這兒，也沒用。”

小語想了想，讓慕青一個人靜靜也行，慕青不是小女生，經不住打擊,她跟慕青要求：“我回去也行，我明天來給你送早餐。不能拒絕我。”

慕青：“嗯。”

小語走了，慕青收拾收拾躺在床上，看着樓板上的燈光，她記得韓寒曾寫過一篇文章，具體寫什麽慕青忘了，意思是說丘比特有兩把箭，一把金箭，一把鉛箭，金箭讓人一見鐘情，鉛箭讓人忘記戀人。

她想丘比特是不是真的有一把鉛劍，如果有她會不會選擇忘記周子昂。

沒有答案。

飲月千尺，寂夜成相思，難揮情絲一縷。

慕青側身抱着一只枕頭，任由自己嗚嗚的哭出聲。

聲音很淺，伴随着抽泣聲。

慕青很多年沒有哭過了，當周子昂真的沒有堅定的選擇她，她難過，更害怕，怕她和周子昂的所有的過往都成為笑話，她

甚至害怕回憶跟周子昂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害怕發現周子昂對她全是虛情假意。越是害怕，越是能想起來周子昂曾經對她的好，她甚至能清晰的記得周子昂在他家樓下給她壓歲錢抱她時身體的溫度。

這個夜對于慕青來說，只能是一個難熬的不眠之夜。

慕青從酒吧走後，霍坤看着周子昂：“你把老爺子具體的情況跟慕青說了嗎？”

周子昂：“沒來得及，她太難過了，說了并不能改變什麽，我原以為我足夠努力，是能改變結局的，但是當青青問我的時候，我知道，我改變不了，我不能放下我爸爸不管。”

霍坤：“醫生怎麽說？”

周子昂：“半年或者一年，好的也有活到一年以上的，看老人的心情，別累到，別氣到。”

霍坤：“你爸爸之前并不幹涉你找女朋友啊？”

周子昂：“他知道自己的病情，怕自己走了，虧欠別人的還不上，從老無所求，只有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小女兒看上我了，各方面條件都行。老頭覺得是個機會了了自己的虧欠。再不還沒機會了。”

霍坤：“從舒言非你不可嗎？”

周子昂：“不知道，沒怎麽溝通過，我哥說，我爺爺問從老的心願的時候，從老就這一個心願，沒有其他的。說出來了，我爸當場就答應了。過年的時候我哥帶我去，我才知道，我跟從舒言說了我有女朋友了，他讓我跟我爸說，我爸當然不同意了。我不敢氣他怕留下永久的遺憾。”

霍坤：“從舒言不适合你。你喜歡她嗎？”

霍坤第一次這麽直白的表達自己對某一個人的看法。

周子昂：“那怎麽可能，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義。現在已經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了，我如果跟從舒言訂婚，再跟慕青在一起，那我們家就真的欠了從家一輩子了。我爸走那天都不能閉眼。坤哥，我別無選擇，我曾經想着趕緊回到A城，逃跑一段時間，這事兒慢慢的就算了。但是老頭已經找人和從家商量訂婚的事兒了。”

霍坤看着周子昂，一直羨慕他有哥哥疼，有爸爸愛，他不希望周子昂像他一樣活的孤單。但有的時候事情都有兩面性，感情都是相互的，享受的同時也需要付出。他不知道怎麽選是對的，一邊是不可能改變的有生命危險的爸爸，一邊是自己的真心不想放棄的愛人。

周子昂：“坤哥，我欠青青的，我想過我們在一起的未來，我甚至覺得如果我們在一起孩子沒人帶的問題。我這兩天總做夢，夢見她指着鼻子罵我，周子昂你就是個窩囊廢。我不敢讓慕青等着我，我怕慕青真的同意了，時間久了我會盼着我父親早點走。那時我跟青青就是不潔的關系，是聲名狼藉的共犯。”

霍坤：“讓子浩問問從老，給點別的補償呢。”

周子昂：“我哥早就問過了，從老沒有別的願望。”

霍坤拍了拍周子昂的肩膀安慰他，他不知道說什麽。

周老看來，周子昂只是換了個女朋友，而且更優秀，還能還了對從老的虧欠。

對于從老來說，女兒找了一個她喜歡的人，而且家庭和人都是上等。

對于周子昂來說，了卻了父親一樁心願。

可是慕青呢？

霍坤看着周子昂：“再來點酒？”

周子昂：“不了，本來想着，喝點酒去慕青那裏陪陪她的，我回去了。”

霍坤：“回哪兒？”

周子昂：“我自己的那兒，待會兒。”

周子昂從霍坤那出來，直接将車開到了慕青樓下。慕青的房間關着燈，似乎已經睡了。周子昂知道，慕青不可能睡，他能感受到慕青對他的感情，他更能感受到她的難過。

周子昂拿出手機，給慕青發短消息，手似乎凍得有點抖，點了好幾下才點開手機，看着屏幕深呼吸，想了一會兒，打字：“青青......抱歉。”

雪越小越大，周子昂站在樓下，很久沒說話，注視着慕青的房間。

原來真正的分手是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