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魏月直球

魏月直球

度假村的小山脈雖然不算規模龐大,但地形比較複雜。

好在這些馬兒都是訓練有素、認路的老馬了,為整個巡山提供了不少便捷。

一路上魏月都在主動搭話,有意拉近和葉白鈞的距離。

葉白鈞起初略有些沉默,但面對魏月不斷釋放的善意,最終也和他氣氛融洽起來。

“小白,你要是後面有進娛樂圈的打算,可一定要考慮一下我經紀人啊。”巡山過了半程,魏月連昵稱都改了。

葉白鈞微笑點頭:“放心吧月哥,我不會進娛樂圈的。”

魏月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清朗聲音在山間回響。

小山路旁就是一條小溪,兩人有說有笑地走着,忽然聽見“撲通”一聲。

葉白鈞是第一個發現的,跟着聲音扭頭過去,就見一小團灰色身影在溪水淺水處掙紮,當下翻身下馬,脫了鞋襪就下水。

魏月連忙跟上,對鏡頭裏做解釋:“小白好像看見有小動物掉水裏了。”

一個機位立即找到水裏的小身影,給了個特寫。

一只灰撲撲的小胖鳥渾身羽毛都被小溪打濕,拼命揮舞着翅膀,試圖從小水凹裏站上面前的一枚卵石,奈何體弱毛濕,怎麽也爬不上去,眼看着嗆了不少水,即将力竭。

一月的寒冬,葉白鈞褲腿挽到膝蓋,赤腳踩着光滑的卵石下水。

鏡頭畫面裏,那兩條纖細勻稱的小腿潔白如玉,腳趾也幹淨漂亮,和粗糙石塊放在一起,顯得漂亮可愛,在暗色的冬日山景裏,這是唯一的一抹亮色。

葉白鈞腳一踩到粗粝潮濕且冰冷的溪邊石子上就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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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猶豫,直接踩進小溪中間,把那只鳥捧了出來。

不知踩到什麽,葉白鈞身子歪了一下,腳踝一陣刺痛。

大概是扭了一下。

岸邊看着的魏月登時一個箭步過去,顧不上一只腳踩進水裏,扶住了葉白鈞的胳膊,“小心!”

葉白鈞在他的幫助下慢慢回到岸上。

出門前順手拿的針織帽正好有了用處,用紙巾把小鳥身上的水擦幹淨後,葉白鈞用帽子把小鳥裹住,然後外套前後對調,把針織帽裏的小鳥放到自己的外套帽子裏,好用自己的鼻息給它取取暖。

他做這些時,魏月便專注地看着他。

兩人在附近找了一圈,不見成鳥來尋,也不知道小家夥到底是從哪個巢裏掉出來的。

給指導巡山的工作人員去了電話,确認是一只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小文鳥之後,決定帶回去交給這邊的工作人員照顧。

等忙完,葉白鈞要重新回到馬上時,魏月來到他身後,雙手掐住他的腰,托了他一把。

葉白鈞一驚,扭頭看他。

魏月只是微微一笑:“不客氣。”

葉白鈞抿抿唇,也笑了:“月哥力氣真大。”

兩人都沒說扭到腳的事情。

一番耽誤,兩人是最後巡山完畢,回到小別墅的。

別墅裏,百裏溪和穆純冉坐在一起分吃一個橘子,步嘉陽則态度殷切地圍着易城,而後者始終态度略顯冷淡。

聽見馬蹄聲,幾人投來視線:“這兩個人怎麽這麽慢啊!”

步嘉陽皺眉:“不是巡完山就不能騎馬過來嗎?葉白鈞怎麽把馬騎回別墅了?小朋友就是年輕啊,也不知道按規矩來。”

這話不好聽,沒人理他。

之前下水踩到鵝卵石那一下,原本以為只是輕輕一扭,沒想到回來的路上腳踝逐漸腫了起來,到了把馬歸還的地點,下馬時那一下直接跌坐在地,把工作人員也吓了一跳。

魏月當時提議再借馬一用——于是才有了葉白鈞把馬騎回別墅這一幕。

不過這馬也不是白借的。

回到展廳裏做一天總結,三組嘉賓,只有葉白鈞和魏月拿回的勤酬最少,為220。

步嘉陽一聽導演報出220這個數字就叫了起來,“這麽少!不夠大家吃飯的!”

葉白鈞:“放心,餓不着步老師。”

“我哪裏只是擔心自己!我是擔心其他人餓着!總不能讓易總或者穆影後餓着吧!”

易城略過步嘉陽身邊,去門口查看葉白鈞情況。

穆純冉路過時微笑說:“我減肥,少吃一頓也沒關系。”

葉白鈞正準備下馬。

還沒動作,眼前忽然伸來一只手。

葉白鈞看着過來牽缰繩的易城一眼,微微一笑,沒有把自己的掌心放上去,而是更往前一步,握住了魏月從另一邊伸來的手腕。

下馬半途,魏月牽馬的另一只手在他腰上扶了一把。

大掌有力,殘留的感覺分明。

葉白鈞低頭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衣服,斂去表情。

這個魏月,也是同類。

只是明明很紳士的動作,腰上一觸即離,葉白鈞卻差點皺起眉毛,克制不住心裏的抗拒。

易城手裏落了空,心裏仿佛也一空。他的随行攝影師尴尬地挪開鏡頭去拍夜景。

“奧喲!”步嘉陽突兀地驚呼,忽然化身成為氣氛組,“這是什麽童話照進現實,‘公主請下馬’哦。”

他眼裏閃過一抹光。

為了能夠接近易城,葉白鈞必須盡快和魏月綁死才好,這兩個人眼下太磨磨唧唧,他忍不住出一份力——起哄。

魏月笑了笑沒說話,一副關切表情站在葉白鈞身邊:“能行嗎?我扶你上樓吧?”

葉白鈞嘗試自己走了一步,似乎問題不大,便搖了搖頭。

“好吧。不要逞強哦。”魏月語氣很溫柔。

步嘉陽在旁邊莫名看得眼紅。

這幾天相處,魏月可沒對他這麽溫柔過!要不是兩個人在浴室裏……

結果今天出去半天,魏月就和葉白鈞關系這麽好了?

這個葉白鈞,看着一副好好學生的樣子,原來慣會勾男人!

步嘉陽趕緊給易城上眼藥:“你們這一趟出去收獲不少啊,感情突然這麽好了!”

魏月跟着葉白鈞走進來,聞言也不反駁:“是啊。小白太招人疼。”

葉白鈞眉心一跳,被他這記直球打得愣了一下。

魏月這是……對自己有意思?

一股濃重的不爽席卷了易城,他打量魏月的一眼不由自主帶了點敵意。

小白?

他們已經熟到魏月喊他小白了?此前可從來沒有人這麽喊葉白鈞。

眼看着魏月跟在葉白鈞後面上樓,大有一副當真要親自把人送回房間的架勢,沉默旁觀了一會的易城在兩人踩上第一級臺階時還是忍不住過來,把魏月擠到一邊:“我跟他一個房間,我送他回去最方便。”

魏月:“易總剛剛不是在忙?我來就好。”

這兩人竟然為了葉白鈞搶起來了!

步嘉陽的眼睛都快要因為嫉妒和不平而充血赤紅。

葉白鈞暫時還沒打算和魏月有什麽發展,但也不想和易城有太多的牽扯。

于是他把兩人一起拒絕了:“我自己就可以。我今天做不了飯,辛苦你們了。”

魏月和易城便站在原地,并肩目送他一瘸一拐上樓。

“他的腳怎麽了?”發現問題的穆純冉過來打聽。

魏月便把葉白鈞救了鳥扭了腳的事情說了。

導演組補充說:“由于有一位嘉賓多用了半小時馬,考慮到是因為受傷,所以租金對折,只扣團隊夥食費150元。”

步嘉陽:“?為什麽?能不能只扣他的?是他租馬,憑什麽扣大家的錢?”

其他人沉默了一秒,走到樓梯口的葉白鈞回頭:“因為我們是一個團隊。上次你挖壞紅薯。扣的也是團隊的錢,你忘記了嗎?”

步嘉陽張了張嘴,又閉上。

穆純冉把手藏在袖子裏,和百裏溪對了一眼,悄悄豎起大拇指,袖子上立刻出現一個小小鼓包。後者看懂,挑挑眉梢伸手捏了捏那個小鼓包。

晚飯便由兩位女士毛遂自薦做了。

晚飯時,步嘉陽牢牢占據易城身邊的位置,魏月又有意無意坐在易城另一邊,于是葉白鈞和易城就這麽被兩人默契地隔開了。

易城桌下放在膝上的手握緊成拳。

但轉念一向反正要和葉白鈞說開,就此拉開距離也好,握緊的拳頭便松……

魏月給葉白鈞夾了一筷子菜。動作審視,表情平淡,語氣溫柔:“多吃點。”

易城的拳頭怎麽都松不開。

葉白鈞又不是沒有手,哪裏需要他魏月幫忙夾菜!

步嘉陽也給易城夾了一枚肉丸子,表情甜蜜,雙眼純然,語氣輕快:“城哥,嘗嘗這個。”

易城眼睛雖然沒盯着葉白鈞那邊,腦海裏卻在反複重演魏月給葉白鈞夾菜那一幕,當下就把盤子裏的肉丸子扒拉到一邊:“謝謝。不過我有手,可以自己夾菜。”

說完,漆黑眼睛盯着葉白鈞。

又來了。

又是這樣。

讓人移不開眼的強勢霸道樣子,讓葉白鈞忍不住想要看他。

但葉白鈞還是忍住了。

他怕再看一眼,轉移目标的決定就會被自己抛之腦後。

不論步嘉陽和魏月怎麽阻礙兩人接觸,葉白鈞和易城暫時都還在一個寝室裏。

節目組規定,每到一個新的目的地才能夠更換室友。

晚上,葉白鈞先去洗澡。

随後終于拿出筆記本,把這兩天用手機記的零散筆記謄了上去,簡單整理了一下思路。

他确實沒有騙易城,他下個學期的課題和同性文學有關,初步選定的兩本書,一本是易城見過的《假面的告白》,另一本便是王爾德著的《自深深處》。

易城洗漱出來後,葉白鈞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路裏,沒有分一點餘光給他。

他一向如此,專心時,不把手頭事情忙完不會分神。

——這樣,他今晚就可以不和易城有任何交集。

兩個小時眨眼過去,時間來到淩晨一點。

明天淩晨五點半六人便要起床,趕赴新的目的地。

葉白鈞關上電腦和夜燈,準備睡覺。

聽見動靜,旁邊床上的人翻了個身,手機照亮他的臉,一雙深邃的眼睛望向葉白鈞。

葉白鈞禮貌地沖他笑笑:“學長,晚安。”

然後躺下。

閉上眼後,世界一片黑暗。

易城沉沉嗓音劃破黑暗:“你喊魏月月哥?”

葉白鈞“嗯”了一聲,“不可以嗎?”

對面床鋪上的人沒回答。

過了幾秒。

易城:“你看一眼手機。”

葉白鈞:“學長有話可以直接說。”

“……我還是手機跟你說吧。”易城低頭,編輯了兩行字。

還沒打完,就聽見那邊葉白鈞壓低了聲音:“學長,我知道你的意思。”

從被子下傳來的聲音模糊不清,少年被被子掩住口鼻,藏住了所有表情。

明明看不見,易城卻覺得,葉白鈞情緒一定是有些低。

他懂?

他懂什麽?

他怎麽知道自己想說什麽?所以他今天和自己保持距離,也是因為“懂了”?自己表現得……有這麽明顯嗎?

“你……”

“學長,我懂。”葉白鈞輕輕打斷他,聲音很低,又十分冷。

像是初融的冰雪拐過了最後一片綠洲,決定獨自面對殘垣斷壁的那種冷。

葉白鈞說:“晚安,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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