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day.20
第20章 day.20
港口mafia頂樓,首領辦公室。
歐式厚窗簾被拉開,落地窗外是蔚藍色的晴空。放眼望去,整座城市猶如國際象棋的棋盤般,錯落有致地分布着。
戴着白色手套的黑發男人十指交叉,抵在自己的下巴上,心情愉快地欣賞着眼前的城市美景。
紫紅色的眸子眯起,聲音愉悅。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呢……我可愛的小愛麗絲~在畫什麽呢?”
坐在地毯上,穿着紅裙的金發小蘿莉拿着蠟筆塗鴉的正歡。
聽到一旁的黑發男人問自己,她頭都沒擡起來,一邊畫着一邊回答。
“是之前見過一次的大哥哥。”
“诶~這樣嗎。是什麽樣的大哥哥呢?”
森鷗外拖長了尾音,臉上卻始終挂着淺淺的笑意。
他不緊不慢地踱步到金發蘿莉的身後,微微彎下腰。
愛麗絲哼着某首兒歌的曲調,用力在畫紙上用蠟筆塗抹着。
“嗯?不知道哦。”
金發蘿莉漫不經心地說道,手上的動作并沒有停下來。
“我只是碰巧路過,聽到旁邊的人叫他‘藤原’什麽的……”
Advertisement
“但是,”
“他頭發的顏色很漂亮,像櫻花一樣诶!”
白色的畫紙上,一個粉色腦袋的小人扯着一張燦爛的笑臉,背景被塗滿五顏六色的花朵,雲朵、太陽,看上去果真富有童趣。
“「藤原」?啊,之前有聽說過他的名字,似乎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孩子呢。”
森鷗外直起腰,手指輕點着臉頰,似乎真的在認真回憶着。
男人輕笑一聲,紫眸的目光轉向一旁的沙發。
“說起來,那孩子現在是你的秘書對吧。”
“太宰君?”
“哈……”
“這種七拐八繞的試探有必要嗎?”
沙發後傳來一聲厭煩的嘆氣,熟悉的少年音響起。
太宰治慢吞吞地從沙發上爬起身,似乎把這兒當成了自己的貓窩,黑色的一坨縮在裏頭。
黑發少年的右眼和脖子上纏着厚厚一層繃帶,漆黑的鳶眸看上去比往日裏還要陰沉冰冷。
他看着金發蘿莉和黑發男人一坐一站,本就煩躁的心情更加不爽。
太宰治故意拉長了聲音,甜膩的嗓音聽上去帶着一股嘲諷之意。
“看起來您和自己的異能體一唱一和講相聲玩得很開心啊~”
“所以,想問什麽呢,森先生?”
哦呀,看來心情是真的很糟糕呢,太宰君。
森鷗外在心裏感嘆,而表面上卻露出苦笑。
他無奈地歪了歪腦袋。
“太宰君,愛麗絲雖然是我的異能體,但也有自己的獨立人格和思考方式哦。”
“嗨~嗨。”
太宰治漫不經心地應了兩聲,顯然沒把森鷗外的話放到心裏去。
畢竟這只黑心老狐貍的鬼話,最好聽一半忘一半。
真相信了那就去該看看腦子了。
森鷗外倒是沒對太宰治敷衍的态度生氣,卻又提起了一個新的話題。
像是不經意,又像是在試探。
“不過啊……太宰君一連三四天都往我的辦公室跑,真是少見吶。”
“不歡迎我嗎?”
“怎麽會,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子啊。”
“那我就放心了,老師~”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愛麗絲在一旁聽了都無語。
聽上去關系親密,至于裏面有多少水分和陰陽怪調,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綿裏藏針的話語之間,森鷗外率先露出了笑意。
他輕聲說道。
“如果是跑過來幫我分擔工作,那我可是在歡迎不過。”
“不過現在看來,更像是在逃避什麽事情。”
“我很好奇呀,到底是什麽能讓太宰君都避之不及的。”
“……我幹的活還算少嗎?真是個黑心老板。”
太宰癟了癟嘴,卻沒有直面回答森鷗外。
真讨厭啊。
這樣的家夥,卻是自己的老師。
太宰治的反應,也在森鷗外的意料之內。
氣氛變得僵硬,沉默在房間裏蔓延,只剩下蠟筆劃過紙張時留下的摩擦聲。
“我畫完了哦!”
坐在地上的愛麗絲忽然地放下手中的粉色蠟筆,心滿意足地喊道。
兩個人精适時地順着臺階而下,緩和氣氛。
“畫得真可愛呢,不愧是愛麗絲醬~”
“畫得真醜。”
太宰治則完全給出了和森鷗外截然相反的評價,毫不客氣地說道。
反正在他眼裏,愛麗絲就等于她的主人森鷗外,用不着多麽禮貌。
“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就是你了好嗎!”
愛麗絲嘴角抽了抽,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太宰治才沒資格說自己畫得醜呢!
之前這家夥畫了幅自畫像挂在首領辦公室裏,還以為是什麽驅邪符。
愛麗絲揚了揚下巴,故意挑釁。
“阿啦,要不你也畫一張,送給正主說不定對方會被太宰的畫吓哭吧。”
太宰治面無表情地朝着愛麗絲伸出了手,未被繃帶纏繞包裹,裸露在空氣中的手指蒼白且修長。
冰冷、漆黑、扭曲……
對方完全不加掩飾自己的态度,那股濃郁的惡意地快要讓人嘔吐出來。
愛麗絲立即察覺到危險,立即小跳後退,和太宰治拉開距離。
蘿莉可愛的小臉變得有些難看。
她的手放在身後,碩大的注射針管也在手掌邊若隐若現。
天敵。
作為世間罕有的「反異能者」,「能夠抹消一切異能力」的「人間失格」對身為異能體的自己而言,太宰治的存在無異于就是一種天敵的存在。
……讨厭的林太郎,為什麽總讓她來做這種事。
愛麗絲在心中不滿地抱怨。
這時,森鷗外的聲音忽然響起,恰到好處地打斷二人的對峙。
“太宰君,不要這樣吓唬可愛的愛麗絲醬。”
黑發男人的表情看上去很無奈,像是看到自己的兩個孩子打起來的家長。
他憂郁地嘆了口氣,各打五十大板。
“愛麗絲醬也是,不可以在這裏打架。”
愛麗絲順勢收起了武器,氣鼓鼓着那張包子臉,朝着森鷗外發起脾氣。
“……哼,林太郎這個笨蛋,大笨蛋!最讨厭林太郎了!再也不理你了!”
說完,她又任性地跑到一旁,好像不願意再搭理對方的樣子。
不過實際上可能只是為了躲開太宰治這個瘟神——身為異能體,對太宰這種反異能者的抵觸和厭惡是與生俱來的。
“愛麗絲醬不要讨厭我啦~”
森鷗外委屈巴巴地說道。
“既然不想被讨厭,那一開始就別設定這樣的性格啊。”
太宰治也收起了手,聲音懶洋洋的。
他懶得管森鷗外和自己異能體玩得歡快的這個精分,只是站在愛麗絲剛剛留下的畫的旁邊。
太宰治低頭。
雖然愛麗絲的畫根本就是小孩子的随手塗鴉,但畫中粉毛小人臉上燦爛的笑臉,不得不說很像本人。
他的心中升起一股難以描述的複雜情緒。
大概是覺得這張笑臉礙眼。
太宰治剛收回視線,就聽見愛麗絲吵鬧起來。
“吶吶,林太郎,快過來,快過來看!”
剛剛躲到一旁去的愛麗絲忽然大聲喊着森鷗外的名字,似乎忘記了剛剛的鬧劇和自己“再也不理對方”的言論。
金發蘿莉趴在落地窗上,額頭緊貼着透明玻璃,瞪大眼睛驚訝又欣喜地看着窗外——或是說港口mafia大樓的樓底。
那雙玻璃珠般藍色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好多花啊,林太郎!”
“真漂亮啊——”
森鷗外挑了挑眉。
他不緊不慢地走到愛麗絲的身邊,随着對方的目光看去,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哦呀哦呀,這真是……壯麗呢。
真有意思。
黑發男人紫紅色的眸子中閃過一道光,臉上浮現出一絲看戲般愉悅的微笑。
森鷗外一邊望着,一邊問道。
“太宰君,你不過來一起看看嗎?”
“沒興趣。”
“诶~”森鷗外的聲音聽上去似笑非笑,“但我覺得,太宰君會感興趣的。”
“……”
太宰治極不情願地挪了過來。
他嘆着氣,原本就沒精打采的聲音聽上去更加興趣缺缺。
走到森鷗外和愛麗絲的身邊,太宰治順着二人的視線一邊往下望去,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嗨~嗨,所以呢,是什……”
剩下的音節在喉嚨裏戛然而止。
太宰治愣住了。
紅色。
如同火焰熊熊燃燒般的炙熱,耀眼得令人無法呼吸。
又如鮮血般肆意流淌,宛如一片汪洋般,彙聚于腳下。
一旁的愛麗絲還在叽叽喳喳,大概是在驚嘆之類的話。
鋪天蓋地的玫瑰海将港口mafia門口的那塊空地全部填滿。
無論是員工還是路過的陌生人,那一刻似乎都忘記了這裏是黑手黨的本部,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或驚訝或興奮地駐足圍觀。
在那片熾熱的玫瑰花海中,一位樣貌俊美的粉發少年站在其中,手中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滴、滴滴。”
放在口袋中的手機忽然開始震動,隔着口袋的布料依舊震得那塊皮膚發麻,像是過電一般蔓延至全身。
太宰治沉默着看着地上的人們,對着那片玫瑰花鋪成的海洋議論紛紛。
就在電話的響聲即将中斷時,太宰這才緩緩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摁下接聽鍵。
耳邊響起那個家夥熟悉又溫柔的聲音,太宰治幾乎能想象出對方臉上帶着如何溫暖的笑意。
“太宰小姐,可以下樓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