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day.71
第71章 day.71
【滴】
【讀檔中——】【玩家已死亡】
……
【滴】
【讀檔中——】【玩家已死亡】
……
“砰——”
【滴】
【玩家已死亡】
……
不知道在這個場景循環了多少次。
如同灰色幽靈般的兩個男人,仿佛帶來死亡的惡魔,揮舞着手中的鐮刀,一次又一次地收割走他的「生命」。
藤原由希一邊思考着,一邊努力試圖拖延時間,從各種角度不斷地套話。
然而對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五個孩子。
來自歐洲的無名軍團,戰場上才會出現的老式手槍,在尋找救贖與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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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藤原由希用熟練的法語與他們對話時,兩個戴着灰鬥篷的男人明顯沒有反應過來,微微一愣。
回過神來後,低啞酸澀的嗓音,同樣用法語回答了藤原由希的問題。
“——只有那個人才能解脫我們的靈魂。”
“「那個人」?”
藤原由希咀嚼着這個答案,心中也早已有了猜想。
“你們所說的「那個人」,只指織田嗎?”
“……是的。”
“那為什麽又偏偏是織田呢?”
“我們尋找過「鐘塔侍從」,但「鐘塔侍從」也無法解脫我們的靈魂。作為軍人,死在戰場上才有價值。”
“但橫濱不是戰場。”
“……正因如此,我們需要創造出屬于我們的戰場。”
在一次又一次的讀檔中,一邊尋找着擺脫困境的方法,一邊在不停的「死亡讀檔」中獲得相關的消息。
放在口袋中的手機,只在第一次讀檔時響起過一次,之後便再也沒有打過來了。
藤原由希也思考過,是否要向織田小姐或是太宰小姐打電話求助。
答案是無解。
就算織田小姐和太宰小姐接了電話,短時間內也趕不回來。
這次讀檔的時間為五分鐘前。
藤原由希估算過,帶着五個孩子在那兩個男人進入咖喱店之前離開,幾乎不可能。
他現在能做的只是讓孩子們躲起來,由自己獨自面對「死亡」。
「死亡」、「死亡」。
像是困在迷宮之中的忒休斯,卻得不到阿裏阿德涅之線的指引,如同囚徒般在死亡迷宮之中盤旋回轉,碰撞着試圖尋找出脫離困境的道路。
“砰——”
【滴】
【讀檔中——】
……
【正在調出玩家面板】
【玩家:藤原由希
狀态:[腹部受傷:恢複中]
……
數據統計:死亡次數50 重開次數1
已攻略角色:中原中也、芥川龍之介、織田作之助】
“……”
在幾十次「死亡」後,藤原由希看了眼自己的角色面前,數據統計那一欄裏瘋狂上跳的數字,終于跳到了五十後,讓他不禁有些頭疼。
在時停的系統空間裏,粉發少年忍不住擡手,揉了揉自己酸脹的太陽穴。
“dead end的感覺可真不好啊,雖然有系統的「痛感屏蔽」和「精神保護」,但全息游戲的模拟度也太高了……何況還是被無名無姓的路人NPC角色殺死。”
對于被可愛的美少女殺死,和被路人NPC角色殺死,藤原由希則完全是兩種心态了。
畢竟紙片人美少女無論做什麽都是可以被包容的。
“……你們這是款戀愛攻略游戲沒錯吧,真的不是什麽為了摧殘人意志的[I wanna]類游戲嗎?”
藤原由希忍不住吐槽道。
【真、真的是戀愛游戲啦QAQ……】
為什麽這話講出來它自己都感到了心虛。
雖然它自己也曾質疑過他們到底是搞笑游戲還是恐怖游戲。
系統眼神飄忽着,對了對手指,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然而藤原由希完全不為所動。
“01……有時候我在想,你給我的存檔是否是故意的。”
藤原由希放下手,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
“上次的自動存檔點,也是在這種幾乎死檔的情況下呢。”
【!!】
見自己被宿主誤會,系統一下子就急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嗷地一聲叫喚起來,差點在腦內哇哇大哭起來。
【怎麽會!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真的是程序系統自動判定的啊!】
【雖然我平時除了吐槽派不上什麽用場,真的不會故意安排這麽坑的存檔點位啊!】
而且自動存檔程序的問題,一直修複不好;半夜宿主進入睡眠模式時,它就嘗試着維修存檔問題,可惜一直沒有解決方案。
——畢竟它的定位只是引導和服務。
游戲程序你在幹什麽啊游戲程序!
被最喜歡的宿主誤會後,系統就差汪地一聲哭出來。
藤原由希暫時沒有功夫去安撫系統的情緒,只是對于現狀而感到苦惱和頭疼。
畢竟一時間,他思考不出什麽脫離困境的解決方法。
但凡給自己安排點武力值,他都會去嘗試挑戰一下。
【宿、宿主,你在生氣嗎……】
見藤原由希不說話,系統顫顫巍巍地問道。
“嗯?還好吧。”
出乎意料的,藤原由希只是嘆了口氣,倒也沒對系統發火。
游戲而已,畢竟打了那麽多部galgame,更爛的游戲他也遇到過不計其數。
抛開這游戲動不動給自己卡死檔外,倒也算得上是優秀。
哦,畢竟系統提過是在內測嘛。
【宿主……四(是)……天使……】
系統感動的語音都口齒不清了。
【我、我也會努力幫宿主擺脫困境的哦!】
【根據之前幾次dead end的數據模型推演,得出了解決目前的最佳方案。】
系統建立着數據模型,歡快地說道。
【其實方法很簡單啊!】
【——只要「放棄」就好啦!】
“……”
【畢竟敵人的目标并不是玩家啊,而且從讀檔的幾次來看,很明顯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有預料到玩家的存在。】
【放棄孩子們,自己躲起來或是逃亡,以孩子們第一目标的敵人,不會分出過多精力追捕你……】
意識到自家宿主安靜不語的态度,系統原本振奮的聲音一點一點低了下去。
它似乎已經從宿主的反應中得到了答案。
也更加為之不解。
【為什麽?】
【即便救下孩子們,宿主你也得不到什麽好處吧。】
【織田作之助已經攻略完畢,他的好感度鎖定,花更多的精力在這位角色身上也沒有意義吧。】
無意義,無報酬,無效率。
推演的數據模型得到的負面反饋遠大于正面反饋。
【就算您沒有救下孩子,只是一個人活下來,也不會有任何人責怪您。】
【您本身就并非戰鬥人員,沒有任何外援的情況下,遇上這種危險的敵人,不如說保全自己幸存下來就已經是一件幸運的事情了。】
【也正如您所說。】
【這裏只是一場游戲,這裏的一切不過是由虛拟數據構成的,您也無需為孩子們的犧牲而背負上負罪感,這是游戲之中的既定劇情。】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01。”
【!宿主你明白啦!】
系統喜悅地歡呼一聲。
說實話,每次讀檔中看到玩家「死亡」的場景,它都會感到心疼。
所以它很高興宿主能夠聽取自己的意見,不僅僅是因為它的存在能夠給予宿主幫助,同時也為宿主能擺脫現在的困境而開心。
就是說嘛!
它們是一款戀愛攻略游戲,一切以「戀愛」主題而服務。
它只為玩家服務。
【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繼續規劃下一步……】
“但是01,我并不想那麽做。”
藤原由希輕聲說道。
他沒有為系統冰冷的推演運算做出的反應決斷而生氣,畢竟他也明白,作為系統和作為玩家,兩者之間的思路是不同的。
系統所提出方案,他也并不是沒有想到。
然後在每一次讀檔回來,低頭看到咲樂拉着自己的衣服,露出擔憂的表情時,那個方案瞬間抛到了腦後。
從某種意義上,他也是相當頑固的人。
對于美少女的熱愛與包容,對某些方面事情的固執,或是游戲只想打出happy end的結局也好。
只是單純想要這麽去做。
“如果我拒絕你的方案,01你會生氣嗎?”
【當然不會。】
【我只是系統,在游戲中,玩家做出的決定才是一切。】
系統頓了頓,認真地說道。
【……不論宿主您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都一定會努力幫助您的。】
……
【滴】
【讀檔中——】
……
視野從系統世界的純白到模糊的色塊,這些色塊又一點一點變得清晰,輪廓也逐漸明朗。
腦內嗡嗡的耳鳴一點點安靜下來,周圍的聲音湧入耳際。
“——藤原哥哥?”
“怎麽了,咲樂?”
“你看起來有些累。”咲樂想了想,描述道,“像織田工作了好幾天的樣子。”
藤原由希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咲樂的腦袋。
随後,他站起身,微笑地對孩子們說道。
“等會兒我有兩個朋友會過來,他們有一點兇,但是不用害怕他們。”
“去抱住他們,給他們一個驚喜,怎麽樣?”
“很兇嗎?”
“嗯……大概比生氣的織田小姐還要兇吧。”
“想象不出來,織田不會對我們生氣。”
“我也想象不出來,因為我也沒見過織田小姐生氣的樣子。”
粉發少年和孩子們對視,忍不住笑了出來,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那約好了,等會兒不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害怕。”
……
他們是戰場上的幽靈。
是被抛棄、被背叛、被遺忘的存在。
唯有在戰場上的死亡,才能為他們的靈魂帶來解脫。
在樓下的那個男人倒地後,兩個披着灰色鬥篷的男人才緩緩走上了二樓。
殘留于戰場上的本能,讓他們習慣性地掩藏起自己的腳步聲,無聲無息,宛如沒有實體的灰色幽靈。
完全不需要多加尋找,左邊轉角的第二個房間裏,傳出了孩童們明顯的笑聲。
幾乎不加猶豫。
兩個不速之客果斷地走向那個房間,一腳踹開了門——
下午的陽光很好,落在冰冷的軀體上,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屬于歐洲人的灰綠色眸子飛快地在房間內掃視。
——五個孩子全部都在,還有一個陌生的,看起來就很柔弱的粉發少年。
計劃之外的人……要在這裏一起解決掉嗎?
畢竟他們的目标是那五個小孩。
那五個小孩明顯被自己踹門的聲音吓了一跳,愣愣地看向自己。
男人冷漠地準備舉起手裏的槍支,試圖用那古怪的日語讓這群小家夥跟着自己走——如果有不識趣的,他不介意折斷他們的腿。
雖然過程會很吵,但只要保證在那個叫做織田作之助的男人親眼目睹他們死去之前活着就可以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那幾個孩子雖然一開始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随後朝着他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
二人都不由得愣在原地。
在預想的所有反應內,唯有這個反應是他們沒有才想到的。
在二人愣神之際,那群小孩子忽然站了起來,朝着他們跑過來。
——要做什麽?
灰鬥篷男瞬間舉起了手中的槍,這是一種刻在血液之中的反應,卻又硬生生地克制住自己扣下扳機的沖動。
‘果然,他們不會殺那五個孩子。’
‘他們需要活着的孩子。’
‘但如果不聽話、逃跑或是哭鬧的話,他們應該也不會介意折斷他們的腿,以方便于控制。’
藤原由希在腦內與系統說到。
‘為了最大程度保護孩子們的安全,不如溫順地服從綁架犯們的行動。’
就如約定好的那樣,孩子們沖上去,抱住了那兩個灰鬥篷男。
從下而上,不帶任何恐懼、忌憚、亦或是目的性的,只是單純的好奇的目光,看着被自己抱住的大人。
與他們不同的亞洲人的眼睛,黑棕色的,圓潤的,散發着閃亮亮的光。
似乎察覺到兩個大人的呆滞,以為自己驚喜計劃大成功的孩子們忍不住撲哧一聲,露出正處于換牙期的,缺了一個的門牙,綻放出充滿溫暖和陽光的笑容。
“耶!成功啦!”
……他們也曾在戰場上看到過孩子。
但大多都是屍體。
瘦骨嶙峋也好,七零八落也好。
但是沒有人在意,畢竟屍體這種東西,在戰場上随處可見,不足為奇。
然而面前這樣富有生命力的,生長在光明之下的孩子,卻讓他們微怔。
柔軟的,只需要輕輕一下就捏斷的手臂;脆弱的脖頸,不會吹灰之力就能夠折斷。
——別忘了他們的目标。
原本動搖的心髒瞬間冷卻下來,兩個人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
“兩位先生,現在要帶我們走嗎?”
靠在書桌旁的粉發少年朝着他們露出了一個柔軟的微笑,用标準的法語輕聲問道。
毫無攻擊力,未經受過戰鬥訓練,臉色蒼白,或許受過傷……
常年戰鬥的經驗讓二人一眼分辨出面前粉發少年的狀态。
沒有任何威脅性——當然也不排除是僞裝出來的。
于是,他們果斷将手槍對準了他的腦袋,用法語問道。
“你是誰?”
“是織田小姐的朋友。”
“……?”
兩個人下意識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茫然。
織田不是男人嗎?
……變性人?
一時間房間中的空氣有些尴尬,卻比之前剛進門時,充滿殺氣的樣子好多了。
而面前的粉發少年臉上的笑容卻不斷放緩,柔和得讓人有些不适。
一種古怪的感覺湧上胸口,而立即又被壓制下來。
其中一個灰鬥篷男黑着臉,一把推開抱住自己的克巳和優,朝着藤原由希的肚子狠狠地來了一拳。
“唔……”
藤原由希發出了一聲悶哼,臉色微微發白。
【滴】
【玩家保護機制啓動】
【痛覺降低百分之八十,敏感度降低百分之五十,精神保護開啓】
系統這次提高了痛感屏蔽的百分比,原本的痛楚瞬間消散大半。
不過對方這一拳完全沒有收斂力度,又正好砸在之前受傷的部位。
不用說,這一下子把他養了好久的傷再次回歸解放前;之前的縫合應該又裂開了吧。
藤原由希不由得在心中為自己多災多難的腹部而悼念。
然而,在兩個灰鬥篷男眼中,粉發少年被揍後也沒有反抗,也沒有驚叫求饒,只是弓着身體稍微緩和了會兒,重新直起腰,那張白皙的臉上似乎更加缺乏血色。
即便如此,被粗暴對待的粉發少年也只是微笑着,溫和又好奇地看向自己。
“把我也帶上吧;我也可以完成你們的心願。”
“讓你們得到那個人為你們帶來的「解脫」……”
“這是你們一直以來的願望不是嗎?”
或許是過于溫順的反應讓他們感到奇怪,又或許是孩子們好奇又歡喜的目光,讓他們感到陌生。
他們甚至都沒有綁住孩子們和那個少年的手,便像一群小動物們一樣,跟在他們身後。
孩子們叽叽喳喳地詢問着‘要帶他們出去玩嗎’,那股熱烈的态度,反而讓他們懷疑其自己今天的行動到底是來綁架,還是真的帶小朋友們出游去的。
【宿主,為什麽這次你完全不反抗啊?】
藤原由希溫柔地笑着,在路過吧臺時,拽着自己衣角的咲樂似乎注意到什麽,扭頭要去看吧臺後的東西時,立即用手掌蓋住了對方的視線,不動聲色地轉了個方向。
‘唔,系統,你知道利馬綜合症嗎?’
利馬綜合症。
綁架者的心理逐漸被所綁架的人質所同化,逐漸對人質産生同理心,開始考慮人質或是受害者的意願以及需求;綁架者會對受害者産生好感、依賴性、甚至愛慕之情。
在此基礎上,綁架者和被綁架者的立場逐漸趨于一致。
是與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完全相反的情況。
算是一種小衆的心理現象。
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大喊大叫;溫順甚至說迎合綁架者的需求,認同并安撫綁架者的目的與心理;小孩子們的擁抱讓他們身體僵硬,也能起到喚起同理心的效果。
‘……我只是在賭這種可行性。’
說到底,藤原由希也沒有把握。
但這樣至少不會讓孩子們受到傷害。
孩子們被帶到了一個灰色的面包車前。
幸介倒是開心,不等那兩個灰鬥篷男招呼,歡呼一聲後主動跳上了車裏,招呼着其他孩子們一起上來。
灰鬥篷男:……
藤原由希是最後一個,在踏上那個灰色面包車前,他的動作一頓,扭頭看向車邊的男人。
而跟在他身後的男人都警覺起來,抵在後腰上的手槍微微使勁,手指也放在扳機上,一點一點縮緊。
“抱歉,我還不知道兩位先生是來自哪個國家的。”
“畢竟說法語的國家很多,摩納哥、比利時……”
“這和你無關。”
藤原由希笑了笑,溫柔地說道。
“但那是你們的故土,不是嗎?”
“……我們被故土抛棄了,被當成廢棄的棋子,無用的垃圾。”
抵在後腰上的手槍猛地往前一頂,藤原由希毫不懷疑,如果對方手中拿的如果是如果是刀子的話,絕對已經捅進去大半。
車內,座位上堆積滿了的炸彈閃爍着危險的紅光,時暗時亮,無疑警示着衆人危險迫在眼前。
但是小孩子們并不懂這些閃爍着紅光的東西,是如何的危險,又會如何将他們嬌嫩脆弱的身體化為焦炭與碎片。
他們聽不懂,幾個小腦袋只是扒在車窗上望着車外的三人。
“藤原哥哥和兩個叔叔在說什麽呢?聽不懂。”
“在說外語吧,藤原哥哥好厲害。”
“織田能聽懂嗎?”
“不能吧,織田那麽笨。”
孩子們一無所知,只是眨巴眨巴眼,看着面前的大人們交流。
不過除了藤原哥哥在笑外,兩個叔叔面無表情。
看上去真的很兇。
“——但是你們依舊愛着自己的故土吧。”
藤原由希舌尖抵在上颌,緩緩地說到,
“因為愛着故土,才會為背叛而感到憤怒。”
“無家可歸的灰色幽靈們。”
兩個人臉色一變,一股無法描述的怒意湧上心頭。
是啊。
他們被抛棄、被背叛,為了祖國奉獻一切後,又遭到驅逐。
所有,他們至今為止的戰鬥,到底都是為了什麽呢——
“啊。”
趴在車窗上的真嗣一直盯着其中一位男人看,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叫出了聲。
一直叽叽喳喳的孩子們好奇地看向自己的同伴。
而真嗣指着朝他看過來的男人的臉,忽然笑了起來,像是故土中綻放的向日葵。
小孩子天真無邪地說道。
“叔叔的眼睛好好看,像、像……”
小孩子絞盡腦汁,才想到了一個形容。
“像是蘋果味的水果糖一樣!”
“啊!真嗣你又偷吃糖了!”
“我沒有偷吃!”
小孩子們鬧作一團,燦爛的笑臉帶着最真誠的善意,讓那兩個冰冷的男人愣在原地。
笑容。
——他們一直以來的戰鬥都是為了什麽?
是為了守護他們的故土啊。
藤原由希感覺到抵在自己後腰上的槍口似乎往後退了退,緊繃着的神經剛放松下來半秒不到,卻又随着男人沙啞的聲音重新懸起。
“但即便如此,我們還是被抛棄了。”
“我們的靈魂始終無法釋放。”
“……抱歉了,就當是為了我們的心願,請你們犧牲吧。”
‘——啊,真是糟糕。’
藤原由希苦笑,
‘果然這這一次讀檔,也是徒勞而返啊。’
他們尋求解脫靈魂的意願太過強烈,完全無法扭轉。
【……還要讀檔嗎?】
系統輕聲問道。
‘唔……’
還沒有等藤原由希做下決定,此時,從背後傳來的陌生的少女聲音拖長了語調,喊道。
“噢——趕上了哦,社長——”
不僅是藤原由希,就連那兩個灰鬥篷男都微微一愣。
戰鬥素養讓他們感知到一股強大的氣息朝自己靠近,瞬間調轉槍口,朝着突襲到眼前的家夥扣下扳機。
槍聲響起。
然而,穿着墨綠色和服的來者卻僅僅一個側身,便躲開了子彈的威脅。
下一秒,那道墨綠色的身影忽然閃現于眼前。
屈膝、肌肉緊繃,再将力量彙聚于刀刃之間爆發而出。
冰冷的寒光一閃而過,只聽得見金屬與金屬間碰撞而發出的铮鳴,清脆卻帶着一絲令人牙酸的危險之意。
僅僅是一擊,便讓其中一人直接失去了意識。
而藤原由希果斷地曲起手肘,朝着身邊的男人脆弱的喉結部位猛擊。
——感謝中也小姐之前的體術課。
雖然作用并不算大,但逼迫敵人不得不躲閃或是改變原先的動作。
不過只是這一秒之差,足夠剛剛那位出手的強者解決掉另一人了。
穿着和服的人原本準備揮刀,在注意到車窗上的小腦袋們時,遲疑了半秒,調轉了刀刃,用刀背砍向敵人。
男人随着那股力量直接撞到了面包車上,從嘴巴裏流下鮮血,滑落時,露出副駕駛已經碎裂了的玻璃。
所有的一些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未染上鮮血的刀刃在陽光下,泛着銀白色的寒光。
不遠處,穿着駝色偵探服裝的黑發少女拽着自己的帽子,嘴巴裏嘟嘟囔囔的,聽不清在說什麽。
她的腳邊蹲着一只黑貓。
那雙鳶色的眸子無聲地注視着灰色面包車。
當周圍安靜下來之時,藤原由希才得以擡頭看清救了孩子們的人。
——一位銀白色短發的和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