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day.93
第93章 day.93
夜色如墨。
青年赭紅色的頭發和那雙钴藍色的眸子卻在這片夜色之中顯得尤為惹眼,燦爛的,猶如初日的朝晖般,帶着蓬勃又熱烈的生命力。
像是一團火焰,在黑暗之中熊熊燃燒,散發出的光芒照亮周圍的景色。
然而這團火焰實在是太過灼熱,仿佛要将他烤化了似的。
面前的中原中也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脖頸上戴着一條精致的皮質chocker,正好卡在代表着男性身份的喉結處上下,像是用來束縛猛獸的項圈,只是讓人不由得懷疑:
僅僅憑借這樣一條項圈,真的可以拉得住野獸嗎?
雖然赭發青年的身材嬌小,然而身上那股充滿壓迫感的氣勢,讓人根本無法忽視。
毋庸置疑,是位貨真價值的男性啊。
藤原由希的嘴唇無意識地啓着,被攥着的那只手手中,原本還握着準備打電話給司機的手機。
對上那雙钴藍色眸子時,身體無法自控地一僵。
而中原中也緊緊地盯着面前粉發少年的那張臉。
和記憶中的樣子一模一樣,還是十七八歲那副溫柔的少年模樣。
在月色下,粉色的卷發上也帶着淡淡的銀光,像是閃閃發亮的粉色鑽石。
……比他這些年見過的任何一顆粉鑽,都要來得漂亮。
在阿蓋爾鑽石礦裏每年出産的鑽石之中,僅有少于百分之零點一的鑽石是粉鑽。
稀少、罕見、美麗、獨一無二。
中原中也還記得自己還沒有成為幹部,且剛剛接手寶石貿易不久,未曾想過日後會成為他們口中的“寶石王”。
他和藤原由希二人出席了一場拍賣晚會。
粉發少年對于寶石鑒賞方面似乎也頗有心得。
“雖然在工藝切割上我并不算是行家,但是看看成色和品相、以及珠寶款式,還是沒有問題的。”
中原中也還記得對方抿唇微笑,看上去謙遜,眼神卻又是自信傲然的。
藤原由希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着有關寶石鑒賞上的事。
如何鑒別真品和假品,如何判斷成色,區別品級,觀察雜質……
以及……
“——寶石很美麗,各種各樣、渾然天成的顏色、反射出的光……每一個寶石都是獨一無二的。”
少年的聲音很溫柔,娓娓道來。
“但也要注意,有些寶石卻極其脆弱、易碎,稍微用力,或是切割時不留神,就産生裂紋、破碎,甚至化為粉末……所以需要好好地保存、安置起來。”
藤原由希說這句話的時候,大概沒有別的意思。
而中原中也卻不由自主看向了身邊粉發少年的側臉,琥珀色的眸子含着柔和的笑意。
要怎麽保存美麗又易碎的寶石呢?
貼身攜帶容易在戰鬥中弄壞,放在辦公室裏會被人偷走……真是個難題。
幹脆鎖到保險櫃裏吧。
在只有自己能欣賞的地方,在夜晚時分拿出來欣賞。
熠熠生輝的寶石能夠照亮昏暗的房間嗎?
中原中也有些走神。
然而教學環節沒有持續很久。
很快,便有其他人注意到在展櫃附近的中原中也,于是便走過來搭話。
中原中也其實并不喜歡這種社交場,比起社交,他更樂意于親自帶着人去找敵對組織打架;
不過他也明白這是工作的一環,無法拒絕。
而藤原由希雖然是秘書,卻也不需要無時無刻跟在上司的身邊。
粉發少年微笑着向他說了一聲後,默默走到一旁,拿了一杯香槟輕呷。
中原中也和過來搭話的富商聊了一會兒,目光不由自主地尋找起粉發少年的身影。
藤原由希也沒有到處走動,站在讓人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粉發少年穿着一身淺棕色的西裝,優雅得體,完全看不出來只是個秘書,更像是某個有錢人家出來的貴公子。
中原中也正要收回目光,卻看到有一位穿着禮裙的優雅女性,舉着手中的香槟緩緩走近了粉發少年,微笑着低聲說了句什麽。
粉發少年的表情微微一愣,眨了眨眼,随後露出溫柔的微笑。
不知道他回答了什麽,逗得面前的卷發女性捂嘴輕笑。
……有些在意他們說了什麽。
中原中也有些懊惱自己沒有學唇語。
不知不覺間,自己手裏的香槟就多喝了幾口。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察覺到自己的心不在焉,搭話的富商微笑着告辭離開。
而中原中也也松了口氣。
他第一個想法就是去找藤原由希。
而藤原由希見中原中也走過來,那張精致的臉上帶着一層紅暈,便知道此時的中也有了醉意。
于是他微笑着提議道。
“我們去外頭稍微吹吹風吧,中也小姐。”
他們沒有離開宴廳太遠,只是在外頭供客人休息的歐式亭子裏坐着。
夜風吹得人很舒服,帶走了臉上的熱氣和體內的酒精。
遠離了人群,周圍的空氣似乎也變得清醒。
中原中也呼出了一口氣。
其實香槟酒的濃度并不高,在外頭吹會兒風腦袋就清醒了。
“……對了,藤原。”
“嗯?”
“你跟剛剛那位小姐,似乎聊得很開心。”
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道。
而粉發少年眨了眨眼,微笑着回答。
“啊……”
“只是那位小姐問我,等會兒今晚的第一支舞能不能一起……不過我拒絕了。”
雖然在社交場上,一般都是由男方邀請女方跳舞,所以這種大膽的舉動讓當時的藤原由希稍微愣了一下。
“嗯……這樣啊。”
中原中也發現自己好像松了口氣。
他又有些好奇。
“為什麽拒絕了?”
“因為……”
然而此時,宴廳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室內管弦樂隊演奏起了古典又舒緩的交響樂,在室外也能夠聽見,如同月光般絲滑又柔順。
面前的粉發少年忽然站起身,将手放在胸口,朝着自己做了一個标準的法式禮儀。
随後擡起頭,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彎起,臉上有一個好看的梨渦。
他朝着自己伸出了手,那張恬靜的、微笑着的臉,在皎潔的月色下顯得更為白皙。
像是耀眼的寶石一樣,帶着獨屬于自己的顏色。
粉發少年聲音溫柔地說道。
“——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我能邀請您跳今夜的第一支舞嗎?”
……
當然,他們最後沒有跳成那一支舞。
畢竟兩人都只會跳男步。
中原中也的嗓子微啞,喉結微微滾動着,感受着對方手腕處真實的溫度。
他有很多事情想要問藤原由希。
為什麽自己的記憶會被模糊掉,為什麽對方此時又出現在了這裏,又為什麽會重啓時間?
第一次是太宰的秘書,而第二次是自己的秘書,第三次則成了偵探社的事務員……
面前粉發少年的沉默,反而讓中原中也心中的火焰燃燒得愈發猛烈。
無法自控的,握住對方手腕的力度逐漸加重。
狗?不,這家夥是貓才對吧。
狡黠多變,神出鬼沒。
藤原由希本能地想要逃避。
問題是現在,中原中也已經抓住了他。
藤原由希頭腦風暴着,試圖尋找任何一絲可能掩飾過去的方法。
然而他的躲避也都看在中原中也的眼裏。
赭發青年的聲音一點一點壓低,像是狩獵之中的灰狼,帶着一絲脅迫。
“給我說話 ,藤原。”
如果說在太宰治的面前,兩個人從始至終都沒有提過有關心中的疑慮和不安;而中原中也的話,直接掀開了藤原由希用來掩飾的假面,露出狼狽的內裏。
藤原由希、藤原由希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該說不愧是中原中也嗎,一點裝傻的機會都不給他留。
作為傳統貴族、同時也是政治世家出身的藤原由希,在耳濡目染間,早已學會了察言觀色、亦或是裝傻充愣——有些時候,對于某種事情或許彼此之間早已心照不宣,卻裝作一副什麽也不知道。
就連說話也說一半,半遮半掩。
剛開始會覺得很累,但習慣了之後,便成為了本能,甚至說融入了性格的一部分。
然而中原中也向來是個直話直說的性格。
像太陽一樣熱烈,張揚,讓人挪不開眼睛。
粉發少年嘆了口氣,揚起平時那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微笑。
“那麽,您想要聽我說什麽呢?”
“中也……先生。”
藤原由希頓了頓,微笑着将對于對方的稱呼改了回來。
中原中也的身體一頓,随後捏着對方的手掌不斷縮緊。
剛開始是因為對方改回來的稱呼,緊接着,是因為對方禮貌又客套的生硬語氣。
和從前對待自己時,那種溫和又開心的語氣截然不同。
藤原由希感覺到對方的手套在腕處帶來的粗糙感和陣陣脹痛,自己的手腕似乎下一秒就會被對方毫不留情地折斷一般。
即便如此,粉發少年的聲音依舊平靜。
“您問的話,我會回答的。”
『——你對我撒過謊嗎?』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然後抿緊了嘴唇。
在沉默片刻後,他開口問道。
“為什麽不來找我,而去找太宰那個混蛋?”
赭發青年可以說是咬牙切齒的聲音下,還帶着一絲委屈。
……重點是這個嗎?
藤原由希這個時候突然有些懷念起系統了。
至少有它在的時候,自己不需要擔任吐槽役的工作。
當然,這個懷念只是在心中浮現過一秒,緊接着便被其他情感和思緒翻湧着覆蓋掉。
這樣說來,中也先生是什麽時候看到自己的?
藤原由希嘴巴張了張,然後緩緩地說道。
“……是偶然遇上的。”
他真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倒黴。
沒想到姐姐的工作剛好也在橫濱,而且今天一口氣遇到了兩位……
呃,要怎麽形容自己和太宰治以及中原中也之間的關系呢?
藤原由希不由得陷入了思考。
不過現在想這個也沒有什麽用。
粉發少年聲音停了停,輕聲問道。
“中也先生還想問什麽呢?”
“改了稱呼。你的性別認知障礙已經正常了嗎?”
“……中也先生只想問這個嗎?”
藤原由希、藤原由希選擇用反問的方式逃避回答。
鳳鏡夜曾經說過,他「一遇到不想要回答的問題,就會通過反問的方式将話題抛回去」。
中原中也也明白這一點,輕笑了一聲,低聲說道。
“我知道你身上藏着很多秘密。”
“沒關系,因為我也有秘密沒有告訴過你。”
比如自己并非人類,比如「荒霸吐」的事。
“所以我們扯平了。”
至于對方那虛假的「喜歡」,自己更是早就知道了。
他還以為這家夥,只是不懂什麽是「喜歡」。
他會一點點教對方,直到教會對方為止。
——不過,至于現在的話……
赭發青年的手緩緩松開,手腕處血液能夠重新流通,一瞬間變得熱了起來。
正當藤原由希松了口氣時,赭發青年卻忽然伸手,摁住了面前粉發少年的後頸,朝自己的方向猛地一扣,可以嗅到對方身上和太宰治完全不同的,充滿攻擊性的,強勢的,淡淡的硝煙味道。
驟然拉近的距離讓藤原由希愣住,卻又撞進那雙漂亮的藍眸之中。
那雙钴藍色的眸子閃爍着,帶着一種令人無法挪開視線的張狂與耀眼。
二十二歲的中原中也比少年時期的中原中也更加成熟,更加穩重,更懂得如何藏起自己的欲望、韬光養晦,卻依舊遮掩不住那股鋒芒畢露的張揚與狂氣。
赭發青年帶着一種勢在必得的認真,說道。
“藤原,你不排斥男人吧?”
“诶……”
藤原由希腦袋空白了一下。
說實在的,他對現實中的同性也好,異性也好,沒有那種想法,所以也沒有抵觸或是排斥的感覺。
再加上經常見常陸院家雙子在客人們面前展現「兄弟禁忌之戀」的賣點,亦或是偶爾出現在galgame之中的同性之愛,對于這種感情也見怪不怪。
但是藤原由希認為自己的身心,已經都交到了紙片人美少女身上。
對于現實人類應該是沒有那種想法的。
但中原中也的發言,讓他有一種,被猛獸追捕着,堵到了死角的危機感。
藤原由希臉上雖然維系着那種笑容,眼中已經失去了高光。
“我……”
“哦呀,突然想起忘記要藤原君電話所以返回來,沒想到就看到這樣的畫面呢。”
熟悉的,令人厭惡的聲音響起,成功阻止了藤原由希即将要說出的回答。
在中原中也不爽地啧舌同時,藤原由希也松了口氣。
他也沒有去想,為什麽太宰治這個時候會出現。
或者說,他已經隐隐有對方可能會再次出現的感覺。
太宰治并沒有離開。
從剛剛開始,就站在樹叢後面默默聽着兩個人的對話。
太宰治卻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有些嫉妒中原中也。
熱烈、直率、張揚,可以毫無顧忌地說出內心的想法和目的。
能夠如此直截了當捅破那層窗戶的人,也只會是中原中也。
而他呢?
恐懼于對方任何一種,不是自己預期內的反應,抵觸、警惕、亦或是厭惡……
太宰治不敢想象自己在看到粉發少年那張總是微笑的臉上,如果真的露出那種表情的話,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大概會是非常非常不好的,令自己和藤原都會感到悲傷和痛苦的事情吧。
他拼命地,努力地壓制住自己胸口翻湧上來的瘋狂的想法,将快要滿溢而出的黑泥,重新阻塞回聖杯之中。
只祈禱不要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也希望對方不要讓自己做出那種舉動。
所以,在試探後,太宰治選擇了逃避,将話語權遞交給了後來的中原中也。
就像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中原中也來了這件事一樣,中原中也也知道這家夥從一開始就沒有走遠。
除了下屬提供的大概位置外,他能夠這麽快找到藤原由希的另一個消息由來,就是面前這個令人惡心的青花魚。
雖然是匿名短信,但作為前搭檔的中原中也還是飛快判斷出短信的主人。
只是沒想到對方像是個膽小鬼一樣,偷聽他們說話。
中原中也對此感到不屑。
然而太宰治對于如何點燃老搭檔的怒火顯得尤為熟練。
黑發青年将原本的黑泥化為對赭發青年的惡意,笑眯眯又一臉厭惡地說道。
“啊啦啦,真不愧是肮髒的黑手黨,強迫別人的行為真是惡劣又惡心啊。”
“……青花魚你也好意思說這種話?”
中原中也聽到這個後,表情顯得有些扭曲。
“你個叛逃的混蛋,居然還有膽子出現在我面前?”
幾年前,港口mafia最年輕的幹部叛逃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中原中也還在國外出差。等他回國,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自家酒窖,準備開瓶好酒慶祝一下這大好消息時,卻又得到自己剛買的限量跑車被炸毀的消息。
氣得中原中也差點沒把手裏的酒瓶子捏碎。
至于太宰治為什麽叛逃,沒有人知道。
聽底下的人說,那家夥在前一天似乎去了游樂園,回來之後就從港口mafia叛逃了。
畢竟太宰治這家夥,每天神經兮兮的,腦子裏的想法永遠也猜不透;叛逃這個事情放在其他人身上都顯得離譜,而放在太宰治身上,中原中也覺得是這家夥能幹出來的事。
BOSS也對太宰治叛逃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傳達任何追殺的指令。
中原中也有些遺憾。
不過既然都是叛徒了,見面揍一頓對方總歸是可以的吧。
而且他這邊除了跑車被炸以外的,還有其他的事情要算賬。
尤其是有關藤原由希的事。
赭發青年扯了扯嘴角,冷笑之中帶着一絲危險的殺氣。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二人之間濃郁的火藥味,嗆得人都要流眼淚了。
藤原由希、藤原由希有點要崩潰了。
粉發少年強撐着臉上的微笑,祈禱着快要來人帶他擺脫此時的困境。
或許是上天看他這麽慘,而真的響應了他的心願。
當放在口袋中的手機響起時,藤原由希想也沒想,立刻接了起來。
“摩西摩西?”
藤原由希幾乎是強忍着內心的喜悅,努力用平靜的聲音說道。
“小雪,你還在外面嗎!”是須王環的聲音。
雖然和太宰治的聲音幾乎一樣,但對于藤原由希來說,這簡直是天使的聲音。
——真是救命了,環!
藤原由希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須王環那頭的聲音很吵,應該是公關部的大家在玩游戲吧,他聽到了常陸院雙子同步率極高的歡呼,還有春緋無奈的嘆氣。
不過,藤原由希這頭的聲音同樣很吵。
只是兩種不同的吵法。
藤原由希目光放空,看着眼前的太宰治笑眯眯地挑撥着中原中也的情緒,三言兩語便惹得赭發青年怒從心來。
中原中也把拳頭捏得咔咔作響,下一秒就要踹過去了。
哦,已經踹過去了,只是被黑發青年輕巧地閃開,在地上落下了一個大坑。
他是否該慶幸于這裏沒有其他人呢。
“小雪小雪,我們在鏡夜的別墅裏打游戲哦!光和馨帶了游戲過來,你什麽時候回來?”
須王環的聲音歡快又熱烈,只是聽到電話那頭的背景音後,有些遲疑地問道,
“你那邊怎麽聽起來有人在打架?”
“……我馬上回來了,非常快。”
藤原由希沒有回答他後一個問題,而是面帶微笑着說道。
天知道自己現在是多少想要回去。
他巴不得快點長出個翅膀,可以直接飛回鏡夜家的別墅那種。
果然,在聽到這句話後,面前原本快要打起來的前搭檔二人組,立即停了下來,同步率極高的扭頭看向他。
被那雙鳶眸和藍眸盯着,有一種被貓貓狗狗注視上的錯覺。
電話那頭,似乎是鏡夜過來了,環把手機給了對方。
鳳鏡夜說道。
“我直接讓司機去接你吧。不要太晚,橫濱的晚上比較危險。”
鳳鏡夜說着,嘆了口氣。他都覺得自己像個老媽子了。
是啊,橫濱的夜晚有多危險他能不知道嗎?
而且全橫濱最危險的兩個家夥,一位黑手黨幹部,一位黑手黨前幹部就在自己面前。
藤原由希臉上挂着溫和的微笑。
這幅笑容似乎已經徹底焊在了他的臉上,然而那雙琥珀色眸子的深處,已經徹底放空了。
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掉了。
精神上已經死掉了,至于□□上,感覺也快了吧。
“不用,我現在坐出租車回來。”
挂斷了電話。
藤原由希面帶笑容,朝着面前的兩位男性言笑晏晏地,揚起了最标準不過的貴族式禮儀笑容。
他的聲音平靜。
“失禮了,兩位先生。請允許我先一步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