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扶夏,支離破碎
第15章 扶夏,支離破碎
拜季晏承所賜,扶夏度過了自打生下來有記憶後,最為漫長而又屈辱的一個晚上。
昏昏沉沉從床上醒來,扶夏剛剛睜眼的時候視線一片模糊,待意識清醒少許,仔細一看,這才發現自己頭頂上方竟然挂着輸液的吊瓶。
很快,餘光內出現了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家庭醫生。
對方見扶夏扭頭望過來,這才卸掉耳孔上的聽診器,眨眨眼說道:“你在發燒。”
“我給你開了口服沖劑,服用方法已經告知了管家。”人說着手邊拿起一個長方形小盒子,欲言又止:“還有些塗抹的藥……”
“他人呢?”
抿着幹澀的唇咽了口唾沫,扶夏打斷醫生的話。
醫生頓了下,面上劃過一絲不解,管家見狀連忙上前,彎腰伏在了床邊小聲回道:“季先生今早的飛機飛美國,現在可能手機還關着,接不到電話。”
看管家小心翼翼解釋、一臉為難的模樣,扶夏閉上眼,淡淡說了聲:“我不找他,只是問問。”
之後将頭轉向另一側,回避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出去吧,我想睡覺。”
管家看扶夏身子虛弱,不吃東西怕不利于恢複,于是斟酌一下,試探着問道:“需不需要……讓廚房給你做點清淡的?”
将自己如此狼狽的一面示于人前,嚴格說來已經超過扶夏心理所能承受的極限,更不要說醫生給自己開的那些藥就明晃晃擺在桌面上,是個人動點腦子就能想到,昨晚在這間屋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扶夏現在沒有胃口吃任何東西,只想着讓這一屋子人趕快離開,別再盯着自己看了。
“不要,都出去。”扶夏聲音冷得像冰一樣,轉身用被子蒙上了頭,忽如其來的翻身壓得胸口一疼,緊跟着咳嗽了兩聲。
醫生一直在旁觀察着他的病況,見狀連忙出聲:“你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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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什麽都不要!出去!”心頭的煩躁抑制不住,扶夏用盡最後的力氣吼出聲。
看扶夏的情緒狀況不好,醫生知道現在給人叮囑什麽都是白費力氣,只得嘆口氣,同管家一同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覺,扶夏再醒來的時候吊瓶裏的藥水已經見了底。
他沒有喊人來,自己按着把針頭拔掉,剛閉上眼休息了會兒,林沐晨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你今天怎麽沒來畫廊?”
聽筒裏的聲音響亮,跟扶夏病恹恹的狀态形成了明顯反差。
扶夏把電話拿遠了些,手搭在額頭上,回道:“忘了,什麽事?”
“你還好意思問我?今天要上課啊,夏、老、師。”
對方刻意拖長了尾音以此來提醒扶夏,然而不等人接話,卻驀地反應過來:“等等!你聲音怎麽回事?”
林沐晨音量又高了兩度:“你生病了?”
扶夏皺皺眉,有氣無力出聲:“有點發燒,休息一下就好了。”
“吃藥了嗎?”
“打針了,沒事。”
“你在醫院還是在家?”
扶夏睜開眼,身體極度的疲累讓他抽不出精力來應付林沐晨的好奇心。
過了許久才敷衍着回道:“在家。”
“季晏承呢?你都病成這樣了,他人呢?”林沐晨不依不饒地繼續追問。
“出差。”
扶夏對着電話嘆了口氣,實在沒心思再與他周旋下去,咳了兩聲:“你有事沒?沒事我先挂了。”
“诶等等!”
不待人說完這幾個字,電話便被直接掐斷。
聽筒另一頭留給林沐晨的,除去捏着手機無處詢問的焦急,便只剩下一陣冰冷的忙音。
挂掉電話的扶夏一個人安靜待了會兒,怔怔望着頭頂的天花板出神。
昨夜昏迷的這些時間裏,地上被季晏承撕爛的衣服早已叫人收拾幹淨。
而如今躺在床上的他自己,卻像一個被人用剪刀剪爛的布娃娃,殘破的身軀的和一顆被碾碎的心,不知要經歷多長時間的修補才可以恢複原樣。
下午的時候,扶夏終是有了些餓意。
不願意走出房間,他用手機給管家發了條信息,半小時後,對方卻是空着手敲門進來的:“樓下來了客人,是你在房裏用完餐再下去見一見,還是現在就……”
在屋裏面稍作收拾,扶夏穿了身寬松的家居服下樓。
脖子和鎖骨上的痕跡消不下去索性也就不遮了,這麽熱的天圍個圍巾反倒顯得刻意。
扶夏踩着拖鞋下樓的時候,視線裏并沒有出現管家口中所說的客人。
剛拉了把椅子在餐桌前坐下,一轉眼,卻見林沐晨手裏捧着個碗從廚房走了出來。
看到扶夏盯着自己一臉驚異的表情,林沐晨走過來将碗放在桌上,往人面前推了推:“我可不會做飯,這粥是你們廚子熬的。”
說罷拉了扶夏對面那張椅子也坐了下來,單手撐着下巴目不轉睛望過去:“瞧你臉色差的,我看這粥裏面有紅棗,你多吃點補補。”
可能是還沒有從他突然造訪震驚中緩過來,扶夏望着眼前的筷子出神、手上卻遲遲不見動靜。
“粥不想喝的話嘗嘗這包子。”林沐晨說着從旁拿過幾個打包好的飯盒打開:“我從上次那家店給你帶的,趁現在還熱着,你多少吃上點。”
“或者你沒胃口的話還想吃點別的什麽嗎?你們廚房來不及做我出去給你買。”
“這裏面有好幾個不同餡的,上次看你愛吃素的。”林沐晨在一衆包子裏挑挑揀揀,最終拿筷子夾出來一只,眼眸亮了亮,遞到扶夏面前:“給,這個就是!”
扶夏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印象中除了姥爺,就沒有誰這麽小心翼翼哄他吃過飯。
但憑心而論,這種被人惦記着、上門照顧的感覺,整體來說是不賴的。
扶夏接過包子放在嘴邊咬了一口,不知是嗆到氣管還是怎麽着,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連忙擡手捂住嘴。
管家見狀連忙遞來張紙:“我去叫人把藥先給你沖上。”
待人走後,林沐晨才放下被人監視的拘謹,翹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嗤了聲,不屑道:“我以為你跟着季晏承過得都是什麽好日子呢,合着他就是這麽對你的。”
不确定對方看出了多少端倪,還是單純在說自己生病而季晏承不在這件事,扶夏垂着眸喝了口粥:“不想聊這個,說點別的吧。”
之後問他:“你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林沐晨癟癟嘴,不以為然:“你這兒又不是什麽中情局的秘密據點,找人查一下就知道了,有什麽難的。”
說着就這麽從椅子上站起來,悠達着在屋子裏随意轉了轉,瞅着一屋子的中式頂奢陳設,眼睛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靠,季晏承這厮是真他媽有錢啊。”
小少爺手邊摸着桌上的一尊紅珊瑚佛頭,剛想開口問問價錢,猝不及防地,卻被院子裏傳來的一聲鳴啼吸引了注意力。
那鹩哥在籠中撲騰得歡實,把人引過來後開始賣弄自己那點技能,嘴裏一個勁叫着:“夏先生,夏先生。”
林沐晨走至階前朝屋裏瞅了眼:“你還養鹦鹉啊?我還以為只有胡同口的老頭喜歡這玩意兒呢。”
說罷伸出手指逗着小鳥玩了會兒,眸底閃着星光:“它好可愛!你在哪搞的?這玩意兒會生崽子嗎?會的話也送我一只行不行啊?”
“可愛嗎?”聽見林沐晨的話,扶夏放下手中的勺子朝人望了過來,沉默片刻,目光中帶着些審視:“你不覺得它很鬧騰?”
“一只鳥而已,再鬧能鬧到哪去?”林沐晨皺皺眉不解:“再說,你這宅子這麽大,還容不下個它了?”
“說得也是。”扶夏輕笑,似是想到了什麽,要出口的話一滞:“可……”
“季晏承覺得它很吵呢。”
季晏承想養的鳥,從來都是聽話、安靜、逆來順受不吵不鬧的那種。
扶夏心想。
可惜了,他和它,從來都不是。
在家休養了一周,扶夏這邊精氣神剛剛恢複了點,那個暖風微醺的下午,季晏承由美國回來了。
扶夏一開始并不知道人在家裏,午覺睡起來只覺得口渴,剛要走下樓倒杯水喝,聽見聲響定睛一看,卻見客廳裏站着季晏承的助理和秘書,拿着筆電正在那彙報工作。
兩名下屬皆是穿着正裝,頭發一絲不茍地梳到腦後。
季晏承穩坐在位子上,一目十行眼過着文件,卻只穿了件款式有些随性的家居服。
他不用刻意維持什麽形象,甚至他今天就只穿着背心褲衩坐在這兒,依舊不妨礙每個人找上門來的人都得對他畢恭畢敬的。
與他工作相關的內容扶夏從不多打聽,也知道自己不能聽,畢竟對方平日連接電話都是避着自己的。
放棄去廚房喝水的想法,扶夏站在原地思索片刻,默默轉身上了樓。
這一周的大多數時間裏,扶夏都是在床上度過的。
現在也不例外,人在提不起勁的時候最貪戀的地方莫過于被窩。
扶夏清空腦袋,強迫自己不再想那些煩心的事。
閉着眼睛剛進入到冥想狀态,沒聽見門邊傳來的動靜,未來得及反應,卻感知到一個帶着涼意的懷抱接近,從背後緩緩擁了上來。
作者有話說:
寶貝們,昨日更新的“季晏承,真的很痛”那一章,菠糖後來又回過頭看了看,發現在細節的描寫和情緒的過度上不夠飽滿,于是修改了下,增加了700多個字的內容。
昨天晚上8點前追讀的寶貝們可以刷新重看一下,辛苦你們了~
菠糖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