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扶夏,我們談談

第26章 扶夏,我們談談

扶夏在酒店湊活了兩晚,于文遠很快就幫他找到了合适的房子。

搬家那天早上于文遠本說要過來幫忙,可屋子裏什麽都是現成的,扶夏拎着包直接入住就行。

下午剛安頓下來就聽到有人敲門,跑過去一看,竟是于文遠帶了條還在撲騰的活魚過來。

“咱們學院老師剛從河裏頭釣的,還新鮮着。”于文遠一邊說着一邊讓扶夏找來個桶,把魚放水裏。

扶夏給他倒了杯茶,兩人坐沙發上聊了會兒,于文遠這才知道扶夏根本就不會殺魚。

扶夏沒把話說得太明白,但其實想想也能知道,以前住別苑有廚子傭人伺候着,想吃什麽就有人端現成的上來,哪有機會碰這些個又腥又不好處理的玩意兒。

于文遠之前也沒殺過魚,可也不能白白浪費別人給自己贈魚的心意,于是盯着桶略微思索了下,幹脆在網上現成做了份攻略,拉着扶夏一起進了廚房。

不同于平日餐桌上精致的擺盤,這是扶夏第一次體會到自己折騰這些活物還是挺費勁的。

但費勁有費勁的樂趣,雖然味道上稍有欠缺,用于文遠的話說,享受烹饪的過程遠比你得到的結果重要的多。

于文遠走後扶夏把廚房裏面收拾了一下,沒吃完的菜用保鮮膜封起來,抹布擺幹淨挂水龍頭上。

望着面前被自己收拾得整潔明亮的廚房,隐隐還有些沒散淨的油煙味。

可扶夏并不覺得難聞,正相反,這才是生活原本應該有的樣子。

一日三餐平平淡淡,沒有什麽轟轟烈烈的大事發生,偶爾糾結一下魚該做清蒸的還是紅燒的,幸福感卻充斥在每一件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小事中。

跟學校那邊确定了秋季開學入職,扶夏這兩天除了在家做做飯,也會分出一些精力把時間用在靈感的複健上面。

都說功不可一日不練,拿筆這件事也一樣,長時間不動難免會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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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因為精神過度的消耗,他畫什麽都感覺不在狀态,但現在脫離以前壓抑的環境、真把自己關屋裏靜下心了,扶夏這才發現——自己作畫的靈氣也能一點點跟着回來。

季晏承從北城回去後休息了兩天沒有上班,将所有的公務全權交給了副總處理。

知道他有婚禮和公司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再加上老爺子還在醫院躺着,祁靖川和肖讓最近連喝酒都很自覺地不叫他了。

今天也是三人繼上一次港城出差後、頭一次全部湊到一塊,祁靖川把聚會地點定在了去年新接手的戲園。

原想着這次請他們倆喝喝茶聽聽戲、整點陶冶情操的活動,誰承想某人來了以後吊着一張臉不說,拿起茶水單大致掃了一遍,開口就問了句:“為什麽沒有酒?”

肖讓知道人這兩天心裏不痛快,可看見他這副有氣發不出來的樣子還是覺得想笑,遂撿起桌上瓜子往嘴裏撂了一顆,忍不住調侃:“想喝酒出門左拐,走錯地方了你。”

茶水單“啪”得一聲被合上,季晏承漠然朝人看了過來。

肖讓挑挑眉,長舒了一口氣,引着他的視線往舞臺上轉:“你瞧臺上唱《玉堂春》那小生,長得眉清目秀的,可不比你們家那落跑小作精俊多了。”

季晏承默不作聲。

他本就對聽戲這件事興致缺缺,聽着耳邊咿咿呀呀的唱詞、還有間歇不斷吵鬧的喝彩聲,絲毫體察不出其中的樂趣,只覺得頭疼。

沒一會兒,思緒不知不覺就神游到了天外。

肖讓說得一點也不對,臺上小生那雙吊梢眼是化妝化出來的,比不得扶夏一雙潋滟的水眸,顧盼生輝渾然天成。

可不記得從什麽時候開始,似是很少再從他眼中看到那種熠熠的光彩了。

他變得不再活潑,眼神愈發地冰冷,變得不愛說話,只知道一個人坐在窗邊的軟榻上安靜地看書。

肖讓總是覺得扶夏很作,可那天酒店樓下的對話在季晏承腦海裏回想了無數遍,隐隐有種預感,他不覺得扶夏真的是在“作”。

辦公室來給自己送馄饨那晚,人明明看上去很正常。會說、會笑、會坐在自己的懷裏撒嬌要承諾,一夕之間沒有任何預兆,卻走得如此幹脆利落……

季晏承揉了揉發脹的額角,混亂的思緒如亂麻般纏繞,企圖從過往回憶的細節裏挑揀出蛛絲馬跡,只可惜,他現在完全靜不下心思考。

祁靖川看着臺上演的這出“三堂會審”正專注着,冷不丁,就見身旁人湊過來給他滿了杯茶,沉着聲音道:“把陶知的聯系方式給我。”

他就知道,這從不伺候人的主突然給自己倒茶,事出必有妖。

遂笑了笑:“在劇組忙着呢。”

說罷将視線抽回來,靠近季晏承:“有事問我,別煩我老婆。”

“給你提個醒吧。”祁靖川端着茶潤了潤嗓子,開口:“我聽說他們倆那天去中央公園逛街,遇上林清雯換婚紗了。你用腦子想想,扶夏嘴上不說,心裏還能一點想法沒有了?”

祁靖川話音落地,季晏承握着杯子的手猝然緊了緊,眼眸微眯,像是在思考。

他感覺自己好像能抓着點頭緒了。

“後來發生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祁靖川咳了聲,在人耳邊小聲提醒:“這事你只能去問問當事人,自己在這瞎琢磨沒用。”

說完拍了拍季晏承的肩膀,第一次用那種略帶同情的目光向人看過去:“對症下藥,懂吧?”

“季總,你這後頭要走的路啊,還長着呢……”

一出戲演完中場休息的功夫,季晏承出去透了口氣,從兜裏摸出根煙點上。

電話接通的時候對面的聲音懶懶的,像是剛睡醒,口齒聽上去有些不清。

季晏承開門見山,沒工夫跟人多廢話,問道:“你試婚紗那天是不是見着扶夏了?”

“看見了。”不用季晏承多問,林清雯自己就全招了:“當時我忙着沒跟他說上話,不過後來去畫廊接小晨的時候又碰上了,我還請他喝了杯咖啡呢。”

“你跟他都說了些什麽?”

季晏承聲音聽上去挺鎮靜的,但實際上在林清雯說出“喝咖啡”那三個字的時候,他就隐約覺察出了古怪。

扶夏曾經說過不想再和林清雯共處一室,在他的心裏,應當是極其厭惡林清雯的。

未來得及深想,林清雯的抱怨卻将他的思緒一秒拉了回來:“你這什麽語氣啊,能不能對我态度好點?”

“我發誓我可是一句拆散你們的話都沒說啊。”聽筒裏的聲音不自覺放尖,透着股傲嬌:“我還在他面前替你說好話,說你為了家族背負了多少壓力呢。”

季晏承并沒有要謝謝她的意思,擰着眉,低頭吸煙吐出口霧氣:“咖啡可以随便喝,人不能亂請。我當初怎麽跟你交代的,是不是讓你別去招他?”

見那頭不說話了,季晏承咬咬牙:“後來呢?他什麽反應?”

林清雯回憶了一下:“嗯……他當時看着有點失落,但反應還算正常,挺平靜的。我問他婚禮會不會來,他說不會,但是可以送我一幅畫,我沒要。”

“還有呢?”

“就說大家以後和平相處來着,還能有什麽啊?!你這人煩不煩啊,我跟你講這麽多話面膜都掉了,挂了!”

面對季晏承的一番盤問,林清雯最終失去耐心擅自結束了通話。

耳邊被挂斷的“嘟嘟”聲一直響着,季晏承把煙掐了,站在原地思索了半晌,換號重新撥了過去。

對面的助理立即接通。

“上次回別苑管家說扶夏想一個人靜靜,後來把人都支走了,具體是哪一天,什麽時候?”

“就是您剛…剛宣布…”

時間對上了,季晏承心想。

“知道了。”

不待助理把下面的話說完,季晏承切斷信號将電話裝回了兜裏。

他知道扶夏在犯什麽別扭了。

內心充斥着被愚弄後的不甘,不知到為什麽,他卻覺得自己才是被欺騙的那一個。

意識到問題真正的所在後,沖入季晏承腦海的第一個想法不是解釋也不是挽留——而是質問。

他要好好問一問扶夏,明明是在意自己結婚這件事情的,卻為什麽要裝做一副很包容的模樣?

沒有任何預兆,不吵不鬧,甚至很體貼地來給自己送了份宵夜,含情脈脈摟着自己說想在辦公室裏做。

一夜之後,卻企圖抹去所有的痕跡,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季晏承輕笑,投向地面的視線幾不可察深了深。

他現在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扶夏的離開根本就不是什麽臨時起意、需要休息之類的狗屁緣由。

他……根本就是早已經計劃好的。

家中門鈴被按響的時候扶夏正在廚房裏和面,準備晚上包一頓餃子吃吃。

雖然鈴聲響起頻率都是一樣的,但不知為什麽,扶夏往門口走的時候心頭還是隐隐泛起一種不安的預感,覺得到訪的人并不是于文遠。

果不其然,按下扶手、門剛剛被開出一條小縫,看到視線裏出現垂落在身側戴着上百萬機械表的那只手,甚至都不用擡頭看一眼正臉,扶夏就已經知道現在站在自己對面的人是誰了。

真的是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以季晏承的本事,扶夏相信只要自己不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他就總有辦法能找到自己。

既然已經先禮後兵打過了招呼,他這次就不準備再給對方留什麽面子了。

如之前所說,果斷從圍裙口袋裏掏出手機,摁下了“110”。

撥通鍵盤被按下去之前,站在對面的人先一步反應過來,趁着扶夏手裏有面粉打滑,一把從他掌中将手機奪了過來。

扶夏本沒有正眼瞧他,季晏承的這一舉動卻是引得人眸光一滞,緊接着神色變得淩厲,死死盯住了他。

在此之前季晏承從未感受過扶夏的這種目光,原本想出口的話通通卡在了嗓子眼,一時竟是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兀自斂了心神,季晏承沉聲喚了人:“扶夏。”

之後将手機遞還過去,見對方沒有執着于繼續報警,這才松了口氣,緩緩出聲。

“我們談談。”

作者有話說:

公主,請投點海星(跪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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