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扶夏,會需要我
第54章 扶夏,會需要我
去李子清家的路上,扶夏路過銀行取了幾千塊錢現金,順便買了些時令水果。
直到了樓下才突然反應過來,應該提前給人打個電話的。
聽筒那頭的環境靜谧,李子清說話卻有些吞吞吐吐,聲音極小:“在、在的。”
“表哥你大概多久過來?”
“叮”地一聲響動傳來,扶夏走出電梯,舉着電話擡頭看了眼門牌:“現在就在你門口,開門吧。”
不多時,室內便隐約能聽見拖鞋走近的腳步聲,門鎖被按下,自己面前很快開出一條小縫。
李子清扒在門邊,睫毛忽閃忽閃眨着。
雖然多日不見、臉上看不出什麽大的變化,但是這表情……怎麽說呢?
顯得怯生生的,甚至有些局促。
扶夏掂起水果袋子在人面前晃了晃,笑着問他:“剛睡醒啊?”
對方撓撓頭:“沒有,早就醒了。”
“表哥,你怎麽今天突然過來了?”
“來安城出差,順道過來看看你。”
兩人站在門口閑聊了這麽幾句,李子清始終沒有敞開大門邀請自己進去。
扶夏心中腹诽,這小子是真沒睡醒還是屋裏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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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挺有眼色的,這才多久沒見,連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沒了?
正思索間,自裏屋突然蹦出來一個迷糊的聲音:“方姨,誰啊一大早的?”
扶夏眸光一凜,皺着眉頭尋聲望過去。
一眨眼的功夫,就見一個半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條衛褲的身影,打開門揉着眼睛走了出來。
六目相對的一瞬間,林沐晨像是突然驚醒般向後退了兩步,臉上随即露出“我是誰?我怎麽會在這?”的驚異表情。
望着門邊的兩人呆愣數秒,尤其在看到李子清那副滿臉苦相、欲言又止的神情後,林沐晨意識逐漸回攏,這才将腦海裏殘存的零星碎片一點點拼湊起來。
隐約只記得昨晚和朋友去酒吧喝酒,後來自己是被什麽人給架走的。
現在清醒了,不但出現在別人家裏,還被扶夏看見了自己這副衣冠不整的邋遢樣,林沐晨第一反應就是跑回屋裏,趕緊把衣服先套上。
扶夏的臉色越來越沉,李子清戰戰兢兢握着門扶手,像是躲在屋子裏看黃片被家長發現了一樣,心慌意亂,連忙解釋:“我昨晚是在沙發上睡的,表哥你別誤會。”
扶夏心說也不由得自己多想,目光緊接着落到李子清衣領間白皙的脖頸上。
那麽明顯的一塊草莓印在這兒擺着,真想現在拉他去衛生間的鏡子上照照。
李子清,你是不是真當我眼瞎,還是把我當三歲小孩啊?
走廊裏一絲涼風吹過來,扶夏內心百感交集,全身的神經像是麻木了一樣,掂着水果站在那兒,也顧不上冷了。
後悔,非常後悔。
他現在可以說是把腸子都悔青了。
當初林沐晨軟磨硬泡非要跟自己再學最後半年,明知道這小子的身份就是顆定時炸彈,他就不該心軟答應。
這樣就不會騰出機會讓林沐晨和子清認識,大家各自安生,也就不會發生後來這一系列離譜的事。
扶夏的自責與怒意全都寫在臉上,李子清看得真切,心急如焚動動唇,卻不知該如何辯駁。
但實際上,他也确實沒有說謊。
昨天為了不繞路,确實是他自作主張把林沐晨帶回來的。
林沐晨原本個頭就比他高,醉酒後身子愈發沉重,把人一路架回來已經将自己累個半死了,到家後背的衣服幾乎都濕透,哪裏還有力氣折騰些別的。
他将林沐晨放在床上給人脫了鞋子,正想着去屋外喝口水,剛一轉身卻被酒氣熏天的人拽住手,一把撈過去摁在了身下。
林沐晨吻上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雖然平日裏多以玩世不恭的形象示人,但是林沐晨的吻真的好溫柔,讓人舍不得離開。
李子清閉上了眼,任由他在自己的唇邊一寸一寸細細研磨,帶着輕微的軟哝一路游移到脖頸,全身像有火燒起來一樣灼熱。
直至脫了上衣,兩人都臨近失控邊緣那一刻,自林沐晨口中,忽而發出一陣不輕不重的悶哼。
随後溫熱的指肚撫上自己的眼角,人笑笑:“扶夏,我就說你的眼睛長得最好看了。”
李子清依稀記得,與林沐晨第一次見面時,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就未帶任何掩飾,告訴扶夏:“表弟的眼睛和你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此時此刻同樣相似的話傳至耳邊,李子清如夢初醒,這才恍然明白過來——他原是,認錯人了。
李子清慶幸自己在緊要關頭剎住了車,坐在床邊抹去淚水做了幾次深呼吸,替人蓋好被子,最後找了條薄毯去了客廳沙發。
扶夏自是不知道這些,出聲将他的思緒打斷:“所以你們現在住在一起?”
李子清回神,慌張擺手:“沒有,不是的。”
他這邊話音落地,林沐晨收拾整齊從屋裏走了出來。
李子清接過扶夏手中的水果,将人請進屋。
扶夏沒有急于就坐,繞着四周簡單環視了一圈。
後來看見沙發上确實撂着條未來得及疊好的薄毯,心道李子清可能真的沒有騙他,但也不能一口斷定這兩人就是清清白白的,人脖子上那道吻痕就是鐵證。
李子清端了杯水過來,扶夏動也沒動,淩厲的視線直直定在林沐晨身上,刺得人絞起手指,驚悸不安。
“我以前只覺得你是單純愛玩,做事還是有分寸的。”扶夏眯起眼,強忍着怒火:“但我發現我真的看錯你了,你和那些我讨厭的纨绔子弟一點差別也沒有。”
扶夏“讨厭”兩個字出口,林沐晨狠狠愣住了,眼裏有星光閃爍,上前一步想去拉扶夏的手,卻被人一個眼神鎮住。
“我昨晚是喝醉了,但我确定自己什麽都沒做。”他拍着自己腦袋解釋。
“你什麽都沒做,子清脖子上那吻痕是怎麽來的?”
經由扶夏這麽一說,林沐晨下意識望向李子清,啞口無言愣在了原地:“我……”
“林沐晨。”扶夏擡起手指向他:“我現在鄭重其事警告你,離我弟弟遠一點。”
“我不管你們之前發生了什麽,再讓我發現你再來招惹他。別說你們家多有錢有勢,我就是前程不要了,也要跟你們拼個魚死網破!”
扶夏這副義憤填膺的架勢徹底将人吓住了,不止是酒後犯錯的林沐晨,還有在一旁全程不敢出聲的李子清。
扶夏平複下情緒,聽見身後傳來怯怯的一聲:“表哥……”
“好好,我離他遠一點,你別生氣。”林沐晨對人做出安撫的手勢,随後目光越過扶夏肩頭轉向後方:“我給子清道歉,做錯的事我會彌補,你們都冷靜一點。”
“不需要彌補。”夾雜着對兩個孩子的失望,扶夏揉揉自己發脹的額角,聲音冷得像墜入了冰窖。
片刻後,眸光沉下朝門口指了指,只低聲留下一句:“收拾你的東西,現在,滾。”
*
扶夏的心神不寧一直延續至回到北城的幾天後。
其間一直想給李子清發個短信,但轉念一想,他好歹也是個成年人了,自己對這件事表現出過多的在意,反倒會讓人心裏生出壓力。
扶夏現在拿不準李子清的心思,他若真是對林沐晨有意,自己的過度幹預則會增加兄弟兩人之間的芥蒂。
想到這裏,扶夏幾次拿起的手機又生生放了回去。
節後院裏的學生要經歷一次期中考,扶夏最近批卷有些疲累,同辦公室的其他老師也不逞多讓,大家都靠一口“要發季度獎”的仙氣吊着。
恰好于文遠生日到了,院裏幾位老師閑聊時不知是誰帶頭起了個哄,這一陣天天嚷着要他在對面步行街的川菜館請客。
于文遠這人也爽快,當天晚上便把包間訂了下來。
下班後一行人說說笑笑往馬路對面走,扶夏跟在人群後回複兩天學生的信息,猛然間被身旁人的胳膊肘撞了一下,這才擡起頭。
于文遠比扶夏先看到路邊停的那輛賓利,給他一個會意的眼神,之後引着其他人繼續向前走。
上井村支教那次,季晏承開着幾百萬的SUV來找扶夏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這次依舊有眼尖的很快注意到了路邊的動靜,玩笑打趣道:“呦!夏老師,又有豪車等着你呢。”
扶夏将手機收回兜裏,面上一派從容:“豪車是不是等我的我不确定,他擋着我掃共享單車了倒是事實。”
叫他四兩撥千斤這麽一回複,衆人皆是哈哈大笑起來。
同事之間都是有分寸的,沒人會真揪着他這點私事刨根問底,後來叫于文遠一打岔,事情也就這麽過去了。
扶夏還未走至車邊,駕駛座上的人就已經先一步開門下來了。
季晏承穿了件短款皮夾克,頭發沒用發膠固定随意飄散在額前,比起以往的正裝扮相看上去年輕不少,嘴角噙着笑:“剛從墨爾本回來,處理一些事情。”
“要不要一起吃飯?”
扶夏站在車燈前面,映出眉目間淡淡的一抹光,朝馬路對面指了指:“今天于老師過生日,同事聚餐。”
季晏承低低呵了一聲:“這麽巧。”
随後擡眸:“那沒事,你去吧,我剛好也有事要忙。”
沒有多餘的寒暄,話題到這兒就算是止了。扶夏點點頭,轉身朝着餐館的方向走。
剛往前沒兩步,季晏承卻驀地出聲又将他叫住。
扶夏回頭,眨眨眼望過來,神色不緊不慢的。
人扶着車門沉思片刻,忽然就笑了,喉結動了動:“也沒什麽。”
“就是……幫我給于老師帶句話。”季晏承看向扶夏,頓了頓,認真說:“祝他生日快樂。”
扶夏後來進包間落座,不僅幫季晏承把話帶到了,同時将自己安城出差時買的玉石材料刻成章子送給了于文遠。
一頓飯鬧哄哄吃到晚上九點,飯店都打烊了他們幾個才從裏面出來。
大家各自打車回家,扶夏不經意間往馬路對面瞟了一眼,這才發現季晏承的車竟然還在原先那地方停着。
一臉狐疑地走過去,扶夏剛到跟前,駕駛座上的人身子一斜,便替他拉開了副駕的車門。
季晏承腿上放着筆記本電腦,雙眼緊盯屏幕,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敲打打。
伴随着關門的聲響,他耳邊傳來扶夏的問句:“你不是有事要忙嗎?怎麽還在這?”
回複完最後一封郵件,季晏承合上電腦放至後座,順手替扶夏拉上了安全帶:“我怕你晚上叫不到車,或許會需要我。”
扶夏身子下意識向後閃了一下,看自己就這麽被人給固定住了,凝起眉,表情頗為嚴肅:“以後不要在學校門口等我了。”
季晏承手邊的動作頓了頓,不解看過來:“給你……帶來困擾了嗎?”
困擾肯定是有,但他低聲下氣表現得這麽無辜,又在路邊等到這麽晚,隐約間還真給扶夏造成一種自己是在欺負他的錯覺。
最後也懶得跟人掰扯了,嘆口氣:“這麽多人都看着呢,你這車太招搖了。”
季晏承目光輕松了一截,随即變得若有所思,笑笑:“好,知道了。”
話音剛落,靜谧的空間內卻突然傳出一聲“咕嚕嚕”的聲響。
這聲音出現在別人身上也罷,但在季晏承這兒,還是叫人感覺挺違和的。
扶夏眸光一轉,盯着季晏承的肚子問他:“沒吃飯?”
人淡淡“嗯”了一聲,沒多解釋,發動車子開出了輔道。
晚上九點多,商鋪該關門的早就關了門,沿路倒是有幾家小吃攤,可是烤腸炸串那些的也不頂飽。
扶夏一路有留心着,沒見着能買晚飯的地方,直到由他載着自己回到小區樓下。
車子停穩,扶夏解開安全帶對人說了聲謝謝,打開門一只腳還沒落在地上,猝不及防,手腕上多出一個力道将自己箍住。
他回頭看過去,只見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望着自己,左手捂着腹部,掙紮良久才肯出聲:“扶夏,我胃實在有些痛。”
說着緩了緩,也不知是真虛弱還是裝的,最後抿了抿唇。
“到你屋裏吃碗馄饨再走……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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