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兒子
孔嫣把東西送給張蓓蓓後就抄近路往家走， 怕等會兒天黑了，所以走的有點快。
哪知到家時宋清風他們還沒回來。
宋大嫂正從廁所裏出來， 看到她打招呼道：“回來啦？”
伸長脖子往她身後看了看，“三根他們呢？”
孔嫣将手裏的包裹往上提了提，笑着跟她解釋，“有其他知青的包裹我順便帶了， 剛給人送過去，走近路回來的。”
轉身回了房間，将包裹放下就出來了。
掃了眼院子， 這才發現家裏有些安靜，“媽呢？咋沒看到人？”
宋大嫂正在井邊洗手，聽到這話，擡起頭疑惑， “你們在路上沒碰到媽？”
洗好後直接在身上蹭了蹭。
孔嫣皺眉，“咋了？媽也去了縣城？”
忍不住奇怪， “幹嘛不跟我們一道？是要買啥東西嗎？”
宋大嫂看了她一眼，抿嘴笑的賊兮兮的，“你說呢， 今天可熱鬧了。”
人往廚房走去，搓了搓手， 笑道：“走， 去廚房我跟你說。”
晚飯還沒煮，宋大嫂直接走到竈臺旁舀水進鍋裏。
孔嫣很自覺的坐到竈洞底下點火。
忍不住問：“到底啥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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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嫂搖頭無奈，“還不是……”
話還沒說完， 外面就傳來虎子的聲音。
“媽——！我回來了！”
“媽——！”
人還沒進院子了，就聽到他大聲叫嚷。
院子裏的雞被吓得咯咯直叫。
宋大嫂沒好氣的走到窗口那兒，對着外面兇道：“叫什麽叫？就你嗓門大！”
待虎子沒了聲音才轉過頭看着孔嫣，笑道：“還能有什麽？隊裏不就那幾家雞毛蒜皮的麻煩事，你們今天剛走沒多久，林家就出事了，林杏好像為了啥跑回家找她哥有事，還當以前呢，啥事跟她哥說一聲就行了，也不想想她哥可是娶了玉梅那孩子做媳婦，尤其是結婚時她還反對，請了好幾次都不回來，劉家那孩子針尖大的心眼，不記仇才怪？”
“見她來了，也不管她是不是孕婦，直接把人往外一拉，啪的關上門，直接不讓人進去。”
“林杏那孩子本來就是個氣性大的，一氣之下竟動了胎氣要生了，比預産期早十幾天呢！”
孔嫣忍不住奇怪，“那關媽啥事啊？”
宋大嫂也無奈的嘆了口氣，“誰知道呢？反正每次遇到他們家的事，我們家都會莫名其妙摻和進去。”
“這次也是，媽剛好在方家跟人唠嗑，突然聽到外面有動靜，就跑出來看，哪知道就看到她手撐着方家的院牆捂着肚子喊疼。”
說着忍不住撇嘴，看着孔嫣道：“你說這叫什麽事啊？”
“那丫頭也不知道讓人說什麽好？死活不回趙家，也不要接生婆，非得去醫院，拉着媽的手不讓走。沒辦法，只好找人弄來兩輪車把她往醫院拉。”
“喊人去通知趙家和林家了。”
“林嬸子知道後說了劉玉梅幾句，哪知道玉梅那孩子說身體不舒服，原以為是裝的，去醫療點一看，竟然是懷孕了，這下好了，想罵也罵不了，還得好聲好氣的哄着，林杏她哥急得又把林嬸子喊回去了，林家忙的轉不過來，只好去請趙家，趙媽還在隔壁隊，找了大半天才把人給尋回來了。”
宋大嫂搖頭，“當時我也跑去看了，你都不知道趙媽臉都黑了，想把她弄回家找接生婆來，林杏非得說去醫院。”
“怎麽勸都不行，最後沒辦法只好依了她。”
“平心而論，林杏這丫頭太剛了，啥事都得依着她才行，婆家的事，娘家的事，全都得經過她同意，怎麽可能呢？”
“我看得都氣人！”
“也不知道她現在生了沒有？”
孔嫣笑了笑，大概是受後世的影響，更信任醫生？
往竈洞裏塞了把柴，然後動了動拉風杆。
如果按着書裏情節來推測，那麽這一胎恐怕就是原著中男女主的大兒子了。
中關于他的筆墨不多，也有個番外，好像後來當了兵，跟趙衛國戰友的女兒成了親。
同時又忍不住想到鐵蛋，這次比那孩子先出生，也不是原書中的名字，這麽些改變雖不能代表什麽，但至少是個好兆頭。
晚上吃了飯宋媽還沒回來，宋爸有些擔心，對着宋大哥道：“你騎車把你媽接回來，現在都不回來，難不成還留到明天？”
臉色有些難看，覺得趙家麻煩事真多。
“好。”
宋大哥忙起身去推車。
宋大嫂見狀，趕緊回了屋将帽子和手套拿過來給他，囑咐他，“路上小心點。”
“嗯。”
……
第二天早上孔嫣起來的時候，宋媽已經在廚房忙活了，宋大嫂也在。
孔嫣端着盆進去，兩人正在說話。
宋媽嘴裏不停歇，“我走的時候還在生，叫個不停，趙家的說回去拿個東西，哪知道一直不來，我能怎麽辦？總不能就這麽走了？到時候出了事恐怕還得怨我。”
“接生婆咋了？隊裏哪個不是接生婆接生的？就她金貴非得去醫院，裏面吵死人了，還不幹淨，走廊裏都是痰，那些護士還兇巴巴的，哪有家裏好？”
“生了後恐怕還得把人給拉回來，誰有那功夫？這不是耽誤事嗎？”
孔嫣走到竈臺旁舀熱水，“還沒生嗎？那得多久啊？”
她當初生鐵蛋的時候好像也沒這麽長的時間。
宋媽聳聳鼻子，有些酸酸的說：“也不知道吃啥好東西了，你們是沒看到，我上次見到人也才不過圓潤了些，才多久，跟發了面的饅頭似的，胖乎乎的，臉有盆大。”
說着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隊裏哪個孕婦跟她似的，肯定吃了不少好東西。”
宋大嫂接話笑道：“可不是，天天聞着香味，隔壁的孩子都哭鬧呢！”
心裏忍不住感慨，林杏也真是好命，嫁給趙衛國，光工資補貼就讓人羨慕，要是當年小叔沒耳聾去當了兵，說不定宋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林杏生了兒子這事下午就傳遍隊裏了。
是趙媽回來說的，她回來拿東西，順便從宋家路過，要給宋媽道謝。
從挎着的籃子拿出五個雞蛋遞給宋媽，臉上帶笑，“昨天真是謝謝您了，別客氣，要不是有您在，情況還不定怎麽樣？”
說着順了順胸口，舒口氣道：”哎喲，可把我累壞了，昨晚我跟在後面，想到生了還不得用尿布啥的，就半路回去拿，好不容易跑到縣裏又不知道醫院在哪兒，半天才找到了人問路，指的我又聽不懂，轉了大半個縣城才找到。”
“今天又要記名字，回來還得拿戶口本，我昨天到現在都還沒吃呢，淨折騰人！”
“你說要在家裏生多好啊！”
她前頭兩個兒媳婦也沒像她這麽能的，當初到底咋想不開給兒子找她？
悔的腸子都青了！
宋媽一臉同情的看着她，趕緊拍了拍她手安慰道：“也不能這麽說，我們做父母的不就是盼着兒女好嘛？人家是醫生，技術肯定更厲害點，畢竟是投胎，重視一點也難免。”
話是這麽說，不過要換做她，肯定也被氣死了。
好在她兩個兒媳婦都挺好的。
趙媽勉強的點點頭。
宋媽趕緊轉移話題， “啥時候回來啊？”
趙媽原本臉色都好一點了，聽了這話，臉又是一拉，“啥回來啊？還要在醫院做月子呢！”
“也不看看醫院多貴，咋那麽不知道省呢！”
那可都是他兒子拿命拼來的，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
宋媽尴尬的笑了笑，“快去，再不去天都黑了。”
趙媽擡頭看了看天，點點頭，笑道：“這次真是麻煩您了。”
宋媽擺擺手，“不用不用，都是一個隊的，哪需要這麽客氣？”
趙媽笑了笑，嘆了口氣就走了。
待人不見了宋媽才轉身回院子，手裏拿着五個雞蛋。
“您還真要了？”
孔嫣忍不住奇怪。
宋媽見她和宋大嫂盯着她手裏的雞蛋瞧，忍不住揚揚眉，“幹嘛不要？老娘我昨天累死累活難不成白忙活了？憑啥啊？”
她才不像宋爸那麽傻呢！
揚揚眉嘚瑟道：“咱晚上就吃炒雞蛋。”
說着對孔嫣懷裏的鐵蛋擡擡下巴，“對，鐵蛋？”
小家夥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傻乎乎的歪着腦袋看她。
“啊……啊……”
揮着手，發出小奶音。
孔嫣将他的另一只手從嘴裏拿出來，笑話他，“小吃貨，就知道啃手。”
小家夥以為媽媽跟他玩，興奮的要往她懷裏撲。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要過年了。
孔嫣沒跟着去買年貨，大冷天的，帶着孩子麻煩，再加上鐵蛋差不多五個月了，全身都是肉，抱一會兒就沉手。
宋清風跟着一道，順便把照片給取回來。
孔嫣把準備的包裹使勁系緊，裏面裝了信，鹹菜和腌魚，還有宋清風從外面弄來的兩罐麥乳精和兩包紅糖。
是給孔家寄過去的，她都結婚了，孔爸孔媽還總是寄東西過來，都有些不好意思。
将包裹給他，轉過身彎腰将炕上的小家夥抱起來。
将人送到門口，拍了拍他肩膀上沾到的灰， “早點回來。”
兒子太重了，她抱一會兒就覺得累，偏偏小家夥特別愛粘人。
還是給他帶比較好。
宋清風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嗯”
伸手将兒子嘴角的口水擦掉。
小家夥一把抓住他的大拇指，看着他笑。
宋清風也笑，嘴角微微上揚，眼裏溫溫柔柔的，與從前那個冷漠敏感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孔嫣都不好吐槽了。
以前還說最喜歡她，明明是最喜歡兒子！
她曾經只聽過女兒奴，還真沒聽過兒子奴的，宋清風完全颠覆了她印象中的父親形象，對兒子真是無比的耐心加細心。
什麽都親力親為，她有時候還嫌棄孩子煩人，他倒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更沒有什麽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原則。
無比的寵溺！
她都怕以後孩子會長歪。
“行了，下午就回來了，別送了。”
宋媽對着孔嫣擺擺手，随即看着鐵蛋笑的一臉褶子，“鐵蛋跟奶奶揮手再見。”
孔嫣舉起孩子的手揮了揮，“鐵蛋說再見。”
小家夥轉過頭看看孔嫣，又轉過頭看走遠的宋清風。
張開嘴“啊”個不停，口水都流了出來。
人走遠了才抱着孩子回去。
宋大嫂正在院子裏洗豬大腸，她也沒去，為過年飯菜作準備。
昨天隊裏殺豬，宋家分到不少。
擡起頭看着孔嫣笑道，“明年隊裏好像要自己家養豬了，到時候咱們家就能吃飯更多豬肉了。”
孔嫣一臉驚喜，“真噠？”
那挺好的，也就是說一整頭豬全都是宋家的，吃不完了！
宋大嫂點頭，“嗯，我聽到爸跟媽說的。”
她早就覺得該如此了，至于那些抽到要上交國家的任務戶，平時多注意一點就是。
孔嫣沉思，等一下，自己家裏養豬好是好，那她是不是得換個工作了？
好，又有點愁人了！
歇了一會兒，孔嫣便帶着孩子去了知青點，張蓓蓓日子定下了，準備年後就簡單給辦了，也不多隆重，就是請知青們吃一頓。
不過，她還是得去看看。
從箱子裏翻出一塊布出來，這是孔媽上次寄過來的，好歹添點禮。
往知青點走去，小岔路口處，恰好碰到了一個軍綠色人影朝這邊走來。
擡起頭一看，是趙衛國！
沉穩厚重，穿着一身比較粗糙的軍裝，卻難掩他身上剛正肅穆的氣質。
大概是認出了她，對着她點點頭，視線一掃，最後目光停留在她懷裏的鐵蛋身上。
神色随即一暖。
想到自己那未見面的兒子，心裏忍不住發熱。
孔嫣微愣，然後也禮貌的點了點頭。
鐵蛋倒是挺乖巧的，對着他歪歪腦袋，然後直接撇過頭看孔嫣身後樹上的雪。
大概是宋清風天天抱着他出去溜達，也不怕人。
兩人交叉而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