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婚約

婚約

第十五章  婚約

馬文才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緩緩地開口道:“她就是我娘為我定下的未婚妻,黃家的姑娘?”

眼前的女子穿着一件淺色長裙,紅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朵朵芙蓉,袖口處繡着幾只金色蝴蝶,更是栩栩如生。

衣服倒是典雅大方,但是穿着它的人,卻顯得有幾分畏畏縮縮,襯不起這一身衣服。

馬文才直到中午才醒過來,醒來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馬太守。

馬太守難得面帶溫柔地對他說話,将事情徐徐道來。

眼下距他和父親的上一次争吵,居然已經過了兩年了。

這兩年來,他去了尼山書院求學,後又為朝廷北伐,獲得了晉封。

他在最後的一次對戰中受了傷,所以失去了這兩年的記憶。

眼下他之所以回到馬家,是為了完成他娘昔年的舊約,娶她娘當年定下的黃雪雨女子為妻。

馬文才又掃了一眼黃雪雨,嗤笑一聲道:“黃家什麽時候淪落至此,連小姐也要耕作嗎?”

馬太守順着馬文才的眼神看去,看到了黃雪雨那雙不算白嫩的手,上面的繭子一看就是勞作許久留下的。

馬太守知道,馬文才對于剛才的話,一定是起了疑心。

眼前的這個黃雪雨,就是谷心蓮。她原是一個漁家女,她的手自然是不夠纖細白嫩。

馬太守原先不是沒有想過,真的從世家小姐中找一個人來,但是他更着急的是,讓馬文才快點成親,開枝散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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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女子,從請期到成親,只怕沒有半年是完成不了的,他等不了那麽久。

而且他也需要一個知道真相的人,和他一起把這出戲演下去。谷心蓮有野心又有點小聰明,是他目前能找到最合适的人。

若是将來有了孩子,馬文才又心思回轉了,大可以去母留子,再找一家好女子就是了。

“雪雨家道中落,故而才來投奔我們。這既是你母親的遺願,我馬家也不是那種背信棄義之人,不如就挑個日子,把你們的親事辦了吧,你覺得如何?”馬太守一轉念,已經為黃雪雨找好了理由。

馬文才垂下了眼眸,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道:“既然是母親遺願,那就這樣辦吧。”

“好。下月初六是好日子,那就定在下月初六吧。”馬太守笑着說道,“這幾日你陪雪雨去置辦些東西,好培養培養感情。雪雨,你覺得呢?”

黃雪雨聽到馬太守的話,連忙行禮道:“都聽馬伯伯的。”

“你們能和睦的話,我想文才的娘親在天之靈,也會感到安慰的。”馬太守似乎是非常高興,連着笑了好幾聲,才起身離去。

馬太守走後,馬文才便一言不發。黃雪雨躊躇了一會,端起了一旁的藥碗,開口道:“馬公子,藥都快涼了,先吃藥吧。”

馬文才沒有伸手接藥,反而開口道:“黃姑娘,我想休息了。”

馬文才的語氣并不像當初那樣咄咄逼人,反而有幾分客氣。但是谷心蓮心中對他的畏懼不是一點兩點,聽到馬文才想要休息,她連忙把碗放下,開口道:“那我先離開,不耽誤馬公子休息了。”

馬文才看着黃雪雨的背影,她的離開幾乎帶着一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馬文才摸了摸自己的頭,并沒有發現任何的傷痕,可是他的确丢失了這兩年的記憶。他的記憶就停留在了淝水之戰剛剛大獲全勝,而眼下他爹卻告訴他,北伐都已經結束了。

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馬太守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

這個黃雪雨,怎麽看都不是世家女子,言行舉止,沒有一處符合,更不要說那雙一看就是常年勞作的手。剛才她的行禮,看起來更像是匆匆而學。

更何況他太了解馬太守這個人了,如果真的是他娘定下的親事,一旦對方家道中落,只怕第一個反悔的就是馬太守,絕不可能像今天這樣,急着讓他成親。

可是他也實在想不出來,馬太守找一個平民女子,拼命讓對方嫁給自己,又有什麽好處呢?他是馬家的繼承人,對于馬家來說,他的婚事是極好的籌碼,他的婚事應該争取最大的利益,這一點馬太守比馬文才還要确信。

在他的婚事上動手腳,馬太守沒有這個必要。這也正是為什麽,馬文才剛才沒有當場揭發的原因。莫非這個黃雪雨,有什麽非凡的利益,值得馬家娶她?

馬文才想到這裏,又覺得事情也許還值得再看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先找到馬統。這兩年來的一切,他不要聽馬太守說,他要聽自己的手下說。

馬統是被一桶水澆醒的。初夏時節的水澆在身上并不覺得冷,但是也能在頃刻間讓人醒過來。

馬統醒來才發現,自己被捆了起來,而眼下的這個地方也不是別院,而是馬家的刑房。

“馬統,你可真是一個好下人。”馬太守看着馬統,緩緩地開口道。“少爺誤入歧途,你不單不報告老爺,還幫着他瞞我,你可真是膽大包天。”

馬統一聽,就知道小江的事情事發了。

他日夜跟在馬文才身邊,自然看得出兩人情誼非常。更何況,馬文才從沒想過避着他們這幾個心腹。

他原先想着,公子未必會長久,也就沒有報告老爺。後來又見小江身有重疾,想着若是小江沒了,那此事也就了了。

再後來,他見公子如此情深,便暗中瞞下了這一切。

只是他心中隐憂非常,怕小江若是走了,公子也只怕不好。

峰回路轉,北伐大獲全勝,又找到了葛洪,眼見要好起來了,卻被老爺知道了。

只是以公子的手段,怎麽會讓老爺抓了自己?

見馬統沒有說話,馬太守又開口道:“眼下我給你一個将功折罪的機會,你家公子失了這兩年的記憶,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來說,我就當這件事過去了。”

馬統聽到馬文才失了記憶,就覺得心中不妙。若是沒了這兩年的記憶,公子豈不是完全忘記了小江?眼下還是要先到公子身邊再說。

馬統心念一動,連忙道:“馬統知錯了,馬統定會按照老爺的吩咐來行事。”

“那就好,你只要……”

“且慢。”就在馬統以為馬太守已經相信他的時候,有人出言打斷了馬太守的話。

“太守大人,這個馬統現在同意了,可他萬一到了馬文才的面前,又胡亂攀扯出什麽,那可就不好了。他能瞞你一次,便會有第二次,到時候如果功虧一篑,那可就不妙了。”馬太守身旁的月影連忙出聲阻止道。

“若沒有他的佐證,我們今日所言,只怕文才是不會信的。若是不放他,只怕……”

“無妨,我這有苗疆的一蠱,可讓中蠱之人完全聽命行事。”月影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繼續說道,“這樣,才能真正萬無一失。”

三日後,悅來客棧。

祝英臺本欲和小江一同前往,但是小江想到馬文才對于祝英臺的耿耿于懷,最終還是選了王蘭同行。對此葛洪倒也沒有異議,王蘭雖然不會武藝,但是醫術了得,若是小江真的需要運氣,王蘭還能就地照看一下。

小江和王蘭一到悅來客棧,就被小二請到了天字號包廂,

走到樓梯口時,王蘭停住了腳步。

“你與馬公子相見,我就在外等候吧。”王蘭巧笑道。

小江點了點頭,握緊了手中的劍,推開天字號包廂的門,裏面并無馬文才,只有馬太守和他的護衛月影。他們兩人看起來早已坐在這裏等候許久。

小江看到馬太守,開口問道:“我要見的是馬文才。”

馬太守慢悠悠地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才開口道:“我勸我兒來見你一面,但是他說前塵已了,他不想見你。”

小江冷冷地看着馬太守,一言不發。

“我知道你不信,你以為我困住了馬文才。你不妨打開那邊的窗戶看一看。”馬太守紋絲不動,繼續品茶。

小江有些疑惑地推開了包廂裏靠街的窗戶,從這扇窗戶望過去,是波光粼粼的西湖。

而湖邊正站立着一個人,一個他熟悉非常的人,馬文才。

他的旁邊站着一個女子,那個女子正帶着帷幕,看不清面容。

那女子起身走上小船,風一吹,船板晃動,一下子撲在了馬文才的懷中。馬文才沒有推開對方,而是溫柔地扶起對方,和對方一起上了船。

“馬公子說他今日要陪他的未婚妻游湖,實在沒有空來見什麽舊人。江公子,我看你也是堂堂七尺男兒,何必像小女子這般牽扯不清,實在難堪,不是嗎?”月影見狀,連忙開口道。

“江公子,我兒對你有救命之恩。這份婚約是他親娘留下的,你也不希望他為了你,成了一個不孝的人吧?”相較于月影,馬太守的言語更為鋒利。

小江的手握得極緊,手指腕間已經隐隐呈現出白色,可見它的主人用了極大的力氣在克制自己。

小江轉過頭,對着馬太守一字一句道:“我要聽佛念親口跟我說。如果他親口跟我說前塵已了,我立刻就走,絕不停留。旁人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知廉恥,人家不想見你……”月影話音未落,就覺得寒光一閃,臉上一陣刺痛。

小江的劍已經回到了劍鞘之中,月影甚至沒有看到對方何時出的劍,臉上已經被劃出了一道傷痕。

月影心中駭然道:好快的劍,難怪這個小江,能在五橋澤一戰中,立在馬文才身旁了。

“我要見他。”小江的話一字未變,但是語氣中已經開始帶着凜冽的殺意了。

“你既然決意,那就站在這裏喊他。此處相隔不遠,以你的功力,他一定能聽到。若是文才願意,他自然會從湖中下來,來見你。”馬太守轉念一想,開口道。

陌生人的呼喊,以馬文才的自傲,是絕不可能回頭的。

只要小江死了心,那麽後面的局才好演下去。那日看過小江的身手後,馬太守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以小江的身手,若不讓他死心,只怕他很快就會回來找馬文才。天下沒有人攔得住小江,而他也不太可能有機會殺了他。現在馬太守才明白,當日王家的死士之所以會失敗,不是因為謝家的出手相助,而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小江。

他是絕對不可能讓馬文才再有機會見到小江,就算現在的馬文才已經不記得小江了,他也不會讓小江再出現在馬文才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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