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同行
同行
第二十九章 同行
翌日清晨,晨光初現,王山就帶着王小花來到漁船這邊。當聽到小江和馬文才要和他們辭行的時候,王山有些詫異,這眼下就要走了,可如何是好?
“你救了本公子,想要什麽報酬盡管說就是了。”馬文才想到對方的救命之恩,不急不緩地開口說道。
“我們眼下有要事要離開,老伯若是有什麽難為之事,不妨和我們直言。”小江的語氣更加溫和,讓王山打消了最後一絲疑慮。
“其實老朽救你們也是機緣巧合,本不該因此圖什麽回報,可是老朽也實在沒法子,這才厚顏來求你們二位。”王山将王小花拉到了馬文才和小江面前,開口将林家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就将養了這麽一個女兒,實在不忍心讓她去給人做妾。”王山一邊說着,一邊抹起了淚花,“可是我們鄉下人家,也實在沒法子。”
王小花這才知道,這幾天家裏的愁雲慘淡竟是因為她,也急得哭了出來。那林老爺,可是聽說已經五十多了。
馬文才聽罷開口道:“這事簡單。我今天就去解決了這林老爺,再給這遂安縣的縣令修書一封,自然無事。這遂安縣令可還是劉文遠?”
“正是劉大人。”王山聽得此言,心中大定,看來這位馬公子家裏果然不俗,便是提起劉縣令都是這般熟稔的語氣。只是這解決了林家,以後還有……
“怎麽,你不滿意?你還有什麽想要的,不妨一并提出來。”馬文才見王山并沒有立刻應答,就知道對方還有他想。馬文才倒也不生氣,只是繼續問道。
小江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王小花,昨日裏沒有仔細看,今日才發現,這個小姑娘雖然年歲還小,但是的确長得很秀氣,盡顯江南水鄉的柔美,也難怪家人如此憂心。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小江低聲嘆了一口氣。馬文才聽到小江的話,這才掃了一眼王小花,原來如此。
馬文才想了一下,垂下了眼眸不再說話。
王山見馬文才沉默,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就在此時,小江開口了。
“老伯,我們眼下還有要事要辦,不能停留在這裏。若是老伯信得過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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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得過,信得過!”王山連忙開口道,生怕對方不樂意。
“那就……”小江話還沒說完,就被馬文才打斷了。
“那就等我們一個月。我今日先收拾了林家,一月後我自會回來給你女兒找個出路。”馬文才打斷小江的話後,又說道,“你和你女兒安心回去等便是了。最遲今晚,林家的事情就會有消息傳來。”
王山自是千恩萬謝,王小花放下食盒後,更是擦了眼淚笑了起來。
倆父女離開後,馬文才這才轉頭看着小江,剛想開口說什麽,又低聲說了一句算了。
他本來不想管王小花的事情,在他看來,幫王山解決了林家的事情,再給對方幾十金這救命之恩便差不多了。王山也明白這一點,故而馬文才問話的時候,他沒有繼續開口。
馬文才沉默以對,就是想對方知難而退。這天底下懷璧其罪的人太多了,若是都要管,哪裏管得過來?可是眼前的這個小江明顯是不忍的。既是如此,與其讓對方把王小花帶到身邊,還不如自己來解決呢,誰叫五年後的自己非看上了這個小江呢……
小江見馬文才所有心思都展示在臉上的稚氣樣子,覺得有幾分新鮮,忍不住嘴角一揚,笑了起來。
晨光掃在水面上,泛起點點漣漪。一旁的蘆葦蕩上,陽光在蘆葦葉上跳躍,映得眼前這個人如風拂玉樹。而他這一笑,更是多了幾分溫柔,讓人難以移開眼睛。
馬文才心道:自己的眼光想來還是不錯的,就算心上人是個男子,也是極好看的。
“林家的事情,你想怎麽做?”小江将食盒打開,把一碗黍米粥遞給了對方。
“我午間去一趟縣衙。”馬文才接過黍米粥,開口答道。
“你的印信都不在身邊,縣令可會信你?”小江立刻就明白了馬文才的意思,與其去尋林家,不如直接找縣令來給對方施壓。
“無妨。”馬文才自信一笑,開口道,“說來也巧,這遂安縣令去年才來馬家拜訪過。”
“是六年前。”小江開口糾正對方,“那我們分開而行,你去縣衙,我要去一趟林家。”
“你要去林家做什麽?”
“給那個林老爺一點小小的教訓。”
王山沒有想到,不過一日,他所擔憂的事情就全都解決了。
林家的幾家鋪子被官府查封了,一時間林家人心惶惶,據說那林老爺還因此一病不起。林家哪裏還管的上王小花的事情,更不要說縣衙還讓人帶話給了裏正,說是不得與王山家為難。一時之間,王家一下子雨過天晴,自然歡喜得不得了。
第二日,王山讓媳婦殺了家裏的老母雞,讓王小花帶着熬好的雞湯去了漁船那邊。
漁船上空無一人,只有船艙裏被壓着的一塊銀子,在晨光裏泛着點點光芒。
遂安縣衙。
縣衙裏的幕僚餘木看着劉文遠,有些疑惑地說道:“這林家平日裏也算孝敬,大人為了這馬文才的一句話,這般打壓,是不是有些不值?”
“若是簡單地處理,馬賢侄又怎麽會領我的情呢?”劉文遠笑眯眯地說道。“難得馬文才居然看上了一個農家女子,那我自然要把這農家女子處置好,等着馬文才一月後回來。”
“可他馬文才就算戰功赫赫,也不過邺城一帶,與大人何益?”餘木還是有些不明白,馬文才即便掌握了北府兵的一部分兵馬,對大人的升遷也沒有幫助,大人為何如此上心?
“你可只新安郡的太守如今是誰?正是桓祎。”劉文遠心情大好,就忍不住為屬下解惑。
“馬文才北伐就是桓家所點,更不要說馬文才曾救過桓靈兒。我送了馬文才這麽大一個人情,他自會投桃報李。只要他與桓家提上一句便夠我五年之功了。”
馬文才救桓靈兒的事情并沒有大肆張揚,劉文遠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那一年他恰好帶着妻子回娘家,去了京城,在元宵那日目睹了此事。
“原來如此,大人高見。”餘木聽罷,心服口服。
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早上還是天氣晴朗,到了中午突然烏雲密布,下起了暴雨。
大雨瓢潑,下得山路難行,馬車陷在了泥濘之中,一步也不得前行。
馬文才在雨中奮力抽打着馬,想要馬上前,但是馬車紋絲不動。
小江從馬車上走了出來,開口道:“我去後面推一下,輪子卡在泥裏,你打馬也沒用。”
馬文才将手中的馬文才在雨中奮力抽打着馬,想要馬上前,但是馬車紋絲不動。
小江從馬車上走了出來,開口道:“我去後面推一下,輪子卡在泥裏,你打馬也沒用。”
馬文才将手中的馬鞭扔下,也走到了馬車後面。
兩人一起,很快将馬車推出了泥坑。兩人帶着馬車一路行來,總算在半山腰看到了一個破廟。
這廟宇看起來是此地的一座山神廟,許久無人來拜祭,這裏的塑像都已破敗不堪。
窗棱大門多為破損,也遍布了蛛網。但是屋檐倒還是大部分猶在,剛好可以躲避暴雨。
小江掃出一塊地,用手劈了幾塊門板,開始生起火來。
火光灼灼,一下子把昏暗的山神廟照亮了。
小江将兩人的濕衣服挂在一邊烤幹,又拿出竹筒,在裏面塞好米粒,開始煮竹筒飯。
竹筒帶着米的清香,香氣彌漫在山神廟中。廟外烏雲密布,暴雨傾盆,映得廟內卻有幾分溫暖。
馬文才出發之前買的那些精致糕點,已經在暴雨中被打濕得不能吃了。
馬文才略顯氣悶地坐在一旁,不停地用木枝劃拉着火堆。
“你是不是覺得我比起他來,沒用太多了?”馬文才悶悶地說道。
“為何這麽說?”小江略一歪頭,開口問道。
“我拉着馬車來的時候,你分明愣了一下。”馬文才想到早上小江那轉瞬即逝的神色,有些低落地開口。“雖然你沒有再說什麽,但是你心裏肯定覺得買馬車不是個好主意。”
馬文才想到自己為了這輛馬車還特地跟劉文遠開口要了點銀兩,結果這馬車居然陷在泥坑之中,害得他二人狼狽不已,手中的木枝扒拉得更加沒力了。
小江想不到馬文才竟然因此而感到氣悶,啞然一笑道:“我只是沒有想到你身無分文還能帶回一輛馬車,所以有些詫異罷了。”
小江很明白,馬文才為何會突然帶回一輛馬車,所以他并沒有開口拒絕。
自醒來之後,小江的臉色一直蒼白,看起來有些虛弱。馬文才雖然不記得小江,但是對于小江的話卻是相信的。在馬文才看來,他眼下自然是不喜歡這個小江的,但是小江既然是他的人,那麽他就應當照顧此人,所以他買了這一輛馬車。
小江也是那一刻,才确實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馬文才,因此才愣住了。
他們眼下的境況算不得好,王家和鮮卑人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敵暗我明,再加上馬文才眼下的境況,他們必須盡快趕到于橋鎮,見到葛洪與馬文才的手下。這也是他們匆匆離開遂安縣的緣由。
若是五年後的馬文才,帶回來的應當是兩匹快馬。
快馬疾行,才能不給對方機會。但是五年前的馬文才顯然想不到那麽多。
五年前的馬文才沒有經歷過生死瞬間,所以對于追殺二字沒有太深刻的認識。
他本應該告訴馬文才換成馬匹,但是看到馬文才高興地拉着馬車過來的時候,他把拒絕的話咽了下來。好像無論是什麽時候的馬文才,他總是難以拒絕對方的好意。
小江想到這裏,垂下了眼眸。
暴雨攔路,馬文才又在縣衙現了身,對方若是有布置,只怕明日就要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