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宮

這天,西淳瑩遵照仁德皇貴妃的囑咐,以孫媳婦的身份,出宮拜見夏侯府老祖宗。

仁德皇貴妃交代說,驸馬換了,夏侯府上下必然不待見她,可伸手不打笑臉人,嫁過去前總是得先拜下碼頭,找個庇護。

沒人比夏侯府老祖宗更加合适了。

眼下她又自己開了口,那再好不過了。遂收拾了一箱子的珠寶玉器讓西淳瑩當成見面禮帶過去。

“母妃,夏侯府的聘禮連個歪瓜裂棗都沒見呢,本宮幹嘛還上趕着給他們送東西去?而且,夏侯府拿了我江南魚米之地還不夠嗎?”

“你這孩子懂個什麽?你先後許給夏侯兩兄弟本就落人口實,雖然夏侯将軍一席話勉強堵住了亂嚼舌根人的嘴,但夏侯府上的人個個心裏跟明鏡似的。你是皇家公主,自是不必跟她們同在一個屋檐下,但逢年過節總還是要打上照面的,拿些錢財讓皇兒少受點氣,母妃覺得值。”

西淳瑩見拗不過母妃,也只能作罷,沒地撒氣的她在心裏将夏侯钰又罵了一通。

從皇宮到夏侯府要經過禦龍井,這口井坐落在祭龍王的應時宮,和祭奠雲神的凝和廟之間。

大魏汴京設有九壇八廟,根據二十四節氣輪番祭祀龍王、風、雲、雷、城隍、土地、山神、太歲。

皇家設壇官致祭,每年遭遇旱、澇天象時,皇帝還要派親近大臣前往拈香祈雨或祈晴,待上天賜福後,再派親近大臣去報謝。

這幾日,因為江南水患,祭壇香火鼎盛,禱祀用的三牲甚至還沒收。

車行到禦龍井。西淳瑩突然就認出來了,井口往皇宮方向延伸的那條街,是五歲那年她被夏侯訣所救的那條街。

鬼使神差地,她讓車夫停了車。

這條街也叫“禦街”,是直通皇宮的一條街道。

鮮有市井小販會在這裏擺攤販賣,因為沒有平民敢來這裏,整條街幾乎都是售賣珠寶玉器、古董字畫、或者皇家貢品的商鋪。

所以,角落裏那個賣糖葫蘆的小哥就顯得尤為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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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糖葫蘆耶。酸甜好吃的糖葫蘆耶。”

普通的糖葫蘆,普通的小貨郎,卻顯得尤其詭異。

“小哥,給我一串糖葫蘆。”

西淳瑩嗜甜,每次跟夏侯訣出宮游玩,這糖葫蘆都是必買的。

“好咧。”

小貨郎轉身去摘糖葫蘆,卻突然被一股淩厲的刀鋒逼退了丈餘。

“你沒腦子嗎?”夏侯钰怒斥。

“你怎麽來了?”突然出現的夏侯钰讓西淳瑩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果不其然。

賣糖葫蘆的小貨郎突然高高躍至商鋪屋頂上,還沒看清,一條白練淩空而來,劈頭朝着他們的面門橫飛而來。

有刺客。

夏侯钰一手攬着西淳瑩,一手仗劍擊退各路狙擊,一路刀光劍影中,他的手始終溫柔卻又執拗地将她護在身後,臉上卻如萬載不化的寒冰,擒着嗜血的殺氣。

“說,你們是受誰人驅使?為何要皇家長公主性命?”

“北地戰亂,江南水患,民不聊生,西淳皇族卻束手無策,只知祈天求福,國祚将盡,天道無情,我們只是替天行道,匡扶正義。”

領頭的黑衣人負手而立,說出來的話大公無私。

“戰鬥力彪悍,武器類別衆多,協調性、機動性、作戰能力都非常強。更不用說你們一招一式都帶着神秘殺手組織‘無影門’的痕跡,說吧,誰出重金要西淳長公主的命?”

“既然被識破了,我們也就不隐瞞了。夏侯将軍,金主并沒有要你的命,識相點不要參合進來,不然別怪我們刀下無情。”

“那你的金主一定忘了告訴你,你們的獵物,就是區區在下的命。”

“如此,只能得罪了。”

又一陣厮殺混戰過後,看着從四面八方不斷湧來的刺客,夏侯钰殺紅了眼,倉皇說了聲走。

西淳瑩卻堅持要去拿早被摔在地上,并被踩爛了的東西。

“糖葫蘆,糖葫蘆,糖葫蘆。”西淳瑩心裏滑過一絲感覺,一種似曾相識的,很重要的感覺。

“走,還管什麽糖葫蘆?”一波接一波頂尖殺手湧來,拖着個累贅,夏侯钰饒是再強大也快堅持不住了。

“可是,钰哥哥,讓我摸一下,那個糖葫蘆,它。。”緊要關頭,西淳瑩卻突然變得異常固執。

“瑩兒,聽話,這條街沒有賣什麽糖葫蘆。钰哥哥去後面那條街給你買,來回只要一炷香的時間。我們先安全撤離,好嗎?”

夏侯钰說完這話,西淳瑩卻當場愣住了,然後又開始頭疼欲裂。

被殺手狙擊着,他們一路且打且退來到了城郊。

這時候,皇城內守衛的官兵才聞風而動,後知後覺地追了過來,刺客被沖潰後四下逃散。

而隐身藏匿于城郊山坡洞中的兩人卻還渾然不知。

眼見暮色漸四籠,夏侯钰升起了一堆篝火,又下河抓了幾條魚烤給西淳瑩吃。

山裏的風強勁,夜風中還夾帶着青草和泥土的氣息,讓西淳瑩還沒好利索的身子凍得瑟瑟發抖。

夏侯钰脫下身上的錦袍給西淳瑩穿,見她還縮着脖子就将人抱在他懷裏,撕着烤魚的肉一點點喂進她嘴裏。

“好苦,一股煙熏的味道。”

“這裏什麽都沒有,有得吃就不錯了,湊合着果腹吧。”

一聽這話,西淳瑩翻白眼了。

如若是夏侯訣,那肯定說,瑩兒乖,為了訣哥哥也要吃幾口,不然餓着肚子讓哥哥心疼死。

西淳瑩是被夏侯訣的甜言蜜語泡大的,對于夏侯钰這種說話方式很不适應。

哼,難得這麽好的氣氛,一點都不浪漫。

心裏氣鼓鼓的她突然就想捉弄一下夏侯钰。

當夏侯钰又撕下一片魚肉喂進她嘴裏的時候,她故意不小心咬住了他的手指,又故意用丁香小舌無意地舔了一下他粗粝的指腹。

夏侯钰的臉噌地一下全紅透了,全身跟過電似地慌亂抽出自己的手指,整個人的背僵直了往後扯,連帶着将懷裏的可人兒直直摔了出去。

西淳瑩被夏侯钰重重抛在了地上,摔得屁股疼,心裏卻樂開了花。

“啊,夏侯将軍,不好意思,本宮想着那夥刺客不知是何來歷,一時不查,給本宮看看,咬傷了沒有?”

“公主自己吃吧,我再去拾點幹柴來,火快滅了。”

夏侯钰豁地站起身來,臉越來越紅,信步往洞口走去,幾欲落荒而逃。

“钰哥哥,你幾時回來?”

“我去去很快就回。要弄點幹柴,還要再弄點能當艾葉熏的草,山裏蚊蟲蛇蟻多,你晚上才能睡個好覺。”

西淳瑩揉着摔疼的屁股踉跄着追了上去,使壞樣緊緊攬住了那人寬厚的背,故意嬌滴滴地嗔到:“钰哥哥不要走,瑩兒一個人害怕,還有你剛剛摔疼我了,屁股好痛,要不,你幫我揉揉?”

重生那麽多世,夏侯钰哪見過這陣仗?以前都是他在身後苦苦望着她,她眼裏心裏從來只有夏侯訣一個人,他一世世眼睜睜看着她嫁人,看着她在別人的懷裏承歡,看她受不了負心漢的背棄,最後在夏侯訣的再納妾之日,以一匹白绫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上一世是個意外,他為了幫她擺脫詛咒一世世孤獨輪回,情深成執念,執念成心魔,他被欲望蠱惑着向她伸出自己的魔爪,讓她徹徹底底成為自己的人。

可她的心,依然是夏侯訣的。

在他身下,永遠跟個活死人一樣。

他才知道,強迫了她,傷得最深的卻還是自己。他時而渴盼着她能回頭看到為她只剩下一腔孤勇的自己,時而卻又想将自己更深更遠地藏起來,藏到一個她永遠夠不着的地方。

可這一世重生後的她,越來越讓他看不懂了,也越來越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钰哥哥?”西淳瑩又故意嬌憨地喊了一聲。

人卻在夏侯钰的身後竊笑不已。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夏侯钰很快轉身,粗魯地将身後人兒圈入懷中,掠奪的吻在越圈越緊的桎梏中不斷加深,他整個人的軀幹被拉成一張滿弓,身軀上的血肉卻化成密密纏繞的柔韌蛛網,呼吸和血液間都帶着濃重的掠奪,似乎要連皮帶肉将她整個人囫囵吞下,一點骨頭渣子也不留。

西淳瑩被迫承受着他不斷壓迫過來的重量和意亂情迷的深吻,心跳得厲害,整個人頭昏腦脹。

她已經後悔跟他開這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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