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和他相親
和他相親
兩人以前都是籃球隊的，輕易就獲得了兩次占蔔的機會。
占蔔室在一條狹窄的走廊盡頭。或許是為了渲染某種神秘的氛圍，這裏的燈光分外幽暗，只在占蔔師面前的一小方桌面上投射了一束明亮的聚光。
占蔔師是一位戴着羊角兜帽的女士。
她看上去上了年紀，配合着燈光架勢很能唬人。
反正，張以繁同學是被震住了！
他拉着林遴輕手輕腳坐到占蔔師的對面，清清嗓子盡可能壓低聲音道：“大師，我們來占蔔。”
占蔔師看了一眼張以繁，而後視線聚焦到林遴身上，似乎對他産生了一些興趣。細細打量了一番後，她慢慢開口道：“尊敬的神明艾力克，您忠實的仆人王雨向您祈求力量，來指引這兩個迷途中的羔羊。孩子們，提出你們的問題吧。”
張以繁一聽，雙眼瞪圓，滿臉撿到寶的表情，急忙問道：“神仆女士，我想問姻緣。”
“問姻緣啊。”聽到“神仆”兩個字，占蔔師明顯高興了一些，手指翻飛，以一種讓人眼花缭亂的姿态颠倒着一副卡牌，然後攤開在張以繁的面前，“抽一張吧孩子。”
張以繁往掌心哈氣搓搓手，抽出了一張。
占蔔師看了一眼，點點頭：“你的正緣将在一年內出現，稍加等候即可。”
“哇！林遴你聽到了沒有！？我的正緣馬上就要出現了！！”張以繁激動地拽着林遴的衣袖，聲音差點把屋頂掀開。
“那他呢那他呢？他的正緣是誰，是即将見面的相親對象嗎？”自己的問題解決了，張同學立刻幫好兄弟展開提問。
占蔔師依然洗好了卡牌，讓林遴也在其中抽了一張。
林遴對這些把戲是不怎麽信的，随便捏出一張牌直接攤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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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張眼睛，冰藍色的瞳孔，白色的睫毛，冷森森地圓睜着。
占蔔師皺着眉頭湊上前去看了半天，遲疑道：“這位同學，要不你再抽一張。”
林遴依言，又抽了一張卡牌。
這一次，牌面上畫着數不清的眼睛，它們一起大大地睜着，仿佛就在窺伺着卡牌外的世界。
“大師，這是怎麽回事啊……我怎麽感覺瘆得慌？”張以繁追問。
占蔔師咽了咽口水，迅速收起了卡牌，拿出桌板下一尊羊頭蛇尾的小像捧在手裏念念有詞了半分鐘，這才睜開眼睛再次看向林遴。
“你的愛人——”
她蒼老的聲音幹啞着道：“祂正在看着你！”
林遴和張以繁都是一驚。
張以繁立刻打斷道：“你說什麽呢？好吓人！”
占蔔師面無表情，捧着小像沙啞地笑了一聲，重複這句話：“你的愛人，祂正在看着你，你的愛人，祂正在看着你——”
“林遴我們快走！”張以繁拉着林遴，兩人抽開椅子，在那占蔔師喋喋不休的仿佛詛咒一般的聲音中逃跑一樣離開了這間陰暗逼仄的占蔔室。
而兩人沒注意到的是，就在他們離開占蔔室的同時，一縷紅光從羊頭蛇尾的小像裏飛出，迅速紮入了林遴的頭發裏。
……
“都怪我，我還以為神仆占蔔更準呢，誰知道她在那亂講……”張以繁看着林遴的臉色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啊，你馬上就要相親了，還遇到這種事。”
林遴倒沒覺得有什麽，不過就是一個神婆胡言亂語：“沒事，她也許就是想要騙錢而已，你別放在心上。”
張以繁見他沒生氣，松了口氣，拿出手機看起了熱搜上的八卦。
“不過，神仆是什麽？”林遴問。
好像又是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名詞。
張以繁随口解釋道：“神仆啊！神仆就是神明的仆人咯，她剛才也說了自己信奉的是艾力克，這個神明也算是正神，雖然信徒沒有風神、雨神這些神明多。”
一堆亂七八糟的迷信詞彙撲面而來。
林遴剛想再問，就被張以繁“嗷”一嗓子打斷。
“哎！！林遴，你相親對象在熱搜上哎！”
相親對象。這四個字是林遴現在最不想面對的。
他抿着唇，湊到張以繁的身邊看向他的手機屏幕。只見那熱搜的第一名後面跟着一個“爆”字，內容赫然為“世界首富柏遇明天華國N市相親”！
“啊啊啊啊！！”張以繁端着自己的嗓門驚叫，“天哪天哪，林遴我都開始緊張了，你趕緊去試衣服試妝啊！”
林遴對跟一個男人相親這件事的排斥感尚未消除，他身邊的各路親友就已經先幫他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快快快你先回家，居然是明天！？早知道我就不打擾你了！”
這邊張以繁推着林遴趕緊回去，那邊劉桉榮已經往林遴的手機裏打了9個未接電話，發了一大串未讀信息。
就在剛剛過去的一個小時裏，劉媽媽發動自己多年社交功力，成功從好友中篩選出兩位在着裝打扮上頗有心得的閨蜜。
于是，林遴一回到家中，就被兩位女士一位男OMEGA拉着折騰，從衣服到發型，從發型到妝容，力求達到每一根睫毛都閃閃發光的狀态。
雖然在林遴的強烈反對下，畫着炫酷眼妝的阿姨終于打消了在他臉上塗塗抹抹的念頭，但當第二天晚上站在N市最大的臨江五星級酒店門口時，林遴還是覺得自己就仿佛一棵被精心打扮過的聖誕樹。
他板着臉，十八歲的俊美還帶着幾分嬰兒肥的稚氣未脫，搭配着一身修身的白色西裝，長身玉立，好看得就像剛扮上相初登臺唱戲的小生。
林遴雖然看着沒什麽表情，站在這樣金碧輝煌連侍者都穿着得體的西裝馬甲的地方，到底還是有些緊張地捏住了自己的衣角。
“您這邊請，柏先生已經在裏面等着了。”侍者恭敬地在前面帶路。
那個人已經到了？
林遴下意識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剛剛五點半，以兩邊預約的“晚上”來看，連林遴自己都算到得太早了。
卻沒想到，那個名字前面綴着一連串buff的人比他到得還要早。
來之前，小土包子林遴用手機搜了搜這家酒店的價格。現在，他一路上跟着侍者乘上直達頂層的專用電梯，腦子裏全是雲頂天空餐廳雙人餐3488這句宣傳語。
“到了，請。”
侍者的提醒将林遴拉回了現實。
兩扇厚重的雕花實木門被從兩邊推開，落地的透明窗360度環繞出N市的夜景，就在雲層與燈光的包裹中，整個餐廳裏唯一的那張圓形的雙人餐桌前，身着黑色禮服的男人，微笑着睜開了如湖水般的碧藍的眼眸——看向向他走來的少年。
那個人逆着光而坐，身後的萬裏夜色仿佛也是他的陪襯。他好像坐擁着無邊無際的黑暗，靜靜地在無垠的亘古中等待着。
“我等你很久很久了……”柏遇似乎是感嘆着說道。
這話，讓鼓起勇氣努力不露怯地往前走了幾步的林遴僵在了原地。
自己來太晚了嗎？五點半也還好吧？他等了很久？這是生氣了？那麽……相親應該也算是失敗了吧！！？
最後一點揣測極大地安慰了少年的心。他确實沒有嫁給男人的想法，如果相親失敗那簡直是太！好！了！！
林遴盡可能鎮靜地道：“抱歉，讓您久等了。”
“不，等你我樂意之至。”柏遇笑着起身，在林遴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三兩步走過來，牽起他的手。
猝不及防被虛握住右手的林遴瞬間瞪圓了鳳眼。
這是……什麽……貴族的禮儀還是？？？
他一瞬之間，紅透了耳根。
少年被牽着走到了餐桌前坐下，手指尖捏住刀叉，心裏卻還在想剛才的一幕。
以前也不是沒有跟男生有過肢體接觸，打籃球摔成一團磕磕碰碰都有過，但是這次好像真的不太一樣！？
有股子尴尬感，讓他險些忍不住要甩開那人的手。
變成那什麽鬼的OMEGA後，難道連我的心态也會受到影響嗎！？
他擡起頭，飛快地瞄了一眼柏遇，小小的動作卻被柏遇敏銳地捕捉到了，讓這個英俊得過分的男人唇角的笑容更深了些。
“餓不餓，你想吃些什麽？”柏遇拿起侍者遞過來的菜單，紳士地放到林遴的面前。
林遴紅着耳朵接過來，輕輕“嗯”了一聲。
他餓壞了，為了準備這場跟上戰場似的相親晚餐，他連中午那頓都沒來得及吃。
本來以為話題到了這裏就應該戛然而止，誰知道柏遇卻湊近了些，修長有力的指尖點在菜單上，貼心地介紹道：“他們剛才跟我說，這裏的惠靈頓牛排烤得還不錯，餐前的話看這頁，我猜你喜歡甜的不喜歡苦的？”
……靠這麽近做什麽……這樣真的好奇怪！
直男原本不那麽敏感的雷達“哔哔哔”地叫個不停，林遴若無其事地往後退了一丁點，強自鎮定：“嗯，我确實喜歡吃甜的。我……我就點你說的那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