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

二十

懸鈴:“抓着我的手。”

程州謹握住她的手,眨眼便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你要找的東西在樹林後水域的中央。”她把手從程州謹的掌心抽出。這次她走得很幹脆,沒有講一句多餘的話。

她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快要隐匿在空中。程州謹想抓住她的手,撲了個空。

覺察到他的動作,懸鈴半透明的身形停留了一下,輕笑一聲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怎麽,舍不得我?”

溫熱的氣息拂過程州謹的面頰,他面不改色道:“不,我只是在想我們去到下一個世界你還能不能找到。”

“我為什麽非要找到你們?還是說你很想我再來找你?”懸鈴笑出了聲,氣息鋪灑到程州謹的耳畔,癢癢的,蹭得他的心也刺撓起來。

他偏過頭,鎮靜地說:“你多心了。你要是不來找我,剛才我答應的條件就算作廢,我求之不得。”

“是嗎?”第二個字的尾音提高了一個度。懸鈴笑意不減,眼裏的光暗淡了幾分。她的身形再次消散,至完全消失在空中聽得她票飄飄忽忽的一句:“去不去找你看我心情。”

程州謹眉頭緊皺,面色猶疑,在原地站了許久。他原以為懸鈴是為了他才來的婺州,看來只是他會錯了意,自作多情。他和她的那點交情還不值得她違反神族規定擅自跨越空間。

她是精靈,本就無拘無束,幫助萱草也好救他也好,大概只是一時興起罷了。讓他答應她的條件也無非是個玩笑,是他把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看得太重要。

他不該為這麽個女子花太多心思。程州謹在心裏勸自己放下,一邊往林中走去。

樹林挨着一片湖,湖中有一小島,絡石、海桐和趙繁絡三人在岸邊等着。

“來得正好,咱倆過去探探路。”絡石對程州謹說。

程州謹看了一眼他腿上纏的紗布說:“你留下,我去。”

他放出紙鶴,絡石跟着他一腳踩上紙鶴,一根紅線把他拉了回來。

“大哥你稍微消停點行嗎?要是掉下河誰去撈你?”坐在草地上吃點心的海桐睇他一眼。

“我會水!”絡石不肯屈就。

“你個憨憨……”海桐塞一塊點心堵住他的嘴,扭頭把商陸的傘遞給程州謹說:“萱草要真動了手不用硬上,我們等一等商陸。”

歙硯屬水,商陸身上的靈力屬土,土克水,用他的武器對付歙硯可能會有奇效。雖然大家都不知道這把傘是怎麽有用的,估計連商陸也不清楚,畢竟會畫符咒的商陸不用依靠武器。不過,有總比沒有強。

接過傘,程州謹點一下頭,走了。絡石一屁股坐到地上,郁悶地撐着腦袋。

那邊的萱草似乎提前感覺到危險,隔得老遠程州謹就見她站在懸崖邊上等他。程州謹在離她三丈遠的位置停下,問她:“歙硯在你這裏?”

萱草跪倒在地,從懷裏掏出硯臺攥在手裏,用懇求的目光看着他:“我只是想過一段安穩的生活,我沒有妨礙到任何人。求你放過我。”

可惜在程州謹面前打感情牌是最沒有用處的。

他沒有看見萱草眼裏的卑微,只是對她伸出右手說:“給我。”

萱草露出酸澀的笑容:“也是啊,你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怎麽會懂呢。”她起身,咬了咬牙,握住歙硯的手輕輕擡起。

霎時間湖面波濤洶湧,掀起一片巨浪。程州謹立刻跟萱草拉開距離。他撤退及時,沒有被巨浪吞沒。

奔騰的浪花再次向他襲來,他乘紙鶴飛到高處,還是被濺一身水。之後程州謹幾次往懸崖靠都被浪擋了回來,只好往岸邊退。退到一半,迎上從東西南三方湧來的三面巨浪,程州謹被巨浪吞噬,掉進湖裏。

“哥!”趙繁絡想也不想就往湖裏紮。一道浪把她拍回岸上。趙繁絡紅了眼眶,她從地上爬起來再次撲向湖面,海桐攔住她捏住耳垂問:“商陸你到哪兒了?”

“剛出婺州城,少說還得一個小時。” 商陸答。

“趕緊的吧,再不來假正經要沒了!”絡石喊。

指不上他,三個人站在岸邊幹着急。

不大一會兒,湖面的浪平了。海桐望着平靜的湖面對梨花帶雨的趙繁絡說:“哎,你看那邊。”

一把傘浮出水面,傘後面挂着程州謹。傘浮到岸邊,幾個人把程州謹拖上岸。趙繁絡一上一下按着程州謹的胸口,折騰一會兒,他醒了過來。

不敢再貿然行動,程州謹和趙繁絡乘着紙鶴高懸在湖邊上空的兩個不同方向,盯着萱草的動向以防她逃跑。

海桐留下來,主要作用是看住絡石不讓他帶傷亂跑。絡石很憋屈,不讓他動彈比讓他死還難受。奈何每次他稍有動靜,海桐手上的紅線便繞到他身側,他只能扁扁嘴又坐回去。

商陸可不是一般人哪。一般人不是乘紙鶴飛到湖邊(參考絡石海桐趙繁絡),就是瞬移到此(參考程州謹)。而商陸——人家劃船來的。

現在城裏亂成一鍋粥。高家為了抓到他們這一夥人,恨不能把婺州城翻個地兒朝天。程州謹用盡渾身解數尚不能安然逃出生天。這裏就不得不誇一誇商陸了,他一個手無寸鐵的大學生,竟然安然無恙的到了約定地點。且他只用一個小時,趙繁絡乘紙鶴從城中至此都花了半個小時。

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吳風的庇護。

趙繁絡能隐身,小透明願意待哪待哪,進出自由。除了她,其他仨昨晚過得都挺慘。商陸離高家最遠,占有利地勢。萱草逃出了婺州城,他不急着出城,直奔河邊去。晚上跟河邊看船的漁翁搭了一宿,賞景、吃烤活魚,別提有多自在了。

第二天一早聽了守門人的話,一打聽,趕巧了。婺州城裏的水幾乎都是從那片湖裏出來的,水源之地。他租下漁翁的船。雖是逆流而行,因順風,并不費多少力氣。

“你說你來的路上河水平緩,中途沒起過一點風浪?”海桐問。

“對啊,只有一點微風。”

衆人詫異。

“怎麽了?”商陸見大家反應不大對勁。

絡石:“你是沒看到剛才這湖面上起多大的浪,看到你都得吓死。”

“看來歙硯的攻擊範圍有限,不過能控制這麽大一片水域已經很強了。”程州謹說。

“商陸哥,現在就看你了。”趙繁絡小跑到商陸身邊給他加油打氣。

“看我的?” 商陸疑惑地看向程州謹和絡石。

海桐把傘拿給他:“別看了。他倆一個瘸了,一個剛剛才死裏逃生。你自己拿主意吧。”

“可我沒用過這傘啊。”商陸接過傘,紙傘面上的水漬幹了,陽光映出表面明晃晃的一層桐油。商陸撐開傘,白色的紙傘變成了金色。金色自傘沿伸展開,形成一個半球罩住商陸和離傘較近的幾人。

商陸想了想,看着傘在心裏說:如果這把傘能升高一點,被保護的範圍是不是也會增大?

傘似乎聽見了他的話,自己動起來,上升到約三米高的位置,懸在商陸頭頂,随着商陸的位置移動。

商陸對衆人說:“我先去湖上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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