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恐懼

恐懼

幾天後,溫桐和明琛雙雙出院,因為明珩很擔心的緣故,直接派了直升飛機過來接明琛,順便把溫桐也帶了回去。

飛機不大,上面有滿臉愁容思緒萬千的明瑜,正捧着一杯紅酒思考人生;還有拿着全英文報紙在看的明珩,單獨套房裏還有準備好的私人醫生。

而明琛坐在輪椅上,手裏拿着一本書。

溫桐坐在明瑜對面,拿了一杯熱水在喝,不知道為什麽,凍了這一次,她極為怕冷,身上還裹着厚厚的毯子,悄悄戳了一下明瑜的手,道:“你喝的第五杯了,再喝要醉了。要不要進去陪你聊聊?”

明瑜喝光最後一口,眼裏有了一點醉意,用力點了點頭。于是溫桐半扶着溫桐往裏走,她自己額頭還貼着一塊紗布,明瑜還有幾分清醒,自然不會完全靠在她身上。

回到明瑜的房間,明瑜立刻癟嘴就要哭出來,伸手抱着溫桐的手臂:“溫桐姐,我真的,有點難受。”

溫桐伸手拍拍她的背:“怎麽了?跟許一鳴吵架了?”

明瑜先是點頭,又搖頭。

“這是什麽意思?”溫桐不解。

“我爸媽,讓我跟他分手,但我不想,剛才在電話裏大吵一架,我二哥也沒幫我,嗚嗚嗚,我再也不信他了。”

溫桐拿過來紙巾給明瑜擦眼淚:“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明瑜搖搖頭:“我媽當然不可能讓我和他在一起,我們家的人除了我二哥,都是待價而沽的商品,我們的婚姻纏繞着各種各樣的條件,協議,合作,根本就沒有自由。”

溫桐搖頭:“你現在情緒上頭,可能看問題偏激一點,或者你回去先好好聊聊,說實話,你自己都不知道跟許一鳴能走到哪一步,只是戀愛的關系而已啊!”

“雖然只是戀愛,可是我一想到他以後可能會跟別人在一起我就難受,一想到要分手我也難受。”明瑜說着說着帶上了哭腔。

溫桐安慰道:“陷入戀愛的感覺是這樣的,但你自己永遠比任何一段感情要重要,所以,當一段感情帶給你的痛苦多過于快樂的時候,我覺得你需要重新考慮一下這段感情存在的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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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瑜忽然擡起頭,無厘頭地說起丁文銀的事:“那你看到丁文銀跟梁越森結婚,你不會難受嗎?你也是這麽放棄的?”

溫桐:“?”

“你不知道?我跟梁越森真的沒關系。”

這下輪到明瑜驚訝:“可是當時的節目上,你們兩個……”

溫桐搖了搖頭:“節目效果而已,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朋友都算不上。”

明瑜抹幹淨眼淚:“所以後來,那些什麽争風吃醋跟丁文銀争執也不是因為他?”

“當然不是!”

“那時候第一次上節目不知道有惡剪這種東西,所以吃了一些虧,後來發了聲明的,不過并沒有什麽用。”

明瑜重重嘆了口氣:“我就說你跟丁文銀嘴裏的完全不一樣。”

“不過也沒所謂了,丁文銀為了結這個婚,早就不理我了。”

“唉,說這些有什麽用?這次回去,我媽可能又要把我關起來,可能下半部《廢土》都拍不完了。”

溫桐眨了眨眼:“你信我嗎?我教你一招,保證你媽媽不會把你關起來,還會讓你繼續拍完這部戲。”

明瑜瞪大眼睛:“什麽?”

兩人湊在一塊兒商量了好久。

外面,明珩早已放下報紙,倒了杯水遞給明琛,挑眉朝裏看了眼,道:“你這進展怎麽磨磨唧唧的,年都沒在家裏過,還沒搞定?”

明琛接過水,眼都沒擡:“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明珩啧了聲,那抹屬于生意人的狡猾在臉上盡顯無疑:“喲,沒這個意思?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我等着看你打臉。”

明琛喝了一口水,沒接話。

只見到溫桐和神色正常的明瑜走了出來,兩人各自倒了果汁在喝。

明珩和明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疑惑。

自小,明家家教很嚴,明琛例外,明珩和明瑜都無一例外地體會過,尤其是明瑜,因為在明琛接手了大半部分明家的生意後,自由了很多,所以明家父母的大部分目光就落到了明瑜身上。

時不時的吵架,明瑜大學畢業這麽久,甚至都沒談過戀愛,因為家裏盯得緊,這次被明琛送去劇組,不在明家父母的眼皮子底下,就談上了,還被父母知道了,按照以往的情況,回去不拆掉半個家,這事兒都沒法平。

只是看明瑜現在的神色,難道是找到了什麽好的辦法?兩人不解。

很快下了飛機,孟意雲找了趙西過來接溫桐,當天出事後,趙西因為家裏也出了大事,當晚就趕回了J市,後來知道溫桐和明琛都平安出來了才算放心。

此時她家裏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用了公司的車過來接溫桐。

趙西接過大部分行李,先行上車,看着明瑜拉着溫桐依依惜別半天,才上車。

溫桐有點累,靠在車後座,問道:“家裏的事都解決好了嗎?”

趙西點點頭:“已經辦完離婚了,我媽下周就能出院了,家也搬好了,以後我和媽媽也在J市定居了。”

溫桐點頭:“都會好的。”

趙西有一點點想哭,但是憋了回去:“嗯,一定會好的。”

“桐姐,你還暈嗎?我給你帶了熱牛奶,要不要喝一點?”

溫桐搖頭,靠在車後座開始補眠。

這幾天J市暖和了很多,溫桐每天大半的時間都在睡覺,趙西去考駕照了,孟意雲給溫桐找了做飯阿姨,一日三餐做好,讓她都在家吃飯,嚴格控制飲食,絕對不會在菜裏出現一丁半點兒的辣椒,溫桐吃得面露菜色。

又過了幾天,溫桐換了幾次藥,頭上的紗布也拆完了,萬幸沒有留疤。

剛回家,便在門口見到了明琛,明琛還坐着輪椅,腿上蓋着毯子,但是看着面色好看了很多。

溫桐挑了下眉,道:“明老師有事?”

明琛點點頭,轉動輪椅道:“我能進去嗎?”

“當然。”

很快明琛手裏多了一杯熱水,溫桐在他對面坐下:“恢複得怎麽樣?”

明琛:“不急,我來是有事問你,明瑜,是你教的?”

溫桐愣了一下,随即點頭:“嗯,看來情況還不錯。”

“嗯,母親同意她暫時跟許一鳴交往了,只不過,還是不太放心。”明琛低聲道,不知道為什麽,溫桐總覺得明琛語氣裏,帶着一點兒探究之意。

“明老師看起來有話要問我。”溫桐直接道。

“是,”明琛坦誠,“我是想問,你覺得,明瑜和許一鳴會長久嗎?”

溫桐:“?這事好像不太應該問我?”

明琛低下頭,又擡頭:“總覺得溫老師對于愛情總是持悲觀态度,所以覺得好奇。”

覺得自己說這樣的話有點奇怪,明琛又補了一句:“最近有點新歌的靈感,和你的狀态有點像,介意的話,當我沒說。”

溫桐的雷達哔哔哔哔地響了,她輕笑一聲:“談不上介意,只是也不能規定每一個人都對愛情抱有期望,總要允許這個世界上有想要孤獨終老的人存在吧。”

明琛沒接話:“是我想當然了,不好意思。”随即放下杯子:“那我先回去,明瑜讓我謝謝你。”

溫桐搖搖頭,上前推動了明琛的輪椅,道:“我送你過去吧。”

明琛一路倒是想開口,又不知道怎麽開口,因此兩人一路無言。

過了好幾天,溫桐還是沒忍住,趁着做飯阿姨剛走,點了一家以辣聞名的湘菜,結果剛點沒多久,門鈴就響了,她疑惑怎麽送得這麽快,去貓眼裏一看,原來是明瑜。

一開門,明瑜就是一個熊抱,溫桐頓時覺得額頭的傷口又疼了一下。見到溫桐狀态不對,明瑜立刻松手:“對不起,我手太重了,你沒事吧,傷口還痛嗎?我送你去醫院吧!”

溫桐擺擺手,把人拉進來:“早就好了,沒事,你怎麽過來了?”

一說起這個,明瑜一臉喜色:“溫桐姐,你真是太厲害了,我按照你教的跟我媽媽說了,她果然沒有把我關起來,還讓我先拍完這部戲再說,嗚嗚嗚,你怎麽做到的?你不是還沒見過我媽媽嗎?”

溫桐輕笑一聲,給她倒了一杯水:“雖然你媽媽管你很嚴格,但她還是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對的人,結婚生子,成家立業,她其實很愛你,只是有時候,這種全方面的愛會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很害怕你年紀輕,沒經驗,會被騙,所以才會限制你這麽多,回家這麽多天,你有跟她開誠布公地聊過嗎?”

明瑜搖頭:“沒有,按照你說的,我回去就開始哭,我媽被我吓到了,沒說話,後來我主動出擊,保證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先跟她商量。”

“再加上我以前破壞過很多次我媽媽給我安排的相親,還一度跟她說我要出家不嫁人了,她大概也是拿我沒辦法了。”

溫桐又笑:“她怎麽會拿你沒辦法,舍不得而已,其實她也看出來你在瞎說八道了,不過她應該很少見到你這麽快樂的樣子,所以于心不忍,才答應讓你拍完這部戲的。”

明瑜立刻垮了臉:“啊?不會等到拍完這部戲,她還是想讓我跟許一鳴分手吧?”

溫桐也有點不解:“你和許一鳴認識并不久,感情已經這麽深了嗎?”

“認識雖然不久,但是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所以我希望能夠一直跟他在一起啊,而且他真的是我遇到過除了我哥我爸媽以外最能包容我的人了。”

看到溫桐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明瑜有點慌:“溫桐姐,你不會是知道什麽關于許一鳴的事情吧?快告訴我!”

溫桐搖搖頭:“沒有,他的事我并不清楚,不過,我覺得戀愛可以,但是要走進婚姻,建立家庭,我覺得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怎麽會?”明瑜不解,“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結婚組建家庭不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嗎?”

溫桐并不願意多談,只是笑笑,說:“恭喜你,暫時解決了這個問題,以後慢慢說服你父母,總有一天能做到的。”

等到明瑜走後,溫桐在瑜伽墊上拉伸肌肉,頭上帶着發帶,側頭的時候,忽然見到一直好好放着的合照歪了,不知道是怎麽動了,裏面的照片向一側歪,露出後面另外一張照片。

溫桐起身拿起來相框,将它拆掉,玻璃相框之下,掉出來兩張照片,溫桐有點手抖,撿起來另外一張自己從來沒見過的照片,上面有三個人,被抱在懷裏的自己,媽媽,還有……她的父親。

手抖了一下,照片從指縫中滑落,她閉上眼睛,仿佛這樣就能當做沒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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