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十六)

冬天的時候,我經常買雪糕吃,他看了也沒說什麽。但我有一天大晚上回寝路上還在吃雪糕的時候他就向我投來欲言又止的目光。

我看了看他,以為他要吃,就把雪糕遞到他面前,示意他吃。他搖搖頭,說,我不吃。

我把雪糕拿回來繼續吃。

他說,學姐你不覺得冷嗎?現在是大冬天啊。

我咬了一口雪糕,說,不冷啊。

他接着說,這可是室外啊,有零下13度。

我說,還行吧,雪糕是甜的,我想到寝室前解決它。

他說,你這樣會着涼的,萬一感冒了怎麽辦?室內吃也就算了,室外多冷啊。

我停了下來,突然對他說,要不要接吻?

他一愣,說,好啊。就俯下身來親我。

我感受到他的嘴貼上來,溫溫熱熱的,等他一張嘴我就推了一個東西過去。

他瞬間蹦起來,捂着嘴,氣急敗壞地說,學姐學姐,你怎麽能這樣呢,好涼啊!

我偷笑。

我給他喂了一口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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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時候非常熱,這種天氣吃雪糕就是正常的了。

他熱得恨不得什麽都不穿,一直跟我說,學姐好熱啊好熱。

我說,去吃雪糕吧。

他說好。

等吃上了雪糕,我跟他說,你把手給我。

他疑惑,幹什麽啊?

我沖他的手臂吹了一口氣,他瞬間雙眼發光,說,學姐,好涼快啊!你怎麽做到的?

我張開嘴,嘴裏含着一口冰。

他連忙如法炮制,往我的臉上吹冷風。

我倆這樣玩了一會,結果沒有雪糕了之後更熱了。

(十七)

我倆去趕過一次集,是在三月份最後一個學期剛開學的時候。

我們學校旁邊是有集市的,每周固定的時間會開,所以我們學校的人周末是可以去趕集,雖然離得有點遠。

他沒去過,所以我跟他提起的時候他說,哦,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來着。我說你沒去過?他說,是啊。我說,要不要去玩玩?他說,行。

我其實也沒怎麽去過,就去過一兩次。

他問我集上有什麽好玩的。

我說,也沒什麽,就是胡蘿蔔特別新鮮。

胡蘿蔔是剛拔出來還帶泥的,吃起來有種清冽的味道。就是清洗的時候特別不好洗,洗了很久還有泥,得用手一點點去掉。洗了半天才洗出來一個細長細長的小胡蘿蔔,合着這價錢是泥一半菜一半。

我們那個周末就去趕集了。

集上最多的其實是賣水果的,水果又新鮮又便宜。還有賣蔬菜啊賣花的什麽的,我們從頭逛到尾,買了不少東西。

他看我拿東西都是幾個幾個的拿,皺了皺眉,說,學姐,你怎麽才拿這麽點啊,你不是說你喜歡吃胡蘿蔔嗎?

我說,我還沒說話呢,他就已經讓攤主裝了好多胡蘿蔔了。

我看着那一大包胡蘿蔔,平靜的問道,我們一會還是走回去,你還記得嗎?

他爽朗一笑,說,我知道啊!

知道你還拿這麽多?不僅如此,他甚至還慫恿我買了一盆栀子花。

我說,如果要買花的話我就要抱着它了,太重了,我還背着包呢。我出門的時候沒想着買多少東西,就只拿了一個帆布袋。他比我還差,連包都沒帶。

到時候買東西就拿着不就完了?他的原話。

呵,天真。

他說,沒事,我幫你拿包!

我看了看他手上的胡蘿蔔,深表懷疑,他已經笑着付錢了。

我最後再次向他确認,真的走着回去嗎?

他還天真的點點頭。

結果就是,晚上回學校的時候,前半段路還好,後半段路明顯的見他有些吃力了。胳膊上都崩出青筋了。

我說,你這都趕上負重訓練了,要不我拿點?說着就要搶過那袋胡蘿蔔,其實就是那袋胡蘿蔔很重,而且怎麽拿都很難受。他背着我的帆布包(買的吃的都放在裏面了),手就用來拿着那袋胡蘿蔔。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胡蘿蔔是從地裏剛挖出來的,所以那袋胡蘿蔔其實泥占多數,比胡蘿蔔本身都重。

而我手裏只有一盆花。

他非常堅決非常逞強地說,我拿得動!我自己說要買的,我負責到底!

我說,要不打個車算了?看着那袋胡蘿蔔我都皺眉。

他居高臨下,說,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小屁孩奇怪的勝負欲。

呵。

結果就是我倆沒打車,就這樣人肉把這麽重的吃的背回了學校。

路上碰到推着買菜小推車的婆婆,他露出羨慕的眼神,我看他的樣子忍不住偷笑。

小屁孩,叫你逞能。

等終于到學校的時候,他都累的不行了。把東西暫放到宿舍樓下之後他就癱倒在食堂了。

我看他的樣子覺得又好笑又心疼,就過去幫他捏了捏肩膀和手臂。他享受的舒展了身體,說,嘻嘻,謝謝學姐。

我說,累不累?誰叫你拿那麽多胡蘿蔔啊,學校裏又不是沒有賣的。

他說,那不是你說你喜歡吃集上的嘛,我就多拿點咯。

我想說你那何止是多拿點,都快包場了。

當天晚上,我把那麽多胡蘿蔔都洗了,裝到保鮮盒裏。第二天見面的時候我帶了一盒給他,他十分興奮,說,學姐你要給我什麽?給我什麽?……胡蘿蔔?

他一臉為難,看着我。我說你嘗嘗吧,這可是你親手拎回來的小胡蘿蔔。

他憤憤地咬了一口,說,就是你啊,讓我這麽累。嚼了幾口之後喃喃自語,還真挺好吃的。

我哈哈大笑。

那次趕集給他留下陰影了,之後好久都沒再去過。

趕集買的那盆栀子倒是一直養着,現在還在陽臺盡情地綻放呢。

(十八)

我感冒了。

換季感冒其實挺正常的。但我感覺不太正常,因為其他人都是在冷的時候感冒,偏偏我是在天氣開始變暖的時候,感冒了。

仔細想想我也沒有穿少啊之類的,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我每年都會感冒一次兩次的,一般一周左右就好了,所以也沒怎麽放在心上。

他看我擤鼻涕,很是擔心,說,要不要吃點藥啊?

我說,不用,過幾天就好了。

其實是我不想吃藥,吃藥這事記不住。

他看着我,不言語,第二天就開始監督我吃藥了。

我其實不抗拒吃藥,就是想不起來。有了他之後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他簡直是個人體鬧鐘,到點了就響,伸出手來提醒我,吃藥了,手一攤開,幾粒藥丸。

我用水把藥丸送進肚子,他大手一揮,說,八個小時之後再見。

我感冒了之後很難受,喜歡一個人縮在角落裏,他看我也不抱他了也不親他了連靠近都不靠近,更擔心了,也有點委屈。

他湊過來要親親,我一把推開他。

我說,我鼻子堵了呼吸都困難,你親個屁?

他說,那我親親你的額頭吧。親完之後說,嗯,還行,沒發燒。

我懶懶的靠在他身上,說,你不怕我傳染給你啊?

他一臉認真地說,我抵抗力強,不會有事的。

我白了他一眼。

事實證明他還真的沒感冒。

感冒了沒有胃口,所以他叫我吃飯的時候我特別不想動。

我說,我不想吃,但我可以陪你去。

他一挑眉,也不說話,我倆就去食堂了。

到了食堂,他拿的自選,這倒不震驚,震驚的是他竟然拿了黃桃罐頭。我一看其他的菜色,也有不少我喜歡吃的菜,我就想他不會是給我也帶份了吧。

我一問,還真的是,他說,我先吃着,你要是想吃了你就直接吃,我拿了挺多的,一會自選就沒有了。

自選沒有倒不是因為限時,而是菜量有限,好吃的菜很快就會被拿光。

我說行。

結果我真的吃了,不過就只吃了黃桃罐頭。他皺着眉頭看我只吃了黃桃罐頭,說,你要不再吃點?你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想吃的?海苔炸雞飯想不想吃?

我搖搖頭,說,我就想吃這個。

他說,好。然後三兩口解決了剩下的食物,跟我說,走吧。

我以為是回教室,就跟着他走,結果走着走着發現不對,我們竟然在超市。

他讓我在外面等他,他去裏面一趟,我說好。就在外面看天空。

過了一會他出來了,我問他你去幹什麽了?

他揚揚手中的東西,我定睛一看,發現竟然是一罐黃桃罐頭。

他說,感冒了也總得吃點東西吧,你想吃這個就吃這個咯。

我倆就在走廊靠着窗戶在窗臺上吃完了這罐黃桃罐頭。

說這個的原因就是想說一下我倆之後異地的時候我又是差不多這個時候感冒了。但沒有他在身邊,再加上學業繁重,更想不起來要吃藥之類的,吃東西因為沒有胃口也就能省則省。

他跟我視頻的時候看我擤鼻涕很不是滋味,因為去年的這個時候他還是在我身邊的。

他只能隔着屏幕說一些關心的話語,而其他的就做不到了,他就是為這個而不是滋味。

我說,那怎麽了?我沒遇到你之前就沒感過冒了?別擔心,小感冒而已。

他看着我這麽難受,喃喃自語,我要是在你身邊就好了。

我也發出真誠的嘆息,說,這次感冒是跟以往的不太一樣,不知道為什麽,我很想抱抱你。

我是真的很想抱抱他,人生病了就會不自覺地想靠近親近的人,之前他在我身邊我還不覺得,他不在了這種孤獨就愈發顯現出來。

每次下雪,我都仿佛看見他的身影若隐若現。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他給我買的快遞。

我對着一箱黃桃罐頭,沉默了。

我一個電話打過去,感冒的嘶啞的聲音對他說,是你買的黃桃罐頭?

對面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連說了好幾個‘嗯嗯嗯’,說,對啊就是我!

我說,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箱黃桃罐頭,我怎麽搬到樓上去呢?

電話對面沉默了。

半晌,傳來一聲,學姐我錯了。

我說,沒事沒事,我已經利用你反思的時間想好對策了。

最後那箱黃桃罐頭被放在了寝室樓下,每次我出來就拿一罐吃,後來我感冒都好了,黃桃罐頭還沒吃完。(這個行為有點危險,容易被偷拿,不要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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