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Fall in’ All In You

Fall in’ All In You

——Fall in’ All In You——

“今天準備回去了?”熟悉的聲音在話筒那頭傳來。

“對,下午五點的票。”

對面是陳州的母親,一位外強中幹的女性。

陳州過年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陳母早就因為這件事吵了幾次架。

“你們一起住那裏啊。”“你們”裏面包括了溫槿時。

陳州很清楚如實回答的後果。

不自愛、輕浮。什麽形容詞不好用什麽。

陳州是複雜的,她不知道該愛她的家人們還是恨。

渴望自由和瘋狂、保守而天真組成了她。

她比任何人都要早熟,早早的就形成了戀愛觀和價值觀。

其中沒有父母一絲一毫的參與。常言道孩子是父母的鏡子,在陳州這裏只是一個不能成立的等式。

“沒有,他自己出去找的酒店。”

成年後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她選擇的路,她會好好走。

陳母知道嫁了個不好的人家是什麽感受。

當年年輕氣盛,以為愛能抵擋一切。

不顧所有的人勸阻,走上不歸路。

後來是漫長的一生用來抵債。

年輕時欠下的情債。

她變得喜怒無常,與當年那個青澀明媚的女孩大相徑庭。

陳州成為了這場婚姻裏唯一一個毫不相幹的受害者。

“我沒有叫你生我。”

陳州在十四歲之後第一次和陳母發脾氣。

她早已懂得如何容忍,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她不再像當年一樣只有滿肚子的委屈,她會找溫槿時傾訴。

縱使哭得梨花帶雨,也無法改變這場歷史性的災難。

她活成這樣已經是對自己很好的一個交待了。

學業壓力最終的時候,身邊想以輕生畫下結局的人不少。

真正輪到郴州經歷這些挫折時,她不是沒想過。

“媽媽,你說我不活了會怎麽樣。”

那是高中之後陳州和陳母打的最長的一通電話。

也是最短的一通電話。

陳母聽了這話後滿不高興,“你要死就去死吧。”

陳州不想回家了。

被束縛的人生在十八歲那年暫時宣告落幕。

陳母喜歡溫槿時,也不喜歡溫槿時。

她喜歡溫槿時學習好、工作穩定。

卻因為溫槿時一些小毛病而揪着不放。

她一遍又一遍的提起那些微小的細節錯誤。

陳州暗戀了很多年的男孩,在她那裏一文不值。

“你需要一個怎樣的女婿呢?”

她不做聲。

溫槿時不知道怎麽做,才能讨這位未來的岳母歡心。“她小時候感覺還挺喜歡我的。”

“那只是一場聲勢浩大的面子工程。”

她讨厭的腔調做派,是陳母對待外人的皮囊。

她不能恨,也不想恨。

“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陳母念叨了幾句就挂了電話。

陳州單方面的敷衍。

溫槿時全程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收拾行李。

眉眼間有難掩的落寞。

“沒關系的,她不喜歡任何人。”

陳州俯下身子摟住他。

我們不能苛求每個人的喜歡。

溫槿時回摟住她,頭抵在她鎖骨處。

她瘦了很多,從他們認識開始,她就不是一個很瘦的女孩子。

近幾年卻突然暴瘦,大量的運動和不規則的飲食帶來了穿什麽衣服都好看的優點,也帶來了身體素質下降的危險。

可是,他不是要走了嗎。

陳州想到這裏,突然發現他們原來都還是無法避免所謂逢場作戲的。

今天和她裝,明天自然也可以和別人。

他背着她策劃了一場不留痕跡的離開,她都知道。

畢竟最開始使這套手段的人是她。

想到這裏,陳州幹脆橫跨在他的腿上,将人摟得更緊。

原諒我,就這一次,最後一次。

所剩不多的華章馬上就會被一場大火收回,哪有誰記得你和我。

不摻任何情欲的擁抱持續了很久。

好像是一場默不作聲的告別。

兩人心知肚明,可雙方都互認為各自沉溺于夢境裏。

你什麽時候才選擇和我告別。

請不要和我離別在夏天。

陳州前所未有的安靜。

仿佛空氣早已稀薄的讓人窒息,從此就離開這世界,不再清晰。

冬天時穿的加厚的上衣被扯開一點,紋在鎖骨之下的紋身暴露在空氣裏。

明晃晃的花體字母

“F”

溫槿時的呼吸頓了一下。

很細的單針,在皮膚上留下痕跡。

“什麽時候發現的呢。”

“那天晚上抱你回卧室的時候。”

溫槿時的手拂過那一個字母。

這是一場遲到了三年的見面。

“如果我不愛你了,我就去紋紋身,去紋一串字母。”

她在煎熬中度過三年,她也不知道,她是否還能再陳訴愛。

她在掙紮,她是否要走。

這場計劃裏出現差錯。

他是引爆炸彈的遙控器。

沒有意料之中的山火摧毀一切,只是在她心裏放起一場煙花。

經久不息,此生不悔。

溫槿時不得不承認,那場戲劇的結尾可能就此改變。

陳州的頭發散在腦後,只有一縷在空中小幅度的搖晃。

把紋身遮蓋的若隐若現。

他擡頭看她:“什麽時候去紋的。”

“飛海城的前一天。”

那一天他有事耽擱,給她發了信息表示自己沒有辦法及時陪她。

大四畢業兩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實習和論文在生活中交纏。

陳州對未來的規劃明确,先去實習半年再讀研究生。

一周一次的見面成為妄想。

溫槿時錯過了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時機。

她去了外省讀書,一切從頭開始。

他沒有追過去,因為他知道,這會成為一場鬧劇。

陳州留給他一本書。

她把那本書命名為《下周再見》。

祝我們永遠都能下周再見。

那是從他們十三歲那年分開起,她寫下的所有有關于他的故事。

在不能見面的日子,她的不到他的任何信息。

但也就是這樣,她過了六年。

一年一次的見面,過于短暫。

她是如何在每個夜晚輾轉反側才能描繪出他的側臉。

那些不能明言的少女心事啊,就讓它成為一場夢,讓風告訴他我不再愛。

上帝最愛戲耍有心之人。

兩個人相愛,總有一個人知道,愛絕非意外。

一生一次的夢該告罄了。

那本書很厚,好像在告訴溫槿時,你看,你已經好到在不知情的時候有人在記挂你了。

六年,區區六年,整整六年。

他沒有成為所謂爛掉的白月光。

他是她心裏,一如既往且不顧一切去奔赴的神明。

她是唯一的信徒。

這是一條不歸之路。

在書的最後,她手寫下了一段話。

“我以為我要的

只是純粹的勇敢

但後來才發現

其實是暗自收藏的喜歡

我無法明言此類情感

我只知道

今年的盛夏不再周而複始

這場白日夢就此結束

祝我們平分剩下的秋色”

陳州生在秋天,溫槿時生在冬天。

她本身就是悲秋色彩的人。

我們總說,來日方長。可是事實是,世事無常。

陳州笨拙的自由什麽時候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她認為是此刻。

溫槿時無比虔誠吻了她未能完成的紋身。

此刻她不想逃離了。

就算知道這是悲劇一場。

“我們不顧一切去私奔吧,溫老師。”

“我現在太想結婚了。”

她燃起了擁有一個家的念頭。

這個家的男主人是一道判斷題,是他,不是他。

愛意何時停止生長呢。

“我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呢。”

“我現在也是一個被沖昏頭腦的人。”

“我為數不多的理智在于,我知道我是愛你的。”

“愛過也算。”

———摘自溫槿時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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