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nchanted

Enchanted

——Enchanted——

愛在此刻宣告劇終。

溫槿時和陳州回了淮城。

二月,天氣在逐漸回溫。

“梅花是這個時候開嗎?”

陳州發完信息後就坐在辦公室裏繼續忙手頭的工作。

答應了母校回去,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個星期。

要騰出三天時間還是很不容易的。

按理來說只要回去一天,時間太趕當天往返也可以。

但陳州有私心,她要帶溫槿時去看看他們錯過的三年。

三年又三年,他們從相識起分開九年。

算下來,在一起的時間不過二十一年中的十二年。

“是現在。”

是現在,我們開始戀愛。

陳州內心被充滿,前所未有的清風吹過樹梢。

幾個月沒剪的頭發長長了一點,紮起來時會留下發尾。

走路的時候一晃一晃的。

又回到那年,屬于他們的下雨天。

廣城夏天多雨又潮濕,除了滑倒摔跤沒有什麽所謂的偶像劇情節。

那個時候陳州和女孩子一樣,想要一把透明傘。

這算是一種執念。

只是每買東西時看見又會路過。

作為極簡主義者,為什麽要買相同用處不大會閑置的東西。

林煙竹對于這種東西很喜歡。

只要能提供情緒價值,她照單全收。

沒少被陳州罵敗家。

林煙竹的媽媽喜歡陳州也是因為這一點。

十四歲那年出去吃飯,吃完之後兩個人提出去逛街。

父母自然不會讨嫌的跟去,只是一定要林煙竹背雙肩包走。

裏面放着幾本剛從圖書館借的書,不輕不重。

林煙竹不願意,嫌重,況且待會還要買東西。

可她經常丢東西,和媽媽僵持了五分鐘後,林煙竹的媽媽松口。

她不阻止林煙竹買些沒有的東西回家,但林煙竹丢東西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她買東西的速度。

“陳州你看好她啊,別讓她把手機都丢了。”

陳州笑着應了兩句,林煙竹和她認識三年,水杯都弄壞弄丢不下五個。

林煙竹知道陳州想買把那樣的傘,又覺得不是很有用,一直在猶豫。

在某家店裏看見,她又開始極力勸說。

平常的話她會直接買了給她,管你要不要。

但林煙竹這次沒有。

因為傘的寓意不好。

諧音“散”。

“你得陪我到死的,我倆散了怎麽辦。”

溫槿時也知道這回事。

在一年一次的見面上,他特意去買了一把。

顯然他是不知道這個有些迷信的寓意。

陳州收下了,也常常用。

但現在看來,這好像确實是暗示結局的故事。

要不說藝術來源于生活。

生活就充滿了人為的戲劇性。

“我的青春晦澀又暗淡。

你是唯一的彩色畫風。”

陳州最後一頁的日記被寫上這句話便宣告了它的作用到此結束。

床頭櫃裏藏了五本不同厚度的本子。

無一例外,每一頁都被寫滿。

不同顏色的筆和逐漸成熟的字跡。

記錄着不同的人和不同的生活。

一切所見所聞,所聽所想。

都在這裏發出沉默的吶喊。

溫槿時把陳州的箱子連同人一起拽到身邊。

去的天數不多,陳州只帶了一個小箱子。

溫槿時卻帶了一個很大的箱子,裏面裝的東西也不像是短短三天就能全部用到的。

從這一刻起,陳州的心搖搖欲墜。

陳州不喜歡坐飛機,所以多花了兩個小時坐高鐵。

研究生沒有要回校宣傳的任務,陳州回去只是因為當年她的老師對她極為器重。

她對于老師一直有一種敬畏,向來是很恭敬的。

還有,因為溫槿時和她那三年的離別。

這也是溫槿時父親的大學。

他同妻子在這裏相愛,回到海城定居。

愛情從來都不是一場意外。

陳州喜歡溫槿時,放在情窦初開,只是一場盛大的青春。

放到現在,是兩個有成熟戀愛觀的人堅定的靠近。

陳州研究生讀的學校是全國裏面首屈一指的高校。

法學更是王牌專業。

裏面最不缺乏的就是人才。

陳州放在人群裏面,也說不上是最好的,但她一直明白争取要比做任何無用功所獲得的成果要多的多。

這是溫槿時給她上的第一課。

沒有人生來就是上位者。

外界第一位給予陳州成長的人,是溫槿時。

“對于事情的規劃并不是一秒鐘就可以立刻擁有的能力,他在教我如何為人處事,我算的上是他教會的第一個學生。”

“他告訴我很多。以至于我成為一個上位者他甘願退位,他有很偉大而又可觸及的夢想。我屬于他的夢想之一。”

陳州是一位很好的傾聽者,也是一位很好的傾訴者。

她擅長處理很多人的心結,很清醒,但唯一無法看清的就是自己的人生。

我清楚他人人生的一切走向,雖然我始終沒有讀懂人生。

“大家好,我是陳州。”

為了以表正式,郴州特意穿了套裝。

頭發特意打理,松散的披在腦後。

手上戴着戒指和手鏈,不經意的飾品恰到好處。

校方遞過來一份演講稿,不出意料對着讀就可以順利完成任務。

陳州從小就叛逆,她不會規規矩矩地書寫自己的人生。

也不願意以前輩的身份用陳墨在嶄新的白紙上圈點。

新紙就應該配剛剛研好的新墨。

收起面對社會時狠厲,看着多了一份溫和。

這次是面對所有法學院的學生。

“首先恭喜你們,無論是本科或是研究生,步入這個校園已經是一種榮耀。”

“學法學的意義,相信每個人的理解都不一樣。我也沒有給大家灌雞湯的思想,之前不是沒試過,結果聽的沒幾個。”

氣氛從莊重變得輕松。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號傳奇人物。

訴訟方面絕對的強者。

毫無背景歷史,在二十七歲就進入紅圈所做到了僅僅低于合夥人的位置。

卻沒有任何架子,笑着同他們開玩笑。

“學法是我十三歲就認定的事情。”

“我媽媽說,讀文科以後不好找工作。但是,法學要讀文科。”

“這是一條義無反顧的路。”

“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法律讓它公平一點。”

“我們都會成為這杆秤的執手人。”

“祝各位前程似錦,我不再贅述。”

看似潦草的兩分鐘,是她給予在座所有學生的為數不多的心意。

這不是所謂的鐵飯碗,這條路很難走。

背到昏天暗地的條例,始終考不過的司法。

這個專業被高高挂起,放在了考研難度的金字塔頂端。

世界上又沒有天才。

陳州委托坐在下面的一位學妹幫她錄視頻,下了臺後就收到了那位學妹的視頻。

“陳州學姐你好帥!”

聽慣了贊美後對于感情的冷漠不可避免。

“不要成為我,要超過我。”

這是虛假世界裏為數不多的真心話。

不去羨慕別人,是陳州這麽多年的驕傲之一。

我總會成為別人口中的他人。

溫槿時混跡在人群裏,看着掌聲和鮮花屬于臺上的人。

她想用吸引力引他沉淪。

你看,我也學成歸來。

溫槿時對這邊算不上熟悉,上一次來還是和父親一起來參加同學聚會。

陳州在這裏呆了三年,比他要熟悉的多。

她要先去找老師,讓溫槿時到處走走。

“那是你先生?”

賀之顏神出鬼沒,在陳州身後幽幽地開口。

溫槿時已經走遠,只留下她和賀之顏站在這角落處。

“不是。”陳州笑着回答,把苦澀掩去幾分。

“沒追到手?”

“是男朋友。”

賀之顏聽了之後笑意更深,“你當年喝醉了念叨的就是他吧。”

當年研究生畢業,賀之顏特地定了酒吧說要好好慶祝。

賀之顏四十多歲,至今未婚,過得比誰的潇灑。

陳州酒量很好,沖動之下給自己灌了五六倍高度數的酒。

酒量再好的人也會醉。

仗着今天有賀之顏在,她開始發酒瘋。

“賀老師,我是不是做錯了。”

“我怎麽可以抛棄他。”

“可是我要讀書的,我很喜歡法學。”

喝醉的人喜怒無常,一會哭一會笑。

陳州沒有在這個城市裏和任何人說過那些過往的愛恨情仇。

沒有人知道她口中的那個“他”到底是誰。

陳州喝醉了很好套話,賀之顏馬上就從她嘴裏套出來那個人的名字。

她說,他叫溫。

溫和的溫。

那一夜之後,陳州馬上離開,回到淮城。

她的溫,也一起消失在了那個無名夜裏。

“賀老師。”

“這是您和他第一次見面吧。”

“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說夏日煙火不如說你還愛我。”

————摘自陳州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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