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Only for a moment

Only for a moment

——Only for a moment——

陳州落下最後一筆,填上日期。

本子被拉開的抽屜安置好,筆被擱置在一旁。

翻着歌單裏的音樂開始播放,音樂聲響起,把頭埋在被子裏開始進入夢鄉。

淩晨三點,外面好像已經泛起魚肚白。

有的人才剛剛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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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在被子裏的一團動了動。

被手機的鈴聲吵醒。

陳州從床頭櫃摸到手機眯着眼睛打開,看見來電後點了接通就扔在一邊等着另一頭的人說話。

“陳州。”

“幹什麽。”

剛剛被吵醒的人脾氣不太好。

“那個案子你昨晚處理完嗎?”語氣裏帶着些做錯事的小心翼翼。

“弄完了。”

陳州想起來昨晚的事,氣得發笑,也不管對面的人什麽心情,對着電話就是一頓說。

“你這麽能幹怎麽不去人事部商量商量拿錢走人。”

這通不愉快的電話意陳州的嗆人作為結束語。

對面是律所裏空降來的大小姐,什麽本事沒有,空有其表。

平日裏和陳州不對付的時候多了,突然焉了給陳州來道歉還真是奇觀。

她沒什麽心情跟她胡扯。

這是三年後的淮城。

陳州三十歲,小指戴上了戒指。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向全世界宣布獨自終身的叛逆。

陳州被吵的沒了睡意,索性下床洗漱。

前一晚上熬到淩晨三點,坐在沙發上像一尊雕像坐了四小時。

真是受夠了。

“喂,煙竹。”

陳州開着水龍頭準備洗臉,林煙竹的電話打了過來。

水聲不斷,林煙竹的聲音很大,絲毫沒有被蓋住。

“舟舟!我跟你說,那個紋身師約到了。”

“什麽?”

這個紋身師她等了小半年毫無動靜,但最開始就是在她那裏紋的,也不好去別的地方續接上。

“明天下午三點,她說設計圖不能再改,她紋什麽你不要提出意見,就準時到。”

這位和她一樣的脾性,實在想不到兩個人相處起來是誰被誰的火藥味嗆死。

陳州前段時間忙的很,才麻煩了林煙竹替她去預約。

“行,我準時到。”

就算說着是不能提建議,但她的審美陳州再滿意不過。

完全和她相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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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州按時間準時到了紋身店。

店裏面只有最裏面的位置晃着一個人影。

看起來單薄的一陣風就要刮走。

桌子上淩亂的堆着幾堆畫紙,快要掩蓋住她的身軀。

她知道來人是誰。

“你挺能忍啊,三年。”

賀瀾嘴上一點沒留情面,看着陳州的黑眼圈還是閉了嘴。

“把剩下的紋完。”

陳州沒什麽表情,把穿在外面的外套脫了,裏面是一件吊帶。

黑色的,同時展現出來的也有那一個字母。

賀瀾是賀之顏的女兒,從小被放養,等到賀之顏終于有時間來顧她了,才發現一切都已定局。

賀瀾養成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對于任何事情不抱有任何的看法,看起來頗像游戲人間。

“新設計圖,你看看,五分鐘之後開始。”

是一串全新的字母。

和之前風格完全不一樣。

“紋在哪裏?”

“老地方吧。”

“人菜瘾大。”賀瀾手裏的活沒停下,笑着罵了一句陳州。

當年紋第一個的時候快叫出聲了,如今又想紋blastover。

簡單來說就是新紋身覆蓋在舊紋身上,等下面那一層顏色淡去,圖案會顯得更加淩亂。

賀瀾嘴上說着,卻還是幫陳州把那一塊皮膚消了毒。

對于自家母親非常喜愛的學生,賀瀾并沒有過多的厭惡。

相反,同性相吸,她被她所吸引。

“開始了啊。”

工具吱吱作響。

第一個字母覆蓋在f上面。

之後便是一串流暢的花體。

紋身不長,只有四個字母。

Zhou。

賀瀾放下工具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剛剛紋過的皮膚還泛着紅。

鬧心的癢,又不敢抓。

“恭喜陳州小姐。”

剛紋身完不能喝酒,賀瀾給她倒了一杯水。

“從今天開始,做你自己。”

從此以後,束縛她的不是自由。

她不可以被束縛。

她是她自己。

走出紋身店的時候,恰好碰上一天之中的藍調時刻。

全世界都被漆刷成藍色。

她的眼睛世界被孤立,像一片潮濕的海。

她回頭望,賀瀾在店門口望着她。

招牌亮起,兩個潇灑的大字。

“現在”。

不要說下次,要說現在。

“從此刻開始,我只愛我自己。”

陳州把頭發挽到腦後,三年沒剪,是适合卷大波浪的長度。

勇敢點,輕裝上陣去看看廣袤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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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槿時在美國的第三年,西裝革履。

寫字樓很高,從上往下可以俯視很多的人。

好像大家都不過是芸芸衆生之一,沒有很突出的一部分。

每年在澳洲和美國之間來回跑,三年,沒有回去一次。

“後悔嗎?”溫槿時在美國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兩個人深夜一起去酒吧買醉。

酒後吐真言,那段塵封已久的歷史被重新講述。

“不後悔。”

“我們現在都過的挺好的,地球并不是離了誰就不轉了。”

那天是國內的節氣,雨水。

春天要來了。

重新播種下荞麥,又能開出多少朵花呢。

過去的往事就如煙,我們都還有更好的明天。

陳州最後一次回本科的學校做演講時,最後一句話铿锵有力。

誰知道下一篇章寫的怎樣。

今夜窗子明淨,她埋下伏筆。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需要用一生去完成。

“還記得溫槿時嗎?”

一如三年前那場重逢,戲劇性的同樣的問題響起。

這一次,他沒有從黑暗裏走來,處于人群中而出于人群。

那又有什麽關系呢,這是陳州的原則。

不去惦記早已過去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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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勝訴,當庭無罪釋放。”

又是一場勝仗。

陳州早已成為了常勝将軍。

“舟舟。”

林煙竹站在法院門口等她。

“恭喜我們舟老師又打贏一場硬仗。”

未來還有很多不測。

但至少此刻,不談情愛,陳州認為她還算是一個成功的人。

所以,未來的日子裏,請舟老師繼續向曠野奔馳。

溫槿時和陳州隔了十三個小時的時差。

不僅是時差。

每個人都在向更好的一天奔赴。

溫老師也有更好的明天。

“人生是曠野,就算我們以後再也沒有重逢,未來也依舊在向我們招手。”

—— 摘自陳州日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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