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陽因你而生26

第26章 太陽因你而生26

太陽因你而生26:

崔昊愣住了。

好一會兒, 才道,“您在胡說些什麽啊?”

“是胡說嗎?”謝焱笑了起來,眉眼漂亮又生動,“那說些不胡說的, 讓我猜猜他和你都說了什麽?”

他站起身, 一步步朝着崔昊走近。

崔昊不知為何, 突的就緊張起來。

他想打斷謝焱, 可謝焱卻幽幽開了口。

“說我其實并不是謝瀚海的原配所生?”

“還是說我上面還有兩個哥哥, 可他們身體虧損, 無法繼承公司?”

“或者是說,謝瀚海病了, 又不想自己的基業落到別人手裏,所以只能選我?”

“說你不覺得這太過巧合了嗎?簡直像是有人刻意為之?”

“當然, 也有可能說了別的, 比如……”

謝焱走到了茶幾前, 彎下腰,目光直視崔昊, “比如,說我有病, 精神病。”

“轟隆”一聲,閃電和着雷鳴, 白光照過窗戶,照得水晶燈下的謝焱臉色蒼白, 宛如鬼魅。

崔昊驚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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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了搖頭,嘴巴幹澀道, “沒有。”

謝焱才不信他,他緩緩擡起唇角, 語氣輕柔,“他說的對。”

他說,“他沒有騙你,這些都是真的。”

“我哥哥也好,我爸也好,都是我做的,如果他們都好好的,我怎麽能這麽快就坐在現在的位置上呢?”

謝焱直起身,“所以我自然要先淘汰他們,這樣,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崔昊愣住了。

是這樣嗎?他想。

如果是,為什麽他要告訴自己?

可如果不是,他又為什麽要這麽說?

崔昊不敢相信,“你在騙我,對嗎?”

“我為什麽要騙你?”謝焱輕笑,“騙你,對我有什麽好處?”

“可你現在說這些,又對你又有什麽好處?”崔昊反駁道,“如果這些真的都是你做的,你為什麽要告訴我,你就不怕我告訴別人或者報警嗎?”

謝焱發出了輕微的愉快的聲音,“當然是因為我有病啊。”

他說,“發病時的語錄又怎麽能當真呢?就像現在,我告訴你,我想死,想拉着他們一起死,你會相信嗎?就算你相信,其他人會相信嗎?”

謝焱看着他,眼神憐憫,“不會有人信的,因為我的心理醫生會幫我作證,會證明我确實有病,我言不由衷,身不由己,只是陷入極端情緒,當不得真。”

崔昊在這一瞬感到了恍然與恐懼。

他終于發現,謝焱好像确實是有些心理疾病的。

只是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并不畏懼自己的心理疾病,反而以它為另一種手段與武器。

“當然。”謝焱輕聲道,“我告訴你是因為你什麽都做不了,這些話我說過就過了,我也很肯定你沒有錄下來。你沒有證據,那你能怎麽樣呢?還不是只能和現在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

崔昊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他。

“害怕嗎?”謝焱問他,“後悔自己一時沖動,來找我了嗎?”

崔昊依然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

好像說什麽,在這個時候都不對。

“轟隆”,雷聲再次響起,鋪墊了一晚上的雨終于在這一刻,伴着雷聲傾盆而下。

崔昊想,他和他說這些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要告訴他這些呢?

“這樣吧,看在這段時間你我相處也還算融洽的份上,我給你一次後悔的機會。”謝焱注視着他的眼睛,語氣淡淡,“你可以重新做一次選擇,留下或離開。”

“我答應了,跟您一年。”崔昊輕聲道。

謝焱嗤笑一聲,“那是為了錢,你把錢還回來,這件事也自然可以作廢。”

“如果我有錢,我就不會在最開始的時候來找您。”

“那是以前。”謝焱走近他,在他身邊坐下。

他支起一只手,像是和他出主意般,“那時候你還不知道秦恩比你想象的更有錢。”

“現在你知道了,你可以去找他,問他借,我相信他一定很願意借你五百萬。”

“那我也還不起。”崔昊道。

如果日後,他能僥幸在娛樂圈占據一席之地,他自然可以輕松把這筆錢還給秦恩,可如果他不能呢?

那他拿什麽還給秦恩?

嚴焠現在還在術後恢複,還離不開錢,也不知道要用多少錢,所以,他不能離開謝焱。

“很簡單。”謝焱教他,“你怎麽還我就怎麽還他,他是你學長,你跟着他總比跟着我要好。”

崔昊愣住了。

他沒有想到謝焱會說出這種話。

就好像,他誰都可以,誰都無所謂一樣。

他仿佛又被拉回了那天晚上,拉到了那個地下車庫,耳邊再次傳來謝焱的聲音,“郭括家的財力也算可以,你要是願意,現在就可以去找他,相信他應該也願意給你五百萬。”

崔昊突然就不知道,自己在謝焱眼裏到底是什麽?

是一件物品,還是一個輕浮放蕩的人。

以至于他能一次又一次的說出這種話,一次又一次的讓他去找別人。

崔昊沒有說話。

他轉過頭,開始在電腦上敲字。

謝焱看着他的舉動,問他,“怎麽不說話?”

“沒什麽想說的。”

“對我無話可說?”

崔昊沒有理他,繼續敲着鍵盤。

“既然都對我無話可說,那又何必要跟在我身邊。”謝焱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

崔昊:……

“不如……”

“謝先生,”崔昊打斷他,他沒有看謝焱,只盯着電腦,“我在寫論文,您如果沒有其他事,可以讓我先把這部分寫完嗎?”

謝焱沉默了。

他看着崔昊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的電腦,手指移動飛快。

從他的角度看不清崔昊所寫的內容,只能看到他平靜的沒有任何表情的側臉。

這種神情很少出現在他的臉上,大部分時候崔昊都是溫暖的,陽光的,活力且積極的。

他性格很好,明明已經出了社會,還是在娛樂圈這種地方工作,卻還意外的帶着少年人的生機與燦爛。

可現在,他沉默且面無表情。

他生氣了。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

只是他為什麽要生氣呢?

謝焱不明白,他有什麽可生氣的?

他讓他離開,給他重新來過的機會,這不好嗎?

秦恩脾氣好,人長得也不錯,雖然家庭環境有些複雜,但是他喜歡他,他自然會關心他,愛護他,那離開他去秦恩那裏,有什麽不好嗎?

何必繼續和他在一起?

何必和他這麽一個惡劣的人在一起?

謝焱轉過頭,窗外風雨飄搖,陽臺上的窗沒關,此時正被狂風吹的“啪啪”作響。

謝焱站起身,走進陽臺,關了窗。

雨飄了進來,落在了陽臺上,也落在了陽臺的花上。

那些枯萎發黃的植物也不知道被崔昊用了什麽樣的方法,竟依舊頑強的活着,隐隐有些生機。

謝焱沉默的看着,心裏的焦躁如雨水一般漫了出來。

他又想抽煙了。

他看向窗外的景色,又轉頭看向不遠處正在打字的崔昊。

他還是自己離開時那樣,目不轉睛,目不斜視。

他到底在生氣什麽?

他不喜歡秦恩嗎?

那他喜歡誰?

喜歡他?

開什麽玩笑?

謝焱煩躁的打開陽臺的櫃子,拿起自己放在裏面的煙,安靜的抽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了幾根。

好像很多,又好像沒有很多。

時間在雨水中仿佛停滞,又似乎被無限拉長。

以至于當謝焱再一次回頭看向崔昊,看着他依然看不出表情的臉時,隐隐有種恍然一夢的感覺。

他熄了手裏的煙,走了出去。

“你什麽時候去看嚴焠?”他放緩了語調,“我陪你一起去。”

崔昊打字的手頓了一下。

他擡頭看向謝焱,謝焱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只是語氣藏着些許溫柔,“他的病房可以這麽多人進去嗎?”

“可以。”崔昊說。

謝焱見他終于開了口,這才松了口氣。

“好,那你去之前告訴我。”

崔昊聽着他這話,宛如再次聽到了他說,“你姐姐想見我,什麽時候?”

時光在這一刻重疊又分開。

每一次他讓他不高興了,他就會答應他滿足他一些他本不會答應的事情,以此來緩和兩人的關系。

由此可見,他也不是全然不在意他的想法、他的心情,那又為什麽,要讓他不高興呢?

崔昊梗着的一口氣在這一刻舒緩下來。

他順着臺階走了下來,又認真道,“謝先生,您不能總是這樣。”

“打一棍子,再給一顆甜棗。棗當然很甜,可是棍子落下的時候疼也是真實存在的,這兩者不能相互抵消,如果我會因為您給的甜棗而開心,就也會因為您落下的棍子而難受,不是說給傷口上塗一層甜棗,這個傷口就不會再疼。傷口是傷口,甜棗是甜棗,您明白嗎?”

謝焱明白。

他當然明白。

“所以呢?”他問崔昊,“你想離開了?”

“嘩啦啦”窗外的雨水順着窗戶留下,發出嘈雜的聲音,留下長長的眼淚一樣的水痕。

崔昊搖頭,他望着謝焱,慢慢的和他說道。

“我不是一件物品,今天屬于您,明天屬于郭括,後天屬于學長。”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要離開,是您一直想把我扔給其他人,好像我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尊嚴,輕浮浪..蕩,貪慕虛榮,人盡可夫,只要給錢,誰都無所謂。”

“我不是這個意思。”謝焱道。

他只是……

他只是覺得,秦恩遠比他要好得多。

“不管您是什麽意思,您所表現的在我看來就是這樣的意思。”崔昊的聲音清朗又明确,“我當然知道,從一開始,我為了錢而跟您在一起,就注定在您這裏,我不配提什麽尊嚴尊重,但是謝先生,您是我的選擇,不代表在同樣的條件下其他人也是我的選擇。”

“我選擇的是您,不是其他人,選擇權在我,而不是您,對嗎?”

“對。”謝焱怔怔道。

“那您可以尊重我的選擇嗎?”他問謝焱,“不要再和我說類似的話,不要再問我要不要跟着這個人或者那個人,我不喜歡,也不會去,我只會覺得我在您這裏,廉價得可憐。”

“轟隆”一聲,雷光閃過。

謝焱感覺自己像是心裏被劈了一道,他靜靜的看着崔昊,看着他清澈卻冷寂的眼睛,耳邊只有那句“我選擇的是您,不是其他人”。

謝焱仿佛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他感覺到疼,感覺到悶,感覺到冷也感覺到溫暖與歉疚。

那些凝固已久的腐朽的器官,在這一刻,宛若被驚雷劈開了一道裂縫,沉寂了數載的生命終于再次流淌起鮮活的血液,鼓噪着他的心口。

“我知道了。”謝焱道,“我以後不會了。”

崔昊舒了口氣,“那就好。”

“對不起。”謝焱的聲音很低。

他從來都不喜歡這三個字,他曾經說過太多次這三個字,以至于他長大後,決定再也不要說這三個字。

不管他是對是錯,不管對方是誰。

可現在,他卻輕而易舉的不受控制的說了出來。

“沒關系。”他聽到崔昊溫柔的聲音,“我原諒您。”

他脾氣可真好,謝焱想。

崔昊見事情說開了,也不想為難他,“您現在已經道過歉了,所以,如果您确實不方便,不用勉強自己陪我去醫院,我一個人也可以。”

謝焱聽着他這話,笑了起來,“不是你說棍子是棍子,棗是棗,兩者不能相互抵消嗎?”

他道,“我可沒說要收回你的棗。”

“哦。”崔昊的語調輕輕的,心裏忍不住高興。

他一高興,臉部的線條就柔和了下來,眉眼裏都是藏不住的喜悅。

謝焱看着他這喜怒完全寫在臉上的樣子,暗道他還真是好哄。

他走了過去,坐在了崔昊旁邊,難得的關心道,“什麽論文這麽難寫,你都寫了這麽久了,白天在學校寫,晚上在家裏寫,我幫你看看。”

說着,謝焱探頭朝電腦前看去。

崔昊伸手就去合電腦,卻晚了一步。

Word上密密麻麻的鋪滿了黑色宋體五號字:【就是的确定好去外地很低帶回去道歉道就是能吃着書房我的大數據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實打實大好發放次數研發除非是分頁機基礎解系擦拭發】

謝焱:……???

“這是?”謝焱虛心道。

崔昊:……

崔昊尴尬的笑了笑,“就是……胡亂敲的。”

他有些無奈的朝着旁邊望去,還不都是怪他,非要惹他生氣,那種情況下他哪還有心情寫論文啊!!可不就是滿鍵盤胡亂敲嗎?!

崔昊一把合了電腦,“睡覺。”

他說完,站起身朝衛生間走去。

謝焱輕笑一聲。

崔昊轉頭。

謝焱立馬拉直嘴角,收起臉上的笑容,“嗯,睡覺,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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