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當真喜歡(一更)
第24章 你當真喜歡(一更)
短暫的擁抱剛觸即分,段弘俞為了繞開門邊一株插在花瓶的重瓣風鈴才絆了一腳,蘇晴誤以為他脫力連忙去扶,出了烏龍,關上門段弘俞就拉開距離。
蘇晴倒不覺得有什麽,先不說他們多少年的交情,抱一下也不算過界。
引着人進門,段弘俞知曉待客之道,蘇晴卻不讓他忙碌。
大力将他摁進沙發,蘇晴忙活起來。
捏着玻璃杯接了一杯溫水,又把帶來的一大袋子藥攤在茶幾,她這時候才發現旁邊還放着另一袋藥,已經拆開吃過。
正要踩上地毯,段弘俞喚住她:“鞋。”
聲音又低又啞,任誰聽了都知曉段弘俞病情的嚴重程度。
蘇晴垂首一看,她進屋時着急,哪還能記得把鞋給換了。
“你吃過藥啦?”
段弘俞點頭。
得益于國內便捷的跑腿服務,段弘俞在蘇晴來之前就買好了藥。
“合着我白來了呗。”
沒好氣地橫了段弘俞一眼,蘇晴甩了高跟踩上地毯坐在茶幾邊,把滿當當的藥抖落出來,又從其中拿出沒開封的體溫槍。
“你測過體溫沒有啊?”蘇晴一邊拆開包裝一邊詢問。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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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晴嘆了口氣,已經預料到段弘俞的回答。
三兩下拆了包裝,給體溫槍安上電池,蘇晴便對準段弘俞的額頭掃了掃,紅色指示屏亮起,瞧了眼屏幕上顯示的溫度,蘇晴皺眉:“39.1℃!你燒了多久?”
“下午開始。”段弘俞疲怠地睜着眼,眼白橫亘着發紅的血絲。
“再着急也不能不管自己的身體,”蘇晴有些氣悶,可對着段弘俞又撒不出火來,“走,跟我去醫院。”
段弘俞搖搖頭,“我吃過退燒藥了。”
“吃過退燒藥也得去醫院看看,燒這麽高,當心成個傻子,”蘇晴說:“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我也得為咱們得新電影考慮考慮,我可不要個傻子導演。”
段弘俞按下體溫槍,說:“我有分寸,如果吃了退燒藥不管用,我會去醫院。”
蘇晴拗不過他,負氣作罷。
線香徐徐燃燒,一縷青煙纏繞,蘇晴攏着抱枕,“你的事……處理好了?”
“找了些人,七七八八勉強能湊上。”
段弘俞最近很忙,連不想與舊識牽扯的情緒都減緩不少。
一個導演想要撐起整個劇組的拍攝工作,那簡直是異想天開,劇組要想運作起來,少說要有幾十人的團隊協同,大一點的制作更不用提了,上百人上千人的制作班子都是有的。
導演組編劇組燈光組道具組……每一個部門都需要人,段弘俞最近的工作便是在挑選合适的團隊人選。
這本該是早就應該操辦起來的事,蘇晴也找了相熟的制作團隊拉人,段弘俞一拖再拖,此時已經沒有再拖延下去的可能。
原先段弘俞組起的班子早就散了,七年時間,不可能停在原地還等着段弘俞,早就四散在各個劇組,或者已經退出這個行業許久。
要找到切合心意的人選實在困難,好在從舊識入手,并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加上蘇晴那邊的人脈,哪怕不是完全合心意,可至少能滿足拍攝的基礎條件了。
興奮期有用不完的體力,根本體會不到疲倦,段弘俞了解自己的情況,忙得不分晝夜,但那只是提前預支的精氣神,一旦從狀态抽離,他整個人便像被紮破的氣球迅速幹癟下去,乏累排山倒海向他湧來,趕上換季的空檔,徹底将段弘俞身體的防線擊潰。
“你有把握就行,好好養着,別到時候我還挺着你先倒了。”蘇晴按着腦袋,也很頭疼,接下來沒有空閑的時候,還需要出差确認拍攝地點,段弘俞是主力。
“嗯。”
電腦開着放在一邊,段弘俞下滑頁面,裏頭是他還沒有全部完成的分鏡畫面,蘇晴瞄了眼,眸光落在他清隽的軀體上。
段弘俞穿了套黑色家居服,貼身的衣料更顯瘦削,因為發熱,面龐顯出紅潤,卻沒将他的沉郁消解,射燈冷白光暈罩在他身上,更襯疏離。
“工作什麽時候都能做。”蘇晴勸他暫時放一放,沒必要趕在生病的時候。
“時間還早。”
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還不如打發些時間。
蘇晴望着他,确認自己這趟來就是自讨苦吃。
看着段弘俞如此糟踐身體,她真是氣不打一出來,可若是站在一個制片人的角度,蘇晴大概欣慰非常。
一時間,情緒交雜,蘇晴沒法再這麽淡定地看下去,于是眼不見心不煩,拿起手包,沖段弘俞招手說拜拜。
“你啊,且這麽拼着吧,我呢就不奉陪了。”
段弘俞架上鏡框,将筆電抱在腿上頭也不擡,揚手招了招權當回答。
“如果明天還不退燒,一定得去醫院,”蘇晴威脅說:“你要是不去,五花大綁我也要把你綁過去。”
“行,”段弘俞偏咳一聲,拿起體溫槍,說:“我一定實時監測。”
夜半不好再多待,蘇晴來去匆匆,等她一走,屋子裏又恢複空寂,段弘俞抱着筆記本換了個位置,坐在落地窗邊審視分鏡畫面,下方夜色斑斓,卻沒引他半刻側目。
與此同時,相距不過三十米的另一空間內,秦旸坐在躺椅上正在跟好友趙海通電話。
意外這突來的電話,趙海接通時分外詫異,“無聊了?想約我喝酒?好說,我現在喉嚨幹啞就适合小酌三杯。”
“不喝,沒興趣。”秦旸打去電話不為別的,他陡然憶起趙海上次來時提過一茬的事。
“那你找我幹嘛?情感咨詢啊?”趙海笑了笑,說:“我可是要收費的啊。”
趙海有一段綜藝內的片段上了熱搜,網友都調侃他是新時代的情感大師,專負責幫人排憂解難,處理感情問題,這名號一傳出去,還有人特意把他p成了媒婆,以至于這段時間不少親朋也一并調侃他,咨詢是假,湊熱鬧是真,搞得趙海現在疑神疑鬼,跟誰都要提一句收費。
秦旸沒答他,反問:“上次來我這兒的事還記得嗎?”
“啊,記得啊,”趙海傻了,“你當我老年癡呆?才過去多久能忘了。”
“怎麽了?對我上次帶過去那份小龍蝦很懷念啊,我跟你說,那家小龍蝦是真有來頭,我好些個朋友吃了一回想二回——”
“入股了?宣傳得這麽賣力。”
“哈哈,”趙海說:“淺入了點兒。”
“沒想吃,最近減肥。”
“你還需要減肥啊。”
“導演要求。”
“當演員就是難,幹脆你來幹我這行好了,完全沒包袱。”
秦旸暫時沒有轉業的想法,直奔主題:“我記得你說隔壁住了個女人?”
“啊?”莫名說起這個,趙海印象不太深刻了,但很快,他反應過來。
“是啊,我當時不說了嘛,讓你把門牌好好拾掇一下,是不是裝壁挂的時候蹭掉漆了?那數字真不明顯。”
趙海這人擅長把話題向外擴散,問一句能發散五百裏,不收一收完全沒邊際。
“好,行。”秦旸打斷他。
“你專門打電話就為了問這個?隔壁住的是男是女跟你有啥關系,幹嘛?兔子想吃窩邊草?哈哈哈哈。”
秦旸:“……”
他察覺到不對,“你喝了幾瓶?”
“不多,就幾杯。”
“喝大了就趕快醒酒去。”
秦旸不再理他,越理越來勁兒的人最好冷處理。
挂了電話,秦旸捏着手機邊角輕輕晃動。
他先前一股腦往前沖,真是沒想過情況有變該怎麽處理,原以為段弘俞是個徹頭徹尾的gay,現下看來好像也不盡然。
蘇晴難道是他的女友?
思緒跳動,又想上一次從段弘俞家中離開的女人會不會也是蘇晴,如此頻繁地出入段弘俞的家中,除開親密關系以外,好像不做它想。
闊別多年,段弘俞到底為什麽回來,難道也是因為蘇晴的邀請嗎?
左右相搏,腦海中不斷豐富背後內情,又想出新的論點加以推翻。
哪怕媒體沒有定論,秦旸也基本能确認當年的段弘俞與林峰是真實的情侶關系,他确實愛過男人,與秦旸那一朝歡愉也不是作假,可又能證明什麽呢。
如果段弘俞與蘇晴真是情侶關系,他飛插一腳算什麽……
摸出抽屜裏的香煙,秦旸按着火機遲遲沒有點燃。
段弘俞興許被林峰傷了個透徹,又被國內輿論逼迫待不下去,已經離開數年,催使他回國的沖動難道只是想拍攝一部電影。
但如果再加上一條砝碼……戀人就在國內擔任電影制片人,段弘俞回國既有甜蜜愛人作陪,又能重拾導演夢想……
“咔嚓”一聲脆響,火機點燃,高竄的焰火灼燒左手尾指,燙得秦旸霎時松手,香煙跌進地毯。
秦旸舔了舔牙根,光是想到這樣的可能,他就已經克制不住。
清冷的夜風從小窗拂來,秦旸解鎖手機點進相冊,相冊中是他保存的熱搜上的照片,那張喜結連理的圖片p得太過,秦旸最後還是将它删除只保留了原圖。
迷蒙夜色,兩人的身形隐在其中,只有面龐尤見清晰,秦旸注視着照片中的段弘俞,指腹輕輕壓過他的發頂。
“你當真喜歡?”
輕輕呢喃,很快消散,秦旸閉上眼,熄滅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