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衆人被他吓了一跳,燕尋朝也輕輕皺起眉頭。
“你有病吧,朝哥邀請誰跟你有關系嗎?”
“喝多了來這兒撒酒瘋,腦子有問題。
“你不想來就出去!來得晚就算了,上來就跟主人吼,有沒有禮數!”
“他有什麽禮數,他不是私生子嗎!”
“他為什麽問這個,他該不會在吃燕尋朝跟霍奉時的醋吧,他配和燕尋朝相提并論?”
……
“閉嘴——”
燕尋朝斥了聲,議論聲暫時停了下來,燕尋朝發現喬珏不太對勁。
邊上伸來一只手,抓住了喬珏的胳膊,溫和的嗓音響起:“小珏。”
這道聲音一入耳,喬珏突然炸了,他反應極大地甩掉霍奉時的手,恨恨瞪過去:“別碰我——”
他像是被傷到的刺猬,渾身都是炸開的刺。
霍奉時怔住了,愣神望着自己被甩開的手。
喬珏咬牙瞪着他,眼眶通紅,好像下一刻就能湧出淚來。
喬珏瞪了他一會兒,突然轉身往外走。燕尋朝及時拉住他,喬珏力氣很大地去掙,沒掙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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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他瘋了一樣掙紮,手腳并用,掙紮時似乎打到了燕尋朝,聽到一聲悶哼。
“朝哥!”
“沒事吧!朝哥,他打到哪兒了?”
……
“還好嗎?”
喬珏不自覺停下動作,看見霍奉時擔憂地望着燕尋朝。
喬珏忽地失了渾身的力氣,感覺自己走不出這裏了。
“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私生子果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個女生擡手推喬珏。
燕尋朝拉着喬珏避開了,看向女生:“我沒事。”
他仍沒松開喬珏的手,望向喬珏:“喬珏,你怎麽了?”
喬珏沒動,怔神似的望着前方,不掙紮也不回話。
“朝哥,別管他了,”有人勸道,“讓他走,走了怪清淨。”
有人罵:“不識好歹真是,怎麽會有這種人,朝哥好好的生日都讓你破壞了。”
霍奉時起身,來拉喬珏:“小珏不是故意的,他今天……”
他聲音頓住,其他人也頓住,燕尋朝攥着喬珏的手緊了緊。
喬珏在哭,大顆大顆的淚珠從他眼眶掉落,他卻像感覺不到一樣,出神地盯着空氣。
“今天也是我生日。”他喃喃似的道,像是說給自己聽,“為什麽沒人陪我過生日呢?”
眼淚無聲掉落,和方才的歇斯底裏形成鮮明對比。
說話聲消失了,空氣安靜下來,死寂,仿佛猛然按了暫停鍵,剛才嘲諷他的人也沒了聲音。
喬珏的眼淚依舊在掉,霍奉時的手向前伸,似乎要擦掉他臉上的淚,喬珏偏頭避開。
喬珏看着燕尋朝:“十八歲生日,和你同一天,成人禮。”
燕尋朝眼中露出震動,眉頭蹙起,攥着喬珏的手力道猛地加重。
“成人禮……”喬珏重複這三個字,忽然嗚咽出聲,“我沒有成人禮,都不要我。”
“為什麽都不要我——!”
他提高聲音,用力甩開燕尋朝抓着他的手,擡腳就要往門外跑。
被人攔住了,好幾個人來拉他,門口的怕他跑出去,擋住了門。紀子皓将門關住,外面的人聽見動靜,想進來進不來,在門口問發生了什麽。
短暫的混亂後喬珏被按在沙發上,他身形纖瘦,一個人就能制住他,何況這麽多人。
在場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攔,下意識就這樣做了,喬珏坐在沙發上大哭。
不知是不是因為酒精的緣故,他今晚情緒起伏很大,剛才還是無聲流淚,此刻已是嚎啕大哭,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止不住地抽噎。
“有沒有水,給他倒杯水,不要飲料。”
“拿幾張紙來。”
仿佛方才的嘲諷全都不存在,也有想說風涼話的,礙于氛圍咽了回去。
燕尋朝接過紙給喬珏擦眼淚,喬珏發現是他,擡手将他推開。
換了一個人來,喬珏依舊不讓,連續換了幾個,衆人看向霍奉時。
霍奉時拿着紙巾朝喬珏走來,蹲在喬珏身前,擡手。
喬珏用了很大力氣把他推開,帶着哭腔喊:“滾開——”
他紅着眼瞪着霍奉時,忽然将臉埋進掌心,淚水從指縫中流出,聲音低了下來。
“你為什麽沒有來?”
霍奉時蹲着看他,擡手搭上他的肩,語氣輕柔:“我要過去,正準備過去。”
喬珏推開他的手,擡起哭紅的眼,怒道:“騙子——你根本就沒想過去!”
霍奉時還要再解釋:“我……”
“你閉嘴!”喬珏恨恨瞪着他,突然撲進霍奉時懷裏,額頭抵着霍奉時的胸口,溫熱的淚水滲進薄薄的衣衫。
霍奉時莫名覺得被燙了一下,他擡手搭上喬珏的肩,喬珏擡起頭。
“你把我當什麽?一只寵物嗎?”喬珏眼睛很紅,鼻頭也很紅,軟嫩的模樣确實像一只讓人想要呵護的寵物,可惜他的下一句話是——
“興趣來了哄一哄,逗一逗,從指縫間施舍一點關心就能打發了,遇到重要的事、重要的人就可以毫不留情地放棄,哪怕我只有你。”
“你難道不知道我這些年身邊只有你嗎?我哪有什麽朋友?既然這樣,你為什麽不來?”
“只能有一個原因,喬珏不重要,可以放棄。”
喬珏說這些話時聲音不大,只能兩人聽見。
随即他直起身子,笑着提高聲音:“喬珏——賤種,野種,私生子,這些話我都聽膩了,你們讨厭我,我也厭煩你們,厭煩你們高高在上的嘴臉,自以為是正義的衛道者,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羞辱我、踐踏我,恨不得把我踩進泥裏,以證明你們的高尚。可是……”
“我做錯了什麽?我什麽也沒做,我只是有一個無法選擇的出身,就活該讓你們羞辱嗎?”
他說着又流下淚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像要把這些年受的委屈都表達出來。
有人忍不住反駁:“你的存在就是個錯。”
喬珏恨恨瞪着他:“那也輪不到你來做這個衛道者。”
那人噎住。
“哥哥,那我們可以嗎?”
甜蜜的少年音響起,相貌精致的雙胞胎少年從門外進來,喬仲麒笑盈盈地走到喬珏面前,将喬珏從霍奉時身邊拉起來,擦掉他仍在掉的淚水。
“哥哥怎麽哭成這樣,有誰欺負你了嗎?啊,我知道了,哥哥是因為沒人陪你過生日傷心了。哥哥怎麽不告訴我今天是你的生日,這樣我就能和我的親哥哥,讓媽媽給你辦一個不那麽隆重的成人禮。”
“雖然你不是喬家正兒八經的血脈,我們怎麽會放着你不管,讓你到別人家來哭呢。”
喬仲麒說了一堆,喬仲霖只說了兩個字。
“丢人。”
這樣冷冰冰沒什麽感情的兩個字,狠狠擊穿了喬珏的自尊。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不顧一切地跑來鬧,是件多麽丢人的事,等于把傷疤揭給別人看,給機會讓人嘲諷。
喬珏的脾氣和硬氣瞬間像泡沫一樣被戳得粉碎,他茫然地看着前方,陡然發現自己連怨恨的資格都沒有。
他是霍奉時護着長大的啊,如果沒有霍奉時,他只會比現在更不堪。
燕尋朝是霍奉時的心上人,優秀完美、有很多朋友,人人尊崇。喬珏是離了霍奉時就會被欺負的卑賤私生子,愚蠢不堪,他拿什麽跟燕尋朝比?
霍奉時選擇燕尋朝不是很正常?霍奉時已經對他夠好了,他有什麽理由怨恨呢?
要人庇護,又要人看重,受人恩德,又想被堅定選擇,什麽都沒有,又什麽都想要,他憑什麽!
淚珠從眼眶掉落,喬珏走到霍奉時面前,彎眼笑道:“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跟你發脾氣。”
霍奉時目露異色,擡手伸向喬珏的臉,喬珏沒有躲,反而在他手心輕輕蹭了一下。
霍奉時剛要彎起唇角,喬珏擡眼對他道:“謝謝你以前照顧我,保護我,陪我做了很多事情,只是……我長大了,十八歲了,我不需要你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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