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按一按

第二十二章 按一按

離開公園,謝溪沒有回家,帶顧溯去了附近的一家診所。

診所的醫生正在給一個傷患接骨,隔着門都能聽到裏面哇哇的叫聲。

另一個年輕一點穿白大褂的男生說道:“你們要看病嗎?稍等一下,他在裏面幫人看病呢。”

謝溪點頭,在椅子上坐下。

顧溯看到旁邊櫃子上有處理傷處的急救用品,走過去,問那個男生:“這些可以用嗎?”

男生說:“可以,你用吧。”

顧溯端着托盤過來,裏面放着一瓶棕色碘伏和棉簽。

謝溪掃他一眼,繼續看手機。

“手給我一下。”顧溯說。

“幹嘛?”謝溪看他。

顧溯指了指他的手臂,謝溪為了打架方便,毛衣衣袖挽了起來,擡起來一看,才發現自己胳膊肘下面磨傷了一大片,看着血糊糊的,還有碎石渣和灰塵,看着很吓人。

謝溪:“沒事。”

顧溯手還伸在半空,謝溪看了他一會兒,把手伸過去,繼續看手機。

手機裏小游戲的界面看起來眼花缭亂,音樂聲随着磚塊的消失一串串響起,謝溪眼睛看着手機,耳朵聽着音樂聲,但所有的感官好像都飛到了手臂上。

握着他手臂的那只手帶着微微的涼意,不緊不松地握着,謝溪正專心地感受那一點涼意,突然感覺一陣輕輕的熱風拂過手臂的傷處,緩解了火辣辣的痛感。

他愣愣地轉頭,看到一顆黑色的腦袋杵在他的手臂前面,那陣輕輕的熱風又出現了。

顧溯擡眸,對上謝溪的眼睛。

謝溪是直到現在才看清楚顧溯的眼睛,顧溯的瞳色很淺,這樣自下而上掃上來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冷淡,但他做的事又讓人心口一燙。

謝溪下意識想抽回手。

“別動。”顧溯握住他手臂的手一緊。

謝溪手沒抽回來,“你幹嘛?”

顧溯表情不變,單手擰開碘伏的瓶蓋,用棉簽沾了沾,言簡意赅:“消毒。”

謝溪:“……”

我特麽不知道你在消毒?

顧溯擡眸看了他一眼,謝溪和他對視了一陣,又錯過了質問的時機。

顧溯道:“有點疼,忍忍。”

“不疼。”謝溪話音剛落,就嘶了一聲。

顧溯低下頭,手上動作輕了一點。

謝溪看着他頭頂的發旋,臉黑了:“你他媽是不是在笑?”

顧溯動作又輕又快,很快就用幾根棉簽幫謝溪把傷處清洗了,又消了毒。

謝溪抽回手,剛想說什麽,裏面的哇哇嚎叫停了,門打開了。

醫生走出來,抽了幾張紙巾擦汗,對旁邊的男生吐槽道:“嗨,這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殺人了呢。”

男生也是一笑,然後指着謝溪他們:“他們找你看病呢。”

醫生走過去,看到謝溪的時候挑了一下眉:“又打架了?”

顧溯轉頭看謝溪。

“別看了,這家夥可是我這裏的常客”醫生看了一眼他的手臂,“都處理過了?這次還行啊,就一點擦傷。”

顧溯道:“我給他消了毒,醫生,麻煩你幫他看一下,用點什麽藥。”

醫生意外地看向謝溪。

謝溪啧了一聲:“不用,這點傷明天就好了,你幫他看一下。”

謝溪把顧溯推過去,“他剛才肩膀這裏挨了一棍,應該傷得不輕。”

醫生點頭,“我就說,平時這點傷你也不稀得上我這裏來,這位同學,走吧,跟我去裏面,我幫你看看。”

顧溯跟着醫生進了診療室,謝溪玩了兩把游戲,都有些心不在焉,最後把手機扔進兜裏,站起身,朝診療室走去。

診療室有兩間,剛才正骨的那位病人在外面這間,門關着,顧溯在裏面那間,門開着。

謝溪走過去,顧溯背對着門口坐在椅子上,脫了上衣,醫生正在給他的肩膀位置貼什麽東西。

謝溪靠在門口,眼神淡淡地落在顧溯的肩上,男生肩背的位置紅腫了一片,中間有一條長長的印子,很明顯就是細鐵棍打下來時留下的。

從謝溪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受傷的那半邊,男生皮膚白,可能是練過武術的原因,身上沒有一絲贅肉,肩寬腰窄,身材是極好的。

“好了。”醫生一句話讓謝溪回神。

他移開視線,又看過去,問道:“傷得怎麽樣?”

醫生站起身,在診療室的洗手池洗了手,轉身出來道:“還好,沒傷到骨頭。”

醫生走後,診療室裏就剩謝溪和顧溯了。

顧溯轉頭,看到謝溪朝他走來。

拿過一旁的衣服套上,顧溯随口道:“也就看着吓人,不疼。”

謝溪在一旁坐下,淡淡道:“我又沒問你。”

晚上洗漱過後,謝溪想起白天的事,拿出手機來心不在焉地打游戲。

-郁蒙:謝溪你幹啥呢,故意送人頭?你別演我啊

-謝溪:沒演你,愛打不打

-郁蒙:你咋了?

-謝溪:沒咋,你自己玩,我先下了

謝溪把手機扔進兜裏,站起身,在屋子裏走了兩圈,最後還是開門出去。

對面門關着,但這個點顧溯肯定還沒睡,謝溪擡手敲門。

門被打開,顧溯頭發濕着,穿着睡衣,睡衣最上面兩顆紐扣沒扣,露出平直的鎖骨和一片胸膛。

謝溪擡眸看他,“你是不是把藥貼撕了?”

顧溯:“洗澡就撕了,怎麽了?”

謝溪從包裏掏出一個塑料袋,裏面裝着新藥貼,“醫生說睡覺前再貼一次。”

顧溯讓他進去。

顧溯的房間朝西,下午剛曬過太陽,屋子裏好像有陽光的味道,謝溪在沙發上坐下。

顧溯随手拿起沙發背上的毛巾擦頭發,“要喝點什麽?”

謝溪把藥貼拿出來,“随便。”

這藥貼撕開包裝一股子藥味兒,謝溪皺了皺眉。

一個灰色水杯遞了過來,上面有一個大黃鴨的圖案,謝溪接過水杯喝了一口,看着那圖案,挑了一下眉:“看不出來,你口味這麽獨特。”

顧溯端着跟他一樣的灰色水杯,只是上面的圖案是帶着紅色帽子的大黃鴨,“這是Y國的一個朋友送的,正好有,就沒買水杯了。”

顧溯坐過來的時候謝溪聞到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原來陽光的味道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謝溪道:“看來幼稚的不只是你,你朋友口味也不怎麽樣。”

顧溯一笑:“還行。”

謝溪放下水杯,把藥貼的背面撕下來,然後看向顧溯,“你轉過去,把衣服撩開。”

顧溯随手把擦頭發的毛巾搭在沙發背上,轉過身,直接脫了上衣。

比下午時看到的還要清楚,謝溪盡量讓自己目不斜視幫他把藥貼貼上。

顧溯出聲:“貼緊了嗎?要不要用手按一按。”

謝溪:“……”

顧溯道:“下午醫生是這樣貼的。”

謝溪擡手,按了按藥貼的邊緣,手指碰到了顧溯的皮膚,心裏有些異樣。

謝溪收回手,問:“貼了有沒有好點?”

顧溯動了動肩膀,把衣服套上,“是有好一點吧, 明天早上應該效果會明顯一點。”

謝溪站起身,看樣子是要走。

顧溯叫住他,“周末作業做了嗎?”

謝溪轉頭,還沒開口,顧溯就道:“既然寒假作業都能補,周末作業也做一下吧,明天要念檢讨,再罰站會很累。”

謝溪明明沒有被說動,但他還是莫名其妙在顧溯的書桌前坐了下來。

顧溯的書桌很大,但上面只放了一個筆記本電腦,旁邊幹淨又整潔,和他的屋子甚至他這個人一樣。

反正就是謝溪看不順眼那種。謝溪往桌上一趴,一手掌撐着太陽穴,擡手:“卷子拿來。”

顧溯拉了張椅子坐在他身邊,從書包裏拿出謝溪的那份,遞給他。

“怎麽這麽多。”謝溪翻了翻,又很自然地擡手。

顧溯看着他擡起的手心,伸出手掌拍了一下。

謝溪炸毛:“你他媽拍我幹嘛?”

顧溯看着他:“你擡手幹嘛?”

謝溪:“卷子,你的。”

這意思就是要抄自己的了。

顧溯道:“我的不能給你,你先自己寫。”

謝溪轉頭看着他,眼神很明顯,你他媽耍我?

謝溪:“你看我像是會自己寫的人嗎?”

“之前一周你都自己寫了語文試卷,”顧溯一臉平靜地幫他把試卷整理了一下,先打開語文試卷,“也不用全都寫完,先寫你會的,不會的留着,我待會兒給你講。”

謝溪看了他一會兒,轉頭,開始寫語文試卷。

別人是偏科,謝溪是只會一科,除了語文試卷很快就寫完了,其他試卷幾乎都只開了個頭就寫不下去了。

謝溪也不愁眉思索,就無所謂地轉着筆,也不着急,看一會兒題寫兩個字。

顧溯原本在看書,見他不會的太多,終于放下書,拿起筆靠近他。

太陽的味道一下離得太近,謝溪有些晃神,他轉過臉,看着顧溯認真給他講題的臉。

顧溯講完一遍,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聽明白了嗎?”

謝溪內心:他剛才講了個啥?

顧溯認命,又講了第二次。

理綜講起來比較費勁,英語反倒容易很多,顧溯看他寫作文,突然問:“你學文科應該會更容易吧,為什麽選理科?”

謝溪沒說話,盯着筆下沒寫出來的那個詞彙發呆。

顧溯突然就理解了,他是故意選不擅長的理科的。

“也是因為沒人管你?”顧溯問。

謝溪擡眸看向他,“你怎麽那麽煩?”

顧溯:“apany,a-c-c-o-m-p-a-n-y.”

謝溪:“什麽?”

顧溯道:“陪伴,你是不是想寫這個詞。”

謝溪沒回答,臭着臉把這個詞彙寫了上去。

顧溯中途去接了一杯水,回來的時候謝溪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

顧溯從他臉下抽出試卷,作文已經寫好了,字還是很醜,但至少格子寫完了,內容也勉強可以。

顧溯把試卷整理了放書包,看着謝溪,等了一會兒,彎腰,手穿過他的膝蓋,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和想象中一樣,謝溪很輕,睡得很沉,顧溯把他放床上了人都還沒醒。

幫他蓋好被子,顧溯去門口關燈,黑暗中,他用氣音道:“晚安,謝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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