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命懸一線
程真以上廁所為由, 偷偷拿出手機，驚訝地發現, 距離她睡着真的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而在這個世界已經再也搜索不到戴楓楠和許小斐的任何資料信息。
歷史像被篡改過一般，戴楓楠與許小斐演過的角色, 都換成了其他人，包括那些與程真的恩恩怨怨也都換了主角。
程真一時間像是有什麽堵在了胸口, 她從未這樣迷茫過，這個世界上到底什麽是真, 什麽是假，或許一切都是她死後的一場夢, 包括她的所有成就, 她與何潇遠的戀情，她和沈姍的友誼，這些都是幻象嗎？
程真感到不安、彷徨、甚至恐懼, 但是她無法将這些事告訴其他人，唯恐一旦說出口，連這夢也會瞬間醒來。
随着戴楓楠與許小斐的消失, 程真與沈姍已經成為了最當紅的流量小花, 而程真又憑借《縱橫》一舉拿下三個最佳女配, 《迷案》的播出又讓“白橙夫婦”成為最熱CP, 一時間沒有任何一位女星的熱度可以超過程真。
然而程真的笑容卻越來越少。
“要是《縱橫》能在內地上映就好了。”梁勇一邊為程真擦着金燦燦的獎杯，一邊說道。
程真淡淡回道：“人要向前看，那只是過去的榮譽了。”
“瞧你, 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說話老氣橫秋的，我都顯得比你年輕！”梁勇忍不住吐槽道。
程真只是苦笑了一下，就沒繼續說什麽。
梁勇放下獎杯，認真地看向程真：“鮑導的新劇本你看了吧？怎麽樣，接不接？”
“接。”程真幹脆地答道，“鮑導能讓我做主角是看得起我，我又怎麽能拒絕呢，再說這部會在內地上映，我更要珍惜這個機會。”
“可是……”梁勇欲言又止，“首先這依然是部以男性為主的電影，即使說女主，戲份也不多，而且這次爆炸戲動作戲比之前還多，拍攝地又在北非，太苦了。”
“戲份不多但很出彩，苦就苦吧，死不了就好。”
“你接戲的底線就是死？你在逗我？”梁勇有些驚訝地看着程真，看着她這樣的狀态忍不住擔心她。
程真笑而不語，心念道：又不是沒死過。
梁勇為程真安排了心理醫生，但似乎并沒有效果。
梁勇将自己的擔心告訴了何潇遠，卻發現何潇遠的狀态更不對，電話中什麽也沒說，像是出神地想着什麽。
這次去北非，一去就是大半年，程真雖然依舊沒有參透自己作為童星程真生存在這個幻象世界的意義，但是她還是挂念着何潇遠的，不管他是真是假。
趁着何潇遠終于從劇組返回公寓，程真像過去一樣，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等他回來。
何潇遠剛推開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飯菜香氣，他臉上挂着疲憊，正好看到了正圍着圍裙忙碌的程真。
“你先去沖個澡吧，就差湯了，馬上就好。”只是話還沒說完，手腕卻突然被何潇遠拉住了。
何潇遠看着程真的眼神複雜極了，讓程真感到有些莫名。
半晌，他終于開口了：“最近又有人把你自殺時的新聞挖出來說事了。”
“嗯？有嗎？我怎麽沒看到？”
“被我公關了……”
“嗯，辛苦啦。”說着用手覆上了何潇遠的手，“我要去看着湯，別攥着我啦。”
然而何潇遠卻沒有松手，而是認真地看着程真：“在公關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些事情，你落水的地方，落水的時間，竟然與我的初戀是同時同地。”
程真的眼神明顯有些閃躲：“這麽巧嗎……”
“而據我初戀生前的同事說，她救的是一個叫方曉的女孩，而這個方曉，你別說你不認識，而這件事難，你老實告訴我，跟你有沒有關系！”
程真的心咯噔一下，低下頭半天才說：“你做事一向謹慎，沒有确鑿的證據你是不會這麽來質問我的，我否認也沒有用……是，是方曉幫我頂得包。”程真沒想到竟會有這樣一天，自己除了享受成為原主替身的榮譽，也為她背了一口巨大的鍋，程真擡頭看着何潇遠的瞬間，眼淚控制不住溢了出來，她多想告訴他實情，可是自己看到何潇遠是最後一眼，哪怕他恨她，她也不能說。
“程真……是我害死的。”
何潇遠聽到程真如此說，頹然地坐在了沙發上，雙手扶着額頭：“小螞蚱你聽我說，她不是你害死的，你只是……你只是自殺未遂，而她卻要救你……不怪你，這不怪你……”說着說着何潇遠自己也說不下去了，想到那個她牽挂了十幾年的女孩的慘死，忍不住紅了眼眶。
程真還抱有一絲僥幸，希望何潇遠完全站在現在的自己這邊，不禁問道：“所以別去想這件事了，好嗎？我們就當做什麽也沒發生，我陪你邁過這道心裏的坎，咱們還是可以結婚的，對不對？”
何潇遠的心頭就像堵了一塊大石頭：“別問我，我……我不知道，給我一點時間……”
一瞬間，程真的天都似乎塌了一樣，她的內心有些崩潰，現在的自己在何潇遠的心中，還是遠遠比不上過去的自己。
程真關上煮着湯的火，脫下圍裙，一句話也沒說，轉身離開了何潇遠的公寓，而近在咫尺的何潇遠，也沒有來追她，只是任由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本來想離別前與何潇遠進行一次浪漫的晚餐，現在晚餐也沒了，浪漫更是沒有，程真咽着眼淚收拾着行李，她突然開始讨厭現在的自己，再漂亮，再聰慧，再有演技，再有熱度又怎樣？那都不是真實的她，她不是為自己而活，是為原主而活，而就因為那個也叫程真的人，她即将失去何潇遠。
漫天黃沙幹燥無比的北非小城，讓程真不适應極了。《絕對營救》劇組，程真是第一個到的演員，她只是想早些讓自己靜下心來，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
這裏沒有想象中的那麽不安全，物質卻非常匮乏，幾個嬌滴滴的女演員都怨聲載道，只有程真每天在風沙裏跟這兒劇組操練，一臉冷漠與茫然，就連向來對演員嚴厲的鮑承業都開始有些擔心。
“程真啊，你是個女生，沒必要跟他們那些大男人一起操練，而且你要是身體受不了的時候，你就提出來，不要硬撐，知道嗎？”收了工後鮑承業特地将程真叫過來說話，這段時間鮑承業接觸的內地演員多了，普通話的進步也非常明顯。
看着鮑承業難得慈祥的面容，程真也露出乖巧的笑容，點了點頭：“鮑導，其實我沒勉強自己，這都在我體力的可承受範圍內。”
“你看你臉都什麽樣了，你可是當紅女星，不能因為這裏沒條件就不保養了，做做面膜知道嗎？我看你的動作也練得差不多了，明天你休息一天，別跟來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鮑導，我真沒事，你看我這身體……”突然程真感到頭有些隐隐發痛，接着眼睛看到的物體都變得模糊，她突然感到腳下一軟，竟摔在了地上，只是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就像摔在床上一樣，只有手掌的擦傷告訴她摔得有多痛。
“程真！程真！”程真隐約聽到周圍人焦急地呼喚，漸漸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躺在一張并不算多幹淨的病床上，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非常簡陋，但仍能看出這是一件病房，她擡頭能看到不斷向自己手上輸液的藥瓶，卻虛弱地坐不下來。
“程真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我們不能進去！”門外是導演和其他演員的聲音。
幾段聽不懂的語言過後，劇組帶的翻譯向其他人解釋：“醫生說，程真得了當地一種叫‘普斯拉’的病，這種病在當地大部分是孩子得的，沒有死的話就會終身免疫，只是我們作為外地人對這種病毒免疫程度很低……死亡率高達80%，會傳染，所以我們不能進去。”
“80%？！”
“不會吧，會不會診治錯了，我們都好好的沒事啊，程真怎麽會得呢？”
“大概是由于程真來得比較早，那時候劇組還沒有給大家發預防的藥，所以……”
“那怎麽辦，這裏醫療水平太差了，我們送回國治療吧，說不定國內的技術，很快就治好了。”
“這是傳染病，怎麽可能運回國呢？而且程真這麽虛弱也不禁折騰，當地醫生的意思，可以讓我們去首都比較大的醫院，但是這個國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就算是首都也……”
程真再次昏睡了過去，她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每天睡得時間越來越多，醒得時間越來越少，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被送到了這間大一點的醫院。
每天都有劇組的人來看望她，然而只能通過護士送一些東西進來，連面都見不到，程真能透過門聽到幾個女演員嗚嗚咽咽的哭聲。
程真明白，看來她是活不長了。
然而程真卻并沒有過度悲傷，她早已看淡生死，這裏又不是現實，死了又如何？
只是程真想到何潇遠，心還是隐隐作痛，早知道會死，幹嘛不告訴他真相呢？
她看着窗外不屬于故鄉的黃沙，笑了笑，眼淚卻瞬間漫過了她的臉頰。
突然，門外一陣吵鬧聲，那是一個程真在熟悉不過的聲音：“讓開，不要攔我！”
“潇遠哥，不行，會傳染的，你不能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