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晚上回到寝室,江瑕給薛瓷發信息。

“阿瓷,我想了一晚上。”

“不如我來模仿許嘉河怎麽樣?”

看出來他是真的被于甜甜和許嘉河互相有意的消息打擊到了,但薛瓷還是感到驚訝。

“你不是對他意見很大嗎?”

江瑕很快回複:“那又怎樣呢?”

“我能做的都做了,可于甜甜現在還是看到我就繞道走,實在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你之前說的對,許嘉河是哪樣的人不會因為我的認知而改變,于甜甜喜歡他,還是喜歡他。”

“我如果能像許嘉河一點,至少能先讓她對我有點好感吧。”

“只要有機會跟她多接觸,才會有別的可能啊。”

字裏行間都是認清了現實的頹然,看來确實是想了很久。

薛瓷沉抱着手機怔怔了好一會兒才打字回複:“那你試試吧。”

他真的沒想到江瑕會做到這個地步。

江瑕立馬問:“那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以你這兩天對許嘉河的了解,他身上都有哪些可能吸引女孩子的特質。”

薛瓷都不用思索,直接整理了一些發給他了。

第一,重中之重,臉。

“……”江瑕就算再不服,也只能認輸,“這個就算了,天生的改不了。”

江瑕這張英俊的臉在普通人中是絕對突出亮眼的,但是跟許嘉河這種中了基因彩票的人根本沒法比。

第二,許嘉河不止臉好看,精氣神也好,經常鍛煉。

許嘉河身形比例十分優越,身體充滿力量,因為經常健身,每天都是神采奕奕,這樣的男孩子一看就健康有活力,讨人喜歡。

江瑕個子比許嘉河矮上一些,腿也沒那麽逆天的長,身上倒是沒有贅肉,可因為不常運動,看起來十分懶散,他還喜歡熬夜,黑眼圈是常客。

“好。”江瑕咬牙,“我從明天開始就健身,早睡早起,不再熬夜。”

第三,許嘉河喜歡穿亮色的衣服。

這種酷酷的個性穿搭,也是容易吸引到女孩子的。之前他加的那個粉絲群就有讨論過,說許嘉河穿搭很特別很吸睛。

不過前提是,要穿得清爽好看。

江瑕的衣服也都是一些不便宜的潮牌大牌,但亮色通常只是衣服上的點綴,他還從來都沒有過像許嘉河那樣調色板一樣搭配。

薛瓷發了幾張許嘉河的穿搭過去,顯然這條難度提高了許多,江瑕過了半分鐘才回:“我先買幾套類似的風格試試。”

第四,許嘉河會的東西很多,游泳,騎馬,射箭,打籃球,攀岩……還會做飯,而且味道很好。

這些都是在薛瓷在目前相處和聊天中得知的,不過他覺得許嘉河會的肯定不止這些。

江瑕有點不相信:“他還會做飯?他看起來像會做飯的樣子嗎?還有你怎麽知道味道很好?”

“我吃過一次。”

江瑕直接發語音了:“你吃過?你們不是剛認識,怎麽就吃上他做的飯了?!”

“……重點不要歪了。”

江瑕半晌終于又回消息:“你也知道,我本來就不喜歡運動,偶爾打個籃球什麽的,做飯更是不會了,我這輩子連竈臺都沒摸過。”

“但是廚藝好的男生真的很加分,你別的不用學,就學做飯吧。”薛瓷給他指了條明路。

“嗯,一定努力。”

第五,薛瓷覺得許嘉河身上還有很多可以說的,但這些夠他忙的了。

所以,最後就提了點自己的意見。

薛瓷:“你現在确實是為了于甜甜不再接受別的女孩子,也要為了她去健身,學做飯,但不要總是在她面前提這種話,會讓人特別反感。說白了,不是她要你這麽做的,是你為了自己而做的決定。”

江瑕受教了:“難怪我上次這麽說她很生氣!”

“還有,對待喜歡的人,凡事真誠一點,有時候目的性別那麽強,反而會有不一樣的效果。”

江瑕不明覺厲:“知道了,我會好好記着的。”

江瑕又發語音來:“阿瓷,你好懂啊,你該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哈哈。”

薛瓷沒有回複他這句,岔開了話題。

兩人又聊了十來分鐘,江瑕最後說了兩件想要他做的事。

一是讓他多留意許嘉河身邊的女孩子。

許嘉河和于甜甜現在多半是互有好感,但到底還沒在一起。如果有別的合适的女孩子喜歡許嘉河,他可以暗中助攻撮合,最好是讓許嘉河把目光從于甜甜身上轉移開來。

二是如果暫時沒有人選,他就去多多占用許嘉河的時間,盡量想辦法別要讓他跟于甜甜見面。

薛瓷都答應下來。

江瑕是認真的,第二天一早就去健身,中午學做飯,下午去選購新衣服。

薛瓷這邊則是根本不用主動,許嘉河就打電話來邀請他一起出去玩。

薛瓷很少玩兒,沒錢沒空也沒精力,大學之後跟着江瑕出去比較多,但一般都是呆在角落,屬于重在參與的類型。

遇上許嘉河就不一樣了,他能腳不沾地拖着薛瓷到處跑。

什麽游樂園,鬼屋,賽車,逛美食街,動物園等等……連着三天下來,薛瓷去的地方比大學兩年去的都多,腿都快走瘸。

可能是他的童真死得太早,他對這種玩樂根本就提不起興趣,面上一直笑着應和許嘉河,心裏卻是一直陷在自我懷疑中。

我為什麽要花錢來排這麽久的隊玩這種根本就不好玩的項目?

我為什麽要花錢讓人來吓唬我?

打出租車都舍不得,我為什麽要花錢來開賽車?贏了又沒有獎金。

我為什麽要用貴十倍的價格來吃這些根本不好吃的東西?

當然了,他都憋在心裏,并沒有說出來掃興。

直到去動物園,看到有人用二十塊買了一只雞喂獅子,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扯了扯許嘉河說:“自己炖了吃多劃算。”

許嘉河聽了這話在旁笑了好半天。

薛瓷其實是很認真的在說,但是看他笑,也無聲牽動了一下嘴角。

這些天玩過的地方,薛瓷都不覺得有什麽意思,能讓他感受到輕松的反倒是許嘉河這個人。

跟他相反,許嘉河好奇,活潑,充滿熱情和精力,什麽都想玩,哪裏都想去,總是樂呵呵的。

是個圍觀別人畫糖人畫都要歡呼鼓掌的人。

相比起來,薛瓷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潭死水,根本沒辦法産生這種純粹的快樂,他腦子裏想的都是要坐好久的車,花好多錢,要排好長的隊,真煩啊。

可是這種煩躁和不耐,在看到許嘉臉上那超有傳染力的笑容時,會神奇地減少很多。

薛瓷這些天其實也笑了好幾次,并不是因為多麽好玩兒,而是因為許嘉河笑了。

……

這天下午,薛瓷跟許嘉河又去逛了博物館,回學校後,他揉了好半天腿,打算要洗澡休息了。

許嘉河卻感覺不到累似的,元氣滿滿地打電話來:“阿瓷,我們去夜騎吧,你之前答應我一起騎行的!”

薛瓷雙臂枕着腦袋,有氣無力地在桌面上趴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腰來,靈魂出竅地換鞋子出門。

許嘉河就在學校門口等他,他穿着一身紅藍拼色的夏款運動服,亮眼又青春。

“阿瓷,晚上好呀!”他一腳蹬在單車踏板上,一腳踩着地面,柔順的黑發被夜風吹拂,眸若燦星,嘴角彎彎。

路過旁邊的人百分百地回頭看他,不少激動拿出手機偷拍的,許嘉河視若無睹,只管笑意盈盈地望着慢吞吞走近的薛瓷。

薛瓷看到他車籃裏還放了個籃球,頓時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緊急剎車。

“許嘉河……你不會告訴我,騎完車你還要我去打球吧?打球我是真不會。”

許嘉河噗嗤笑了:“放心放心,不會的,這是我剛才買的新球,打算等我朋友回國了一起去打。”

薛瓷這才放心,徑直走向他旁邊另一輛空着的單車,騎上去。

“去哪兒?”薛瓷從小學到大學都是住校,沒有騎車上過學,是在高一暑假時學會的騎自行車,因為餐館裏要去拿貨送貨,有時候還要送餐。

這樣閑情逸致的騎行還是第一次,拜他所賜。

“去鹽山公園吧,聽說那裏的夜景很漂亮。”

“……告辭。”薛瓷一秒從車上下來。

開什麽玩笑,過去至少四十公裏,他的腿可以直接廢了。

“別走別走。”許嘉河趕緊伸手拽住他,笑着軟乎乎地向他認錯,“對不起,跟你開玩笑啦,我們就到附近轉轉。”

薛瓷白他一眼,這才重新上車,一踩踏板,騎到他前面去了。

許嘉河在後面很快就追上來。

這人騎車嘴巴也不消停,非要跟他擠在并排,大聲喊他名字,跟他說話,惹得路過的人都在看他們。

薛瓷腳下蹬得更快了,身後爽朗的笑聲卻還是順着夜風傳到他的耳旁。

騎了大約五公裏,許嘉河停下來,拽着薛瓷往一個地方跑去。

“阿瓷,你站在這兒!”

薛瓷還沒明白過來,就被許嘉河推到一個地方。

“你幹什……”話沒問完,頭頂一道濃郁的紫光突然灑下,将他籠罩其中。

薛瓷忙擡頭,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個花朵形狀的路燈下面。

他之前聽說過這種燈,沒有人的時候這個燈的花瓣是閉合的,如果有人站在下面,它就會開花燈亮。

許嘉河笑眯眯地拿着手機拍他:“看我們阿瓷,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薛瓷站着沒動,問他:“你特地帶我來看這個的?”

“對啊,最近才有的,就想着一定要帶你過來玩兒。”許嘉河嘿嘿笑着又給他拍了好幾張照片,自己也跑到旁邊那盞燈下站着,然後藍色的花朵亮了。

這些開花燈有一長排,薛瓷就站在紫燈下,靜靜地看着他張開雙臂一個燈一個燈的跑,興致勃勃地把所有的燈都試了個遍。

“阿瓷,你快來看!這是一朵紅玫瑰!”遠處的許嘉河使勁朝他招手。

薛瓷終于邁步朝着他走過去,也沒擡頭去看燈,而是望着他,語調很溫和:“你到底在笑什麽呢?”

他如果看到這個燈,只會無視路過。可是對于許嘉河來說,這裏竟值得大晚上騎車過來游玩,還樂趣滿滿。

他的快樂,怎麽能這麽簡單?

許嘉河的臉被頭頂的燈映照得泛起淡紅的光,五官越發顯得豔麗妖冶,可眼底的笑意卻依舊明澈動人。

“就是覺得,今天過的挺開心的。”

薛瓷聽了這話不由道:“你有哪天不開心?”

許嘉河抿唇沖他笑:“對,每天都很開心,所以我一直都想活到一百歲呢,就這樣開開心心地過完一輩子。”

薛瓷張了張嘴,一時間沒接話。

許嘉河目光凝視他,忽而湊近了些:“阿瓷,你呢?”他的眼神和語調分外溫柔,“你之前過得開心嗎?”

薛瓷本來想應付他兩句,可跟他真誠漂亮的黑眸對視上,心口莫名的一陣翻湧。

他移開目光,看向遠處。

“我……跟你不太一樣,不管有意思沒意思反正就這樣過一天是一天,沒想過去死,但是如果馬上死了,好像也沒什麽留戀。”薛瓷淡淡地用一句話準确形容了自己的人生狀态。

他跟許嘉河,是精神世界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阿瓷!”許嘉河可能是被他的話裏的消沉之意給驚住了,猛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

薛瓷暗嘆,就不該跟他說實話。

“你急什麽?”薛瓷扭過頭去看他,“我說的之前,現在不是多了你這麽個好朋友嗎?”

許嘉河愣怔住。

“你善良、熱情、開朗,不僅分享快樂給我,還帶給我很多很多能量。”薛瓷沖着他一笑,“許嘉河,跟你相處這麽些天,我都有點離不開你了。”

許嘉河的手驀然攥得更緊了些。

紅色的燈光很好地隐藏住了他布滿紅暈的臉。

半晌,他才定定地望着薛瓷開口:“那、那就不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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