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薛瓷聽許嘉河說過好幾次要去他那棟別墅度假,卻一直不知道在什麽地方。
他以為就是在正常的住宅區,可是當被許嘉河拉着要上一架私人直升飛機時,猶如兜頭被潑了一盆冰水,腦子昏昏沉沉的薛瓷瞬間醒過神來了。
他神色驚慌,竭力掙脫許嘉河的手。
“你……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去我爸送我的那棟別墅,怎麽了”許嘉河平靜地看着他。
薛瓷艱難地吞了口口水,說不出話來。
許嘉河之前對他那樣瘋狂,今晚看到他跟江瑕在一起,不僅沒動怒,反而突然就轉性說同意分手。
他原本也是不信的,可許嘉河的表現看上去是真對他心死如灰,要放棄他了。
但此時,他心頭又隐隐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和猜測。
許嘉河是真的對他死心了嗎還是說……
他呼吸困難起來,有種想趕緊逃走的沖動。
薛瓷剛下意識裏後退兩步,許嘉河眉眼間閃過戾氣,逼近不由分說抓住他的手腕。
他抓得很緊,就像是上了一道無論如何都掙不開的枷鎖。
“說要好好補償我的不是你嗎”許嘉河眸光冷冽望着他質問, “怎麽,又是騙我的”
薛瓷使勁兒地搖頭: “我沒有!”
“沒有就最好。”許嘉河湊近了些,語氣壓抑而充滿危險, “我們還沒有分手,這七天你是完完全全屬于我的,最好乖一點,別被我發現你在想他,否則……”
後面他沒說下去,但是薛瓷心髒打了個突。
許嘉河拽着他上了飛機。
飛機上一共三個人,飛行員,許嘉河跟他。
起飛後,許嘉河一直着盯着薛瓷的臉,那種噬人的目光讓原本就分秒難熬的薛瓷如坐針氈。
最後他還是沒能沉住氣,小心地問他: “嘉河,你的那個房子究竟在什麽地方”
許嘉河瞥他一眼,只淡淡道: “你到了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升飛機穿越過一片山林,飛向一座高山。
最後的目的地,竟是在山頂上。
腳步虛浮地下了飛機,站在開闊的停機坪上,薛瓷震撼地望向眼前這座落地三層,燈火通亮的大別墅,久久沒能回神。
難怪之前許嘉河說來這裏清淨,原來是真正意義上的清淨。
竟然是與世隔絕,建在高山山頂上的房子。
來去都得坐直升機,如果七天後,許嘉河不肯放他走,那他豈不是……
許嘉河攥着他的手腕往裏走,薛瓷腳步卻明顯掙紮。。
許嘉河回頭擰着眉頭看他: “怎麽了”
“……沒什麽。”薛瓷勉強對他笑了笑。
都已經到了,再後悔也來不及。
還是不要招惹他,先順利過完這七天再說。
他們到這裏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許嘉河領着薛瓷進屋後,直接上了二樓的卧室。
這個卧室是一個面積特別大的套房,一進去右手邊是衛生間浴室,接着往裏是個衣帽間,跟許嘉河之前說的一樣,打了一整面牆的櫃子,比之前住的那裏的櫃子還要大,再往裏就是睡覺的房間,擺着一張雙人床。
房間裏是三面全景大落地窗,外面還連接了一個超大的露臺,只要拉開窗簾就可直接在卧室裏看到外面的自然美景。
不過這時候已經天黑,遠處黑越越的什麽都看不清。
“阿瓷,過來。”
站在窗戶前失神的薛瓷急忙收回視線,轉身走向喚他名字的許嘉河。
許嘉河帶他去了浴室。
薛瓷往裏走了兩步,才回頭發現許嘉河也進來了,腳步不由停住。
“要不你先洗吧。”他現在跟許嘉河說話的語氣都透着幾分謹慎。
許嘉河打量他片刻,哂然道: “你不會覺得我讓你陪我玩七天,只是單純的看看風景吧”
“……不是。”薛瓷低聲。
他當然沒那麽天真。
只是酒吧裏江瑕對他說了那些話,他什麽都沒回應就着急拉着許嘉河走了,依照他的個性定不會善罷甘休。
得趕緊要跟他說清楚,以免這一個星期自己不在,聯系又不方便,他會胡亂解讀生出什麽亂子來。
可許嘉河盯他盯的緊,一直沒機會。
原本打算想趁着一個人洗澡的時候給江瑕發給信息,現在看來,只能等明天再找機會了。
最後是兩個人一起洗澡,許嘉河用熱水把使勁地搓洗薛瓷的嘴唇,這還不夠,他又湊近,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下。
薛瓷疼得輕輕吸了口氣,血腥氣在兩人唇間蔓延。
“之前我吻你的時候,你都在想什麽”許嘉河眸中燃燒着幽幽暗火,按住薛瓷的後腦勺逼問, “你有沒有把我當做他”
“沒有。”熱氣萦繞中,薛瓷唇上的血就像冬日雪中的梅花,豔紅刺目,他的聲音很輕,卻篤定, “從來都沒有過。”
他确實欺騙了許嘉河的感情,但他從未把許嘉河當做別人,也沒辦法把這樣性格鮮明的人當做誰。
許嘉河就是許嘉河。
擡起手來,許嘉河用拇指指腹蹭掉他嘴唇上的血。
薛瓷眼睫顫顫望住他,補充了一句: “你跟他,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薛瓷以為這句話能夠證實自己沒有把他當過什麽替身,至少緩解一點他心頭的怨恨,卻沒料許嘉河神情扭曲了一下,冷笑道: “在你心裏,我當然跟他不一樣。”
接着随意沖洗了一下,薛瓷就被他壓在了牆上,咬牙承受着他一點也不溫柔的動作。
這只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一連三天,整棟別墅各個房間,各個角落,甚至廚房都有過他們交纏的身影。
薛瓷的衣服和褲子幾乎成了擺設,有時候剛穿上就會被扯掉。
薛瓷之前就隐隐覺得許嘉河有點奇怪的傾向,但是因為從前兩人相處的不錯,他可能在有意地壓制自己。
而現在,許嘉河被激得徹底放肆了,每天不僅要跟他抵死纏綿,還喜歡掐揉他弄出痕跡,綁他手腕,蒙他眼睛,在最後故意把他身上弄得黏糊糊……
薛瓷現在身上到處都是青青紫紫,觸目驚心。
薛瓷相信,如果可以,許嘉河一定會把他一口一口吞進肚子裏。
這天晚上兩人剛才三樓小廳裏荒唐完,薛瓷渾身虛軟地躺在地毯上,雙目失焦地望着屋頂。
這裏的屋頂是玻璃天窗,躺在地上就可以看到夜空漫天閃耀的星星。
只是他的眼神已經放空了,根本沒法欣賞到今夜的美景。
右腳腳腕上突然一涼,他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許嘉河給他右腳腳踝戴上了什麽東西。
薛瓷實在沒力氣說話了,好不容易目光聚焦,緩慢挪動着視線看去。
那是一條不粗不細的銀色腳鏈,質地很漂亮,但是薛瓷從來不戴這種東西,在他看來,這仿佛是一根緊緊拴住他的鏈條。
“真好看。”許嘉河握住他的腳踝輕輕摩挲着, “套住了,就是我的了。”
他那溫柔喃喃的語調和灼熱流連的目光讓薛瓷的頭皮都麻了麻,忙抽回自己的腳。
許嘉河轉眸看他一眼,俯下身想親他,薛瓷以為他還想再來,偏頭躲開,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下去。
雖然這是山頂,他不用擔心被什麽人看到,但這幾天被折騰壞了,他表面順從,其實心裏早憋了口氣。
但也只能這樣發洩一下心頭的郁悶。
許嘉河面不改色盯着他。
薛瓷咬得牙都酸了,也沒勁兒了,終于喘着氣放開。
許嘉河從容地收回印着深深牙印的胳膊,親了他一口,問: “你明天想吃什麽”
這裏沒別人,飯自然都是許嘉河做的。
之前許嘉河問,薛瓷也不能不說,就随便說幾樣。
反正這些天兩人都在幹別的,前一秒許嘉河還在切菜,後一秒就能把他抱起坐到臺面上親,根本沒怎麽正經吃飯。
可今天,薛瓷眼珠子轉動了一下,緩聲報出幾個菜名: “我想吃清蒸鲈魚,酸菜魚,紅燒鲫魚,還有……魚丸湯,不需要別的了。”
許嘉河一開始就告訴過他最讨厭吃魚,他這樣就差沒把故意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許嘉河目不轉睛地望着他,也不說話。
薛瓷眼睛往別處飄了一下,才虛張聲勢地對上他的眼神: “這樣看着我幹什麽不是你問我的嗎”
“好。”許嘉河勾起嘴角,忽爾笑了一下,不是這段時間的那種沒有溫度的冷笑,是真的短促笑了, “明天給你做。”
薛瓷太累了,第二天昏睡到快十一點才醒。飛機已經把食材送來了,許嘉河把他撈起來喂他喝了一杯熱牛奶後,就去廚房備菜了。
這是來這裏的第四天,也是第一次許嘉河沒有纏他幹那些事。
薛瓷長松一口氣,衣衫穿戴整齊後,捶了捶難受的腰,拖着步子走出別墅。
這裏确實風景好,空氣好,遠處山脈綿延,廣闊壯麗。
薛瓷坐在門口的秋千木椅上,眺望着遠處,陡然生出一股沖動。
他把雙手擴在嘴邊,吸了一口氣,大聲喊出來: “啊——啊——啊!!!”
他一連喊叫了三次,胸口不住起伏着。
這樣發洩過很有效果,積壓在心頭的重量登時減輕了不少。
薛瓷摸出兜裏的手機,不死心地朝着高處舉了舉。
前幾天他根本沒怎麽出過許嘉河的視線,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摸出手機來看,卻發現沒有信號沒有網絡。
這個時候不管他怎麽換方向,手機依舊沒反應。
那許嘉河究竟是怎麽聯系別人讓送東西來的呢
薛瓷想不通。
正抱着手機發愁,身後傳來許嘉河的聲音: “阿瓷,吃飯了。”
薛瓷驚了驚,動作飛快地把手機裝到兜裏,應了一聲,轉過身朝他走去。
薛瓷觀察他的臉色,瞧着沒異常,剛才應該沒看見他拿手機找信號吧……他暗暗松了口氣。
午飯果然是按照薛瓷要求來的,清蒸鲈魚,酸菜魚,紅燒鲫魚,魚丸湯,一樣不多,一樣不少。
薛瓷一邊偷偷瞟許嘉河的反應,一邊積極地給他夾菜,打算見他臉色不對,就見好就收。
沒想到,許嘉河把他夾過去的魚都吃了,魚丸湯也喝了,然後表情淡然地望向他,似乎在無聲地說:你還有什麽招
“我……明天,後天,外後天都要吃魚!”
“行。”許嘉河說, “大後天想吃都可以。”
薛瓷頓時愣了。
大後天,是第八天了。
他這是随口接話,還是真地不打算放他走了
薛瓷只希望是自己想太多……
吃過飯之後,薛瓷無意間發現許嘉河用手撩了撩頭發。
他的頭發生得特別快,前段時間可能也沒心思去修剪,如今肉眼可見的每天長一點。
微長的頭發配上他那豔麗精致的五官,莫名有種混血的感覺。
不過他可能從來沒留過這個長度,總是忍不住用手去撥,顯得有點礙事。
薛瓷略微猶疑一下,上前主動請纓: “嘉河,我給你剪頭發吧”
對于他的這個舉動,許嘉河似乎有些意外: “你會剪”
“嗯,以前為了省錢,我經常自己剪。”
許嘉河又看了他一會,說了聲好,轉身去找了把剪刀來。
許嘉河坐在椅子上,薛瓷手握着剪刀在他頭上這裏比劃一下,那裏比劃一下,就是不真正下手剪。
他們在衛生間,許嘉河剛好面對鏡子,把他糾結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轉頭無奈道: “你是不是真的會”
“當然。”被質疑後薛瓷不服氣, “只是我之前都是給自己剪,這是第一次給別人剪。”
薛瓷把他的腦袋扒回去: “你別說話了,我再醞釀一下。”
許嘉河無聲輕彎了彎嘴角。
薛瓷醞釀了足足三四分鐘才開始剪,似乎怕給他剪壞,剪得很慢很小心。
細碎的頭發絲撲簌簌地不時從眼前掉落,許嘉河始終透着鏡子,看着薛瓷那張無比專注的臉。
這人就是用這張臉靠近他,欺騙他,又狠心要抛棄他。
許嘉河以為,來到這裏以後,薛瓷多少會帶點情緒,抵觸他,抗拒他,卻沒想到他溫順無比。
不管怎麽欺負他,他都會紅着眼睛配合,不反抗。
就算是發脾氣想使點壞心,也只是要他吃魚而已。
今天又主動地提出給他剪頭發,還表現得如此柔軟,許嘉河突然産生了一種自己其實是被他放在心裏珍視的感覺。
薛瓷全程沒有留意他的反應,剪得差不多了之後,讓他轉過來面對自己坐,給他額前的頭發也修一下。
薛瓷才下了兩刀,碎發不小心落在了許嘉河的臉頰上,趕忙拿起毛巾給他蹭掉。
弄好後薛瓷捧着他的臉端詳,滿意地點點頭,正要繼續,手腕驀地被許嘉河攥緊。
“怎麽了”薛瓷吓一跳。
許嘉河一手攬住他的腰,另一手順勢一拽,薛瓷便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再問你一次。”許嘉河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說, “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薛瓷呼吸一窒,烏黑的眼瞳跟他對視了片刻,驀地移開視線。
“我,我已經剪好了,困了,想去睡個午覺。”薛瓷語無倫次地說完,便掙脫了許嘉河的懷抱,站起身跑回了卧室裏。
許嘉河扭頭望着他離開的方向,臉上如凝結了冰霜,冷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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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頂上這樣的獨棟別墅可能有點bug,但是這篇文一開始構思到的畫面就是一棟在山頂上與世隔絕的別墅,把人關在這裏……改成別的地方就不是我最初想要的感覺了,所以還是這麽寫了,不合理的地方大家忽視吧-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