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暗中的敵人
暗中的敵人
這邊李想對隐藏在暗地裏的敵人心生警惕，那邊已經挂斷通訊的張銘坐在鄉村小學的教師宿舍裏。
他來這裏當支教老師已經一年了。而如今，他估計沒過多久就要被村民趕出去了吧。至于他資助的孩子估計都會以被自己資助為恥吧。
畢竟他的父親，是一個罪惡滔天的罪犯啊。不僅涉嫌拐賣，還買賣人體器官。
身為他的兒子，他有什麽臉繼續待在這裏呢？
張銘記得很清楚在他知道自己父親的情況的場景。那時他還在上課，被闖進學校暴怒的學生家長從講臺上趕下去。
當時他是什麽心情呢？
震驚，不敢置信。
他無法相信，從小這麽照顧他，為了他的病到處奔波的父親其實是一個手染鮮血的罪犯。
事到如今，張銘如何不知道自己小時候的醫藥費是怎麽來的呢？那些錢，都是髒的，是帶着人命的。
這份認知令他感到痛苦。
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死在小時候的病床上。為了治愈他，父親害死了多少人呢？又讓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呢？
張銘不知道，但他為此充滿了罪惡感。
父親做的事情誰都可以唾罵他，但唯獨他不行。因為這是他父親，在他病床前急得團團轉的父親。
哪怕過去了很多年，張銘也依舊記得小時候父親坐在他床邊時那布滿血絲的眼睛。
張銘有去搜索過和父親有關的事件。無數失去孩子的父母早就在幾十年裏兩鬓斑白，哪怕已經有了新的孩子，上一個孩子造成的苦痛還依舊如同暗傷一般時不時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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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多想把自己的孩子帶回來啊，可惜往往他們卻連一份骨灰都不能找回來。
這是他的罪。
這是他的原罪。
他要為此贖罪。
這是張銘的想法，是他一個人的想法。
所以，他向自己尚在熱戀中，但處于異地戀狀态下的女朋友徐悅提出了分手。
他要贖罪，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能連累小悅。作為小悅男朋友的自己非常了解她，她是那麽的善良勇敢，如果她知道了自己要做什麽，她絕對會跟着他一起做的。
可他不願。
他那麽好的姑娘，怎麽能和他一起，去贖罪呢？我有罪，但她沒有。更別說和我在一起，我們得不到祝福的。
只是理智再怎麽清醒，感性依舊拉扯着他的靈魂。在和徐悅說出“我們分手吧”這句話後，心髒止不住的抽痛。
他把自己最重要的存在推離了自己身邊。
至于李想的事情，一開始，張銘并沒有想到李想，他和網上其他的網友一樣，覺得要麽是巧合，要麽就是李想有政府的關系。
直到某日晚上，張銘睡着之後卻夢到了一個人。
或者說不是人。
因為他一覺醒來過後他遺忘了那人的模樣，但是卻把他說的話記得清清楚楚。
這絕不是正常情況。
他告訴自己，自己父親的事情都是李想害的。他做夢夢到了自己父親做的事情，并借此在現實中找到了證據。如今他的境地都是他害的。
而同時，村子的村民也大白天的來到了學校，要求自己這個失德教師滾出學校，離開他們這裏。
對方的話語充滿了蠱惑感，下意識，張銘就要對李想産生惡感了。
可理智卻及時澆醒了他。
父親，自己如今的境地和李想有什麽關系呢？怪他得知了真相？怪他讓真相大白于天下？
讓真相大白于天下，讓罪人伏法，這是壞事嗎？
想到這一點的張銘心中忍不住對李想産生了忏悔之意。
回過神來的張銘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那個神秘人告訴他這些是為了什麽呢？
想到自己剛剛對李想無理的遷怒張銘便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那個神秘人是在針對李想。
只是，為什麽呢？
張銘不知道。但張銘知道，李想正在做一件好事，讓好人昭雪，令惡人伏法。不管怎麽樣，一個道德水準在及格線以上，沒有做過惡事的人都不應該對他産生惡感，甚至想要蠱惑他人針對對方。
所以從神秘人的行為來看，他絕非好人。
必須讓李想小心謹慎。
抱着這樣的想法，張銘才點開了自聯系徐悅提出分手後，便多日未曾打開的光腦。
過濾到那些摸到自己私信辱罵的信息，張銘點開了李想的界面。剛想打電話過去，李想的通訊便來了。
脫離回憶，張銘倒在床上，雖然很擔心李想到底遇到了怎樣的敵人，但現在當務之急果然還是先處理村民的事情。
這裏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他現在一出門就要被村民丢爛菜葉子和臭雞蛋，只能離開。也不知道他走了之後村裏的孩子的學習能不能維持下去。
……
張藝曾經有一個哥哥，被人販子拐走了。這件事曾一度是家中的禁忌話題，雖然随着時間的推移，父母也漸漸的絕望了，放下了，但哥哥的事情仍舊像個陳年舊疤一般留在張家父母的心上。
所以張藝小時候被父母看的很緊，有種過度的保護欲和控制欲。對此，張藝一直很有意見，但是直到最近自己哥哥的下落知道了，張藝也了解了過去的事情。
他曾有個哥哥，被人販子拐賣，然後被挖取內髒而死。至于屍體，也早已被火化，連灰都找不見。
許是這個消息過于驚人，或是張父年歲已高，竟在知道消息後直接中風了。
張藝家裏也不富裕，張父的倒下對于他們來說也是一場災難。對此，張藝不能恨哥哥，因為哥哥被拐走了不說，還在生前被挖取內髒，本就很慘。
張藝只能恨人販子，當年為什麽要把哥哥拐走？有的時候，張藝也會幻想要是自己小時候有個哥哥，會是什麽樣的？
張藝只能從父母口中得知自己的哥哥曾經是個多麽可愛活潑又懂事的孩子。如果哥哥沒有被拐走的話，那他們家是不是還是一個幸福的家庭？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哥哥的屍體都拿不回來，父親又因為這件事入院治病。
這一切都怪人販子。
只是再怎麽恨，面對這樣的一個慘淡的事實也令張藝感到絕望。為了給父親治療，他們家已經沒錢了。
再這樣下去，就只能看着父親離開了。
而就在這時，一筆巨款彙入了張藝賬上，正好解了張藝惡燃眉之急。
彙款人不明，但對于這筆巨款，張藝還是很感激的。有了這筆錢，父親就可以繼續治療了。
……
“張銘。”李想站在一件狹小的出租屋門口，神色複雜的看着自己曾經視若親姐的徐悅的男朋友。
李想找到他還真廢了不少力氣，從周钰那找了關系才查到他如今的住所。
如今的張銘把自己的房子，車子，一些不重要的物品都賣了出去，之後又分別給幾家因為自己父親而家破人亡如今正需要錢的人家匿名彙了款。
“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麽？”
“我打算贖罪。”如今的張銘可謂是家徒四壁，但神色卻輕松了許多，“父親之所以走上錯路，其根本就是當初纏綿病榻的我。”
“你打算怎麽贖罪？”李想不意外張銘的選擇，畢竟張銘的性格他知道，善良是他最大的特點。
這種人道德水準賊高。
“我打算去流浪。”張銘垂下眼眸。他不會去受害者面前晃的，他本身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刺激。
“我希望以後被拐賣的孩子越少越好，最好沒有被拐賣的孩子。”張銘開口，這是他如今的目标，并會為此不斷努力着，“告訴小悅，不要等我了，她值得更好的。”
“混蛋張銘，你在說什麽胡話！”徐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夾雜着些許哭腔。
“難道在你眼裏，我就是那樣人雲亦雲的人嗎？我知道你和你父親不一樣！你是一個善良到愚蠢的家夥！”徐悅眼圈紅紅的，她看着張銘，“我告訴你，這輩子你才是我最好的選擇，不是你我寧願不嫁人！”
張銘被這一幕震到腦袋放空了，“不行的，小悅，我已經不打算結婚了。我不能拖累你。”
“哈？你這話什麽意思？你不結婚老娘也不結婚。你選擇去打拐，那我就去做公益，去資助兒童，去做你曾經做的事情。”徐悅拳頭握緊，“哪怕這輩子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也要和你一起做公益做善事，陪你一起贖罪。”
“你這輩子都別想甩掉老娘！”
張銘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而李想站在一旁努力減小自己的存在感，他這位青梅從小就是這麽一個潑辣強勢的性格。
說完，徐悅直接便離開了，沒有給張銘更多的反應時間。
而後面的日子裏，無論是張銘還是徐悅也都履行了今日的話。
張銘整日像個苦行僧一樣在各地流浪，到處打零工，除了每日基本的生活開銷外，剩下的錢他都轉給了曾經被自己父親傷害過，需要錢財的家庭。
一開始他也因為自己父親的緣故飽受譏笑，歧視，但漸漸的，他的風評也被扭轉了，他不再是人販子的兒子，而是打拐英雄，張銘。每次談及他和他的父親，人們往往感嘆一句“歹竹出好筍”。
他的行為也感動了不少人，他們學着他的行為，開始了自己的善行。
其中最知名的莫過于張銘曾經的女友徐悅了。一生投身于公益，為有重病的孩子的家庭資助，令他們不至于因沒錢治病而铤而走險步入歧路。
值得一說，無論是張銘還是徐悅，雖然他們終身沒有辦婚禮，過着清淡的生活，但當他們年老之後，受他們幫助的人們，沒錢的會抽時間陪他們，有錢的出錢給他們養老。
雖然他們一生無子，但那些受他們幫助的人們就是他們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