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越俎代庖
第三十章越俎代庖
“我在，別擔心，我就在這裏。”——陳述
“我來了。”
陳述一手握着手機，一手迅速保存文件合上電腦，倏然起身，将椅背上的外套搭在臂彎，大步朝門外走去。
他心裏掠過無數種猜測，可能是盜竊，可能是提前踩點，也可能……就是沖着嚴希來的。
想到這裏，陳述不禁一身冷汗。
幸好，她不在家裏。
嚴希發來一個定位和單元門牌號，并給了他一個電話號碼，是她的小助理，此刻正在小區門口等他彙合。
小米接到陳述的電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股腦兒地把嚴希家裏的情況告訴他。
陳述告訴她，就待在原地等待不要走動，嚴希已經前往機場，明天早上就可以回來，有任何事情都暫時交給他處理。
陳述的聲音沉穩，語調松弛，聽不出一點驚慌。小米心下大定。
半個小時後，空曠的街道上開來一輛黑色汽車，停在24營業的便利店門口。
停車熄火，從車上下來一個一身黑色的英俊男人，表情凝肅，步伐急促，徑直朝便利店門口走去。
小米一眼看去，就知道這是她希希姐的朋友。
小米将行李箱寄存在便利店，走在前面帶路。
陳述一邊走，一邊觀察小區環境，直至兩人在八樓一戶貼着新鮮對聯的門口站定，這裏就是嚴希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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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陳述觀察，小區安全性不錯，車輛進出需要刷卡，陌生人想要進來要麽是業主打過招呼，要麽是在保安室登記。
電梯使用也有限制，一樓電梯口設有閘門，刷卡進入後才能按相應樓層。但不排除跟在他人身後尾随進入的情況。
小區各個路口和大門處均有監控，每一層也會有專門的監控對準走廊，按理說不存在陌生人一路暢通，直達住戶門口，甚至撬門潛入的情況。
陳述站在門口，觀察周圍環境。
“一層是幾戶？”陳述若有所思地詢問小米。
“這一棟是兩梯八戶，希希姐這一層有三四戶是合租，都是年輕人，怎麽了？”
小米緊張地左右環顧，難道發現了什麽問題？
“合租的年輕人……你們平時外賣和快遞都是怎麽拿的？”陳述追問。
“一樓有專門的快遞櫃，我們平時都是自己下去拿。但外賣經常會讓小哥送上樓，放在門口，……”
“電梯不是有門禁嗎？為什麽外賣可以送上來？”陳述想起樓下的閘門。
“哦哦，是這樣，本來是不允許外賣進電梯的，但因為發生過幾次丢失，投訴的多了，物業就改了規定。外賣到了樓下，就讓業主在樓上刷好卡，這樣就可以上來了。”小米一邊說着，一邊也發現了漏洞。
“也就是說，只要進了電梯，就可以到達任何一層。而外賣員通常不會引起關注。”陳述定定地看着眼前松動的門鎖。
是啊，外賣員可以頻繁出入小區，又穿着統一的服裝，戴着頭盔，從身形很難分辨誰是誰。
只要有心，假扮成送外賣也不困難。
那麽，接下來就看看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麽。
陳述讓小米打開大門，自己側身先一步跨進門裏。
“啪嗒”一聲，屋裏燈光大亮，房間格局一目了然。
客廳和廚房物品繁多，各歸各位，分門別類地放置在各種收納櫃和架子上，并沒有明顯翻動的痕跡。
小米在陳述身後，指了指另外兩個房間，房門開着，裏面一片漆黑。
“那是希希姐的卧室和工作室，我進來的時候門就是打開的，我覺得很奇怪，就去看了一下，才發現被人動過了。”
小米心有餘悸，這是她第一次遇到入室盜竊，完全不知道怎麽辦。
陳述先打開工作室的燈，又仔細看了一下門鎖，是完好的，這時聽到小米及時解釋道:
“這兩個房間平時是不上鎖的，希希姐說方便我進出，這樣就不用給我配那麽多鑰匙了。”
陳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開始在房間裏走動觀察。
除了工作臺的桌面和幾個櫃子有翻動的痕跡，別的地方看不出異常。
陳述問小米知不知道嚴希有什麽貴重物品丢失，小米搖搖頭說:
“我只知道希希姐有幾個相機和鏡頭，別的私人物品我也不清楚，得等希希姐回來再檢查。”
陳述又走到隔壁房間，沒想到卧室的情況還要更糟糕一點。
衣櫃打開，衣物随意丢在地上，下面的一排抽屜都被拉開，一些襪子帽子之類的散落在外，陳述略看了一眼，下意識地轉身避開。
最奇怪的是床鋪。
床單有些發皺，被子也疊得不那麽整齊，不像是嚴希的一貫作風。
別的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只有通往生活陽臺的玻璃門開了一條小縫，素色的輕紗窗簾随風微微擺動。
确定“那個人”已經不在這裏，小米這才松了口氣，猶豫地問陳述接下來要怎麽辦。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眼前這個人就跟希希姐一樣可靠。
陳述讓小米稍等一下，随後撥通嚴希的電話，将他的猜測和房間內的現狀一一告知，詢問她的意見。
“報警吧。不過先等我回來，我還不确定丢了什麽。”嚴希心裏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跟陳述的想法是一致的，或許通過查調監控可以找到有用的線索。
“好，我等你回來。我去機場接你。”
陳述看了看時間，嚴希很快就要登機了。
他可以趁這段時間回一趟自己的公寓，帶上電腦和資料，今晚，不，或許明天，他都要在外辦公了。
“不不，太麻煩你了，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家吧，明天再說。”
嚴希想也沒想就否定了，她和陳述還沒熟到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讓他做這麽多。
但這次陳述态度堅決，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告訴她:
“希希，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我很高興你能想到我，但是為了你的安全，如果你想這件事情快點解決，那就讓我陪你一起。”
嚴希坐在空曠的待機室，抱住自己的雙臂，無端地覺得安心。
她此時确實很需要有人陪她。
于是她感激地對陳述說:“好，我們見面再說。”
有了打算，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陳述拍下房間內的現狀，小心地退出來。
在他們打算關門暫時離開的時候，電梯裏傳來說話和嬉鬧的聲音，走出來幾個年輕的男孩，見嚴希家門大開，好奇地看向這邊。
陳述趕緊拉住其中一個，問他們是不是住在這裏，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陳述提醒他們:
“我們這戶剛發現有小偷撬門，丢了些東西，打算報警。你們最好也回去檢查一下，有沒有丢失什麽貴重物品。如果有，就請警察一起處理吧。”
聽到這話，幾個男孩面面相觑，趕緊打開自己家門沖了進去。
過了好半晌，他們才如釋重負地出來，告訴陳述，沒有丢東西，沒有任何異常。
陳述心裏一沉。
相鄰的兩戶，小偷沒有試過撬另一邊的門。
那就說明，很可能真是沖嚴希來的。
這個時候想再多也沒有用，接到嚴希再說。
這一夜，陳述幾乎沒有合眼。
他先送小米回家，小姑娘再三道謝，說她明天一早就回來。
然後他拿了背包從家裏出來，稍作休整直接去了機場。
已經下半夜了，陳述索性熬個長夜，邊喝咖啡邊工作，就等嚴希的飛機落地。
終于，天色漸亮的時候，陳述看到了那個他牽挂的身影。
嚴希風塵仆仆，同樣一夜未眠，眼睛紅撲撲的，少見的易碎感，是他沒有見過的樣子。
當然，無論什麽樣，他都覺得好看。
陳述對她安慰一笑，接過嚴希的行李箱，來不及細說，走在前面帶路，一路将她送進自己的副駕駛。
安頓好這一切，陳述坐在駕駛座上，轉頭對她說:
“走，讓我們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麽。”
也許是熬夜的緣故，陳述的聲音低啞，在嚴希聽來卻像被熨鬥細細燙過，心裏漸漸平靜。
走，沒什麽好怕的。
再次回到嚴希家時，已經是早上七點。
嚴希深吸一口氣，推開自己家門，四處走動，這裏看看，那裏翻翻，最後又去了一趟陽臺。
好像沒有丢什麽。
嚴希的單反相機和鏡頭還擺在書架上，首飾和銀行卡也在抽屜裏躺得好好的，除了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衣服，好像沒什麽特別的。
直到嚴希随手拉開洗衣機，她不可置信地驚呼:
“陳述！”
陳述應了一聲，聞聲走近，就看到嚴希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中滿是驚恐和無措。
“陳述，我丢了一套內衣。”
陳述有一瞬間的不自然，立即想到一個最壞的可能。
她碰到變态了。
嚴希整理衣物一向很及時，所以她的衣服大部分都在衣櫃裏。
除了帶回家的，就只有她遺忘在洗衣機裏忘了拿出來的一套內衣。
她不由地聯想到被翻過的床鋪，細思極恐，寒毛都豎起來了。
這個變态到底想幹什麽。
嚴希求助地看向陳述，撲閃的長睫像在他心頭拂過的羽毛。
陳述走近一步，陰影落在她身上，像一堵嚴實的屏障，撐起一片栖息之地。
他小心地，略帶難堪地說:
“我想知道，你有男友了嗎？”
嚴希詫異地看他，不解其意。
“我沒有打探你隐私的意思。如果你已有男友，那麽接下來的事，就不該由我來做，否則我就是，越俎代庖了。”
陳述回以一個苦澀的微笑。
嚴希知道他說的是那位學長，也想起了他們之間不愉快的争執，幹巴巴地回答:
“沒有，沒有男友。”
陳述眼中聚起一團火焰，嚴希覺得連周遭的溫度都高了一點。
“好。接下來，我們報警，我會一直陪你走完流程。”
“然後，馬上搬家。誰都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還會做什麽事，所以你不能在這裏住下去了。”
“在你找到房子，搬完家之前，我會在你門口鞋櫃上放幾雙我的鞋子，陽臺上挂上我的幾件衣物。以防萬一，讓他知道家裏有成年男性，多少會有忌憚。”
嚴希的理智逐漸歸位。的确，陳述已經給出了最佳方案，而且考慮得很周到。
嚴希同意了陳述的建議，當即報了警。
在等待警察上門的間隙，嚴希又看到了混亂的床鋪，趕緊阻止自己再聯想下去。
“我不能再住在這裏了，晚上我就搬去海心那裏。”嚴希對陳述說。
“好，收拾一下，我送你。”陳述沒有異議，他也不放心嚴希一個人繼續住在這裏。
眼看嚴希又有推辭的趨向，陳述趕緊補充說:
“不用感到負擔，我本來就打算把今天留給你。你不是說過，我是你的帶刀侍衛嗎？”
多年前一句玩笑話，一語成谶。
嚴希終于朝他露出這一天以來，最放松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