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祝你馬到功成
第28章 祝你馬到功成
第二天去琴行接樂樂的時候，吳小溪突然有些遲疑，在琴行外面站了許久之後她才想起來，這個點，蕭旭早就下了課回家了吧。
哎，她遲疑個什麽鬼，根本不可能撞見的嘛。吳小溪自嘲地笑了笑。
走進琴行，她下意識地先是細耳聽了聽，沒有叮叮咚咚的聲音了，果然是下課了。練習室的門開着，樂樂在裏面玩着紙飛機，聽到腳步聲擡頭望了過來。
“媽媽，你看，老師給我折的紙飛機。”樂樂揀起紙飛機撲進了吳小溪的懷裏。
“嗯，看你，玩得滿頭大汗。”吳小溪拿出張紙巾為樂樂擦額頭上的汗，卻見樂樂把頭一歪，朝她背後叫了聲：“蕭老師。”
吳小溪身體一僵，覺得背後好像有了種無形的壓力，而且越來越近。
“樂樂媽媽，今天下班又挺晚的呀，你們醫院總是拿白衣天使這四個字這麽毫無人道地剝削人的麽？”身後傳來蕭旭半開玩笑的聲音。
可是吳小溪卻受不了別人拿她的職業開玩笑，剛才的緊張感一掃而盡，吳小溪回頭，看到雙手叉在褲袋裏正笑着看她的蕭旭突然來了氣，“那是救死扶傷，懂不懂？這不是在裝高尚或者聖潔，而是醫生本職裏就該具有的恻隐之心，難道你能在生病的人面前跟他講準時下班的話麽？”
“為什麽不能？”蕭旭反問，“不是還有急診班的同事麽，如果說因為一個病人而延遲下班還算正常，或者說在某些流感季節病人量猛增的時候延遲下班也算正常，但你現在天天都沒個準點，那就是醫院體制不健康的問題了，這也是病，得治。”
“……”吳小溪想反駁，卻發現找不到反駁的點，于是啞言。
“所以，不是人人說你應該無私奉獻你就該無私奉獻的，工作環境不合理就要提出來，如果你不提，那就是陷你們院長于不義，因為別人會說他剝削下級，是周扒皮。”蕭旭侃侃而談，繼續發表自己的觀點，“如果是在我公……”
蕭旭突然擡手掩嘴輕呃了兩聲，沒往下說。
吳小溪輕哼了一聲，她本來想說你的下班時間也到了，不是也沒走。可是蕭旭是因為樂樂、因為她才延遲了下班的，這種忘恩負義的話，她還是說不出來的。
于是，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下來卻又目光對視着，氣氛相當的尴尬。
吳小溪看着蕭旭，蕭旭也看着吳小溪，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誰也沒有把頭撇開，似乎和小時候玩那個木頭人的游戲一樣，都定住了，誰先撇開頭或者移開眼睛誰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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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視絕對是場沒有刀劍的的搏殺，随着時間越久，吳小溪越是心虛，從氣定神閑開始心慌慌氣喘喘，甚至上肢發麻，下肢無力，若不是骨子裏的驕傲還支撐着她，她一定落荒而逃的那個。而反觀蕭旭，他還是始終如一的痞意，雙手叉進褲袋裏，上身微微前傾，嘴角輕輕地上揚15度，噙着他慣有的那抹微笑就這樣盯着吳小溪。
時間就這樣慢慢流轉，仿佛過了半個世紀。
“……八！”
蕭旭眸光一閃站直了身體，突然叫了出來。雖然只是一個字，但無疑是打破了兩人間的那種尴尬，讓吳小溪放松地吐了口氣出來。
“什麽八？”她有些奇怪他怎麽會突然發出一個毫無意義的單音。
蕭旭的笑意更深了，“傳說男女間對視八秒以上而沒有轉移視線只有兩個原因，一是他們是仇人，不共戴天那種，二……他們喜歡上對方了。我們剛才對視了八秒，你說會是哪一種情況？”
“什麽八秒，什麽謬論？別去哪個無聊網站看完什麽無聊的兩性分析就在那裏胡說八道！”吳小溪氣鼓鼓地說。
“那你剛才看着我的時候想什麽了？”蕭旭問。
“想什麽？什麽都沒想，你都說了是八秒了，八秒鐘，不過是幾吸幾呼的時間，能夠想什麽，真夠時間想，我想也是在想你為何明明已經有女朋友了還在這裏調戲我！”吳小溪更生氣了，一張臉脹得通紅。
“我有女朋友？誰說的？”蕭旭一愣，難道是江清波說的，也不可能啊，就算那個關于女朋友的主意是他出的，可是他又不認識吳小溪，不可能先在她面前打小報告才對。
“我看見了，在醫院，昨天。”吳小溪的聲音莫名地有些低沉了下來。
“昨天……”蕭旭做回憶狀，昨天？不是他受傷了在争論候診，然後……鄭悅思來了。
蕭旭明白了，一定是吳小溪在醫院剛好撞見了鄭悅思，所以誤會了。
“那個是……”正要解釋的蕭旭突然抿住了嘴，他看着吳小溪，又看了看正盯着他倆來回看的一臉迷糊的樂樂，突然下了決心。
蕭旭微微低着頭，沒再去看吳小溪，“那個，八字還沒一撇呢，人家是名企高管，還不定能看上我這個窮鋼琴老師呢。”
雖然早已經有了覺悟，但聽到蕭旭親口承認心已別戀這個事實，吳小溪心裏面還是飄起了陣涼風。
他終究是承認了啊。
不過四年失聯，整整一午四百六十個日夜啊，她抱着美好的幻像死心等待，卻不能要求別人也和她一樣死心眼吧。
吳小溪無奈地發現，對于蕭旭，她竟然無法心生怨恨，她甚至在剛才的對視之間差點重新深陷進他的眼神裏，那樣溫柔而熾烈的眼神，如當年，他第一次吻她時候無二。
只是這次，不過是他戲弄自己的一種假像罷了。
“你不是一向自信心爆棚麽，當年……你追我的時候，難道我就容易追了？”吳小溪扁嘴冷笑，也不知是在嘲笑他，還是她自己。
蕭旭有些恍神，當年……當年啊，他可是拿出所有力氣去追的小溪呢，所以，他怎麽還可能再去追別人。
“嗯，我努力吧，如果追到手到時帶給你幫我把把眼。”蕭旭彎了彎嘴角，
“行，随時。那先祝你馬到功成了。”吳小溪笑笑道。
走出琴行後，吳小溪還一直在佩服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樣的堅強讓自己當時能夠如此平靜地說出那幾個字的。
真好，原來她也可以假裝得如此堅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