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洛雲升對容淵能否找到“閻羅醫”打了個問號。
但想到“閻羅醫”和容淵身上的“炎寒之症”一樣是“設定”的産物, 他又覺得既然是原書設定,那應當是有用的,硬要找應當也能找到。
只看容淵願不願意了。
當然, 就算他願意,孕婦也未必等得起。
但洛雲升還是想試試,他深吸口氣:“告訴我他們的所在, 我會盡力一試。”
得了承諾, 劉靜之還算标致的五官依舊皺成一團, 尴尬地搓了搓手, 抓頭道:“閻羅醫有自己的門道,但他們因為經常去刨人祖墳裏的屍體‘練手’都躲在黑市,我沒有門路, 只是聽過他們能給孕婦做剖腹産, 很是厲害。”
“但我也沒有門路。”劉靜之也是病急亂投醫,“這不是……想你問問靖安王能不能找到他們?”
“畢竟是王爺, 應當有一些門路的吧?”
“不過靜桓,若請不來也沒關系,”劉靜之知道輕重,能要來一根老山參已是欠了洛雲升天大的人情,若靖安王不願為那孕婦請閻羅醫, 又或者是那閻羅醫王爺也請不到, 那只能說命該如此。
他是醫者,卻也将洛雲升這個朋友放在心上, 不會逼他去做做不到的事。
他的摯友如今已身處危機之中, 哪怕近些時日靖安王似乎願意放他出來, 但身邊也無時無刻跟着景衡那兇神,顯然是要将人看牢看死的意思。
“……”
洛雲升深吸口氣, 好家夥,劉靜之真是抛出來個天大的難題。
本只想用那珍貴也不珍貴的百年老參與容淵鬧點“矛盾”,這會兒可能真的需要他出手幫忙了。
但三條人命在前……還是得問容淵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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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容淵拒絕,洛雲升也別無他法。
無力掌控自己的人生,便只能一生為人掌控。
這女子可憐,這時代可恨,可身在其中的人似乎除了認命也別無他法。
找來景衡,洛雲升将“閻羅醫”之事如實相告,希望他能回去問問容淵,有沒有辦法找到這個“閻羅醫”,救這孕婦一命。
景衡皺眉,劉靜之自覺出到正廳繼續看診,将內堂留給他們主仆二人商量,臨出去前強調了好幾遍找不到也沒關系,不能因為他的要求罪靖安王,叫洛雲升陷入更艱難的境地。
* * *
“我知道我提了一個很無理的要求。”洛雲升微嘆口氣,“你只去問問,若是他拒絕也沒關系,我不會因此遷怒你,也不會怪罪他。”
“閻羅醫……”
“聽起來就是很難請到的大夫,請到恐怕也會惹上麻煩,我心裏有數。”
拍拍景衡的肩膀,洛雲升淡道:“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我自己都做不到見一個救一個,更不會要求他。”
洛雲升思緒仿若飄到遠處,“他已為我做了很多,此事,我絕不強求。”
“你且告訴王爺,只拿那百年老山參來,至于閻羅醫,全憑他決斷。”
洛雲升數次保證,景衡仿若松了口氣,速速領命而去。
當然,去之前他盡職盡責地把老婦和她的蠢兒子關進了柴房,命人看守,若跑,格殺勿論。
* * *
景衡單膝跪地,用深呼吸來調節呼吸節奏——哪怕他輕功很是不錯,跑這麽一段路也得大喘氣。
更何況,他還一口氣禀報了如此長的一件事。
終于能歇口氣時,藥房管家已帶着仆從親自送了老山參去義診鋪子,餘下的只有“閻羅醫”一事需要容淵決斷。
“我不救他也不會怪我……”容淵揮手讓景衡起來先喝口水,他自己伸着一條長腿,靠在圓背椅裏,食指“噠噠”輕點着木質扶手,若有所思。
“這話我信是真,只是這閻羅醫……”
容淵勾唇一笑。
閻羅醫他是知道的,那是一群以偷盜屍體、肢解屍體來研究醫術的醫者,大抵因着做的都是見不得光的勾當,這群人也算武力高強,不好對付。
盛朝人都講究入土為安,刨墳盜屍無論如何都犯了大忌諱,所以盛國國境內的閻羅醫數量稀少,他們大多聚集在講究水葬、崖葬的地區。
但也不是沒有。
幾年前他還在邊疆打仗,曾抓過一個刀戰場上偷屍體的,後來審問方知道他們是閻羅醫。
本來打算殺掉,但為着閻羅醫名聲不小,醫術也着實高明,便将之關在軍營裏救人,挽回了很多兄弟的性命。
“死者為大”說得再多,也比不過活蹦亂跳的人重要,軍中那些整日與死亡為伍的兵比誰都清楚這點,所以最後也無人追究那人偷盜戰友屍體的罪名,讓他跟着容淵回了盛京。
如今,那人已在靖安王府裏站穩了腳跟,整個刑房都是他的“樂園”。
思及此處,容淵忽地覺着命運于他也不全是虧待,至少現在他能圓洛雲升一個願望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啊……感覺今晚可以适當提一些“過分”的要求,尋些能讓洛雲升面紅耳赤不堪羞,卻又偏不服輸硬要和他鬥到底的樂趣。
念着那無邊春色,容淵勾了勾唇,“點兩個家小都養在府裏的大夫跟着袁義去看診,能救下來算那孕婦運氣好,救不下來也算盡過心了。”
容淵點了點桌沿,對站在景衡對面的景行道:“至于閻羅醫……盛朝如今這風氣可生不出這等神醫,本王便是有心也無力。”
景行領命,眼神催促弟弟下去休息,景衡與他對視一眼,默默退出門去——做這些精細的安排,哥哥比自己穩妥,王爺放心,他也安心。
景衡退走,景行領命将去,容淵囑咐道:“記得強勢一點,既是演戲就要演真一些,如果情勢逼人你不得不綁洛雲升回來,也不要怕傷着他,有些小的磕碰不妨事。”
景行聞言一驚,擡眸看向容淵。
容淵淡淡道:“他今日出去本就是找機會與我‘翻臉’,為接近柳雲岚創造機會,他知道你只是演戲,也會配合你。”
“但要小心劉靜之,那個人醉心醫術,你演戲他可能真會和你急,若動起手來傷了他,我們心地善良的王妃可能真的會生氣。”
“所以,能威脅還是用威脅的,實在不行再上手綁人。”
景行應下,他知道王爺是喜歡這位洛大少的,平日種種甚至算得上縱容,只是沒想到如今竟已到了這般地步,王爺都有些變了。
容淵看景行那驚疑不定的模樣,想着他們二人之間獨有的“鬼神”之秘,不由發笑:“最近武也練了,馬也跑了,連開弓都學會了,他哪兒還脆弱?”
“再說,我們洛大少也不是除了一副好心腸什麽都沒有的蠢/貨,聰明着呢。”
“可……”景行為容淵擔憂,“王妃若真與您生氣,也是我們的過錯。”
容淵拿着扇風的蒲扇輕拍了一下景行的腦門,反問道:“過什麽錯?要真生氣了以他的性子火也燒不到你身上去,我自便受着,何須你擔憂?”
景行心知僭越,領命而走,偌大的書房又只剩容淵一人,但今時今日他已不覺寂寞,他等着的人就要歸家。
* * *
景衡去而不返,換了更穩重的景行帶着府內大夫前來。
一行幾人魚貫而入,将原本的穩婆、大夫都請出了産房。
劉靜之直勾勾地看着産房的方向,但凡是個人都能看出他有多想進去觀摩學習。但景行一句話打破了他的幻想:“劉公子,盛京城可沒有閻羅醫那等犯忌諱的大夫,這幾個是王府的大夫,這女子能否平安,還得看命。”
一陣默然,劉靜之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他不管是閻羅醫還是其他的什麽,只求那孕婦能平安生産。
洛雲升倒沒他那麽多愁善感,方才幾個大夫來的時候他看見王府那位刑師也混在其中,福至心靈,直覺性地想到容淵的反派陣營裏恐怕還真有閻羅醫這種角色。
——恐怕便是那刑師!
洛雲升看了眼景行,本是想确認那刑師的身份,誰知景行垂眸微一點頭,後退三步,恭敬卻疏遠地對洛雲升道:“王爺吩咐了,王妃每次出門似乎都會有人湊上來添麻煩,為着王妃着想,往後還是少出府的好。”
洛雲升心下明了,這是容淵派他演戲來了。
景行一句話,四下皆驚,等在旁的大夫、醫童們懷着莫大的好奇被侍衛“請”出內堂,只有劉靜之硬是頂着壓力沒走,氣呼呼道:“你們……這是要幽禁靜桓?”
“他做錯什麽了你們要這麽對他?”
景行瞥他一眼,輕蔑道:“劉公子這是我王府內務,與你一個外人無關,還請退避。”
劉靜之一把抓住洛雲升的手腕,幾步後退遠離景行:“他雖是王妃,但将他幽囚王府只會毀了他!”
“而且他也沒惹什麽禍啊,人行善都不救個人都不行了?”劉靜之想到那百老參,言語間多少有些難以置信:“那百年老參我會還給你們的,你們不至于因為這個就把他帶回去關起來吧?”
景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劉靜之:“劉公子,你以為你這義診鋪子如今是誰在養?這兩月的花銷若是算到劉家頭上,劉禦醫可願為您分擔?”
許是說錢太俗,景行又道:“那李家人是沖着你還是王妃?況且今日王妃受了沖撞,又該誰來負責?”
景行句句屬實,劉靜之一時之間窘迫非常,又聽他道:“天色晚了,王妃自當歸家,你這般攔着……”景行一眼掃過劉靜之拉着洛雲升的手,劉靜之咬咬牙,硬是沒放開,“我與靜桓可是純純的兄弟之情,你這個侍衛可別亂想!”
景行冷笑一聲,不再理會劉靜之,轉對洛雲升道:“王妃曾答應過王爺,只是出來散散心,可如今王妃所行之事已遠超于此,王爺的耐心也沒那麽多。”
“比起這些外人,還請王妃多體諒王爺的不易。”
洛雲升将手腕從劉靜之手中抽出,景行單膝跪地:“還請王妃回府。”
洛雲升悄悄往劉靜之袖子裏扔了張早準備好的紙條,安撫地拍了拍他後心,看似卑微地對景行道:“今日之事還未有結果,至少讓我等到孩子出生,可以嗎?……”
景行絲毫面子不給他,站起身來,招來同行的侍衛,“天色已晚,帶王妃回府!”
洛雲升無奈皺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一直偷偷往裏看的小姑娘見他落于下風,猛地跑過來想要推開景行,卻撲了個空摔倒在地上。
洛雲升吓了一跳,趕忙把小姑娘扶起來,他可不想牽累旁人:“你沒事吧?”
小姑娘咬了咬唇,張開雙臂擋在洛雲升面前,“大哥哥快跑!”
但她這樣的行為無異于螳臂當車,景行輕易就将她提起扔給劉靜之,再請洛雲升:“王妃,請回府。”
洛雲升與劉靜之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将黑的天色輕輕搖頭:“無妨,我至少性命無憂,只是往後……還要多倚仗你。”
“義診鋪子我恐怕不會再來,藥材……我會想辦法你不必擔憂。”他溫柔的笑笑,像夏天的風,揉揉小姑娘的腦袋,問她:“除了你姐姐,你還有其他家人嗎?”
像是預感到了離別,貓兒似的小姑娘眼眶蓄滿淚水,看了看産房又看洛雲升,緊咬着的下唇松開:“沒有。”
“姐姐……姐姐也沒有家人了。”她的丈夫和婆婆惡毒的像十八層地獄的鬼,她們都是無家可歸的人。
洛雲升輕撫着她額發的手一頓,景行領了容淵的令,揮手讓他們把洛雲升帶走。
這次,王府侍衛真真圍上來,戲演到這一步,洛雲升不走也得走。
臨走時,他聽景行對小姑娘道:“你姐姐和她腹中的孩子不論死是,往後之事都将由王府料理。”
“至于你……”
“人的生路是自己走出來的,便看你能不能抓住一條生路了。”
* * *
星月皆亮,迎着月色,洛雲升回到了靖安王府。
兩盞紅燈籠高高挂着,府門打開又閉合,穿行小路,洛雲升終于回到主院。
今日一事算不上大,但着實耗費了許多時間,婦人生子,便是明日晨起也未必會有結果。
但洛雲升并不擔憂。
臨走前景行那一番話即說給小姑娘也說給他,對小姑娘是給她一條生路,對他這個王妃則是讓他安心。
不撿回家,也會将她安置好。
至于老婦和她兒子……洛雲升壓根沒想過。
在靖安王府這龐然大物面前,主角都讨不到什麽好,更何況是他們?
至于孕婦……也只能求上天保佑了。
“星星都眨了一千四百二十七次眼睛你才回來,不知道的都要以為孩子是你的了。”
容淵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從身後環住洛雲升,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因着身量高,從後面看就像圈住獵物的大貓,慵懶自如。
按下瞬間的心悸,洛雲升抓住容淵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轉身将人放到眼裏:“也不知我辛勞一天到底是為了誰,這風涼話說得我好生心痛。”
這人嘴上說傷了我的心,手上毫不留情地推開容淵,往小廚房溜達去:“餓了一下午還沒吃飯,你吃過沒有?”
容淵緩步跟在後面,“像我這樣的好夫君,當然要等夫人回來一起吃, ”說着容淵幾步快走攬上洛雲升的肩膀:“你想吃什麽?我讓廚房做,你書不是還沒看完?抓緊時間看,看完早點睡。”
洛雲升任他摟着,難得沒有看書的心思,當然也不想早睡。
現代社會帶過來的恐怖作息不是區區兩個月能改變的,熬夜小能手除非激烈運動否則絕不早睡。
但若真運動了,非但不能早睡還得晚起。
“大晚上的就不必麻煩大廚了,我看看小廚房有什麽,随便做點兒填飽肚子就好了。”
容淵一驚,萬萬沒想到自家鬼神還有這樣驚天動地的技能,不大相信:“你還會燒飯?”
洛雲升嫌棄地瞥他一眼,微微的諷刺裏帶點兒笑意:“怎麽不會?我又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不自己做飯早餓死了。”
他這話其實說得誇張了些,做飯是他大學畢業後心理醫生建議,他才開始嘗試的。給生活制造一些儀式感,給空蕩蕩的出租屋制造一些人存在的痕跡,至少想着冰箱裏還有沒吃完的菜,想要離開的念頭會淡一些。
“回神,”容淵手在洛雲升眼前擺了擺,“你這樣出神,我總感覺你離我很遠。”
洛雲升愣了一下,笑笑:“不就在你旁邊呢?”
推開小廚房的門,洛雲升一步跨進去。
先在鍋裏放了一勺水,再放一碗半的米,撿幾只軟柴火引火,把飯先悶上,再摸出幾根香蔥洗淨切碎,切一小塊火腿切成薄片,剝一小碗玉米粒、胡蘿蔔、土豆切丁鋪在飯上,蓋上木質鍋蓋,加火焖飯。
容淵跟在洛雲升後面看起來很忙,卻完全不知忙了什麽,對這一頓飯最大的貢獻就是生了個火。
掏出手帕擦了擦生火沾上的灰,洛雲升才對容淵招招手,“等會兒吧,焖會兒就能吃。”
容淵三分驚奇七分懷疑地湊過來,打開鍋蓋看了兩眼,又在洛雲升的逼視下老老實實把鍋蓋扣了回去:“這種做法倒是第一次見。”
但其實他更驚訝洛雲升的熟練。
洛雲升整了整衣衫,坐到廚房門口,笑道:“府裏的大廚恐不敢做這麽簡單的吃食給你。”
容淵挨着他坐下:“有時候真不知你是仙還是人,怎麽什麽都會啊?”
洛雲升指了指天上笑着說:“我以前呢就飄在天上看這世間,看到你才覺得世間頗有意思,前來玩兒上一玩兒。”
“所以你也不必把我當琉璃娃娃,我可比你難死多了。”
人不是生來就會做家務,他也如此。
只是五歲的時候,渣爹那個領了證的老婆終于在蛛絲馬跡裏發現了他們母子,勒令渣爹收回了房子也不允許渣爹繼續給撫養費。
他們霎時沒了錢,被從城裏趕了出來,無路可去只能回母親的老家。
母親老家用的就是這種鍋爐似的大竈。
外婆外公厭惡這個未婚先孕的女兒也不喜歡他這個外人。
母親每天要去附近的小廠子裏打零工,每天幹12個小時,卻只能賺到一千來塊錢,這一點點微薄的薪水還要給外婆外公交房租。
房租不包含餐費,他們做好的飯菜一口都不會分給他。
但人活着總要吃飯,餓了幾頓洛雲升就學會拿小凳子墊着自己煮飯吃了。
到他六歲那年的七月份,他已經包圓了母親的早餐和晚飯。
想起小時候這些糟心事,洛雲升情緒難免低落,
容淵捏着他下巴,将洛雲升的臉擡起來面對自己:“又想什麽呢?一個人難過也不願與我分享,你若總是這樣,我會覺得我這丈夫做得不夠好,想要晚上多努努力,讨你歡心。”
剛感動了一秒的洛雲升:“……”
啊,果然,有些男人表面上看着正經但腦子裏全是廢料。
“我在想,我還是人的時候。”
“嗯?”容淵霎時充滿了好奇,那雙滿是威嚴的眸子微微睜圓,有些驚訝,探究欲強烈到藏不住的地步,“啊……是啊,你是挺像人的,你做人的時候過得不好嗎?過得很好的人,大抵不會淪落到精通燒柴做飯的地步。”
容淵總有他的歪理,但在這個時代他也沒說錯。
君子遠庖廚,能下廚的男人大抵都過過苦日子。
洛雲升回憶一生,客觀評估了那短暫的26年,心覺自己過得還行。
運氣不好,但也不算差。
爹是人渣,但如果沒有那人渣他的确不可能年紀輕輕就摸到上流社會的門檻,如果只憑努力,他或許永遠都得不到那塊敲門磚。
媽控制欲強、不服輸、信奉棍棒教育,除了他的學習什麽都不在乎,但如果沒有這樣的媽,他也不可能從小學開始就007學習,不可能一路考上TOP1的大學,不可能有一份比花還漂亮的簡歷。
暧昧對象是有真愛的豪門海王,沒有他就沒有頂級商科的研究生可讀,混不進門票百萬美元起的項目組,刷不到令渣爹都要被亮瞎眼的成績,進不了頂級的拍賣公司,更不可能以26歲的年紀坐到分公司副總的位置。
甚至可以說,他短暫的一生其實光鮮亮麗,忽略掉內裏腐爛的自己,絕對令人豔羨。
除了從未感到高興和快樂,真沒什麽好抱怨的。
至于心理問題——現代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兒,他還有錢和空餘去看心理醫生意圖獲救,若是覺得這樣的一生都不好,未免太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