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入局

第33章 入局

屋內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

衛淩雙手環胸站在一邊, 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不知為何,他平日總挂在腰間的那把大刀今天倒是握在手上, 微微出了鞘,寒光锃锃的, 和林粟剛到結海樓那天一樣, 看得令人心發涼。

別說衛淩了,衛風今日不知為什麽,也耷拉着個臉, 和衛淩的動作如出一轍, 一左一右站在慕雲生旁邊,如同慕雲生的左右護法一般,滿臉肅殺。

慕雲生就更加了,他本來就是一張冰塊臉,林粟很少見他笑, 也很少見他難過,難得能在他臉上看見什麽表情。不過今日不知是不是林粟的錯覺, 她總覺得今日慕雲生的心情格外不好。

她出門時,慕雲生尚且只是有些沉默,現在則似乎帶着一股騰騰的殺氣。

林粟還不至于自我感覺良好到覺得慕雲生心情不好是因為同她鬧了別扭, 只覺得是他将才出門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

慕雲生眼睛朝她看過來, 林粟側了側頭, 避開了他的視線,只當自己沒有發覺。

怪尴尬的, 為什麽莫名有一種帶着現任見前任的即視感?

她嘆了口氣, 與幾人介紹道:“居利安,這就是我的前任老板、你十分想見的結海樓樓主慕雲生, 慕雲生,這是居利安,來自葛蘭,這次跟在葛蘭的使團隊伍裏賣點境外商品,是位商人。”

衛風陰陽怪氣地拿手捂住鼻子:“哎呦呦,原來是個臭商賈,我說今日屋裏怎麽一股銅臭味兒……”

“衛風。”“衛風!”

慕雲生和林粟同時開口,制止了衛風,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衛風,雖然他聽不懂,但是居利安到底是你們國家的貴客……”

“你們國家?小栗子,你不會這就已經站到和這個怪模怪樣的人一條戰線去了吧?”林粟這麽一說,衛風立刻炸毛,幾乎跳了起來,指着居利安對林粟道。

“我沒有,我不是,唉一時半會兒和你說不清楚。”林粟百口莫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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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慕雲生淡淡開口,瞥了一眼林粟,轉頭對居利安道,“你找我有何事?”

林粟給居利安翻譯了慕雲生的話,居利安笑了笑,道:“你們國家有句古話,叫‘百聞不如一見’,我今日才知确實如此。我雖然早就聽聞了慕樓主的赫赫威名,但只有今日見了,我才知道慕樓主是這樣厲害的人物。”

這樣的奉承話慕雲生聽得多了,并不受用,因此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居利安接着說。

“不知你們前日是不是在天香樓裏看見了我,其實我并不是自己想去天香樓,我是被人脅迫去的。”

“當然了,”居利安笑容綻開,臉上的表情愈發明媚,“這樣的地方我早就有所耳聞,我确實對天香樓十分好奇。”

去青樓還要說自己是被脅迫去的,可真好意思說。

林粟撇撇嘴,但還是盡職盡責地翻譯着。

慕雲生皺了皺眉,沖着居利安揚揚下巴,示意他說重點。

“我們葛蘭使團來的時候,帶了許多我們國家的奇珍異寶。其中有一塊藍寶石,因為制作的鑲嵌工藝格外優越,寶石本身質地純淨,十分珍貴難得。因此我們都對它萬分小心看待。可我們葛蘭使團到客棧的時候,這塊藍寶石還是遺失了。”

“你想讓我幫忙找這塊藍寶石?結海樓什麽時候做這種活!”衛風不滿地嚷嚷。

“不不不,這位兄弟,你誤會了。”居利安聽了林粟的翻譯,搖了搖頭。

“我這次出使任務的很大一部分都與這塊藍寶石有關,所以它遺失了讓我十分焦心。結果有一天,我的屋子裏被塞進來一張紙條,上面說如果我想找回藍寶石,就在初一的晚上去天香樓見。但我去了之後,那人一直沒有現身,後面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

林粟翻完這一段話,也猛然反應過來。

“初一晚上?天香樓?”慕雲生低聲重複着。

居利安點點頭:“我更想讓你們找出來,約我去天香樓見面的那個人是誰,如果有必要的話,把他殺了,這個是你們結海樓的任務範疇了吧?”

慕雲生低頭沉思着,沒有說話。

林粟算是明白為什麽居利安要來找她了。如果說一開始想找結海樓的人,只是一個意外,現在想找慕雲生,卻是有的放矢。

那人在初一晚上約他上天香樓,若只是因為群芳會時人多可以掩人耳目,那對方大可大大方方現身,與居利安交談,不管是要錢還是要命,總之還有交易的餘地。

可那人根本沒有現身,一定是那人早知道天香樓會出事。居利安本來想找結海樓的人查真相,一聽林粟是結海樓的人,更是直接把心放在了肚子裏。

畢竟在天香樓的時候,居利安看見了慕雲生與那些黑衣人和美人面交戰,雖然不是做局人,但至少身在局中,不說對幕後黑手清清楚楚,但至少有幾分了解。

何況居利安雖然不清楚,林粟卻知道,天香樓的局是美人面與貪狼布下的,居利安身為一個外邦人,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被扯進來,美人面都那麽有錢了,幾百金的簪子都随随便便送,會眼紅那個藍寶石嗎?

除了美人面、燒火老妪和貪狼,這件事情背後還站着別人嗎?

林粟總覺得這件事情的邏輯有些順不下來,像是拼圖缺了關鍵的幾塊,怎麽也看不出來圖案的原本面貌。

要是美人面沒有死……

林粟搖搖頭,人死不能複生,她糾結這種事情也沒有意義,與其耗費時間進一步埋怨慕雲生,還不如抽出空來好好想想,這件事接下來究竟應該怎麽辦。

她看向慕雲生,他也是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貪狼本就是慕雲生的心結,經過美人面一事,他只會對此更加難以放下。如今一臉山雨欲來的模樣,大概他也很為這件事情費神吧。

慕雲生聽完林粟的轉述,在林粟思考時,他看了看居利安,又看了看林粟,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居利安是使團裏的人,也就是說遲早都是要進宮面聖的。

據林粟所說,會葛蘭語的人不多,朝中找了半天才找出那麽一個,還在天香樓被壓死了,如今是一個人都調不出來。

林粟不知道是從哪學的這個葛蘭語,但如今或許是京城唯一會葛蘭語的人了,那小則為了溝通方便,大則為了兩國和諧,林粟一定會跟着居利安進宮面聖,以免出現居利安一通侃侃而談,皇帝卻一個字都聽不懂的局面。

可若是林粟跟着居利安入宮面聖,她不就要與那狗皇帝面對面了?

他擡眼看了一眼林粟,她正好也在朝他望過來,眼神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

壞了,不會是想到那狗皇帝,有些觸景傷情了吧?

他咳嗽一聲,問居利安:“何日需要入宮面聖?”

居利安一愣,連忙答道:“十日後。”

“結海樓一般不管朝中事,江湖歸江湖,官場管官場,我們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今日之事,确實與結海樓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本座破例,幫你一回。”

十日後,還有時間,他可以在結海樓挂懸賞,讓殺手們幫忙找會葛蘭語的人。

林粟猜到慕雲生會答應下來,面色平靜地轉達了慕雲生的話。

居利安一喜,連連向慕雲生道謝,誰知手還沒握上去,外面就有人敲門。

一個另一個金發碧眼的大漢進來,林粟認得,他是居利安的下屬。兩人叽裏咕嚕講了一通,居利安轉頭,頗為可惜地對林粟說:“我們得先回去了,說是皇帝聽聞我們日前在天香樓險些遇險,要來客棧看看我們。”

“那便回去吧,正好這邊也說得差不多了。”林粟轉頭對慕雲生與衛風衛淩道:“居利安說皇上要來看一看他們,慰問一下,我們就先回去了,具體細節可以等日後再談。”

“等等!”慕雲生費盡心思想讓林粟離那狗皇帝遠點,誰知道他居然這就要到客棧來見他們,平日有這麽體察民情嗎?

“什麽事?”林粟歪了頭,耐着性子問道。

慕雲生默了默,道:“你就這麽跟着他回去了?”

“不然呢?”林粟莫名其妙:“雖然,你,慕雲生,是我的前老板,但是你不要搞錯,在幾個時辰前,我已經離職了!”

她指着一臉迷茫的居利安說道:“現在給我發工資的老板是這位,我當然跟着他走了!”

“你還欠我錢。”慕雲生面無表情道。

林粟:?

“慕雲生!你是什麽品種的資本家啊?我都離職了現在說我欠你錢?之前我給陳元的錢是跟你要的沒錯,在齊州的錢也是我跟你要的沒錯,但是你後面不是說不用還了嗎!”林粟炸毛。

“我何時說過不用還?”慕雲生反問道。

“你……”林粟仔細想了想,好像慕雲生确實沒說過。

“我不管!你給我那些離職的安頓費,難道不是在扣除那些錢的前提下給我的嗎?有本事你別給我啊!現在又來問我要什麽?”

“除了那些,你還要給我三百金。”慕雲生面無表情地吐出了更加驚人的言語。

林粟:?

“你自己說的,要給我三百金你才能走,在天香樓說的,不會忘了吧?”

“那都是騙美人面的!”

“我當真了。”慕雲生語氣淡淡,神情卻認真:“總之,你今日不能走。”

居利安不知兩人糾紛,但着急趕回客棧,見兩人一時半會兒讨論不出結果來,便說自己先走。

林粟抓住慕雲生袖子,小聲道:“大不了我去了以後再回來,我想去看一眼皇帝長什麽樣。”

她是真的好奇。

誰知慕雲生聽了臉更冷了:“衛風衛淩,送客,送林粟回房,本座困了,要去睡覺。”

林粟惡狠狠咬牙,睡睡睡,睡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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