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該怎麽感謝你
第26章 我該怎麽感謝你
崔烨大受震撼。
第一個反應是宋時書瘋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竟敢到他面前來說出這種話,不怕被他厭惡記恨嗎?第二個反應是自己瘋了,這種話,他竟然信了,心髒猛跳,血液躁動,情緒根本控制不住。
手指被輕輕晃動,是兒子溫暖小手握住了他,兩只大眼睛很擔心的看過來,像是在問: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哪裏不舒服?
“兒子……”
沒錯,宋時書可能年紀小,思慮不成熟,他自己可能關心則亂,亂了方寸,什麽都敢想,可兒子不會騙他。
他抱起小孩,大步往外沖。
沖了幾步,又急剎停下,閉了閉眼,轉回到宋時書面前:“抱歉,突然聽到這樣的消息,有些着急,失态了。”
宋時書不可能介意:“您盡可去做想做的事,不必顧慮其它。”
“不,還有之前……因為一些傳言,對你的偏見。你找人問我家事,重點提到翡翠,我當時誤會了,以為你是想為你的作品在拍賣會争取機會,心術不正,完全沒想過,你是真的想幫忙,而且有方向……”
崔烨極為羞愧,聲音甚至有些顫抖。
“這些年我對翡翠也……”
他微微垂眼,勉力遮擋眸底情緒:“很少人知道,我并不讨厭翡翠,甚至很喜歡,小時候就經常偷拿我父親的收藏玩,長大後仍然舍不下那一抹翠色,當年和我的愛人定情,信物……就是翡翠。”
他聲音很沙很啞,說不出更多的話。
宋時書卻聽懂了,不是不喜歡翡翠,是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因為受了傷,再看到一眼,都會難過傷心的地步。
大概是一段心碎悲凄的情傷,很大可能已無法挽回,過往時光不複還,愛人倩影再難追尋,只是想一想,呼吸都會痛。
崔烨:“以前是帶着恨和怨,現在她……去世了,我心裏其實連恨和怨都沒有了,但仍然無法面對翡翠,抱歉,因為個人情緒,給你添了麻煩。接小晗回家的事,可能因為我太過悲痛,錯失了一些信息,現在我會仔細查明,不管之後結果好還是不好,都請容我稍後登門致謝,今天我就告辭了。”
宋時書并未多問:“您慢走。”
他不後悔自己做的任何事,只是擔心,又耽擱了這些天,如果真的有一個小姑娘正在某個角落等待,會不會吃更多苦?
他只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崔烨離開拍賣行,坐到車上,情緒仍然不能平息,打電話給父親,告知了這件事:“……本不該也拉你一起擔心,該等事情查明後再告知,但我忍不住……爸爸,我忍不住,我還有個女兒,不知道在哪裏吃苦……”
崔端硯已經站起來,鞋都沒換就沖出了別墅大門,急急朝遠處觀望:“你什麽時候到家?這種事你不跟我說,你還想跟誰說!我的小孫女在哪裏!”
崔烨閉眼,簡單解釋了一下剛才的事:“……爸您別着急,我會去查,好好查。”
跟父親的通話結束,情緒仍然激蕩,難以平複的時候,他又接到了拍賣行裏打來的報喜電話。
經理一直全場跟進拍賣進程,說今天收獲十分可喜,開場前期看起來走勢一般,和以往并沒有什麽區別,但從紅翡作品龍鳳對牌開始,掀起了一個個小高.潮,連綿不絕,餘韻十足,
經理又是誇雕刻師,又是誇老板,說都是老板慧眼識珠,才讓這場平平無奇準備的拍賣會大掀波瀾。
崔烨知道,經理這是在暗示,或者試探他,這次選品方式的改變是一次性,還是以後都會出現變化,崔氏拍賣行是不是從此以後,不再拒絕翡翠作品了?
外人眼裏,崔氏拍賣行花團錦簇,一枝獨秀,事實上這幾年,拍賣會業績對比同行,并沒有多大漲幅,甚至開始出現頹勢,原因不明。
父親提醒的很隐晦,他每次聽到類似的話都很反感,全然不知,其實是自己把自己困住了,現在回想,不管父親的提醒,還是拍賣行裏各種暗示的建議,其實都是對的。
拍賣行一直不上翡翠,是因為他的忌諱,他的固執,所有人都認為他不喜歡翡翠,而他自己,對于自己喜歡的東西都刻意回避,不再熱忱,不再欣賞,看都不想看一眼,作為老板的本人都覺得煩,情緒和熱情被消耗,當然不可能有更多心思放在別的方向,這樣選出來的拍品,客人怎麽會回以更大的熱情?
藝術品這種東西,你是否熱愛,是否賦予感情,內行人一眼就能看明白,外行人不懂,也會知道有沒有眼緣,喜歡還是讨厭,可以為其買單,還是覺得純屬浪費錢。
這一次意外,倒是讓他找回了初心。
他想起自己當年學藝術的熱忱,打理拍賣行的熱情……其實不管生活還是工作,對于煩惱和內心傷痛都不能随波逐流,不管不想,假裝沒看到回避,并不會不再受傷,真正的救贖,是來自自己內心的力量,想要持續發光發熱,是需要熱忱,真正的熱愛的……
袖子被小心拽了拽,他低頭,看到了兒子清澈明亮,又隐含關心的眼睛,好像在問他:怎麽了?
“爸爸沒事。”
崔烨摟住小孩,親吻他發頂。
小孩塞給他一顆糖,看他怔住,還親手剝開了,塞到他嘴裏,小手指指了指懷裏的龍鳳鬥對牌,告訴他糖是誰給的。
看着小孩懷裏抱着的翡翠,想想現在不知道在哪裏的女兒,以及未來,他必将賦予熱忱,一定會朝氣蓬勃的事業,崔烨長長一嘆,阖了眸。
該怎麽感謝你呢……
“宋時書。”
低低念出這三個字,他發現這個名字意外的好聽,這樣年輕的人,怎麽會有這種孤注一擲的勇氣,明知道局勢不利,很有可能折戟沉沙,一點水花都看不見,還繼續願意這麽做,博這一點點機會?
僅僅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孩子,這個孩子甚至有一個不講理的爸爸。
龍鳳對牌裏蘊含的豐沛感情,奔赴和團圓,祝福和期待……這樣溫柔又熱忱的人,這樣對待他的孩子,願意點醒他的人,他該怎麽感謝?
……
宋時書目送崔烨離開後,并沒有返回拍賣廳,從後門出來,是一個樹蔭遮擋,有涼爽穿堂風的小花園,正值盛夏,繁花俏豔,香氣怡人。
他坐到幹淨長椅上,滑開手機,随便翻着新聞。
二十分鐘後,有人輕輕推開玻璃門,鬼鬼祟祟的出來。
這個人快步經過小花園時,宋時書放下手機:“終于舍得出來了?”
肖飛文:……
他耳根幾乎立刻發紅,以前都是他追着宋時書纏咬,不是截人就是追罵,剛剛拍賣會上……總之兩個人的作品表現, 天差地別,他一點都不想看到宋時書!宋時書離開拍賣廳,他早就看到了,怕撞見,才又等了這麽久才出來,誰知道竟然被堵了!
這個人怎麽敢的!
“我可沒怕你!”肖飛文挺直腰,撐住氣勢,“是你不在裏面,我沒找着!”
宋時書:“哦。”
肖飛文氣的牙癢癢,這人身上到底有什麽鬼,為什麽每次搞他,最後都搞到了自己身上!
“你在這堵我幹什麽?作品拍價比我高,就了不起了嗎?我肖飛文說到做到,既然打了賭,以後就不會再搞你!”
——“我肖飛文說到做到,既然打了賭,以後就不會再搞你!”
宋時書看着他,搖了搖手機。
肖飛文大怒:“你竟然還錄音!”
“以防萬一,”宋時書眉梢微擡,“再像上回那樣搞加賽,我可不想奉陪了。”
“我都說了我說話算數!你別以為贏我一次就怎樣,我不搞你,你那別墅也只能住一年,以為能住永遠嗎!哦,你這回拍賣價格不低,可除卻分成交稅,到手能有多少?你該不會以為這點錢就能買下那樣子的別墅吧?我告訴你不可能,就算你哪天攢夠了錢也不可能,根本不會有人賣,B市永遠不會屬于你這樣的鄉巴佬,我的階層,你永遠爬不到!”
肖飛文攥着拳,說話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兇,不知道是在吓唬宋時書,還是在給自己添底氣。
宋時書卻絲毫不受影響,表情始終平靜,問他:“你喜歡設計珠寶嗎?”
肖飛文有些煩躁:“你為什麽總是問我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我當然喜歡!”
“可我看你并不是真心喜歡,”宋時書聲音微慢,“你不懂我的紅翡對牌競價為什麽能超過你。”
“還不是你搞歪門——”
“多想想吧。”
宋時書并不多留,轉身離開。
回家的公交車很慢,搖的人昏昏欲睡,手機不停震動,宋時書收到了不少新消息。
邊逸發信來恭喜他,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知道行業內消息,第一手關注的,說很遺憾因為工作,錯過了他的作品呈現,但看拍賣會熱情,就知道一定很精彩,他很為他感到驕傲。
還說本想來找他喝茶,誰知假期突然消失,他馬上要出個差,可能接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了,信息也可能不會及時回複,但——
如果遇到麻煩,一定不要憋在心裏,你知道怎麽緊急聯絡我。
宋時書剛回完消息,同樣唠叨老媽子兼發小萌萌也發了消息過來。
——小罐牛批!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不過第一次出場,小荷才露尖尖角,就賣出這麽高價,會不會被小心眼的同行記住?小罐你不許慫知道嗎!你樓哥哥在呢,誰敢搞你,我搞死他!
——崔家那小孩的事我聽說了,你和崔烨說話也沒背着人……那什麽,我就直接問了,小孩身上的翡翠碎片,真是老爺子當年作品?你怎麽不趁機要過來,咱們拼回去,也是個念想。
宋時書頓了下,垂眸:爺爺雕刻的東西,不一定要都陪着我。
小孩很喜歡那塊龍牌,碎了也誰都不給,留在他手裏,世間也多一個人知道爺爺,記得爺爺。
這樣也很好。
拍賣會散場,人們魚貫離開,穿着相對普通的兩個男人也在其中。
年輕人看看左右,沒什麽底氣,說話聲音都很小:“今天算是開了眼……拍品都好厲害,導演您看上哪個了?心中有人選沒有?”
中年男人走在前面,想了想,說:“你看那對紅翡龍鳳方牌怎麽樣?”
“好看,雕工厲害,競拍價格可以跟頂級鑽石作品媲美,雕刻師本人也很年輕……”年輕人恍然大悟,“導演您想找他?臉倒是完全沒問題,非常帥,還帥得很有味道,肯定能吸粉,但是不是太年輕了點?能壓得住場子嗎?”
導演老神在在:“壓不壓得住場子,靠的不是年紀,而是實力。”
學無老少,達者為先,與其找一個徒有年紀,不能或不願入紛攪的人,不如找一個內心有足夠澎湃力量的人,他們要做的這個節目,沒了什麽都可以,就是不可以沒有專業,沒有對藝術的追求和熱忱。
“可年輕又帥的……您不是看中了安嘉茂?節目組已經接觸過,對方雖然說考慮,但已經給出暗示,肯定會來。”
年輕人沒憋住:“都是年輕一輩,都有藝術追求,又都長得臉好,帥,萬一兩個人打擂臺怎麽辦?安家那邊可不好惹,沒點資本的,對上一定會吃虧,還有今天在場的那個外國人,叫Payson的,聽說早就和安嘉茂交情不錯,他脾氣可不好,剛才拍賣會場上就對紅翡龍鳳對牌賣出高價很有意見,咱們的節目到時候如果涉及到這方面的競争,他不可能不幫着安嘉茂,沒準還會給咱們施加壓力……”
導演說話慢悠悠,意味深長:“你覺得今天,就沒有人和宋時書別苗頭?”
年輕人仔細回憶,好像……的确有點微妙?
導演背着手往前走:“一力降十會,真有本事的人,是不怕挑戰的。”
年輕人自己都不怕,他為什麽要怕?
這次的節目,大膽一點,或許有新的突破也不一定。
二人身後不遠,被他們談及讨論的外國人Payson環視四周,沒有找到想要找的人,招手叫來拍賣行經理,問他龍鳳對牌的雕刻師在哪裏。
拍賣行經理只負責拍賣會順利進行,至于雕刻師本人到不到場,什麽時候離開,并不關注,但客人見問,當然要禮貌微笑,用合适話術回答。
從洗手間走出來的張風濰看到了,追上關格,提醒他看這個方向:“……你的小朋友被盯上了。”
關格微側眸,眼神微沉。
張風濰:“這個外國人我在游輪聚會上見過兩次,表面上裝的上流紳士,實則風流開放,好色成性,他打聽宋時書,不是起了心思想撩,就是要欺負,或者——欺負的目的就是撩。”
關格立刻撥打電話給王助理,要求他立刻推進某個考察完畢,因為有些陰損,被他暫時擱置的項目。
別人行業的競争手段,張風濰不方便了解,不過好朋友的語氣脾氣,他最熟悉不過:“你要搞他?”
關格按熄手機,淡定極了:“只是有些人迫不及待想要忙碌,我成全罷了。”
張風濰笑着調侃:“你不是挺樂見你的小朋友成長?他和同學比試打賭拍賣,你可都沒幫忙。”
“他壓着別人打,和別人欺負他能一樣?”
關格垂眸,慢條斯理理了理袖扣:“他不需要認識這種肮髒的陰暗面。”
認識我就夠了。
……
還沒能認識關格的宋時書運氣有些不好,可能是近期心神耗費太過,休息不夠,可能是回來的公交車上空調開的太大,到晚上就發起了燒。
好在從小到大,身邊藥箱從來沒空過,感冒發燒怎麽處理,他熟悉極了,熟練地洗了個熱水澡,吹幹頭發,吃了藥,手機插上充電頭,在床頭櫃上放一個700ml的溫開水保溫杯,就鑽進了被窩。
昏昏沉沉中,不知道睡了多久,數不清醒了幾次,每次一醒,就給自己補充水分,感覺不舒服的勁回來,就吃藥,意識模糊時,唯一盼着的,就是樓蒙不要打電話。
他不可能去醫院。
也懶的聽樓萌萌狂轟亂炸。
但樓蒙不找他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時常不回消息,樓蒙習慣了,顧自說一下午一晚上都沒事,可連着一天沒人搭理,他就會擔心了。
好在他打電話過來時,正好宋時書短暫醒來,直接按掉了電話,回複消息:吵死了。
——你又開始雕刻了?不是我說小罐,你給自己放點假啊!
宋時書:雕完這個再說。
——你在雕什麽?給我康康!為什麽不開直播?
——又不理人?行吧。
又一天過去,樓蒙感覺不對勁,怎麽還沒搭理他,繼續狂轟亂炸發消息。
這時‘任性發小脾氣’已經不好使,好在宋時書已經恢複了些,仍然沒通電話,但是回了樓蒙很多信息,算是穩住了。
半天過去,樓蒙終于回過神來。
——小罐你不對勁!怎麽回我消息回的這麽勤快,平時不是不愛搭理我嗎?
立刻一個視頻通話連了過來。
宋時書:……
按斷了通話。
樓蒙新消息繼續,語氣逐漸變得危險。
——你是不是又生病了!可這演我呢是吧?
——你是不是又倔了,不肯去醫院!
——行,電話不接是吧,我馬上飛回去!
宋時書抿嘴,喝了幾口水,不甘不願的撥了個電話過去,沒有視頻,只是電話。
“我沒事,只是小感冒。”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才傳來樓蒙氣壓低的聲音:“小罐你最好跟我說實話。”
“真的只是小感冒,你看我說話聲音都沒有很差是不是?”宋時書壓着嗓子底的癢意,“你要回來也行,最好今天就回來,晚上就到,不然明早到了,我都好了。”
樓蒙:……
宋時書:“你現在有空嗎?睡了一天,懶得起床雕東西,陪我打兩把游戲?”
還敢玩游戲,看來精神還行……雖然騙他演他,手機至少沒關,狀态應該不像他想的那麽吓人?
“祖宗!你可消停會吧!打什麽游戲,病人就得休息知道嗎!你現在就給我睡覺,麻溜的,蓋上被子好好睡,今天晚上必須跟我視頻,你病的怎麽樣我自己眼睛會看,敢再撒謊試試!”
樓蒙氣的牙癢癢,別人不知道,他這個發小什麽性子,他可是最清楚,什麽乖啊懂事啊,都是表象,這小東西最會騙人了!
可他又不想再賴着多說話,影響小罐休息,讓小罐更費心神,只能放過,很快挂了電話。
但也真的決定了,再等五個小時,就五個小時,小罐睡一覺,晚上起來,要是仍然不敢接他的視頻通話,就證明非常不對勁,他必須得回去!
宋時書給自己定了個鬧鐘,吃完藥又沉沉睡了一覺,醒來後狀态好了非常多,連之前需要壓一壓的喉嚨癢意都沒有了,可見是這回感冒他意識到的早,藥也吃的早,避免了更嚴重的情況出現。
他十分淡定的給樓蒙打了個電話,視頻。
并沒有刻意收拾,稍微有一丢丢邋遢,可就是這樣子,反襯着他的精神頭非常好,眼睛有神,聲音也沒什麽不對勁,在房間裏走幾步也活力十足的樣子……
樓蒙勉強相信他這次病的的确不太重,但也叮囑他不可以大意,必須保證休息,并且親自點了病人餐——适口的粥,搜自有點貴的私房菜館,讓跑腿代購代送。
宋時書知道樓萌萌的小心機,不知道,也在稍後的外賣單上看到了,樓萌萌備注不要寫的太明顯,讓人家跑腿小哥好好看一眼他的狀态,還要電話回複。
不過他這回身體的确争氣,藥吃的早,真的好了一大半,完全不怕檢驗。
但難受還是有些難受的。
宋時書乖乖吃了粥,半個小時後,又吃了藥,換了衣服被套,重新洗了澡,再次窩到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這一次睡得很安穩,不會難受,也不會時不時就醒,還做了非常好的夢,夢到了隔壁小房子庭前的小玫瑰,小玫瑰花叢裏,有撲捉蝴蝶的小貓咪,還有那道颀長的,小房子主人背影。
他琢磨着,得和房主見個面。
好好的見個面。
第二天醒來,渾身舒暢,沒有哪裏不舒服,他甚至賴了個床,不想做飯,拿出手機點了一單外賣。
但這次的外賣訂單出了點小問題,騎手小哥是個新手,對附近道路不太熟悉,轉了幾圈沒找到他的位置,打電話過來求助,宋時書想着反正自己也沒事,小哥聽起來都快急哭了,就說自己出去取,讓他站在原地不要動。
拿外賣的過程很順利,還被騎手小哥感動的謝了好久,這行也的确不容易。
宋時書心情不錯,拎着外賣往回走,遠遠看到隔壁小房子,就有點忍不住在心裏打招呼——
你好呀,小玫瑰。
你好呀,小貓咪。
你好……
腳步驟然停住。
宋時書看到了一個男人背影,個子很高,腰勁腿長,穿着合體西褲,白襯衫,灰青色封腰馬甲,胳膊上戴着淺青紋路的袖箍。
男人拿着水管,正在澆花,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絢爛彩虹。
是小房子的主人!
機會難得,要不要打個招呼呢?
有一句話,宋時書認為肖飛文說的不算錯,這裏的小房子,他買不了。
就算攢到了足夠的金錢,房主也不一定會願意賣,那和小房子的主人打好關系,就是必須要做的事。
大家都忙,搬過來這麽久,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房主本人……
機會錯失的話,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