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怎麽敢的!
第45章 你怎麽敢的!
江漠被他一本正經的語氣逗笑, “我要認清什麽現實?你是不是比我小?是不是得乖乖叫我哥哥?”
他看左俟忍不住要起身反駁還是擡手壓了壓他的肩膀,笑着寬慰,“好了好了, 不逗你了, 我知道你說什麽意思, 但我确實更傾向你當一個可愛的小朋友,其實我有點好奇,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麽, 在外人眼裏,我應該算不上脾氣好吧?”
“你們小年輕談戀愛都想找我這一款的嗎?”
左俟看着他,微微張了唇,“不是我們,是我。”
“是左俟想和江漠談戀愛, 跟別人、跟年齡, 都沒關系。”
“你怎麽會想這種問題,怎麽會有人不喜歡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優秀, 這帝國上下, 會有不為你傾倒的人嗎?”
“好,就算不說別人,你在我這裏,難道會不自信嗎?你強大、溫柔,我在你眼裏不過是無名小卒,受家族親友庇護長大的幼稚鬼,我又有什麽值得你偏愛呢?”
“你說我喜歡你什麽,我喜歡你寵我疼我, 喜歡你下意識的惦記和照顧,我是什麽好人嗎?我俗死了, 我喜歡你明目張膽的偏愛和區別對待,最好叫身邊的人都看的出來你唯獨對我這般。”
“連我哥都說你從未這般體貼的照顧過一個人,我成了特殊,成了例外,你說我喜不喜歡?”
“江漠,我看上去像什麽不知好歹的人嗎?”
“有人信我,風裏雨裏來救我,你猜我喜不喜歡?”
他說的振振有詞,一字一句敲打進江漠心裏,少年人眼眸澄澈,清明透亮,他有什麽好算計你的,他不過想你過的開心點罷了。
左俟本來也沒指望說些花言巧語就能籠絡人家的心,片刻對視過後,便轉過了頭,“江漠,我不是哄你高興。”
“我告訴你這些是覺得,大方點喜歡一個人不丢人,我這人挺自戀的,我覺得你很好,我自己也不差。”
“我們兩個,不存在什麽讨好不讨好,卑微不卑微,我說這些,是我心中确實愉悅,我也希望你坦然的接受他人的愛意,因為你值得,你也配得上。”
Advertisement
“你知道我家的,爸媽感情和睦,哥姐對我寵溺有加,從小我接受的便是最好的教育,別人怎麽樣我不知道,可我清楚,我讀書明智,不單單是為了我自己,我想我熱愛的每一個人,都無比美好。”
“要是我真的讓你不愉快了,你可以說的,你有什麽顧慮也能告訴我,我不想你真的把我當小孩子,我有處理和解決問題的能力,你不該質疑我的。”
“年輕不是理由,喜歡就是喜歡,哪有那麽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幹嘛不信我?”
他一通發言說得江漠毫無回嘴的欲望,年紀輕輕牙尖嘴利的,人家比他小那麽多,看的卻通透的很,江漠無法反駁,他确實小看了左俟,少年人的愛意本來就該是這樣熱烈明媚的,像是無盡盛夏釀出的酒與火。
倘若不這般熱忱,江漠又怎麽會為他心動?
小朋友說的句句在理,細細想來,倒真的是他有些不太自信了。
江漠無話可說,他只能躺下身來靜默的看着天花板,感受着這點來之不易的喜歡。
左俟翻個身看他,“哥哥想什麽呢?”
“想你說的有道理,我不該把你當作不成熟的男孩子。”
“那你想好跟我談個戀愛了嗎?”
江漠笑出了聲,“你小子,蹬鼻子上臉啊?”
左俟也笑,其實他一點都不生氣,也絲毫不氣餒,能和江漠躺在一張床上,偏頭就能看到他清俊美好的側臉,他已經很滿足了,能得到老婆的回應當然很美好,沒得到也不是什麽打擊人生的大事。
畢竟鹹魚就是心态好,咱一向想得開。
看江漠不生氣也不抗拒他,左俟還往他身邊擠了擠,“好了,那我們不說這個了。”
“這位王子,我們一起睡覺吧。”
江漠笑着摸了摸他的臉,“好~王子請睡覺。”
其實那天晚上江漠想了挺多,他确實沒有做好接受一段感情的準備,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耽誤左俟的人生,他擔憂懷疑少年人的一時興起,只把眼前好感當做追逐一生的目标,他不是個随便的人,也不想随便地開啓和結束一段感情,可真讓他拒絕左俟,又好像很難以啓齒。
他想不到拒絕對方的理由。
年齡、性格、能力、家庭背景……這些好像都不是問題,江漠細算起來,甚至還覺得身邊躺着的這個寶貝,全是優點。
他年輕,所以自由放肆,恣意傲氣,能給他最真摯最熱烈的感情。
他性格多變,但願意為了自己收斂脾性,黏人撒嬌,可全都是自己喜歡的樣子。
個人能力自不必說,頭腦好,武力值高,假以時日成長起來,便是自己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家庭背景,門當戶對,甚至他的家裏其樂融融,不知道比自己那個冰冷破碎的家要好到哪裏去。
他怎麽會配不上自己,他簡直是天賜的寶貝。
想了一夜都沒下定決心,不敢靠近,又舍不得遠離,左俟倒是抱着他睡得挺香,長睫毛又密又翹,淺淺地蓋住眼下的一小片肌膚,擠壓在胸前的臉蛋有點變形,江漠沒忍住伸手撓了撓,“小俟,起床了,哥哥要去工作了。”
左俟迷迷糊糊的還有點醒不過來,摟着他又埋頭蹭了蹭。
江漠輕輕拿開他的手,見他不想起也沒說什麽,下了床就準備換衣服。
背對着人,拉開衣櫃,換了幹淨的襯衫長褲,剛一轉頭,就看見小祖宗目光深沉的盯着他的腰身,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醒了?”
“我要去軍部了,自己弄點吃的知道嗎?”
左俟乖乖點頭,“哥哥親一下。”
江漠低頭系領帶,“不親,親了你得得寸進尺了。”
左俟抱着枕頭怨氣十足,“哥哥小氣鬼。”
江漠淺笑起來,“你小子現在什麽心思都不帶掩藏一下了?好好學習知道嗎?上學期間不準早戀。”
左俟小聲問他,“那上學期間暗戀行嗎?”
他可太可愛了,江漠的手頓了又頓,那領帶反複系了好幾次,最後自己都憋不住笑,“這個、再議。”
管不住小朋友,連自己也管不住,江漠也是頭疼,揉了揉他的頭之後還是趕快投入到工作中去了,之前的事情還沒查清楚,他不能掉以輕心,得把那些背地裏沖着左俟露出毒牙的家夥全部處理幹淨。
成年人有自己的打算,左俟目送他出門聳聳肩很快也下了床去洗漱,他也不是沒有事情做,要想站到江漠的身側,他要努力的地方還有很多。
雖然江漠暫時拒絕了他,可軟化下來的态度以及一直以來的縱容都做不得假,左俟不是不知足的人。
誰叫老婆太優秀了呢?他得更優秀一些才行。
左淵有發消息給他一起特訓,但左俟前段時間自己投的研究室事情挺多,目前沒什麽空,“你叫小亞陪你吧,我把研究室的活兒得處理完了,不然考核時間一恢複,我就沒空了,這兩天你們相處的如何?能不能交朋友?”
“挺……挺好的。”
提起祖亞,左淵的神色都有點不自然了,細細打量,好像呼吸也重了幾分,左俟覺得奇怪,“怎麽了嗎?你和小亞相處得不好?”
左淵連連擺手,“沒有沒有,他人挺安靜的,不會打擾到我們,你要不今天回來吃個飯?”
左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好,中午我回來吃,晚上我就去上校那邊住。”
祖亞畢竟是他們邀請回家的客人,他也不好一直晾着人家,左淵那交友障礙估計也指望不上,剛才看他神色不自然,左俟還在想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忙完研究院的事情,他就抓緊時間回了趟家,軍部那邊出了大事,最近左崇左霄還有左修都沒時間回家住。
家中就只有胡婷蘭和左漫在,剩下就是在訓練室的左淵和祖亞了。
他笑着跟家中女士打了招呼,又湊到姐姐身邊賊兮兮的問研究進展,“老五的身份能确定了嗎?”
“還在查,霍宿那家夥真的煩死了,脾氣真臭,要不是有求于人,我真想暴起跟他幹一架!”
“呦~能把我們左家大小姐氣到,這人很嚣張嘛~”
左漫語氣暴躁,“那可不是一般的嚣張,你是不知道他那人有多讨厭,仗着自己有本事,眼睛都要長在頭頂上了,氣死老娘了……”
罵罵咧咧,咬牙切齒,左俟看的還挺想笑。
他這個姐姐平日裏挺溫婉的,畢竟是左家大小姐,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這人能把他姐氣成這樣,也真是有本事。
跟左漫随便聊了幾句之後,胡婷蘭便下來了,“你怎麽回來了?不陪着江漠嗎?”
“老五讓我回來吃飯,你不想我嗎我親愛的母上大人~”
胡婷蘭伸手捏捏他的臉蛋,“诶呦~我嘴甜的小祖宗,就你會說!家裏沒什麽事,我以為你會陪着江漠的,我看傅可那雞婆最近又纏上江漠了,你不知道這回事嗎?”
左俟一愣,随即搖了搖頭,“哥哥沒跟我說過。”
“那考核區出那麽大的事情,江漠的弟弟也在裏面呢,結果他只顧着你了,連他弟弟看都沒看一眼,他母親氣炸了都,聽說那天直接鬧到軍部去了,你居然不知道……”
胡婷蘭神色複雜,“他把你倒是保護的好,連咱家人都沒受到什麽牽連,換做以前,傅可那瘋婆娘,指定得到咱家來也鬧一通。”
她拉着左俟的手左右又看了看,“你沒撞上她吧?”
這話題剛一開始,左俟的臉色就變得差了許多,現下便是再好的教養,也難以掩蓋他眸子中的嫌惡,“沒有,就之前在江家老宅那邊見過一次,後面再也沒見過了,母親怎麽知道這些的?”
胡婷蘭拉着他坐下,“你媽我像什麽廢物草包嗎?貴婦圈子當然有自己的消息網,你媽我培養你們兄弟幾個成才,手裏還能一點手段都沒有啊?”
“我本來擔心傅可找上你,還想着提前給你打個招呼,不曾想江漠對你這般挂心,居然一點風聲都沒讓你知道。”
“唉……這孩子怎麽這麽命苦啊。”
左俟端茶杯的手一頓,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媽,你跟我說說上校的事情吧。”
胡婷蘭看了他一眼,沉默了許久,輕聲開口,“你想好了沒有?”
“小俟,爸媽不指望你出人頭地,但還是希望你成長為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人,如果你真的想清楚,願意分擔他的痛苦和過往,我會很樂意跟你坦白的,但我不希望你只是看個熱鬧,以此來消費別人的傷疤。”
左俟握着杯柄的手指猛地收緊,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您不用擔心的,我是什麽人您還不了解嗎?”
“我喜歡這個人,自然喜歡他的一切,包括他美好的未來,還有已經面目全非、不被愛護的過去。”
“他是我選定的人,哪怕失去光環,我也依舊愛着的。”
胡婷蘭輕輕嘆了口氣,随即還是欣慰的笑了出來,“我真為你驕傲兒子。”
“我和你爸爸一直都擔心你年紀小,不能很好的處理自己的感情問題,但現在看來,你真的完全沒有讓我們失望,培養出一個這麽優秀的你,我們真高興。”
“上校也是我和你爸爸很看好也很喜歡的孩子,我們希望你勇敢追愛,未來也能保護好他。”
左俟笑着幫胡婷蘭別了別耳邊的碎發,“我一定會的。”
左家人用情專一,光看父母間的相處,這麽多年耳濡目染也能學到不少,左俟此前确實是個挺心硬的人,也很難建立起非常重要的信任關系,但是家人可能就是人生中最好的老師吧,有些東西在潛移默化中就暗暗形成了。
這些東西不用教,靈魂中镌刻的善良,骨子裏溫良的教養,足夠說明一切。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他這樣開朗和睦的家庭,遠一點不談,近一點,江漠就沒有。
胡婷蘭說的沒那麽細致,但也差不多把自己知道的都給左俟說了,當年江家的秘聞知道的人不多,胡婷蘭之前和夏洛特王後關系不錯,這些秘密在她們之間,有少數的知情人。
江漠的出身其實是非常好的,他生父江明軒和生母傅可兩人的精神力都是A級,兩家也都是主星上有頭有臉的名門貴族,當時的聯姻還挺轟動一時的,誰不說一句金童玉女般配至極。
但可笑的是,這兩人從始至終貌合神離,可能和兩個人的成長背景有關,都被當做家族繼承人培養,那種窒息感讓兩個人前所未有的叛逆,所以江漠的出生,只是為了給兩個家族交差。
“你光看他的名字就知道,江漠,冷漠的漠,漠視的漠,他是個不被愛着的孩子,他的降生沒有緩和父母之間任何關系,反倒更徹底的撕裂了這兩個人。”
“傅可和江明軒兩個人各有所愛,所以江漠不僅不被愛,他還是被父親母親當作恥辱的存在。”
“很早之前,貴族圈子裏沒有人願意和你的江漠哥哥一起玩的。”
“小俟,雖然爸媽給你們幾個起名字的時候也沒好好下過功夫,可你的俟沒有任何卑賤的意思,俟是等待,你是我和你爸爸一直守着出生的寶貝。”
左俟微微一怔,他上輩子叫這個名字,其實也是等待的意思,之前那個傳到腦子裏的破爛小說還一度影響過他的判斷,現在聽胡婷蘭親口說出來,心裏真有一塊兒地方豁然開朗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挺堅強的,不是個怎麽渴望感情的人,但不得不說,穿越重生到的這個左家,讓他生活得很愉快。
父母兄弟,每個人都讓他喜歡。
尤其現在聽到關于江漠的故事,對比之下,更是讓人說不出的心疼。
胡婷蘭跟他說了不少,前期悲慘的童年雖然都是一筆帶過,但是左俟自己還是能想象得出,真正讓他在意的,是母親後面說的那件大事。
“雖然只是一點風聲,但我覺得十有八九是真的,當初江漠和他母親鬧掰的那件事,極有可能是他弟弟給他下了毒。”
“那次江漠差一點死了,江家動用了好幾個生命艙,皇室甚至都開了權限救人,鬧得挺大的,雖然消息壓下來了,沒人知道原因,但是我覺得,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傅可他們動的手了。”
“你在考核前,江漠不是也特別叮囑過你嗎?不要和傅可的小兒子有所接觸,那确實不是個善茬兒。”
左俟聽完額上青筋暴起,簡直不知道說什麽話才好,那女人到底是何等的狠心,她怎麽還有臉來找江漠?
胡婷蘭看他神色就知道小祖宗定然是氣到了,“本來之前就想跟你說了,但又怕你只是玩玩,其實江家這趟渾水爸媽不想讓你蹚的,但你要真的喜歡,江漠那孩子不好出面解決的事情,你就要多幫襯一點。”
“這次考核也是,我都想把傅可弄死了,最近圈子裏傳了很多難聽的話,媽真的煩死了。”
“等哪天你爹不攔着我,老娘遲早給她幾個嘴巴子,我想撕爛這女人的嘴很久了。”
左俟看着胡婷蘭,“你們其實都知道是嗎?”
“對,等考核恢複之後,如果你想做什麽就盡管去做吧,你大哥說都給你兜着。”
左俟聞言捂臉笑了起來,好半天,嗓音低沉,“謝謝媽,謝謝大哥。”
胡婷蘭優雅的放下茶杯,面上笑的風輕雲淡,“不客氣,我親愛的寶貝,家一直是你最堅實有力的靠山。”
他和母親的談話其實沒用多長時間,左淵和祖亞訓練回來之後看到他還有點欣喜,“哥。”
左俟朝他倆點了點頭,“課上完了吧,吃飯去。”
左淵敏銳的察覺到他情緒不太晴朗,小聲問了兩句,“怎麽了?你和上校吵架了嗎?看上去不太開心。”
左俟倒也沒瞞着他,“那倒沒有,只是有點生氣罷了,看來我掩飾得不是很好,你一眼就看出來了。”
說來左淵真的挺了解他的,雖然兩人的身份尴尬,可他卻沒有任何的不适感,甚至經常覺得,左淵就是他親兄弟,是那種在娘胎裏就被系上親緣關系的相互依靠。
所以有時候,他也不想瞞着左淵太多事,如果弟弟問起來,能說的他一定都說了。
左淵很獨立,有些他不知道的關于植入小說裏的劇情,好像都被左淵暗自解決掉了,他手上明明沒有多少人力資源,但還是盡可能的處理好一切,沒有給大家添麻煩。
某種程度上,小狼狗真的挺厲害的。
不過自己和江漠之間的事情,沒必要讓左淵也摻和進來,他簡單提了一嘴也沒多說,弟弟還是挺理解他的,“你那麽喜歡上校,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左俟看了他幾眼,“你和祖亞之間——沒發生什麽事情吧?相處的還好嗎?”
左淵輕咳了兩聲,眼神有些不太自在,始終不願意正面回答,吃完飯後就直接把左俟推走了,“你別問了,真沒事。”
“你不讨厭他吧?”
左淵語氣肯定,“不讨厭,放心吧,他在咱家也住的挺好的,母親也很喜歡他。”
“那就好,你們好好相處啊,你該交朋友還得交,不要一個人老待着,小亞不熟悉主星,你多照顧照顧。”
“知道。”
左淵的不自在好像只是單向的,左俟和祖亞見面聊天的時候就沒發現不對勁,這小帥哥一直都是那副迷糊認真的狀态,看起來一點都不清楚左淵身上發生了什麽。
左俟還笑眯眯地叮囑了一下,“老五他沒什麽朋友,有時候也不太會照顧人,你多擔待一點,平常就拉着他一起玩,兩個人有伴兒。”
“我家裏人都很好,如果你有困難的話,可以和我母親張口,她是個熱心腸,會很樂于幫助你的。”
祖亞笑着應下,“好~”
那天回家聽母親談完江漠的事情之後,左俟就每天下午都去軍部接人回家。
出現頻率挺高,每次還都拿着一束花,簡直快成軍部這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了。
雖然左崇每次見面都要笑罵他騷包,江漠也十分不好意思的扶額讓他不用那麽浪費,但左俟就是一副“不聽不聽,哥哥念經”的态度我行我素,自家人都管不住,軍部其他人就更加沒資格說什麽了。
當然也有些不太和諧的聲音戲谑兩人,但只要沒被左俟撞見,他也全當聽不見。
江漠手底下的人對他還算和善,畢竟老大寵人是有目共睹的,期間也有不長眼的酸雞嫉妒他,明裏暗裏嘲諷過,但幾乎下次來就見不到人了,他的副官寧言好幾次都和左俟小聲打報告,“上校可真寵你這個弟弟,誰一句話說的不好聽,都被他派出去出任務了。”
“你小子,有福啊。”
左俟也就跟着笑笑。
這天照例掐着點去軍部露面,卻沒想到剛下車就撞上了寧言一臉為難的在和江漠的母親交涉。
傅可還是那副盛氣淩人的模樣,要求江漠親自來見她。
她不要坐休息室,必須要到江漠的屬區親自堵人,寧言頭疼的不得了,每次這女人來都會鬧得很不愉快,簡直把江漠的臉扔在地上狂踩。
因為生理學上她畢竟是江漠的生母,當年兩家離婚鬧掰,也沒對外宣布斷絕親子關系,家裏發生的那些事,以及江漠單方面的态度,後期還是都被壓下去了,江漠那時候畢竟根基不穩,還是個孩子,要是做的太絕太難看,他也很被動。
江老爺子當年也是為了保護他。
卻沒想到換來這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得寸進尺,貪得無厭。
傅可身邊帶着保镖,寧言也不可能真的上跟一位女士動手,只能是站在原地好言相勸,不肯放她進來。
左俟看他們鬧騰也停了下來,準備在外邊的休息廳坐下,免得他這麽理直氣壯的進了內部的屬區,傅可這瘋女人會鬧得更加嚴重。
寧言也看見他了,左俟在他開口說話前指了指面前的椅子,把花放在旁邊就坐了下來,意思是不用招呼了,他在哪裏等江漠都一樣的,反正他和哥哥之間又沒有什麽矛盾,不給他添亂惹事就行了。
小副官對他的好感度瞬間又提升了不少,面對傅可時就更加不耐煩了幾分,“傅女士,上校明确說過不會見你的,請您回去吧,不要在這裏影響其他人工作。”
傅可根本就看不上江漠身邊的人,擺擺手就叫保镖開路,她要直接去江漠的屬區。
公然跟在職人員動手,寧言也生氣了,他是江漠的副官又不是花架子,雖然手上處理的文職事務比較多,但跟這些保镖動手還是能行的。
只是傅可帶過來的人不少,寧言一個人攔不住,其他人剛想上來幫忙,坐在那的左俟就先一步扯住了幾個黑衣保镖的衣領,直接将人拖後甩飛了出去。
小年輕力氣大,下手沒輕沒重的,給周圍人吓了一大跳。
傅可也驚着了,回頭一看是左俟這小王八蛋,頓時火冒三丈,“你怎麽在這裏!”
左俟看了她一眼,壓根就不帶搭理的,扭頭又坐了回去。
傅可氣得要死,指着他問寧言,“他也是來找江漠的是不是?他都能進為什麽我不能進?我是江漠的母親,你在這裏攔我,為什麽沒人管他!”
女人的聲音尖銳,這些年感覺傅可的精神狀态也不太好,總覺得有什麽事情逼得她挺瘋癫的,在外面居然一點形象都不顧。
當然也有可能是真的氣到了,反正說話的語氣沖的不得了,一點都沒有一個豪門貴婦的樣子。
左俟都懷疑這娘們腦子裏接受的是現代文化知識嗎?還是她報班進修了一下怎麽在公共場合撒潑。
這話問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江漠是什麽不孝子呢,寧言也給氣笑了,忍不住擡腳踹了一下旁邊的垃圾桶,“你他媽算個屁的母親!你也敢說你是頭兒的母親?你自己幹的什麽龌龊事用我們所有人再來提醒你一遍嗎?”
“給你臉你是真不要啊是吧?”
“傅女士,我再說一遍,這裏不歡迎你,你這樣的女人,永遠不配見我們上校!”
傅可氣得胸腔震顫,整個人臉漲得通紅,面上表情猙獰躊躇,人看着搖搖晃晃,顯然已經在發瘋失控的邊緣了,江漠有一對奇葩父母的事情,在軍部大家都心知肚明,早前也是有很多人嘲笑過他的。
但後來江漠有了元帥護着,加上本身的個人實力過硬,便漸漸沒有看笑話的聲音了,但今天鬧這一下,在職的不少人員還是都看了過來,目光或探究或嫌惡,還有很多對江漠的……同情。
那種眼神其實挺傷人的,左俟說不出話來,不敢想這麽多年,江漠一個人都是怎麽過來的。
每次遇到這種情況,他心裏承受的又該有多少。
寧言也是吼完才發覺自己聲音大了點,但情緒上頭,他也收不住,罵完率先紅了眼眶,他跟了江漠很多年,自然是有幾分真情流露的,他們團裏的兄弟跟着江漠出生入死,有人欺負自己的老大,這哪裏能忍。
許是鬧得動靜大,左崇的副官也出來看了一眼,瞧到左俟,就招手讓他先過來。
大哥的副官是個酒紅色大波浪的氣質禦姐,超級酷帥,左俟也見過她很多次,叫梅。
梅姐可喜歡他這個小王子了,長得好看嘴巴又甜,每次見面都乖乖的叫姐姐,誰不喜歡團寵小可愛啊,還總是變着法的誇你好看。
左俟朝她笑了一下,輕輕叫了一聲“梅姐”,就準備抱着花先上樓去找大哥,沒想到還沒走兩步就被傅可死死地拽住了胳膊。
寧言見狀就想沖上去讓她放開,“你幹什麽?”
“我不能進,他憑什麽能上去?!小兔崽子,你們是不是私下給他透題了?江漠是不是幫着他作弊了?不然他考核的時候會有那麽好的成績?!”
寧言簡直氣瘋了,“你發什麽瘋!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心虛了是不是?”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江漠不可能那麽冷心冷情,他對這小王八蛋不是挺好的嗎?”
“讓他出來見我,不然我就舉報你們濫用職權!你江左兩家一個都別想跑。”
這女的一看就精神不正常,一邊說一邊還要死命拽着左俟的胳膊往前走,左俟不願意動,更不願意被她拉着,剛使點勁掙了兩下,傅可的氣也上來了,直接回身就上手抓了左俟一下,“你動什麽!”
“再動一個試試!”
她應該是想上手打人扇巴掌的,但是左俟胸前抱着給江漠的花,稍微擋了一下,況且他本身比傅可高出不少,這巴掌過去,手指下意識的蜷了一下,于是長長的指甲很快劃過,立馬在左俟的脖頸上留下了兩道血印子。
這圈人都被傅可的行動給吓到了,梅着急忙慌的沖下來,“傅女士,你幹什麽!”
“你這個瘋女人!”
寧言也趕緊上前一把拽開傅可的手,“小少爺,小少爺你沒事吧?”
左俟愣愣地站在原地,擡手輕輕碰了碰脖頸的傷口,他看不到到底嚴不嚴重,只能感受到皮膚上傳來破皮的微微刺痛感。
出了一點血,但應該不是很嚴重,可對他們這種貴族來說,破皮就是破相,大庭廣衆之下,這已經還是明晃晃的羞辱人了,左俟之前也是沒想到,他本着紳士原則沒想着跟女士動手,也念着對方是江漠的母親一再隐忍,卻沒想到傅可這麽大膽,直接就上手了。
梅氣得要死,小少爺可是左家的心頭寶,誰家的寶貝不是千恩萬寵疼大的,這要是讓左崇知道了,怕是得扒了這臭娘們的皮吧?
“小俟!姐姐看看,快去消毒。”
左俟沒動,他也不知道想什麽呢,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指尖的一點血跡,目光冷漠又深沉,輕輕碾了碾之後,不動聲色揮開了梅的手,“梅姐,我自己處理。”
他語調冰冷,像是一下子從冰窟裏撈出來的一樣,回眸的瞬間,滿身的戾氣壓都壓不住。
梅和寧言還沒來得及阻止,左俟已經抓着傅可的頭發一路拖到了旁邊的審訊室,直接把傅可關了進去。
傅可被他大力拽着頭發,一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一路驚聲尖叫,搞得整個基地一層的人全都湊熱鬧看了過來,這邊的審訊室不是普通的地方,相當于小型的監獄,這裏的軍部人員估計是被左俟滿身的戾氣還有爆發的氣場鎮住了,紛紛給他讓道,沒一個人敢伸手去攔。
左俟将人直接甩了進去,然後把單間的門鎖上了。
他就站在門口,一聲不吭的死死地盯着傅可。
那眼神真是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剝,傅可從來沒見過殺氣這麽重的人,哆哆嗦嗦的趴坐在裏面的地板上,逆着光身體輕顫。
左俟的眼底猩紅一片,翻湧着濃濃的恨意,別說她了,周圍人也大氣不敢喘一下。
寧言和梅站在後面都不敢上前,今天新型機甲初測,軍部精神力高的人員全都在訓練場地內排隊測試數據,江漠和左崇這種人類戰力巅峰,留在那測數據是肯定的,上了機甲哪有說暫停就暫停的,肯定要全部實測完畢才行啊。
元帥也就沒讓人通報,畢竟傅可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只是沒想到今天沖突鬧得這樣大。
傅可被左俟那盛怒之下的精神力壓得不敢動彈,那小子手上明明帶着抑制手環,怎麽溢出來的氣息還這麽恐怖?
他不會真殺人吧?
緩了幾分鐘後,傅可才斷斷續續的出聲,“我、我是江漠的媽媽,你不能對我動手,快、快點放我出去。”
左俟站着沒動,他跟個随時能要人命的死神一樣,目光同情憐憫又陰狠的看着傅可。
好半天,周圍人才聽見他啞着嗓子開口,“這麽多年,你就是用這樣的方式,為難他的嗎?”
“這麽多年,你就是一次又一次這樣的消費他嗎?”
“我他媽問你話呢?你說啊!!!”
猛然一句怒吼,吓得傅可登時色變,左俟的眼睛燃着紅光,像黑暗中的火把,一點一點,燒的越來越旺。
“他是你親兒子,你抹黑他的時候,可有一點憐惜愛護之心?”
“你自己後面生的小雜種是什麽東西?他連江漠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別說幫他,就是給他滿分答案讓他抄,他也拿不到第一,你在狗叫什麽?我問你在狗叫什麽!”
“你怎麽敢、怎麽敢把我放在心尖上的人說的那樣不堪。”
“你怎麽敢把那樣、那樣下作的手段,安在他那麽美好的人身上?”
“你怎麽敢、你怎麽敢的!!!”
他的控訴比所有人都要強烈,都要真情實感,吼完的一瞬間,手上的抑制環轟然爆裂,強大的威壓一下子席卷了整個走廊。
一層的工作人員被他吓得不敢動彈,傅可更是人都傻了。
寧言聽的心裏難受,眼眶比剛才更紅了,後知後覺左俟把她關起來是為了什麽,他是怕自己一不留神把傅可撕碎吧?
那橫在眼前的電門,哪裏是保護其他人,明明就是為了保護傅可。
他喜歡江漠,堅定不移的維護江漠,這麽多年來,還是第一人,他們團裏不少下屬急匆匆的趕來,看到那被擠壓變形的電門,還有剛才爆發的怒吼,好半天都沒說話,審訊室這邊的環境從未有過的窒息。
大家不約而同的替江漠委屈。
她是江漠的親媽啊?怎麽能說出他公然幫別人作弊的謠言?
左俟的情緒差到極點,差一點就控制不住自己。
手環爆掉之後,精神力很難再壓在平衡線以內了,所以他不敢再待在這裏,頭也不回地跟着梅去了左崇的屬區。
那天下午的花到底沒送出去,江漠一行人從訓練場出來之後,作戰服都沒來得及換,回到屬區的工作室裏時,左俟已經不在了,江漠的垃圾桶裏,靜靜躺了一束包的很漂亮的鶴望蘭。
左崇發了個消息,回頭語氣有些艱澀的開口,“沒事,小俟跟着梅去處理傷口了,你、你別多想。”
江漠彎腰從垃圾桶裏把花撿出來,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不少。
有那麽一刻,他自責又煩躁,心裏難受的好像下一秒就呼吸不上來了。
鶴望蘭的花語是什麽呢?
是——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永遠不要忘記你愛的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