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離開礁石區域後，木筏在海面漫無目的地飄蕩着。
随着木筏逐漸飄到遠處，海草的種類和數量都逐漸稀少，尋找海膽、刺參或者貝殼也變得困難起來，倒是時不時就能碰到遷徙的魚群或水母，偶爾運氣很好，還能抓到海底岩石縫隙中住着的大龍蝦。
當初卡住大天鵝喙部的那個烏龜殼被斯卡好好地保存着，現在已經成了腌制魚肉的工具碗。
它想要試試能不能把脆一些的魚骨在龜碗裏搗碎，弄成可以吃掉的魚骨粉，然而折騰好半天都沒能奏效，還差點被魚骨卡住嗓子，只好郁悶作罷。
或許是木筏漂流的方向遠離了大陸，或許是陸地沉沒後尚能飛翔的鳥兒已經結伴去往更遠方，盡管時常仰頭張望，斯卡和多貝都沒能再看到雲彩中穿梭翺翔的飛鳥，唯有烈日孤零零地挂在高處，天空與大海相連，形成一道無邊的藍色幕牆。
這數天旅程中唯一的驚喜，大概是它們終于抓到了足夠的脆皮水母，讓斯卡對淨化能力的掌控有了全新進展。
“我能夠控制輸出後的淨化力量了，”它驚奇地看着自己的爪子，“這就意味着我不用再像之前那樣一股腦輸出，而是可以掌控淨化的幅度，也能感受到淨化後的反饋。”
多貝歪了下腦袋，其實聽得不大明白，但知道斯卡的實力有進步，就很高興地拍爪：“好哦！”
小狗驕傲昂首，尾巴搖得飛起，連帶着旁邊的海面都泛起了點點漣漪。
晚上，它們抄起海草網兜，興致勃勃地撈起了發光水母。
确認淨化後的發光水母已經完全無毒，斯卡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認真嚼嚼：“……味道好像跟脆皮水母沒什麽區別？”
多貝吃得咯吱咯吱，聞言撓頭：“但是脆皮水母已經足夠好吃了呀？”
斯卡心底的一點失落頓時煙消雲散：“沒錯，好吃就行了汪！再說我們現在還只嘗過這一種發光水母，以後要是能撈到其他水母，味道肯定是不一樣的！”
多貝贊同搖尾巴。
然而還沒等它嘗試捕撈新水母，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打破了小狗和海獺平靜的木筏漂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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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斯卡正坐在木筏上，手裏拿着釣魚竿，試圖捕捉海底貪吃的龍蝦。多貝飄在海面，兩爪抱住狗狗尾巴，被暖融融的陽光曬得直犯困。
海浪輕緩地起伏着，偶爾有水花濺到爪墊，被小狗漫不經心地甩回海裏。
遠處忽然響起清脆的呼哨聲。
斯卡猛地擡頭，多貝也迅速從打盹狀态下清醒過來，茫然地四處張望。
一群海豚乘浪游行，躍水騰空，速度極為迅捷，眨眼間已經游到近前。
它們看起來健壯漂亮，彎如鈎狀的背鳍露出海面時，滑落的水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透過海水，隐約能看到他們的尾鳍前端有着奇特的彩色圖案，然而斯卡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六頭海豚已經動作起來，氣勢洶洶地圍成一圈，将斯卡和多貝包圍在內，顯然來者不善。
多貝警惕地瞪圓了眼睛，護住木筏上的小狗，沖海豚群發出威脅般的低聲咆哮。
現場的空氣瞬間凝固，連海浪的波動聲都好像變得遙遠了，壓抑的氣氛透着劍拔弩張的危險，斯卡踩在木筏上，擺出随時進攻的姿态，敏銳的鼻子仿佛已經聞到血腥味。
為首的那頭海豚再度逼近，兇神惡煞，張開嘴，發出洪亮的“咿唔”聲。
“無知的生靈啊，”它吟唱，“你聽說過至深的邪惡嗎？”
斯卡蓄勢待發的爪子尴尬地停在半空：“……嗷嗚汪？”
首領海豚身旁的兩頭海豚擺動尾巴，緊跟着首領繼續唱誦：“你聽說過海洋的霸主嗎？”
又有兩頭海豚接上，躍出水面，做了個極其花哨但毫無意義的高難度擺尾動作：“我們心狠手辣！我們無所不能！”
最後一頭海豚向右翻滾，尾鳍拍打海面：“我們是海洋生物的噩夢！”
所有海豚整齊地搖擺腦袋，繞着木筏轉圈，大聲高歌：“大海是我們的地盤，鯊魚也要聞風喪膽，強盜海豚團在此，快把食物交出來！”
斯卡感覺自己的爪子都要抽筋了。
雖然這群海豚的确是來打劫它們沒錯，但這段奇奇怪怪的開場白怎麽看都像是來搞笑的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反派的施法前搖？
多貝倒是順利對接上海豚們的腦回路，情緒激烈地回應：“強盜海豚團，你們休想傷害我的朋友！”
海豚首領冷笑：“邪惡的強盜海豚團，不見血決不罷休！除非你們識趣地交出食物，否則——”
它旁邊的海豚晃了晃尾巴，往前游了點，自以為聲音很小地提醒：“老大，這好像是兩只幼崽欸？”
海豚首領愣了下，仔細打量着木筏上奶乎乎的小狗，以及明顯比成年海獺小一圈的多貝，半晌，不情不願地改口：“好吧，那你們交出食物就行了。”
多貝強撐着護在木筏前面，爪子輕微地打着哆嗦。
它從前被海獺群保護得很好，哪怕擁有力量強化的神眷能力，也只是用來搬運重物，遇到虎鯨襲擊之類的事情都會跟其他幼崽一起躲進巢穴裏，由海獺族的戰士們應對外敵。
唯一一次像這樣危險的經歷，還是跟族群走散後被鯊魚追殺，運氣很好地沒追多久就遇到了斯卡，最後不僅沒跟鯊魚打起來，反倒還獲得了一條很好吃的大魚。
但它沒有退縮，堅定地擋住斯卡，豆豆眼蒙上一層霧氣：“不可能！我絕不會任由你們掠奪我們的食物！”
“你哭什麽？”海豚首領煩躁地晃着尾鳍，語氣兇巴巴的，“我警告你啊，海洋最邪惡的海豚團絕不會因為你哭了就放棄掠奪你們的食物——不管怎麽樣也要搶走一半——你怎麽還在哭，不準哭了，至少給我們一條魚！最小的也行！我不會再讓步了，我們強盜海豚團也是有邪惡聲譽需要維護的！”
多貝壓根沒聽清它在說什麽，驚恐發抖，眼見着海豚已經逼到面前，下意識閉上眼睛，爪子用力往前一掄。
嘭地一聲，海豚首領毫無反抗之力地被錘到半空，啪叽掉落百米開外的海面，濺起規模頗大的水花。
多貝還在抹着眼淚抽抽搭搭：“你休想得逞，嗚嗚嗚——嗚？那頭海豚哪去了？”
斯卡欲言又止。
眼睜睜看着自家首領被打飛的海豚齊刷刷往後撤了半米。
“你們還在等什麽？”清醒過來的海豚首領在百米外咆哮，“快跑啊！這只幼崽它不對勁！”
衆海豚恍然大悟，連忙開溜。
“別讓它們都跑了，”确認這群自稱海洋霸主的海豚其實不堪一擊，斯卡驚奇地眨眨眼，迅速反應過來，“快抓一只當魚質，說不定能問出點情報。”
多貝拽住最近處的那只海豚的尾巴，軟綿綿的聲音帶着哭腔：“一定要抓它嗎，我好害怕……”
被抓住的海豚瘋狂掙紮，十分絕望：明明它才是該害怕的那個吧！
遠處，海豚群已經重新聚集，焦急地在海面跳躍游動，縱使對怪力海獺忌憚不已，卻始終不肯離開，徘徊着試圖尋找解救同伴的方法。
斯卡沒搭理它們，而是看向多貝，驚嘆：“你的戰鬥力好強呀！”
“真的嗎？”多貝眼睛一亮，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這下終于不怕了，而是害羞捂臉，“哎呀，也可能是這群海豚太弱啦。”
被它揪住的海豚很不服氣：“我們才不弱！我們是海洋的霸主，史上最邪惡的強盜海豚團！”
确認自己能打得過海豚，多貝不再緊張，拎着海豚尾巴給自己擦擦眼淚，認真整理剛才弄亂的毛發，很信任地等待斯卡處理後續。
斯卡歪了歪耳朵，有點好笑地看着海豚被當做擦臉巾時滿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或許是因為從最開始就沒覺得這群海豚有什麽威脅性，它對海豚團沒什麽惡感，伸爪拍拍海豚的腦袋，順手釋放了個淨化力量。
魔法理療的效果立竿見影，海豚發出舒适的“咿唔”聲，尾巴伸直，攤平了躺在海面。
“豚泡泡！”遠處暗中觀察的海豚們大驚失色，這下顧不得思考會不會全軍覆沒了，由海豚首領帶頭，驚慌失措地沖向木筏，“你們對它做了什麽！”
斯卡淡定地收回爪子。
“只是一個小小的神眷能力罷了，”它蹲坐在木筏，優哉游哉，“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們需要将功贖罪，聽從我和多貝的命令，否則你們的同伴将會在十天後身中劇毒，變成一只巨大的海豚氣球，然後，嘭——”
海豚首領被它繪聲繪色的描述吓得一頭栽進海裏。
海豚們瑟瑟發抖。
就連被多貝拽住的那頭海豚都從淨化後的輕松感覺中回過神，目瞪口呆：“什麽，我要死了嗎？”
“不，你不會死的！”海豚首領堅定道，雙眼含淚，游過來跟這頭海豚互相蹭蹭吻部，“我們強盜海豚團不會放棄任何一位成員，哪怕這意味着我們要聽從惡魔的指令！”
海豚們紛紛點頭，相擁而泣，看向小狗的目光堪比看到獵食的虎鯨。
斯卡保持着高深莫測的形象，愉快地晃了晃尾巴。
做反派的感覺可真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