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身處一望無垠的廣袤海洋，斯卡偶爾會有種錯覺，仿佛海浪向四面八方無限延伸，漫無邊際，而它始終在海面上進行着永無止境的漂流。
朝陽升起那瞬間的柔和金芒穿透薄霧灑在洶湧浪潮，日暮時分的夕陽餘晖将海洋映照得恢弘而浩渺，魚群随潮汐的漲落在湧動的流水中游弋徜徉，微風輕拂海面時蕩漾的水波倒映着天空的顏色——這些初見讓它忍不住感嘆造物神奇的景觀，如今也成了生活中司空見慣的背景板。
在海洋中生活，總是要有點随遇而安的精神。
不然要怎麽面對一成不變的風景，随時可能到來的海嘯，和海洋深處虎視眈眈的捕獵者？
“所以說，迷路只是件小事情啦，”小狗伸爪摸摸海豚的腦袋，“我和多貝甚至就壓根沒找到過方向，只能讓木筏随波逐流，不也很幸運地遇到了你們嗎？我們一起想辦法，總能找到前往秘密基地的路。”
豚太陽感動地點了點頭。
它實際上并不擔心迷路這件事，畢竟海豚團早就不是第一次迷失方向，而它們也已經習慣了在海洋中四處游蕩。
“可是，陸地怎麽會被大海淹沒呢？”它低聲說，尾鳍焦慮地晃動着，“會不會是獸神早就給了我們線索，是因為我們沒聽到獸神的吩咐，才錯過了拯救大陸的機會？要是我們始終找不到秘密基地怎麽辦？”
多貝揉揉臉頰，對豚太陽的猜測表示疑惑：“獸神為什麽要把拯救大陸的方法塞進大海深處的空間裏？就算祂需要幫助，不應該找藍鯨或者龍族嗎？”
海豚們更自閉了：“我們好沒用……”
斯卡的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無數可怕的猜想，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爪子：“當務之急是找到秘密基地，獸神或許會在那裏留下線索。你們還記得秘密基地附近有什麽标志性建築嗎？”
海豚們互相看看，歪着腦袋想了好一會兒，豚石頭弱弱開口：“我們想不起來了。”
這不能怪海豚不認真觀察，實在是秘密基地的位置太過兇險，但凡稍微輕忽，附近那只大王烏賊就能用觸手把海豚卷起來當球踢，它們根本無心留意附近的礁石砂礫或水草與別處有什麽不同。
“确實，”多貝很能理解海豚的想法，“大王烏賊很恐怖的。”
海豚們唉聲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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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想什麽？”斯卡無奈地晃晃尾巴，狗爪墊挨個拍腦袋，“大王烏賊不就是最鮮明的标志嘛，我們只要打聽下哪片海域有大王烏賊，就能找到秘密基地的位置了。”
“對哦！”
豚太陽恍然大悟。
它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有了目标，轉瞬就恢複了活力，高高興興地躍出海面翻了個跟頭。
斯卡淡定翹起尾巴，很熟練地擋下海豚嬉戲時濺來的水花。
即使有了調查的方向，想要找到大王烏賊依舊困難重重，尤其是在如今天空中的飛鳥幾乎絕跡的情況下。
“難怪最近沒看到飛鳥，”豚泡泡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我還以為它們都回岸邊築巢生蛋了！”
海豚團總是在海面游玩又喜歡到處聊天，認識不少鳥朋友，忽然知道它們可能都遭遇了不測，心情難過，在豚太陽的努力下好不容易活躍了些的氣氛再次變得壓抑。
“鳥兒們很厲害的，它們肯定是跟斯卡認識的大天鵝一起去尋找新大陸了，”豚太陽說，尾鳍晃了晃，忽然有了好主意，“我們來比賽怎麽樣？比拼誰能更快獲得前往秘密基地的線索！”
“好啊！”多貝第一個響應，開心鼓掌。
斯卡撓撓耳朵，覺得這是個提振士氣的好辦法：“誰贏了就可以獨享當晚的水母小零食？”
豚吼吼迫不及待地蹦出來：“還可以說強盜海豚團開場白的第一句臺詞！”
“嘿，”豚太陽氣鼓鼓地瞪它，“我就知道你觊觎我的臺詞很久啦！”
豚吼吼理直氣壯：“當然了，你那句臺詞是最帥的！”
豚花花冒出腦袋：“勝利者還可以讓其他海豚、海獺和小狗唱歌給它聽。”
它想聽斯卡再唱一遍哪吒鬧海，已經想很久了。
斯卡拍板：“沒問題！”
它們互相看看，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昂揚的戰意，狗爪子、海獺爪和海豚尾鳍碰在一起，精神抖擻地喊了聲“比賽開始”。
豚太陽和豚花花潛入海底，試圖詢問水中成群游動的魚。
魚群看到海豚沖來，吓得四散奔逃，豚太陽一句‘我不是來抓魚吃的，就想問個問題’的開場白還沒說完，面前的魚就已經跑得幹幹淨淨，最後只好追上去，試圖先抓到魚再打聽情況。
折騰好半天後，它倆看着被自己尾巴拍暈的十幾條魚，齊齊傻了眼。
多貝掀起海底一塊巨大的礁石，捉住石頭底下的大螃蟹，用海草繩綁住蟹鉗。
“如果能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放了你，還會送你一條小魚，”它不太熟練地威脅着螃蟹，萌噠噠的眼睛瞪圓，努力裝成很兇的樣子，“你見過一只巨大的烏賊嗎？”
螃蟹在砂礫上咔噠咔噠橫向行走。
完全看不明白螃蟹的意思，多貝兩爪捧臉，糾結地歪着腦袋，思考好一會兒：“這樣，你要是見過這樣的烏賊，就揮兩下右邊的鉗子。”
螃蟹繼續橫向行走，右鉗子揮舞，左鉗子也在揮舞。
多貝茫然了：“這到底是見過還是沒見過？”
“嘿，多貝，”正在追烏龜的豚彩虹從海草叢裏探出腦袋，“你知道螃蟹的智商很低、根本聽不懂烏賊是什麽的，對吧？”
多貝呆住。
它爪子一抖，沒拽住海草繩，被螃蟹掙脫開，一鉗子夾住它的尾巴。
“嗷——”
豚泡泡順利地用氣泡控制住一只軟趴趴的八爪魚。
“我知道你是烏賊的親戚，你們長得都差不多，”它壓低聲音威脅，“立刻告訴我大王烏賊的巢穴在哪裏，否則我就把你喂給海獺吃。”
瑟瑟發抖的八爪魚伸出一根觸須，指了指不遠處的珊瑚。
自覺有了進展，豚泡泡眼睛一亮，迅速游過去，尾鳍掃開珊瑚底部的碎石，成功地在一塊石頭底下的洞穴裏，發現了一只睡得真香的烏賊——約莫有籃球大小的那種。
八爪魚哭唧唧抱住自己：這真的是它認識的最大的烏賊了！
海面上。
豚吼吼仰天長嘯，試圖召喚一只飛鳥下來指路：“游過飛過不要錯過，回答問題有魚肉贈送，強盜海豚團信譽保證！”
聲波直沖雲霄。
斯卡被它吵得連耳朵都變成了飛機耳，趴在木筏上，手裏拿了個海草網兜，聚精會神地盯着海面。
好半天，木筏周圍沒有一條游魚，空蕩蕩的天際也不見任何飛鳥。
豚吼吼失落地停下了宣傳，把自己的腦袋塞進狗爪子底下：“怎麽會一只鳥兒都見不到呢？”
許多海鳥生活在深海，只有晚上會偶爾在礁石頂部落個腳，大陸傾覆對它們的影響并不算大，至少在這麽短暫的時間內不至于消失得毫無蹤跡。
“可能是被你吓到了，”斯卡晃了晃尾巴，用軟和的爪墊推開它，沒提及大多數礁石也被淹沒這事，“你都把強盜兩個字說出來了，又說是免費的魚，誰會相信嘛。”
豚吼吼悲傷地咿唔一聲。
此時已臨近中午，各自去尋找線索的小夥伴們陸陸續續地回到木筏附近。
豚太陽和豚花花叼了一袋子魚，多貝拎着個被五花大綁的螃蟹，豚泡泡則帶回來一只很大的八爪魚。豚彩虹纏了滿身海草，郁悶地跟豚石頭一起拖着個空的烏龜殼。
“雖然都沒找到線索，但我和豚花花抓的食物最多，”豚太陽得意洋洋地哼了一聲，“而且我們已經有目标了，等吃完午飯，我們就去找海底深處皮糙肉厚的大魚問話。”
多貝不解：“為什麽要皮糙肉厚？”
豚太陽心虛目移——想要找魚打聽消息結果每次抓魚都用力過猛把魚拍暈這種事實在有點丢臉！
“沒關系，我們還有時間，”斯卡磨磨爪尖，“先吃午飯吧，今天中午吃新鮮蟹肉和生魚片，唔，我記得章魚觸手和碎魚肉可以捏成魚肉丸子。”
無論什麽時候，吃飯總是最愉快的，大家齊齊應聲，期待地圍着木筏，一邊讨論接下來行動的方向，一邊等待着斯卡大廚的正午小食堂。
“我唱了一個上午，說這裏有魚可以吃，居然沒有一只鳥兒回應，”豚吼吼郁悶地甩甩尾巴，“看來向鳥兒們打聽方向是行不通了。”
“我聽到你唱的歌了，歌詞不錯，”豚太陽誇獎它，同樣有些費解，“按理說不應該沒有回應呀？就算鳥兒們已經去尋找新大陸了，海洋裏的其他動物都不打算來看看熱鬧嗎？”
多貝揉揉臉：“對哦，如果是我以前聽到有聲音說要送魚，也會好奇過來瞧瞧的。除非——”
它快樂拍打水面的尾巴猛地僵住。
浪潮洶湧的海面，浮現出數十個暗沉的鯊魚鳍。
海豚們像是石化了一般，驚恐地定在原地，正在切魚肉的狗爪子抖了抖，默默把魚肉塞進海草袋裏，用力系緊袋口。
“——除非大家都清楚這片海域有更兇殘的霸主。”多貝弱弱地把這話說完。
“還等什麽，”豚太陽聲音都變了調，當機立斷地蹦起來，把斯卡甩到自己後背，“快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