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5)

“沒事。”

陳則言和葉可贻認識了兩年多,他想過無數種見她口中老王的可能性, 從未有一次是在這個情況下。

小包廂內, 陳則言和老王面對面, 一時間有些尴尬。

“您好, 我叫陳則言, 是葉可贻的男朋友。”桌面上的咖啡散發着濃濃的香氣。

“你好, 我姓王, 是葉可贻的父親。”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的姓沒這麽大的說服力, 接着補充道,“親的。”

“我知道,可可跟我說過。”陳則言笑着出聲。

“內什麽?你找我有事?”老王是在今天一大早接到陳則言的電話的,說是有事找他私聊,讓他先不要告訴葉可贻,他和老葉心裏狐疑,但對方是可可的男友,也不好不給這個面子。

“可可最近進組再拍戲。”

“嗯。”老王點點頭,這事,葉可贻告訴過他。

就在他不知道陳則言到底想幹什麽的時候,一張牛皮袋被推到了老王面前。

怎麽感覺這個畫面似乎在很多狗血八點檔裏看過:給你錢,離開我的兒子。

老王腦洞開始跑偏,國內的法律應該不允許,給你錢,跟我女朋友脫離父女關系吧。

袋子被打開,老王的臉色開始變得凝重,一開始的和善也變得不翼而飛,他的表情稱不上好看,淩厲的打量着陳則言,“這什麽?”

“禮金。”陳則言開口,“我想跟可可結婚。”

“她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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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不知道。”

等等,老王覺得自己有些淩亂。陳則言想跟葉可贻結婚?那跟他這個老頭子有什麽關系?不應該先讓他女兒知道麽?

“現在不流行包辦婚姻了。”牛皮袋被合上又推了回去,陳則言給的這份禮金已經不是一般的大了。

“我知道,但您也應該知道可可的脾氣,我前段時間不過是随口提了一下,就吓得她刻意躲我,家裏的事不解決,我怕是這輩子都娶不上媳婦了。”

“這是要我賣女兒啊。”老王的表情似笑非笑。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這句話要坐實了,陳則言覺得以後可是連翻身的機會都沒了,“我可以當借給您的。”

“幾分利?”

“自家人,不要利。”陳則言眉眼一彎,語氣異常誠懇,“我喜歡可可,所以想娶她,其餘的都不在乎。”

這件事,遠在千裏之外的葉可贻還什麽都不知道,等她拍完戲,歡歡喜喜的從外地回老家後,她的人生就變天了。

陳則言為什麽和她老爸在院子裏下棋,毛俊峰為什麽在旁邊給她家洗菜,佟夏還會修理油煙機?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怎麽認識的?

“所以你們就把我給賣了?”筷子被啪的摔在桌面上,葉可贻難得給老葉發了脾氣,從未有過的生氣,連院子裏都能聽到她的不滿。

“你瞧,我就說了。”老王吃了陳則言的炮,喝了口茶,才繼續,“可可別看着老實,骨子裏倔着呢。”

“我去看看。”陳則言看了眼棋盤,繼而一臉正色。

“你該不會因為要輸,所以才準備跑的吧。”老王點點象棋,陳則言一片頹勢。

“怎麽可能。”

等陳則言進屋的時候,正巧遇見氣急敗壞的葉可贻,她也瞧見了他,長腿一邁,就跟山大王似的擋在他面前,抖着手指頭尖指着陳則言的鼻子,氣的差點哭出來,“你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陳則言伸手握住她的指頭,結果被葉可贻飛速的打開。

“你別裝蒜,我家的債誰讓你還的,你就這麽有錢閑的啊!”

“嗯,我有錢,我岳父正好需要,我就先借給他還債了。”

陳則言的話整個一火上澆油,果然不出所料的把葉可贻給點燃了。

“呸,誰是你岳父,你經過我的允許了麽?你當我是什麽?”葉可贻憋的胸口疼,有種自尊心被踩碎的羞恥感。

“我想娶你,你想嫁我。”陳則言拉住葉可贻的胳膊,又被她猛地甩開,他也不氣,再次死死地拽住,“你家缺錢,我正好有錢,這樣所有的事情不都解決了嗎?”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這是她的事啊,為什麽搞得好像她是個外人?

“你在拍戲,我怕打擾到你。”

借口,統統都是借口!

“我不過是想要和你平等的談個戀愛,可這算什麽?”她只是不想在原本平等的關系裏矮人一頭罷了,“我的自尊就這麽不值錢麽?”

“既然談到這個問題,我就跟你算一算。”陳則言不能跟葉可贻在自尊心這個問題上車轱辘,得把她從牛角尖裏給拽出來,幹脆拉了葉可贻坐下,從旁邊那個紙筆算給她看。

葉可贻鼻尖上還挂着淚珠,就見陳則言提筆算賬,他心算速度很快,拿筆的樣子也很好看,可現在不是花癡的時候,葉可贻晃晃腦袋,又把自己調成戰鬥模式,死死地盯着對方,就見對方最後落筆結了個數字出來。

“這是什麽?”葉可贻點着後邊的零。

“你每月要還我的錢。”陳則言敲敲桌子,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對上葉可贻狐疑的目光,他心裏忍住笑,把演技發揮出了百分百,繼續道,“王叔跟我商量過了,這筆賬是借的,因着我人好不要利,對比下來自然是更劃算。”

葉可贻癟癟嘴,又擡起了小公雞似的頭顱,“多少錢。”

“每個月還二十五萬,連續還上八十年,你就自由了。”陳則言念得順口,就在葉可贻準備算上一算的時候,忽然伸手捧住她的臉,吓了葉可贻一挑,陳則言手上用了力氣,沒讓她躲開,他的聲音放得極其溫柔,拇指輕撫着她的臉頰,有些失落道,“你看,這是多長的一條路啊,你總不能因為這些事讓我等到八十年後在娶你吧,我能不能再活八十年還是個問題呢。”

“可是這對你很不公平!”十分不公平,跳脫到自己的角色外,葉可贻以一個外人的角度來看,陳則言顯然是把所有的賭注壓到一份不一定開花結果的戀情上,只要她壞那麽一點點,就可以結清所有的債務,等事情塵埃落定一腳把陳則言踹開,“如果我是個騙人錢財的狐貍精怎麽辦!”

騙人錢財的狐貍精,這句也是跟着陳則言的粉絲學到的。

“狐貍精哪有騙錢的,狐貍精都騙色。”陳則言笑出聲,“你不是說我長得好看麽,我來給你騙啊。”

不是這樣的,葉可贻被陳則言說的有些暈,明知道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只好反複重複着,“可我還是生氣。”

“別氣了,你從今天起就要好好賺錢養家,別氣壞了身子。”陳則言拍拍葉可贻的腦袋,“我用畢生家底換了你八十年,打明天開始,你就要負責養我了。”

有些固産一時半會買不掉,還是暫且壓在了陳勵那裏換了鈔票,至于利息。十年的簽約,以及多加了1%的率,陳勵真是在等着他啊,他剛開口,對方的合同就準備好了,頭腦靈活的人果然都是黑心的。

“阿嚏!阿嚏!阿嚏!”遠在湘城的陳勵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陳姐感冒了?”小米把手上的合同遞給她。

陳勵揉揉鼻子,“可能有人想我了吧。”

當天晚上,原本想要住在家裏的葉可贻,被老王和老葉兩口子聯手趕出了家門,坐上陳則言的車,她餘光瞥見對方微挑的嘴角,葉可贻心底再次悲憤交加。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這還沒嫁了,老王就把她潑出去了。

葉可贻鬧着別扭,連帶着對陳則言也沒什麽好臉色,雖然吃宵夜的時候,她跑的比誰都快。

這是用她的錢買的啊,從今天起,她就是家裏唯一的大款了。

葉可贻咬着鴨脖,想想每個月花二十五萬就能包養陳則言,還是很劃算的。

請客吃飯

“八十年!”翁玥擡手把自己的下巴阖上, 她真是小看了這筆賬目, 又往前移動下身子,“所以,我能否問一句,你家老王破産一共欠了多少錢?”

“開始的時候我也不清楚, 只知道好多錢,我知道具體數目還是之前回老家, 老葉親口跟我說的。”也是那一晚, 葉可贻才動搖了想要嫁給陳則言的念頭, 她挖了一勺酸奶含在口裏, “二點四個億。”

二點四個億到底是個什麽概念?翁玥在腦子裏描繪了半天也想不出來,“那是多少?”

“嗯。”葉可贻咬着鐵勺, 又想到了前段時間熱播的某部電視劇, 認真比劃道, “大概一面牆,一張床外加一個整個冰箱吧。”

謝天謝地, 幸好結了, 不然葉可贻這輩子怕是都要綁死在上頭, 孤獨終老了。

叮咚——

倆人正聊着天, 一條短信湧入手機, 葉可贻搭眼一看, 是陳則言的, 上面只有一行字:天氣有點冷,想吃炸雞可樂了呢。

末尾還加了一個可愛的笑臉。

翁玥也适時的探過腦袋, 看着短信啧啧啧了幾聲,有點羨慕,這樣的陳則言還真是有點可愛啊!

于是,正式宣布脫離了單身狗團隊的葉可贻,開始毫無節操的發揮着她要男友不要朋友的本能,奔向了炸雞和可樂的懷抱。

翁玥翹着腿卧在地毯上,推着眼鏡看葉可贻一溜風的奔出門,開始有點擔憂,他倆這個吃法,真的不會肥到不能上鏡麽?

自從倆人之間的障礙被陳則言砸鍋賣鐵搞定後,他就跟不知道那根弦搭錯了似的,看葉可贻的眼神都閃着光。

某天,葉可贻早上起床,身邊的人已經早早出門工作了,她揉揉眼睛,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似乎不确定,葉可贻又拼命地眨了眨眼,這才看清楚,一枚五十分的小鑽戒安安穩穩的套在她的手指上,戒指很簡單,沒有什麽複雜的工藝雕刻。

元容擡着手沒敢亂動,只用另一只手翻出手機跟陳則言打電話。

“什麽意思?”

“看到了?”

“我又不瞎。”葉可贻縮在被窩裏,帶戒指的手舉得高高的,小腳丫在床上胡亂的踹着,“你這是要幹啥,不要吓我!”

“哈哈哈哈。”陳則言隔着電話都能想象到葉可贻此時此刻的表情,等他笑夠了,才清清嗓子,周圍是節目組人員來來往往的聲音,他的話在一片吵雜聲中顯得十分清晰,“跟我結婚吧!”

陳則言這句話說的擲地有聲,周圍原本還有些吵鬧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工作人員集體石化,幾個離得近的,就差把耳朵貼過去了。

電話裏不知回了句什麽。

就聽陳則言失聲一笑,重複道,“葉可贻,你傻了?我說跟我結婚吧!”

炸裂!炸裂!

葉可贻使勁掏掏耳朵,求婚不應該是玫瑰香槟燭光晚餐麽?她現在一身睡衣對着個電話算什麽。而且這是她第一次被求婚,沒經驗怎麽辦?要不要哭?

就在葉可贻心裏各種念頭亂蹦的瞬間,陳則言那頭突然傳來邱冰的魔音穿耳。

說到這也是巧,邱冰正好和陳則言正好撞到一起錄節目,倆人的待機室裏的又近,作為後輩,自然要發揮她禮貌待人小天使的人設,被經紀人逼着來給陳則言打招呼,誰料剛出門,就遠遠就看見了陳則言站在過道裏接電話,只得認了這是上天并不美好的安排,沒想到等人剛走進,就聽到了陳則言的求婚,當場就失聲尖叫,震得身邊的小助理辮子差點吓歪。

還沒回過神,就見邱冰踏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大步沖着陳則言奔去,聲音帶着濃濃的喜悅,就在她要碰到手機的瞬間,手機被猛然舉高,陳則言皺着眉,嫌棄的堵着一只耳朵,不想邱冰竟然毫不退縮,舉着手靠近電話鼓掌,“可可!恭喜你啊啊啊啊啊!”

“謝謝!回頭請你吃飯!”

“海鮮鍋好不好!”邱冰傾着耳朵,“大份的!”

“好呀好呀,再叫幾瓶冰啤酒。”葉可贻沖着手機點頭。

“就知道吃!”正說着,裏面突然就穿插進來了陳則言的聲音,語氣頗像黃世仁強逼楊白勞嫁女兒,“你嫁不嫁!”

“嫁!”一個字脫口而出,葉可贻飛快的挂斷電話,把腦袋埋在被窩裏不停地打滾,等人在鑽出來的時候,頭發早已亂成一團,她透過淩亂的發絲望着手指上這枚小小的戒指,忍不住抱着胳膊癡笑出聲。

叮——短信的聲音。

是陳則言的,葉可贻小心的滑開。

鑽戒有點小,先套住你,等我賺錢了,給你買顆最好的!

葉可贻貝齒咬着嘴唇,笑的像只偷腥成功的貓咪,一字一句的打道,“你就是我最好的。”

不久的以後,葉可贻每每想起這場求婚,就忍不住郁悶,她當時怎麽就那麽迫不及待的把自己訂出去了呢。她不高興了,也不能讓陳則言高興,于是小腿一蹬,整個人都跨坐在了陳則言身上,托着臉看他:你能不能再給我求次婚啊!

陳則言求婚的消息幾乎是不胫而走,他本來就沒打算瞞着,再加上有那麽多工作人員聽見,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傳遍了整個網絡。

路人安穩的吃瓜,粉絲就不一樣,幾乎是鬧翻了天。

“啊啊啊啊啊!哥哥實在沒有看人的眼光,我要脫飯了。”

“呵呵,造謠者全家狗帶。”

“則言沒開口就不信,我們的老公要由我們守護。”

“恭喜影帝,粉絲簡直腦殘。”

“熱評那位藏好皮,專注自家不行麽?多大臉給自己加戲。”

“哥哥快出來辟謠啊!經紀團隊死了麽,任由這種東西發酵!”

“陳勵簡直廢物!成天讓新人蹭熱度,真用她的時候就裝死。”

“我娛樂圈的朋友說是女方讓人發的通稿,不要臉!”

真是不被祝福的戀情,邱冰跟葉可贻通着電話,不停地滑着新聞,熱評簡直沒眼看。

“沒事啊,反正她們說的再難聽陳則言也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葉可贻也在上論壇,‘穿裙子的倚天劍’再度出山開樓,裏裏外外把陳則言和葉可贻黑了個遍,并順手艾特了‘戴假發的屠龍刀’:腦殘來戰!不過現在的葉可贻完全沒有心情搭理黑子,整個人都沉浸在幸福的粉紅泡泡裏。

“太氣人了。”邱冰看着這場本該開開心心的事情變成黑與粉烏煙瘴氣的戰場,挂電話前決定挺身而出,“葉可贻,你嫌不嫌棄我?”

“你那麽好,我為什麽要嫌棄你?”葉可贻叼着棒棒糖橫躺在床上,傳言的事情都交給熊華萌在打理,萌萌別的本事或許一般,但是睜眼說瞎話四兩撥千斤的水平那叫一個高。

電話挂斷,一分鐘後,葉可贻的手機收到一條提醒:您的特別關注發博并艾特了你。

博是邱冰發的,配了一對玩具熊,專門艾特了她和陳則言。配文可謂是快準狠:恭喜!!

這條博的誕生,瞬間被頂上了熱門。

“我家小仙女發博了,恭喜影帝和可贻小姐姐。”

“居然是真的!”

“認為邱冰是女神的贊我!”

“哈哈哈哈哈,影帝粉絲的臉這會都該被打腫了吧!”

“我的大寶貝,你別蹚渾水啊。”

“小仙女我愛你!恭喜影帝!”

邱冰想了想,索性給熱評第一位的祝福回複點了個贊,又十分兇殘的摸起手機給葉可贻發了條信息:我老人家豁出臉給你站臺,你要是和陳則言分了害我丢臉,我一定買水軍黑死你們兩個!

刀子嘴豆腐心。

陳則言從葉可贻身後拿過她的手機,回到:不會。

下一秒,陳則言就登了賬號,除了邱冰以外,還有一個萬人轉評的艾特,比邱冰晚了幾分鐘。

他看了眼葉可贻,見她沒在意,才點開,是周秋然發的。

恭喜則言哥和可贻姐。

這件事,最可以正大光明不出聲的就是周秋然了,他這一動,反倒是置身在了風口浪尖上,“可可,你覺得周秋然怎麽樣?”

葉可贻正打着游戲,陳則言這話問的她一激靈,就被對方拿了人頭,只裝作還在對戰中道,“是個好人,但我不喜歡他。”

“想真多。”陳則言上揚的嘴角足以說明他此刻的好心情。

光明正大的轉回了邱冰幾個笑臉和周秋然的:哈哈哈,下次一起吃飯!

轉評剛發出去沒多久,邱冰的電話就打進了葉可贻的手機,帶着不滿的咆哮,“你們為什麽只請周秋然吃飯,不請我!”

共度餘生

最近, 陳則言身上被三件事圍繞:1:《中間者》票房平平, 口碑平平。2:《盲遙》作為文藝片撸獎大戶果然把他再次送上了金天鵝影帝候選人的位置。3:他想和葉可贻出去旅游沒有時間。

在投資商眼裏,陳則言不怎麽給葉可贻走後門,葉可贻也拉不到陳則言的好處,她本身能力又有限, 這麽一來二去,找她演女主的心思也就漸漸淡了。作為陳影帝貨真價實的正牌女友, 葉可贻昙花一現, 又再度回到了迷茫的三線小藝人。網上的譏諷聲也沒停過, 陳則言博裏大多都是宣傳, 除了關注葉可贻,就沒幾張她的照片。葉可贻也如此, 除了吃的就是狗, 最多放幾張自己去旅游的自拍照, 除了不買衣服,簡直活的像個網紅。因此, 吵架了, 分手了的消息甚嚣塵上。

葉可贻工作少, 陳則言進了組又常常許久不着家, 所以她除了每次固定的探班外, 就是和翁玥她們帶着狗組團去自由行, 她們爬過雪山, 穿過草原,在篝火旁跟當地少數民族的姑娘小夥跳過舞。葉可贻是個很有生活的人, 也是個喜歡分享生活的人,陳則言工作繁忙,她就自己想辦法打法閑暇時光,無論是一個人去看電影,還是拖着朋友去吃烤肉,她極少抱怨過陳則言不陪她。

她跟他一起合作過,一起生活過,她知道他是個要把戲拍到最好,對自己幾近苛刻的人。

片場的風有點涼,陳則言一身民國公子的長衫,鼻梁上架了副金絲邊的眼鏡,拇指上的玉扳指翠的喜人,手機裏是葉可贻發來的消息,一張大大的笑臉,背後是萬裏的晚霞交織的天空,她說,則言,這裏的天空好漂亮,以後咱們一起來好不好!

“則言哥,準備了。”小助理扯着嗓子,聲音從遠處傳來。

“好。”他快速回道,心裏卻想着等這部電影拍完,推掉所有的工作,去陪葉可贻看晚霞。

金天鵝的頒獎典禮是在春末夏初,這是陳則言首次攜葉可贻走紅毯,閃光燈照的人眼花,耳邊充斥着攝像的要求聲和粉絲歇斯底裏的表白。葉可贻出道多年,從未見過這麽多鏡頭對着自己,只露着在家裏練了千次百次的标準微笑,眼前是止不住的白光。

陳則言牽着她的手,帶着她穿過人群,一步一個腳印的邁着臺階,腳下是猩紅的地毯,身邊是最愛的女人,他從未覺得,當春恨不得快點走完的枯燥的紅毯,原來是那麽的有趣。

“可可,結婚吧。”陳則言的手越握越緊,指縫相交處感到了求婚戒指的起伏,自從葉可贻帶上這枚戒指,就像得了什麽不得了的寶貝,萬元而已,卻是從來舍不得離身。

他的聲音被快速的淹沒在周圍的呼喊聲中,葉可贻沒聽清,疑惑的回頭望他,就見陳則言緊握着她的手放到唇前輕輕吻了吻,笑的像只男狐貍精。

“啊啊啊啊啊啊!!!”周圍是震耳的尖叫聲,媒體的閃光燈按得飛快。

頒獎典禮布置的奢華,司儀每打開一個信封,就有人驚喜、有人失望。

葉可贻坐在陳則言身邊,即便之前陳勵沒開口,主辦方為着這次頒獎典禮能奪人眼球,也刻意安排了适當的位置,葉可贻想,自己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關系戶吧。陳則言的手攥的她有點緊,面上卻一片坦然,神情自若的盯着大熒幕。

“你是不是有點緊張?”笑話,陳則言是誰,他什麽場面沒經歷過,葉可贻心裏明白,故意逗他。

本以為他又會像往日一樣給自己臉上貼金,裝作驕傲的自滿一番,沒想到這次還真讓葉可贻歪打正着的問對了。

他握着兩人緊扣的手擋在唇前,靠近葉可贻的耳朵小聲道,“特別緊張,心都快跳出來了。”

這也太誇張了,雖然上次拿獎已經是好多年前,但畢竟是走過一遍的路啊。葉可贻回看他,試圖找到他一點開玩笑的痕跡,卻發現,這次陳則言是真的有那麽不安,當下也不再鬧他了,晃着他的手道,“放松點,你在我心裏是最棒的。”

“幸好我沒有尾巴,不然你這個誇法,我尾巴早翹上天了。”

這屆的影後的競争十分有看點,宋詞的《生死門》,張嘉恒的《消失的子彈》,何晏玲的《三個女人》可謂是勢同水火,剩下的幾位陪跑,除了這兩年剛冒出頭的一位新人,剩下都是所謂的拿獎大戶。

臺上的司儀賣着關子,葉可贻難得看這種含量的頒獎典禮,一雙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忍不住低聲問陳則言,“你覺得是誰?”

“何晏玲吧。”這是一位四十代的女星,陳則言初進圈子時,她就已經是站在當代影壇最頂尖的女演員了,這一站就是十幾年,他很喜歡何晏玲的表演,這部電影也來來回回的看了幾遍,什麽叫天賦,什麽叫老天賞飯,參考何晏玲就是了。和這種演員對戲是種幸運,至于陳則言,他也很想和她演對手戲,只可惜一直沒這個機會,“宋詞比起她,還是弱了許多。”

“真心的?”葉可贻脫口而出,帶着一點點的小試探。

陳則言又不是個傻的,心中一過就知道葉可贻話裏有話,眯着眼笑看她,“你有沒有聞到一點酸?”

“走開。”葉可贻拿胳膊肘撞他,對于宋詞,葉可贻沒怎麽問過,她和陳則言之間有着共同打拼的回憶,這些東西是刻在生命裏的一部分,抹不去,葉可贻也不想抹去,誰還沒個過去不成?何況宋詞還結婚了,成了溪河國際真正的老板娘,當初的那場世紀婚禮可是在網上風光了大半個月。只是,他們真的不打算改改‘涼草席’那款飲料的口味麽,想起來就渾身發抖,“你說溪河國際其他的做的這麽好,怎麽飲料就那麽難喝?”

“你說的,就是那款周秋然心中難喝的TOP10?”好了,陳則言支着耳朵聽,本想自己跳過去,沒想葉可贻反倒給自己挖了個坑,幽怨道,“有的人,連自己男朋友不喜歡喝什麽都不知道,記別人記的倒挺清楚。”

“……”葉可贻張張嘴,竟有些無言以對。

“第47界金天鵝最佳女主是……”大熒幕上不停地滾過幾位候選人的臉,最後卡到何晏玲臉上,“何晏玲!何小姐!恭喜何小姐,第四次奪下金天鵝最佳女主角桂冠。”

臺上的女人開始致詞,端莊而優雅,一颦一笑都透着屬于四十歲的風情,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這些就是娛樂圈的頂級女星啊,葉可贻看着旁邊的大熒幕滾過現場,一張張或明媚或美豔或精致的笑臉是如此的令人心動,忽然覺得自己是那般渺小。

見過最好的才知道自己不夠好,葉可贻有些理解邱冰了。

對于邱冰而言,她踏進過這種光芒萬丈的舞臺,見過最好的風景,所有聚光燈集中地那一點,才是她最想要、并為之不斷努力的東西。

葉可贻有些能想象的到,身邊的男人也是如此,他曾是這個舞臺上最年輕的影帝,他握着獎杯的那一刻,該是何等的耀眼,何等的意氣風發。

室內突然爆發的掌聲,打亂了葉可贻的思緒,等她在回過神來,何晏玲已經鞠躬下臺。

金天鵝的影帝一向是頒獎典禮的重頭戲,趙啓鵬的《盲遙》就是沖着拿獎來的,一連入了七項,其中勢在必得的就是最佳男主和最佳影片。

陳則言在這部片子上花費了不少的心力,趙啓鵬又是個會拍戲的講故事的導演,比起之前最佳女主競争的激烈程度,最佳男主的角逐倒平靜許多。

頒獎沒有爆冷門,最佳男主這些年在不同的人手上來來去去,最終又回到了陳則言手裏。

這是他第二次領獎,比起當初的少年得志,三十而立的他顯然成熟了許多,得體的西裝,比往日更佳的明亮耀眼,葉可贻一瞬不瞬的看着。

致詞一如既往的感謝了許多人,葉可贻聽得認真,連鏡頭捕捉到她都沒發覺,最後她聽見他說:我是演員,不忘初心。

多棒!這就是她的男人啊。

“嗯。”就在掌聲響起,大家都以為他結束的時候,誰料已經鞠完躬的陳則言再度開口,他看着臺下的一個方位,笑着沖她揮揮手中的獎杯。

“怎麽了。”後臺的指揮席上,現場導演也有些無措,“照明不要動,先追光。三號拉近景。”

“其實,今晚對我而言特別重要,大家都知道這兩年在我身上發生了許多許多事情,也認識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相識、相戀。”大廳內燈光忽然昏暗,唯有陳則言和葉可贻身上落了兩條柔光,臺上的男人語氣堅決而又從容,“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運氣。葉可贻,我愛你,結婚吧。”

“啊啊啊啊!!”驚呼聲鼓掌聲此起彼伏,臺下有藝人起哄,“有多愛!”

“愛到可以丢下一切,想要跟你共度餘生。”

完結,有番外

陳則言的求婚無疑是在娛樂圈丢下一枚深水彈, 炸的整個網絡全是他和葉可贻的頭條新聞。

“是真愛啊!祝福祝福!!”

“葉可贻到底何德何能吶!”

“我哥哥真的是被下降頭了, 到底是那家的大師,請務必介紹給我認識。”

“挺配的,這是陳影帝第一次這麽高調示愛吧。”

“上邊,這是示愛麽?這是求婚好吧!好羨慕!!”

“你們滿足吧, 好歹影帝女友不作妖啊,你看我哥的那位, 高調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天王嫂。”

“葉可贻, 你行啊,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邱冰坐在陳則言家的地毯上, 面前擺着的是葉可贻全部的零食,她負責看, 翁玥負責吃, 沒辦法, 正在上戲的女演員沒有資格吃薯片爆米花。

“呵呵,好說好說。”葉可贻撓撓腦袋, 看了眼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的陳則言, 邱冰也興沖沖地随着葉可贻一起望過去。

就見陳則言當場給了葉可贻一個愛的寵溺笑, 然後順便甩了她一個大白眼。

“你過分了啊!我怎麽着你了, 你這麽不待見我, 好歹我也是你們家可可的閨蜜!”說着邱冰一把抱過葉可贻, 強迫她點頭, “你說是吧!”

“是噠。”葉可贻做小雞啄米狀。

“你們兩個不要給我蹬鼻子上臉。”陳則言又想到了何晏玲,額頭上的青筋再次開始突突的跳, “我在演藝圈,好歹也算金字塔頂端,你怎麽好意思舔着臉讓我去問何晏玲要簽名,還要仨!”

陳則言現在都能回想起何晏玲當時的一臉驚恐的表情,他有些尴尬,對方也有些無措。

“她一不演電視,二不上綜藝,三不接商演,我又碰不到她。”邱冰理由多充分啊,“今年我又沒提名,不然還用的到你?是吧,可可。”

不能回答,這裏邊最無辜的就是她了吧,葉可贻咯吱咯吱的咬着薯片。

翁玥索性戴着耳機,把自己徹底隔離出去,只安靜的趴在地板上繼續碼字,折壽了,今晚就要交稿了啊。

“對了,你們之後有沒有考慮過婚禮怎麽辦?去哪度蜜月?”邱冰看着零食咽咽口水,毅然決然的灌了自己一大口黑咖啡,心疼自己。

葉可贻一臉憐愛的揉揉邱冰的腦袋,“婚禮想簡單辦,至于蜜月……”葉可贻擡頭直視着陳則言,喜悅道,“咱們回家好不好。”

“回家?回哪的家?”翁玥和邱冰同時擡頭。

就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垂着頭,嘴角忍不住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斯裏蘭卡的家。”

虐狗!過分!翁玥不停地翻着白眼,不該問,不該問的,碼字吧,碼字使我快樂!

邱冰也郁悶了,一想到到現在自己還沒拿下顧科義,更郁悶,伸手搶過葉可贻懷裏的薯片,‘咔咔’啃了兩大口。

如果說陳則言和葉可贻在一起,周圍朋友損失最大的是誰,陳勵覺得自己認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飛機正在飛往斐濟的路上,陳勵看着一飛機的熟悉面孔,有些無言以對,沒錯,她是說等陳則言拿了影帝放他和團隊去旅游,帶上葉可贻她也表示了解。可是……眼神瞥到旁邊睡得正香的人身上,誰能告訴她,為什麽邱冰和周秋然也在飛機上?邵歡的臉黑的都快可以刮灰了,也不怪他對她沒好印象,自己的藝人連着替陳則言躺了三次槍,作為經紀人,任誰也不開心不是。

所以,你們為什麽要來呢?陳勵淩亂了,還花着她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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