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電話
電話
這天，劉煉終于完成了他的《飛翔的戀人》。走出房間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像重獲自由一樣，連白開水都味道更好了似地。
文欣和劉媽媽讨論完第二天的安排正要走，見他出來了，回過身笑着說道: “呀，出來放風了”
“我寫完了!!我能耐吧!哈哈哈!”劉煉張狂地笑起來。
“恭喜恭喜，不過我記得阿姨說過，今天是交稿的日子吧”
“呃…呵呵，被你發現了。”劉煉抓了抓後腦勺， “我家沒網，能不能去你家把稿子發給出版社”
“沒問題。我在這裏先恭喜你咯，獲得了魯迅文學獎，還有明天和槐小姐訂婚。”
前半句劉煉聽着很受用，可後半句卻生生吓得他手一抖，玻璃杯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你說誰明天誰和誰訂婚”
“你和槐惗啊，”文欣理所當然地說道， “報紙上都登出來了……”
“啊!K，什麽破報紙!登這種該死的小道消息。我得出去一趟，晚些再去找你啊。”劉煉說着就四下找起外衣來。
聽到東西摔碎的聲音，劉媽媽趕了過來，剛好聽見劉煉說的話，命令地說道: “等等!這消息是我讓發的，你哪也不許去!”
“媽!我明天不會去的!咱不是說好了麽我拿到文學獎你就不管我了嗎”
“我什麽時候答應過你了”劉媽媽揚了揚下巴， “我說的是只要你能獲得文學獎我以後就不管你找不找工作了!至于結婚的事兒，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
“媽，這都什麽年代了你這是包辦婚姻!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還在舊社會呢!你就別管這事兒了!”
“別的事兒我什麽都可以不管你，但這事兒我是管定了!”劉媽媽嚴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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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事兒我都可以依你，但就這事兒絕對不行!”劉煉也橫道。
劉媽媽見硬的不行，又來軟的: “煉煉啊，媽這都是為了你好啊。你們兩個都是男的，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的啊!”
“媽，你就別操心了，我和小翔在一定會幸福的!”
“你懂什麽你知道別人會用什麽眼光來看你們麽等着他們知道了你是…是…是那什麽，說不定把你剛獲得獎都給你收回去。也沒有人再買你的書，你和那男的都沒有工作，我看你們怎麽在一起!”
“媽，不會這樣的……”
“煉煉，媽是過來人。你如果和他在一起這一路肯定不好走啊!我下鄉時候，隊上小張就是和一個男的好了，後來回城的時候兩個人都沒被批準，留在了那窮鄉僻壤的開了個雜貨鋪。前些年聽說人說起，那男的當時沒過幾年就生病死了，小張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過了幾十年，雜貨鋪生意也很不好，差的時候他甚至得去山上尋些野菜充饑，最後他死的時候都沒個人給他哭墳。”說着說着，劉媽媽已經開始抹起眼淚來， “媽不能看你走錯了路啊!就這一次，你就聽媽的吧，啊!”
“媽，現在是新時代了，這個社會包容力很強的。我們……”
“不行!我就沒見哪個落了好的!你明天如果不去訂婚，我就死給你看!”
“媽……”
“你去不去!”劉媽媽聲色俱厲地問。
劉煉撇了撇嘴，也強硬地說: “不去。”
“你不去好!我就死給你看!”劉媽媽手一甩，悶着頭就往陽臺跑。
這怎麽得了，文欣和劉煉趕緊追上去一左一右拉住了劉媽媽，劉媽媽全力掙紮起來。
“放開我，這個不孝子要我死，我就死給他看!”
“阿姨，你別急!煉哥哥他會想明白的!”
“媽，你別鬧了!我……”
“別拉我!你明天要是不去，我今天就活不成了!我最後就問一句，你明天去是不去!”劉媽媽老淚橫流，但語氣卻仍是嚴厲極了。
劉煉臉幾乎都要皺成一團了，最後他閉了閉眼，答道: “我去。”
“這就對了!”劉媽媽聽到了想聽的，瞬間便笑逐顏開，好像剛才那個尋死覓活的根本不是她似地。見這情況，劉煉和文欣才松開了手。文欣有些擔憂地望向劉煉，劉煉一言不發地扭頭盯着陽臺。
“槐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你又獲了文學獎，明天請了不少記者來，你可得好好準備準備!”劉媽媽樂呵呵地說道。
“啥”還有記者!
如果說劉煉之前是十分郁悶，那現在他就是郁悶得抓狂了。
這時候，忽然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劉媽媽颠兒颠兒地就去接電話了。
劉煉嘆了口氣，反正他沒答應明天是去幹啥。忽然一擡頭看見站在對面欲言又止的文欣，劉煉有些不快地問道: “又是你給我媽出的主意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不是，這不是我的主意!我以為阿姨已經告訴你了……”
“那槐惗呢這總是你找來的吧!”
“這……是，那次見到她，我感覺你倆之間肯定有事，所以我就和她談了談。”
“我和她什麽關系都沒有!”
“她條件很好，你倆也很配，所以我就……”文欣怯怯地說道。
“K!
我很感謝你以前給我介紹女朋友的事，但是我已經有了另一半兒你能不能不要再多事了!”
“我……”
劉煉有氣無力地問道: “我拜托你叫艾清告訴小翔我閉關寫文的事，你說了沒”只能期待衛翔他不要被報紙誤導了，明天出門時候溜去給他打電話解釋一下。
“我……”文欣偷偷瞟了劉煉的臉色一眼，小聲說: “我告訴艾清你在家閉關寫文了。但是……”
“但是”劉煉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是我沒說讓他告訴衛翔。”說完，文欣就不敢再看劉煉，看向別的方向。
“你!K!
要是小翔誤會都是你的錯!你也不用再……”
“煉煉!艾清的電話!”劉媽媽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來了。”劉煉顧不上文欣，急急忙忙地去接電話，正好讓艾清替自己跟小翔說明白。
可劉煉走到客廳，劉媽媽還在旁邊看着他，劉煉為了不讓她懷疑，拿起電話，他就作樂呵呵的口氣地說: “艾清啊，明天別忘了封個大紅包來參加我的訂婚典禮啊嘿嘿嘿……”
聽到這話，劉媽媽才滿意地去廚房了。
劉煉正竊喜，卻忽然聽到電話那邊傳來衛翔有些顫抖的聲音: “……祝你幸福。”然後就是挂斷電話的忙音。
劉煉心裏咯噔一下沉到了最底上，他急忙挂掉電話又拿起來，飛快地撥通那個萦繞在心中千萬遍的手機號，可只是響了兩聲鈴就被挂斷，再打就已經關機了。
劉煉抓着話筒的手因為太用力劇烈地抖了起來，他一把甩開電話，随着他的力道不僅電話機，連旁邊的筆筒也一起被掃到了地上。他心裏萬念俱灰，眼前不停地浮現當年衛翔将手機從窗子丢出去的那一幕。現在衛翔肯定走了……他失去他了，失去他了呀……
劉煉氣沖沖地走到廚房，咬着牙狀似平靜地問劉媽媽: “艾清的電話你說這是艾清打來的電話”
劉媽媽莫名其妙地說: “是呀，難道不是”
在劉煉看來，劉媽媽這是在狡辯無疑，他忍住身體的顫抖，點着頭說: “是他的電話，他打來的電話!”劉煉眼眸一閃，轉身就往自己房間走去。
文欣站在走廊裏，發現劉煉不對勁，擔心地問到: “煉煉哥哥你怎麽了”
劉煉轉頭看了文欣一眼，惡狠狠地對她說: “明天我去，我一定會去的!你們都高興吧!”
才剛聽出劉煉話音裏帶着哭腔，文欣就赫然看見劉煉的眼淚像絕了堤的壩一樣洶湧而出，文欣急急忙忙掏出紙遞給他， “你，你到底怎麽了……”
劉煉粗魯地擋開文欣的手，徑自走進房間重重地砸上了房門。
旁邊書房門口的劉爸爸也看到了先前的一幕，他靜靜合上門，步履蹒跚地走到桌前坐了下來，揉着太陽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文欣有些愕然，長這麽大，她從來沒見過他哭。文欣走到劉煉門前，剛想敲門就聽見裏面傳來劉煉低沉地哭聲。文欣放下了手，有些恍惚起來，原來劉煉真的會有哭的時候。
文欣和劉媽媽道了別，若有所思地回了家，她開始懷疑自己一直以來是不是都在幫倒忙……其實從以前，文欣就懷疑劉煉是同志了。
往早了想，劉煉第一個告白的對象是六歲的艾清，當時包括劉煉自己在內大家都以為劉煉是誤以為艾清是女生才做了這種囧事。不過也因此他們兩人才認識了艾清，建立起後來堅實地友情。
之後，劉煉總是喜歡和文欣一起讨論學校裏哪個男生更帥，哪個男明星更有型什麽的。除了和她熟悉些，也不見他親近或者喜歡過哪個女生。
再後來，在大學裏，劉煉一直也沒女朋友，反倒有幾個學長追得他到處跑，見到她去找劉煉還發脾氣砸東西……
而劉煉并沒有覺得太厭惡，只是有些無奈。
從這時候開始，文欣便開始給劉煉介紹女朋友。可是大多剛見面就吹了，好不容易好上了吧，過不了多久也會分手。因此，她也完全被列入了紅娘黑名單。
文欣和劉煉認識二十年了，那天一見到衛翔和劉煉對他的态度，她就知道，劉煉終于還是踏進那個圈子裏去了，而且怕是要陷得深了。
和從前對別人沒心沒肺地樣子不同，劉煉幾乎是走到哪都惦記着這個衛翔，原來之前他不是太楞，只是她們誰都不在他心上而已。
文欣一直以為把他拉出圈子來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是為他好，從很多年前介紹女朋友到現在和着劉煉他媽和槐惗設計他，她沒少下功夫。可這些日子劉煉不惜為了衛翔和家裏鬧翻，見不到他就死氣沉沉的，還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約定拼命……
自己做的真的對麽……
和衛翔在一起的劉煉，真的是很幸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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