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自從進入太醫院後，除了頭一天太醫院首給林希安排了整理庫房的任務之外，後來再沒有過任何吩咐了。
林希不是看病歷記錄，就是看病歷記錄。
整個房間裏所有的記錄已經看了不少，這天終于看到大哥曾經出診過的記錄，正要仔細看看的時候，有人來了。
“整日裏無所事事就知道在這裏亂翻，真是不懂裝懂。”
“大人可是有事。”
“你去院首大人那兒吧。”說完輕蔑地看了林希一眼轉身離開。
林希把病歷本放回原處，想也不想就去了。
對于太醫院的大多數人，太醫院首基本都是和顏悅色的對待。但是對于林希，就只有頭一天來太醫院呂昭還在場的時候表現出和睦。
此時見到林希了，又擺出一副關系融洽的長輩模樣來。“林太醫啊，快坐！”
“院首大人找下官來有何事？”
“好了，坐吧。別光站着，小事小事，不打緊。找你來是随便談談，你不坐下怎麽能好好談？坐下吧。”
“下官謝過院首大人。”
看林希坐下了，又連忙把桌上的熱茶遞過去放在林希面前，說：“這是今年的新茶，還沒拿出來招待過誰。今日倒是讓你小子先享受到了。”
視線掃了一下茶杯，林希沒打算喝。“多謝院首大人。”
“哈哈，是有點燙，先放着吧。找你來啊，是确認一下，你叫林希，那麽林蕭便是你的兄長了？”
“是，大哥正是林蕭。”
太醫院首面上的表情沒變，但放在桌下的手握緊了拳頭。“最初聽睿王說有個年輕大夫醫術不錯，要推薦進來做太醫。這太醫院你想必知道，是有考核的，但是睿王力薦，那你的醫書也是不錯的。”
“此事，讓院首大人費心了。下官向院首大人道歉。”
“還不至于多麻煩，哈哈。當時不知道你是林蕭的弟弟，所以啊，沒有怎麽關注過你。當初林蕭那也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
“你兄長能有那番作為，肯定也讓你們父母親驕傲了。”
“大哥的努力沒有白費。”
“是啊，林蕭是個不可多得的才俊。就是不太會做事啊！可惜年紀輕輕的就讓家裏白發人送黑發人了，可惜啊可惜。”
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準确的，但林希已經不想再跟面前的糟老頭廢話。
“你兄長能力出衆，但也只在太醫院待了兩個月出頭，他始終是年紀小，有些事不會做。給他自己添了不少麻煩，本官也曾經勸過你兄長，可你兄長啊執拗得很！本官這個做長輩又是院首的人實在勸不住，也就由得他去了。”
“實在是可惜啊，他終究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就那麽早早地走了。也讓太醫院損失了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大哥堅持了他自己所堅持的，想必他定然不會後悔。”
沒想到林希會突然插這麽一句，太醫院首表情頓時凝固，随即變得冷漠又嘲諷。“你既然這麽認為，那本官作為無關的人也不好說什麽。”
“林希啊，你兄長的死很讓人遺憾也感到可惜。可那樣的結果不是別人造成，是他自己如你所說選擇的。你既說了他不會後悔，那麽你們家裏也該一樣不是嗎。”
“不會。”強壓着胸口的怒火，林希面無表情地看着院太醫首張口閉口。
“那麽，你又為何進入太醫院？本官這把年紀了，可不信是睿王真的看中你的醫術，才想舉薦你來太醫院做太醫。即便你真的有才能，想成為太醫，那也該通過層層考核憑自己的能力進來，而不是這樣使手段。”
“你年紀小得很，很多道理不懂，本官今日跟你坦明後，你也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蠢事了。”
“院首大人誤會了，下官從小敬仰大哥。大哥于下官而言是一個目标，所以當大哥做到什麽事情，下官也想同樣做到。大哥成為了太醫，下官也一樣想要成為太醫追随在大哥身後。但院首大人也清楚，下官的能力恐怕不足以通過太醫院的層層考核，從而有留下的機會。”
“從前下官就只是把做太醫當成一個不可能完成的目标，但是下官無意間結識睿王爺--”
“所以你就提出要求讓睿王幫你進入太醫院？你可知道這樣的行為是什麽！”
“下官不在乎這算什麽。能在短期內達到目标，即便付出什麽代價下官也甘之如饴。多謝院首大人的擔心。”
“你！好啊，好你個林希，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當真以為你背靠睿王本官就動你不得了？奉勸你別太看得起自己，你不過是睿王的一個小小玩物！生了張狐媚的臉，現在招睿王喜歡。但你以為睿王能喜歡你多久？能保你多久？”
林希閉口不言。
太醫院首以為他被自己鎮住了。嚣張地說：“本官給你一條路，只要你乖乖地自動離開太醫院，本官保證不會對你家裏做出什麽。你自己去跟睿王講清楚，說你不适應太醫院，要離開。只要你離開了，一切照舊。”
說着将桌上的木盒往前一推，打開木盒的蓋子。“你費勁心思手段，還用身體跟睿王做籌碼才進來這太醫院，本官自然也不會讓你白白離開。”
“這裏有五百兩銀子，足夠你這樣的普通百姓一家老小用幾十年。”
林希的視線直直落在白花花的銀子上，這場景讓太醫院首很滿意。“想你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些錢財，只要你不在太醫院胡來乖乖離開，這五百兩就是你的。”
太醫院首合上蓋子，而林希随後把木盒推回去。“下官家境貧寒，若是突然拿了這樣多的銀兩回去，恐怕不好向家裏交代。還是請院首大人收回。”
“你這是何意？”林希的幾句話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院首大人誤會下官了。方才也跟院首大人講的很清楚，下官是真心想要成為太醫，跟其它一切事情都不相關。大哥是大哥，我是我。”
“你以為你藏得很好，是不是。”
“下官從來沒有想要藏什麽，只是一心想成為太醫好追随大哥。”
“胡言亂語！真當本官這個院首白當了幾十年？簡直可笑，一個毛頭小子還想把太醫院攪得天翻地覆不成！既然五百兩入不了你的眼，那你說你要什麽才肯離開！”
林希只是搖頭，“下官一定要留在太醫院，別的不求什麽。”
“好，你做的很好！你想留下，那本官便讓你留下，你想幫林蕭報仇，那你就盡管試試！”
“下官不明白院首大人的意思。”
“不必裝糊塗，你既然不肯走，就別走了。太醫院裏的鬼魂無數，多添幾個也不會怎麽樣。你往後在太醫院的日子別想過得輕松！”
孟琥自林希進入太醫院首的房中後就在不遠處等着。
好長時間過去，才等到林希出來。
糟老頭的話于他而言是毫無影響力，無論如何，林希都不會離開太醫院。
這裏是大哥臨終前最後待的地方。
林希漫無目的地走着，沒注意有人撞過來，回過神才感覺到手中有什麽。
在無人的地方打開紙條，林希一眼認出上面的字跡。把紙條收進胸口後就趕去庫房，确認四周沒人，才敲敲門然後進去。
“林希！”
“孟太醫找我有何事？”
“院首大人找你說了什麽？你沒事吧！”
“沒有，只是問我這段時間的情況。”
“只是這樣？”孟琥明顯不信，接着追問：“我真的很擔心你，院首那個老狐貍可不是什麽善茬。”
“你放心，我沒事。院首大人不管做什麽，我都會留下。”
“唉，真不知道院首大人為何一定要為難你！即便你不是通過考核進來太醫院，也該看在你是睿王引薦進來的份上不要找你的麻煩。他也不怕你會跟睿王說！”
“你多慮了，不是你想的那樣。院首是認為我的醫術不到位，不讓我給宮裏的貴人看診罷了。我也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所以就同意了院首的意見。”
孟琥盯着林希的臉，似乎想要看出有什麽破綻。最後還是妥協。
“不是為難你什麽，就行。”
“不會的，院首大人德高望重，不會做出什麽離譜的事。”
“你倒是想的開！”
心裏隐隐有些擔心，但臉上沒有表現出來。林希說：“我今日也無事了，也未輪到我值夜，就先告辭。”
“好，慢走。有問題記得一定找我幫忙！”
在無人的房間換回常服，林希第一時間出宮去藥鋪。
拿了筆墨紙硯出來開始寫信。找了個要去王城外的偏院村落出診近日都不會回家的由頭，叮囑雙親不要出門也讓林靖盡量避免出門。
信中未提到他具體回家的日期，只是讓家人對他放心。
封好信封，林希出來遞給小于。“幫我送一封信可好？藥鋪打烊之後再去。”
“好叻！不過二少爺，有什麽事我可以替你去傳話為什麽要寫信呢？”
“我要去王城外出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