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終章
第62章 終章
“啊！！！！”慘叫聲傳向天際，聻萬萬不會想到，會被後人的法術傷及至此。
黑霧裏的鬼氣驟然縮減，看着周圍齊攻而來的化形靈力，聻不得不散開身形，離開攻擊範圍重新聚集。
然而黑霧還未完全聚成，一道箭矢就破空而來，徹底打散了他的一部分身體。
怒吼一聲，聻垂眸瞪着地面上的男孩，就要襲擊而下。
然而其他人怎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布火擡手一揮，鬼火畫地為牢，康回的水蛇也圈住黑霧。
柏葉的藤蔓緊緊捆綁住它的神識，讓聻一時間動彈不得。
“速戰速決！”
祝融抓緊時機，沒有絲毫猶豫，火棍祭出，一擊劈向黑霧，霎時間火光和着雷鳴燒焦了鬼魂。
暴雨驟停，就在衆人以為要結束的時候，那團快要淡去的鬼氣再次暴漲。
它在自爆！
“撤！”康回急道。
不能讓任何人涉險！
“不行！”祝融喝道：“不封住它我們都要完！”
布火離開的動作一頓，一時間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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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融面色暗沉，如果是曾經，他會好不猶豫地上前，耗盡靈力阻止。
但是他現在用的是少年的身體，也沒有足夠的靈力。
還有，地上還有一個人在等他回去。
然而未等他作出決定，下一秒，幾個人的身體便被東西纏住，狠狠地朝地面甩去。
林澍趕緊上前将人接住，一旁的康回布火兩兄弟也穩住了身形，都驚愕地擡頭看去。
“照顧好自己。”柏葉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那眸中深邃不已，蘊着萬年的情緒。
“柏葉！”宋立堂明白他要做什麽，怒喝一聲，所有的靈力全部集于他的身上，作為最堅實的盾。
難得，這位承擔所有事情的柏樹精笑了，也只是一瞬，他的身形化作萬千藤蔓，完全将聻包裹其中。
“你找死！”黑霧發出暴怒的聲音，它沒有想到會有人願意主動放棄自己，耗盡所有的修為。
“大不了從頭修煉。”柏葉的聲音沉穩堅定，現在的他只剩下左半邊的身體，冷冷地睨着鬼怪。
“你覺得你一個人能攔得住我？！”聻冷笑。
離它爆體剩下5秒，地面上的人都往天上疾馳而來，怒吼着叫喚着眼前的妖。
“9萬年對樹妖是個節點。”柏葉垂眸，齊肩的發随狂風飄動。
“試試吧。”
百米之外，康回和布火齊齊出招，想要趕在最後護住這位從小照顧自己的叔父。
好像一切都差了那麽一秒。
狂風呼嘯，竟是從地面向天空卷起。
驟雨停歇，被定格在空氣當中。
死氣炸裂消散，卻也帶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柏葉！！！”康回大吼着，沒想到這一次依然留不住所有人。
戰局在天上，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那幅場景。
宋五臉色慘白，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江六攬着她的肩膀，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宋三已經趕到楊四的身邊，将落淚的人攬入懷裏，雙目通紅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言七的拳頭捶打在地上，上面滲出絲絲血跡，被言八握住攔下。
孟二低着頭，撕碎了手中的符紙，眼裏滿是無望。
離戰場最近的地面上，夏黎紅了眼眶，眼淚根本止不住地往下掉。
祝融控制不了，只是保持聲音平穩地看向身邊因為靈力盾破裂受傷而跌坐的宋立堂。
“他留了退路。”他肯定地說道。
他這聲音不大，但耳目極佳的康回和布火都聽到了，一瞬間趕到地面，驚愕道：“什麽意思？”
“他沒告訴你們。”祝融任由林澍替他擦拭着眼淚，看着對方同樣血紅的雙目，替夏黎轉達一句“沒事”。
“是。”宋立堂咳嗽兩聲，緩了片刻，才睜開眼接道：“他猜到聻會自爆，所以一開始就做了準備。”
“在哪兒！”布火急道。
他的話音未落，衆人就看到不遠處，江一和一條蛇緩緩而來。
那蛇體積龐大不已，燈籠般的眼睛裏卻滿是天真，這讓它駭人的歧視緩了許多。
“這裏。”巨蛇張口，江一從其中取出一個小小的花盆，那裏面是一根樹枝。
顯然，這是柏葉從身上取下的一部分。
好像松了口氣，又好像更加焦急。
相柳化為人形，看着自家主子，又看了看祝融。
“柏葉說讓我保管。”小少年撓撓頭，顯然是剛明白他的目的：“當……當時他不讓我給您說。”
他眼中含淚，看向康回，那眼裏滿是錯愕和委屈，還有傷心。
康回自然是明白，柏葉什麽都沒有告訴他，只是讓他這樣做着。
同為妖，交給相柳顯然對他的新生更有幫助，也更加穩妥。
但他也告訴了宋立堂，如果他真的走了，再把這事兒告訴大家。
然而宋立堂早有預料，于是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就讓江一去帶相柳過來，也好護着這小蛇妖，以防萬一。
只是幾人戰鬥的氣息太可怕，他們現在才能靠近。
嘆了口氣，康回上前揉了揉小少年的頭：“不怪你。”
“他這是不是要重新修煉。”布火皺着眉，盯着那花盆裏的小枝丫。
“是了。”祝融緩緩道，拉了拉布火的袖子。
“你身上陰氣重，離他稍微遠點。”
“快十萬年修為，就這麽……”布火臉憋得通紅，後退幾步，皺眉道。
“我……我會幫他的。”相柳小聲道，它自然有幫助修煉的法子。
“嗯，麻煩你了。”祝融勾了勾唇角，安撫地看了那從前就腼腆的小妖一眼。
語閉，他的身形也晃了晃，吓得林澍趕緊扶住他的身體。
“我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嘆了口氣，祝融無奈地笑了笑，對上了衆人泛紅的眼睛。
沒人出聲，他們也早知道祝融不會堅持太久，如若不是林澍将他帶出地宮，他也根本不會被喚醒。
一切好像注定。
“我最後一點靈力，會給柏葉，幫他穩住神識。”緩緩走上前，繞指的靈力慢慢盤上新枝的葉。
“夏黎飛升，是注定的事情。”眼眸緩緩閉上，祝融對着兩個兒子說道：“好好活着，善待彼此。”
下一秒，他的身形向後倒入，那周遭泛着的光也慢慢淡去，歸為虛無。
林澍環抱着他，不遠處的康回和布火都垂着眸，拳頭卻握得很緊。
他們明白，父親這是徹底離開了。
小小的枝葉動了一下，好像也在為火神的徹底離開，做道別。
夏黎緩緩睜眼，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
他都能看到的。
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胳膊，他擡眸對上他的視線，勾了勾唇角：“我回來了。”
“嗯。”林澍抱着他的手臂收緊，将人按在懷裏不願松開。
夏黎沒有掙紮，就這樣安穩地靠着。
無論是對于他，還是對于林澍來說，現在都極度渴望彼此的體溫，來證明自己，還有對方安然無恙。
也是對于勝利的證明。
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其他人，夏黎緩緩道：“如果你們願意……”
康回和布火擡頭，看向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你們可以拿我當……家人。”
他的眼裏滿是真摯：“我有祝融帝君的所有記憶，所以對你們……唔，有感情的……”
二人心下溢出些感動，還未回話，就聽少年接着說道。
“當然如果你們拿我當父親也可以，我不介意。”
“……”
布火甩袖轉身不想看他，心道不管是父親前世還是後世果真都有些頑劣。
康回也滿眼複雜地撇過頭，片刻後緩緩吐出幾個字：“不了吧。”
“好吧，随你們的，我無所謂。”
我們有所謂。
夏黎盯着那花盆，狠狠抹了下自己的眼淚。
“柏葉他……”
“養在我們那兒可以嗎？”宋立堂突然出聲，接道。
夏黎一愣，顯然師父已經把他想說的話說了。
“可……”相柳有些愣住，随後皺眉看向康回，征求他的意見。
康回沉默片刻，點了點頭：“相柳以後每周去三天，幫他調養。”
對于柏葉來說，康回和布火是晚輩，一手拉扯大的孩子。
但宋立堂和夏黎于他而言，卻是朋友。
“自然。”宋立堂連忙點頭應了，生怕他們反悔。
其他人趕到戰場的時候，幾人已經平靜了下來，轉頭就看到了一群人紅着眼睛和兔子一樣，急奔而來。
本來要靠近，但看到了不遠處的布火，衆人又急急停住了腳步，戒備地看着他。
畢竟他是鬼。
而且和局長長得一樣！
鬼怪冷哼一聲，也不欲解釋，康回無奈道：“他是自己人。”
聽到這話，衆人這才放松下來，趕上前問着情況。
宋五看着那嬌弱的小樹苗，眼淚流個不停。
孟二将她攬入懷中，眼睛卻看着不遠處時刻關注着這裏的江一。
這兩個人吶……
一周後，夏黎和林澍終于将靈力完全融合，卻也有數，自己的樣貌，估計到了24歲就會不再變化。
再進入學校的時候，比起以前同學們的偷看，現在他們已經是完完全全地行注目禮。
其中還包括了老師。
這讓夏黎和林澍渾身不自在，飛快地進了教室，霎時間引起全班擡頭。
大家先是眼睛一亮萬分欣喜，随後眸光又暗淡了下去。
陳澤和李越有些哽咽，紅着眼睛問道：“班長他……”
“沒死。”夏黎道，眼裏的黯然很快被他掩去：“雖然他不會來學校了，但是他沒事，不用擔心。”
聞言，全班人終于松了口氣，立馬把他們圍住，興奮地問東問西。
夏黎和林澍無奈對視，最後一句：“天機不可洩露。”将衆人打發開了。
其實所有人都很好奇，但又知道有些事情屬于機密，便也沒有再做糾纏。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正軌，夏黎接替了柏葉班長的位置，替這位無法替代的朋友完成他的任務。
一年後，夏黎和林澍雙雙被秘密錄取進入N大，當然這事除了最高層無人知曉。
這期間，二人也接了不少任務，正式成為了非自然管理局的顧問。
靠着自己攢夠了錢，林澍和夏黎很快在N大旁邊買了房，在開學前裝修完畢，搬了過去。
畢竟兩個人在詢問了宋三後，摸到了雙修的門道，住在宿舍實在不方便。
臨近開學前一個月，陳紅帶着全班同學一起畢業聚餐，以做最後的道別。
雖然仍有許多同學離開，但大部分人仍然選擇留在了金陵，這座承載了太多回憶的城市。
王成宇高考也到了N大，陳澤和李越也發憤圖強，去了城區的L大。
包間裏，所有人圍坐其中，熱鬧不停。
林澍為夏黎剝着蝦，見他啃乳鴿啃得臉邊沾滿了油，又拿起熱毛巾替他擦了擦臉。
旁邊幾個人神色越發複雜。
幾個男生對視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倒是旁邊的馮曉然眼睛死死盯着二人，瞳孔放光。
“你們這是在秀恩愛嗎？”女孩開玩笑似的問道，眼睛裏卻滿是精光。
“不是啊。”夏黎搖了搖頭，卻感覺身邊人的身體僵了僵。
對上男孩有些失落的眼神，少年笑出了聲：“我男朋友照顧我不是正常的嗎？怎麽叫秀恩愛？”
“……”
“？？？”
“！！！”
他這聲不大，但所有人都聽的清楚。
陳澤嘴裏的雞腿掉落，眼睛瞪得老大。
而李越和王成宇則有點意料之中的感覺。
“我他媽的就知道！！！！”馮曉然激動地跳了起來，一腳踩在椅子上，大笑道：“老天！！！我磕到真的了！！！啊！！！”
班上女生通紅着臉抱在一起，蹦蹦跳跳個不停。
幾個男生面面相觑，回過神來，王成宇先勾唇笑了，舉起酒杯：“天作之合，一定要幸福。”
“謝謝。”林澍也笑了笑，舉起杯子一口飲盡。
“少喝點。”夏黎開口笑道，林澍這人沒什麽缺點，唯一有點危險的事，就是酒量不太好。
很容易醉，一醉就沒節制，控制不了。
僅僅是想到這裏，夏黎就覺得自己身上某處有些火辣辣的痛。
“好。”林澍應道，他也對于上次過年時在師門喝酒喝醉有些愧疚，畢竟夏黎身體這麽好的人，也三天沒下得來床。
也是從那天開始，夏黎開始和楊四有了秘密話題，名為如何讓體修節制十大法。
他們倆這裏說得好，其他人可不樂意，陳澤也跳了起來，瞪着他們，一拍桌子：“喝！怎麽能不喝！”
“你們這是暗度陳倉！！！”陳澤佯怒道：“喝！不行！今天必須把你倆灌醉！”
他這話一說，班上人都一擁而上，瘋狂敬酒，最後還是陳紅把人都拉開。
她才剛剛緩過勁，沒想到這兩個特別的學生會在一起。
她看着面前兩個人，張了張嘴，最終開口道：“不容易，好好珍惜。”
本來有些緊張的夏黎，瞬間展顏笑了。
摟住愛人的肩，二人堅定地點了點頭。
其實聚會結束前，學校論壇就已經炸了，所有人都知道，兩位神仙校草在一起了。
當然，夏黎和林澍并不關注這個，二人都喝得有些上頭，坐公交回了小洋樓。
院子裏，半米高的柏樹越發茁壯，嫩綠的枝葉哪怕在夜晚，好像也煥發着生機的光。
夏黎洗完澡出來，就看到林澍坐在剛剛搬過來的鋼琴前，翻閱着曲譜。
“怎麽突然想彈琴了？”頭頂的發上蓋着毛巾，因為洗過澡，少年的皮膚紅潤可人。
将人拉到懷裏，林澍一邊輕輕咬着他的唇，一邊替他擦幹滴水的發。
“因為我有喜歡的曲子了。”男孩啞聲道。
夏黎臉頰微紅，自動忽略盯着自己的某處，問道：“什麽？”
“《A thousand years》。”
額頭相抵，男孩輕笑：“這首也可以四手聯彈，不過，不知道我現在有沒有榮幸，讓夏先生聽我彈一遍？”
“當然。”夏黎也笑了，想要起身，卻被林澍拉住。
“就這樣彈。”
靠在愛人的胸膛，看着那骨節分明的修長指尖敲打在黑白琴鍵上，如水的音符傾瀉入耳，暖黃的燈光讓室內的溫度逐漸上升。
夏黎沒有說，其實他知道這首歌曲。
因為這也成為了他現在最喜歡的曲子。
就像那句歌詞一樣。
“I'll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mor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