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送考的時間
自從那次從星明那邊回來,星枝便越發感覺自己現在的校園生活跟公開處刑似的。
不過好在在一開始的大騷動過後,班級裏同學都是帶着一臉早就看穿的表情,做出習以為常狀。
倒是殺老師很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粉色泡泡裏面。
已經是兩月了,也就是說他們各自決定前程的時間快要到來了。放學的時候同路的人們無一不讨論着今後的去向和計劃。
在他們的所有的人中,星枝或許是走的最遠的,她沒有選擇直接升入椚丘的高中,雖然對外校的學生黨考試不算簡單但以她的水準應該也不在話下。
殺老師已經教給了她高中所要學的大部分知識,可想而知将來的高中生活也不會繁重到哪裏去,但介于現在本家的混亂程度,作為代理家主的星枝勢必不能像從前一樣身在東京然後置之不理。
所以她選擇去京都的高中,業則是全班唯一一個打算升入椚丘的高中的。
兩人的選擇便造就了一個媲美晚八點檔肥皂劇般地局面。
“那你倆不就是要異地了嗎?”
這個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問題被真正放到兩個當事人面前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高深莫測的微笑。
突然反應過來這一對完全可以歸為可怕的頭腦派的衆人咂了咂嘴,決定撒手不管。
誰知道他們有沒有想好了什麽鬼點子來對付這種情況。
得益于京都和東京兩地的入學考試時間不同,星枝在回去京都準備之前能夠和殺老師一起送赤羽業去他的入學考試。
憑借自己的馬赫速度,殺老師硬生生讓只有兩個人的送行隊伍看上去有十幾個之多。
想到怕不是自己考試的時候也要這麽來一出,星枝攏了攏被風帶起的碎發,突然感覺頭疼。
毫無征兆地左手被輕輕握住,對方的溫度逐漸鈍化她指尖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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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對上的是一如既往熟悉的笑容,對于他那副勝券在握的表情星枝也輕輕彎起嘴角。
“……武運昌隆?”
“那我走啦——”背對着她揮手,一如既往的輕松模樣。
少年的背影在她深色的眼眸中倒映出鮮豔的色彩,暈染出層層瑰麗的光芒。
随後她便回到自己的公寓,行李都基本打包完成。畢竟不是搬家,她的東西也就兩件,一個雙肩包和一個行李箱。和本家那邊約定好的時間是兩點,星枝便給自己倒了杯茶。
在熱茶氤氲的霧氣中,她盯着面前用來遮灰的桌布的紋路,開始放空。
手工繡着的簡單花紋彎彎折折,在她腦海裏一瞬間過去了無數個畫面。
說得不好聽些,就是如同傳說中走馬燈一般的畫面。
也不在意挂在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過去了多少時間,直到她的思路被門鈴打斷。
“大小姐——”
門外傳來的懶懶的女聲,有些意料之外的星枝開門的手一頓。
“……雪莉?”狐疑地從門縫裏探出頭,她眯起眼睛,“你怎麽來了?”
“來拿你的行李啊。”聳了聳肩,已經變回原來發色的雪莉打了個哈欠,“算是個好差事了啊。”
“喏,要簽字的文件。”遞過來的是一個文件袋。
随手在門邊的雜物籃裏抓過一只水筆,星枝側身讓雪莉進屋,一面簽字一面問道:“就你一個人?”
她低頭看了看身旁自己的行李,雖然不算多也不是很重,但是畢竟是一個姑娘诶。
本家的男丁都怎麽了??怕不是決心單身一輩子。
“不止哦,還有一個。”聞言,正在把她的箱子往後備箱裏塞到雪莉指了指轎車的後座,“放心不下的兄長大人——”
看着逐漸下搖的車窗,星枝果斷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傷病患者就別冒險吹風啦。”将手裏的包往座位上一丢,順手把後座的窗戶按了上去,星枝瞥了眼一旁的拐杖,“在那邊複健得怎麽樣了?”
“醫生說還不錯哦,所以從輪椅換成拐杖了。”對着星枝略顯單薄的外套皺了下眉,星明果斷地将手裏的圍巾繞到那個探出的腦袋上,“再坐着不動動我可能是要發黴了。”
“!!”頗為嫌棄地看了眼過長的圍巾,少女将它一圈圈繞了在脖子上,布料一直堆到蓋住她的鼻子,然後眼鏡上就成功地被她呼出的氣帶起了一層薄霧。
并不猶豫地,星枝摘了眼鏡塞進了口袋,繼續着對話:“一野呢?”
“和你一樣,最近忙着考試呢。”
算了算時間的确是考試的時候,她也不追問更多,将手裏簽好的文件袋遞還給雪莉。
“大小姐再不下去,我就連包帶人一起開回京都咯?”坐進駕駛位的雪莉發動了車子,開始倒車。
“诶你倒是給個機會跳車啊?”連忙恢複成正常坐姿,随後星枝轉了轉眼睛,“算了,往城市邊緣開啊。下次我就不用乘新幹線回來了。”
最後雪莉還是停了車,她也迅速地開了門下去。
“那就到時候再見啦。”
反正大約再過一周,她也要回去參加那邊學校的入學考試了。
入學考試過後,就是逃不掉的分別的時刻了。
明明是永遠都做不完準備的一件事,現在卻已經近在咫尺了。
一周後,星枝回到筱原本家差不多已經是傍晚了。
被來迎接她的一野告知說是阿姨在屋裏接待客人時,她并沒有覺得和自己有多大關系。
然而畢竟挂着代理家主的頭銜,還是要去探一探究竟的。
覺得等等換成正裝再去也不遲的星枝,卻被一野不由分說地半拉半推地到了和室的門口。
這樣的動作令她推測出裏面并非是那群老頑固或者是其他的什麽重要人物。
“……一野你還是我親弟弟嗎?”
對上她幾乎懷疑人生的視線,一野倒是笑得不行。
“是哦,如假包換。”
然後一手替她拉開紙門,一手将她往前推了推,送進房間裏。
“失禮了——”
滿頭問號的星枝順勢在榻榻米上跪坐好,再一擡頭她算是明白了一野的反應和那一臉笑是怎麽回事。
坐着的少年舉起手:“喲,打擾啦——”
“……業君??”她擡手按住自己抽搐的眼角。
放下茶杯,和久湊到她旁邊和她咬耳朵:“星枝也真是回來得晚啊,人家可是坐在這裏等了你一下午哦?”
“阿姨您別……!”被刺激得一下彈了開去,星枝做出雙手合十的跪拜狀,“請放過我這個明天考試的人謝謝。”
看到她這反應,和久也不再有別的動作,笑着出去算是放過了她。
呼出一口氣,星枝目光轉向另外一邊。
那廂正在把已經被分成幾塊的點心放進嘴裏。
看這悠閑的樣子,完全是主客倒置。
自己明明才是主人,倒拘謹得和個客人似的。
這麽想着她也放開了手腳,拿過一旁的茶灌了幾口。
“你怎麽來了啊?”從托盤裏摸了幾個橘子剝開丢過去,她托着下巴問道,“殺老師那邊真的不要緊嗎?”
“他啊?”回想了下請假的時候殺老師的反應,赤羽業往嘴裏塞了一瓣橘子,“沒事啊,反正明天他不是說要來給你送考的嗎。”
“哇,老師那個……”露出無奈的苦笑,星枝咽下嘴裏的橘瓣,“上次把周圍補課班的老師吓得不輕啊。”
“話說回來,緊張嗎?”
“說不緊張一定是假的吧。”松下肩膀,少女的指尖撥弄着橘子的絲,語氣中多了幾分郁悶,“雖然比不上你那邊椚丘的入學考,但我畢竟不是像你一樣無所畏懼的大學霸嘛——”
“不過你現在經歷過殺老師的魔鬼訓練之後應該已經升級成學神了吧?”
面對着她像是自言自語卻絲毫沒有空隙讓人插話的碎碎念,赤羽業只是笑着,也并不打算打斷,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
翌日筱原家幾乎是所有人都起了個大早,就連明明可以休息到更晚些的一野也在星枝出門前特地來給她加了個油。
就像一周前她送赤羽業去椚丘一樣,這次交換了角色,業也一路送了她去考場。
從東京趕來的殺老師在兩邊給自己的學生助威,剪影閃現得飛快,帶得整齊束好的發絲也有淩亂了起來。
星枝暗自捏了捏開始沁出冷汗的手掌,往微涼的手指上哈了口氣。
“诶你看那邊那個妹子,臉生但是長得超級正啊!”
“你做什麽?考場一見鐘情不太适合你啊。”
“而且看看人家旁邊,已經有護花使者了好嗎?”
“那個人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诶是不是那個筱原家的?”
“……”
不知是不是因為緊張,星枝似乎沒有太過在意身邊亂七八糟的竊竊私語,甚至是毫無反應地往前走着。深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前方,沒有焦距變化,身邊的人一看便知道是在走神。
“星枝。”
對于呼喚并沒有做出反應的少女,促使了少年出手将她拉向自己這邊。
趁着她的眼神還未完全清明,他靠近了幾步撥開紫黑色的劉海。
額頭上的觸感柔軟,星枝睜大了眼,對上對面那雙眼眸,偷了腥的貓似的,盈滿笑意。
她想要向後想要逃開的瞬間,微涼的手指也被溫暖包裹。
少年的眸中,清澈也清晰地倒映着她的面容,浸沒在一片令人心安的情緒之中。
不改笑容,他低聲道。
“學神降福哦,所以沒問題的。”
在場的各位單身狗遭到了一萬點的暴擊,更有甚者幾乎是當場爆炸。
因為業的這番舉動,注定了星枝在這個學校成為一個傳說的開始。
反應過來的星枝下意識咬住下唇,臉頰染上羞赧的豔麗色彩,急急掙開了他的手快步往考生的人流裏去。
“我……我走了啊!”
目送着少女的背影,通紅的耳廓在發絲的遮蓋下調皮地露出一點,若隐若現。
目睹了所有過程的殺老師搓了搓觸/手:“要是起了反效果可是業君的不對了哦?”
“不會的不會的~”落在遠處少女身上的視線并未偏移開半分,手指有意無意地撥了撥脖子上挂着的指環,赤羽業笑得自信無比,“這種程度不如說是正好哦。”
他的姑娘,哪會存在發揮失常這一說。
在教室裏坐下的星枝注意到自己四肢确實的回溫,原本緊繃着的脊背和肩膀也略略松弛了下來。
只有心跳,還因為剛才某人的動作而至今躁動。
但此外的一切,都是異常的平靜,之前的緊張不安蕩然無存。
指尖摩挲着戒指光滑的表面,星枝揚起了淺淡的微笑,提筆作答。
她從考場出來已經傍晚了,腦袋因為先前高速運轉的極大消耗而隐隐作痛,甚至能聽到有其中有嗡嗡的聲音作響。
頭痛随着心跳的拍子也突突地疼,星枝把自己束發的皮筋扯下,倒在車子的後座上裝死。
整個人都是木然的狀态吃完了飯洗完了澡,之後直到第二天的早上,都在她渾渾噩噩的精神狀态下過去了。
伴随着清晨鳥兒的悅耳鳴叫,聽到手機振動的聲音,星枝從被窩裏鑽出腦袋。
長發略微有些淩亂地鋪在榻榻米上,她坐起身攏了攏,伸了個懶腰。
神清氣爽,複活完畢。
介于星明還在複健期間,現在每一次回京都星枝就陪他去一次醫院,了解恢複程度,也順便看看這位問題先生有沒有好好遵循醫囑。
一野看着他的兄長和姐姐的相處方式,不止一次的打趣說如果星枝是星明的主治醫生的話,這位難搞的病人或許可能可以提前好多天完成他複健的征途。
畢竟妹妹,在許多意義上來說,都是神奇的存在。
星明的主治醫生,在第一次見到送他來複健的星枝之後,也深切地體會到了這一點。
一直以來頭痛的問題病患,在妹妹的面前,簡直判若兩人。
言聽計從,猶如橘貓吃藥——來者不拒【不是】。
總之就是乖巧到不像話的地步,反抗或者無視什麽的都是不存在。
一面記錄着今天筱原星明的複健情況,看着隔着玻璃在外面走廊上監督的星枝,主治醫生露出了奇妙的微笑。
假的,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