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040章

翌日一早。

宋宴清很早就起來噸噸灌水。

睜着眼睛守了一夜的宮人,臉上堆滿了熬通宵的疲倦,強撐着跟宋宴清說了一聲,才退下去。

撐到了這第二日天明,他們的差事才算完成。

三個面色發虛的宮人聚到一處,去找金本交差。

金本看他們的臉色,确認沒疏忽差事,點點頭:“辦妥了就成,快去馬車上歇着吧。”

三人這才能回去狼吞虎咽地用些水米飯食,也填飽他們餓了一夜的肚子。

三人裏,要數從宋宴清屋子裏走出來的看着最好些。

有一個就小聲問:“你怎麽只喝那兩口就好了,夜裏喝了水?”

“只我跟七殿下身邊的李福喝了兩口,七殿下是沒用水的。”這太監連忙解釋,生怕叫人誤會自己失責,抓了錯處去,“我跟李福也沒敢喝多少,潤了潤嗓子罷了。”

“你倒是走運,分到個好處去,我都擔心二殿下拿鞭子抽我……”

“莫說了,吃飽喝足快補覺吧。”

三人胡亂塞了些吃的進肚,又喝了好些水,倒頭擠在一輛馬車裏睡了過去。

“天使”熬夜監察,宋宴清是睡夠了的,只是同樣饑餓還渴。他吃飽喝足,出屋消食。

今日他想要走出驿站,只有兵士上前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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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殿下,您是想往哪兒去?”

“在驿站附近轉轉,不離附近,行不行?”宋宴清只是想看看周邊,倒沒有惹麻煩的意思。

“當然可以,殿下請帶上兩個人吧,有事可以差遣。也別轉太久,開撥前得上馬車。”

宋宴清點頭應了,領了兩個臨時保镖,走出驿站。

兵士們多數都起身了,在臨時營地中有序地忙忙碌碌。

宋宴清随意走着,重新響起的系統提示音繼續叮叮當當。

【叮!粉絲值+2、+1、+3……-10、+1、+5。】

偶爾的扣粉絲值提醒,會讓宋宴清側目,嘗試尋找莫黔的忠心手下。奈何營地中人趕人,想找對目标不容易,找了兩次後他主動放棄這項游戲。

待瞧見煙火升起,他往回走,遇碰見同樣出來的宋承宇,兩人又一道去挑馬。

宋承宇不愧是做大哥的,還幫着沒出來的幾人也挑好了馬。

宋宴清發現還有宋廣駿的,笑着問:“二哥會有空跟我們一起出去嗎?”

“會有的。”

他們的父皇耐心可沒那麽足,整日裏見着一個人也是會煩的。

宋宴清又小聲問:“父皇怎麽最近只找二哥,不找大哥去伴駕了?往日在宮裏,素來只聽聞父皇找大哥伴駕。”

“莫要揣測聖心。”

宋承宇答這話時也不見不郁,只是笑着點了宋宴清一句。

大哥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失了聖寵的人啊。

宋宴清就道:“二哥真是好二哥。”

宋承宇點頭:“好二弟。”

宋廣駿并不知道自己連收兩張好人卡,他又被叫去陪用早膳,可他食不下咽。

上座的帝王觑他一眼:“可是這些膳食不合廣駿你胃口?”

“并非,兒昨夜……,一早喝了不少水,還用了些糕點。”

“糕點頂什麽用?一路上長着呢,多吃些。”宋齊光笑起來,“将那碟銀絲玉筍包、芙蓉萬蕊卷、碧粳粥……都端到二皇子面前去。”

“兒——”

“吃。”

宋齊光一個字,壓下宋廣駿到了口邊的拒絕,于是宋廣駿便知道——此乃聖意。

管他是吃得下還是吃不下,都得吃。

宋廣駿只得埋頭慢吞吞地用着這頓早膳。

腦中閃過弟弟的聲音——“老六跟老七可真能吃啊”,叫他想起來兩個小的的飯量。

于是宋廣駿開口道:“父皇,昨日的事七弟可是受了委屈,我和大哥趕去前,還不知道挨了莫黔那莽夫幾下。”

宋齊光挑眉,手中筷子停頓了下,等着下文。

“要不也叫七弟來用膳?叫他沾沾父皇的光,用頓好的。”

正好能讓老七多吃點好的,也救他一救。

宋廣駿算盤打得響,哪知道宋齊光完全不配合。

“沒多餓他幾頓就不錯了。”

宋齊光才不會自找不痛快,他見了那不孝子就心煩,就連棒打不孝子、也礙着皇後不能痛快。

聽着老二提起老小,連帶着看老二宋廣駿也煩。

宋齊光丢下一句“食不語”,幹脆不聽老二開口。

隊伍用過早上一頓,有序開撥。

宋宴清又坐了半日馬車,下午換騎馬。

兄弟一行四人都一齊換了馬,獨缺二皇子宋廣駿。

經了昨日的事,新上位的領将對皇子們客氣得很,什麽都答應,聽聞皇子們想去打獵,還挑了幾個狩獵好手随行照看。

大隊伍走得慢,騎馬跑到前頭打獵也并不影響隊伍前進。

宋承宇領着一群換好衣服、帶上弓箭等物的弟弟,難得放松地在官道上跑馬。

天子出行,前方道路早就實行了清道,但也偶爾能瞥見官道近處小路上穿過的百姓,被當前的兵士不厭其煩地呵斥快些離去,不得在周圍出現。

宋宴清一行人很快越過了最前方的兵士,速度也快了起來。

探路的兵士跑得比他們還快些,不多時便有“合适山頭”的消息傳來。

對宋宴清而言,打獵還是頭回。到目前為止,他只射過靶子。

上了山,人多動靜大,很快又分作兩支小隊。

宋宴清跟宋承宇一道,宋雲志與宋懷信一起。

宋宴清想到他四哥的箭術,再加上從來沒在演武場上見過宋雲志,不禁有些懷疑老三、老四能不能打到獵物。不過再看看兩人帶着的人,便沒開口提換隊的事。

分了小隊,再往山上走,便一下僻靜許多。

弓箭是熟手的,宋宴清瞄着一只尾羽花裏胡哨的野雞,箭矢脫手,穿過尾羽紮進野雞的身軀。

狩獵好手撿了野雞回來,誇了幾句,小心給出意見:“殿下,可以射胸口和頭、脖子好瞄也可以射脖頸的,如此省力些。”

宋宴清:“多謝,我記住了。”

有了指點,接下來宋宴清達成了射各種野物脖子的成就,再過了會,換成眼睛。

本來還想多分享些經驗的狩獵好手都不提如何射箭了,偶爾談談怎麽避免被動物發現、如何尋覓動物蹤跡的經驗。

宋承宇休息時瞧見那些獵物,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再眨眨眼。

太準了些。

射活物可比死物難很多,更考究出手的果決和射箭的細節。

他心道:短短時日,七弟箭法又精進了。

其實宋宴清一開始還有些不适,後來便說服自己——“這是在為未來可能會遇到的風險做準備”,調整心态去适應。

在宋承宇休息的工夫,他又射中了一只狼的眼睛。

“這是狼吧?會不會有狼窩。”

“怕會有,這樣的山中狼群不會太大,但都記仇得很。”

臨時充當護衛的兵士吹了一聲響哨,兩隊人馬都往山下走,很快彙聚到一處。

一隊大豐收、另一隊……護衛臨時打了三四只獵物充數。

宋雲志見了贊道:“大哥和七弟真是厲害啊,滿載而歸!”

“三哥過譽了,我不小心獵了頭狼,怕狼群尋來,趕快下山吧。”

宋宴清略過讓宋懷信沉默的對比過程,催着下山去。

不想宋雲志還誇他:“七弟獵的狼?英雄出少年,不似我和你四哥,一只都沒獵中。”

宋懷信:……“三哥,你連一箭都不曾射。”

竟還好意思帶上他。

他只是沒中,宋雲志卻是連箭都不願射,跑山上來就是到處轉悠長長見識的。

半道上宋雲志累了,他們甚至在山上歇了好一陣,不然護衛手裏也不會如此難看。

宋宴清強行圓場:“無妨無妨,三哥四哥善心,不忍獵殺山中動物。”

宋雲志自己倒不覺得丢人,但意識到自己失言,便也道:“四弟其實是被我耽誤了,我們在山中歇了好一會。不過眼下倒是體力充沛,正好下山。”

宋承宇在一旁憋着笑,得了宋宴清沒大沒小的一胳膊肘。

宋懷信:……

下次他幹脆也學三哥算了。

只有他不動弓箭,誰也不能說他箭術差。

一行人下了山,獵物挑了好的送去給帶出來的“小禦膳房”。那些沒被禦廚看上的,就給兵士們帶走,加點葷。

故而晚間吃飯的時候,宋宴清又收獲了小兩百的粉絲值。

翌日照例休息半天,下午脫離隊伍,出去跑馬。

路上宋宴清瞧見了路過的大雁,試圖複刻一下封如旭口中的射雁之事。

可他的弓力道不足,離上天遨游還差着些,準頭也因為經驗問題不夠精确,有得練。

第三日,遇到了幾個走官道的流民,他們見到兵士騎馬而來倉皇躲到了橋底下,被宋宴清叫出來,滿臉後怕地離開。

離開之前,原本還打算去橋底下看看的宋宴清被叩謝了一番“不殺之恩”,于是橋也沒下,下響也沒了打獵的心思。

出京第四日,被提前清過一遍的路邊上出現了一個骨瘦如柴的被棄孩童,瞧着只幾個月大,裹了件薄薄的單衣。

宋宴清幾個看見這個孩子時,剛沒了氣息才一會,摸着還是熱的。

談及孩童被丢棄的原因,幾個兵士漫天亂猜。

“恐是盼着遇上位心善的貴人?不過這附近沒瞧見有人。”

“随手棄之,官道無人,正好沒人能瞧見!”

“沒吃的,孩子自然養不活。”

“只是倒黴才生到這家,連埋都不肯埋了。”

宋承宇看了一會,開口道:“挖個坑埋了吧。”

兵士們便去找地方、動手挖坑,宋宴清脫下自己中間的一件衣裳,給那輕飄飄身上隐約帶着奶味和臭味的孩子裹了裹。

兵士們誇他心善,宋宴清只是嘆口氣,過了會才道:“你們才是好心的,還辛苦給這孩子找地方長眠呢。”

夜裏到了新的驿站,往常睡眠很好的宋宴清夜裏沒能睡着。

窗外月色堪稱明朗,他就悄然出了屋子,連李福都沒叫。

但外頭并不是沒有動靜,有車馬來到了驿站門口,金本背身站着,看着車馬上走下來的嬌貴美人。這些地方獻上來的美人,送來時晚了些,但今夜恰好走運。

繞是這偏冷的夜裏,這些美人兒穿得也不多,瑟瑟發抖時更顯嬌弱可憐。

送來這些美人的人卻絲毫不憐惜,臉上更見滿意之色。那人對着金本屈膝谄媚地笑,歡快地在說着什麽。

宋宴清連忙退了兩步,又退回到黑暗裏。

望着那原本明朗的月光,被紅、粉、紫、綠等不同顏色的朦胧光線侵染,好似一片陰詭鬼域從地下升起,籠罩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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