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好不好
第六十九章 好不好
江語綿從辦公椅上起來， 走到落地窗旁邊往下看，什麽都沒看見，然後換了幾個位置，還是看不到樓下。
她打開手機， 又一次從黑名單找到景曉顏， 輸入了一堆， 比如“我不想看見你”或者“離我遠點”的話來趕走景曉顏，最後還是被她自己給删了。
黑名單這個東西， 能讓她每天打開好幾遍， 也真就只有景曉顏了。
最後她摁下辦工作上的座機，給鄒纖打了過去，“喂，小鄒，你進來一下。”
鄒纖從外面進來， 還沒坐下就聽見江語綿問她。
“你之前沒給景曉顏說一樓有休息室嗎？”
鄒纖愣了一下， “說了呀， 怎麽了，她過來了嗎？”
江語綿咬咬牙，捏緊手裏的手機，深吸口氣， 閉了閉眼道：“你去樓下一趟， 把她帶上來，她現在就在門口。”
鄒纖忙點頭：“哦哦， 好。”
她剛要走出門又被江語綿喊住，“對了， 昨天說的那個游戲軟件的代言人他們找到沒？”
鄒纖滿頭黑線，您也知道是昨天才說的哈……
“沒有……”
江語綿點點頭， 一本正經道：“行，那用我們公司自己的App，我們在裏面開個線上的會，正好試試這款App好不好用，我也好聽聽他們的意見，不能光我一個人找。”
雖然有些突然，但鄒纖還是應了一聲，“好的，我群裏通知一下他們。”
江語綿朝她擺擺手，“快去吧，對了，幫我喊一下楊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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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秘書很快也進了辦公室，江語綿正看着電腦，等會議人到齊，見她進來擡了擡頭。
“我們公司茶水間現在是不是有姜茶？”
楊秘書點頭：“是的，要給您倒一杯嗎？”
江語綿點點頭，“一杯熱的，加兩塊糖。”
想了想又道：“還是兩杯吧，我的那杯不加。”
楊秘書剛端兩杯姜茶進來的時候，景曉顏也被鄒纖領進來了。
鄒纖往辦公桌那邊看了一眼，等了半天沒見江語綿擡頭，想了想出聲提醒，“小江總，景小姐來了，我先出去了。”
江語綿扯了扯嘴角，不用她提醒，這麽大動靜她聽見了，景曉顏那雙眼睛都快給她看穿一個洞了，她還發現不了嗎。
她輕咳一聲，聲音淡淡地“嗯”了一下，還是沒擡頭。
楊秘書很快也反應過來，“外面冷，景小姐喝杯姜茶暖暖身子，我們小江總剛讓我倒的，加了兩塊糖。”
江語綿扶額，對着電腦輕嘆一聲，她其實也可以不說話的。
景曉顏長睫輕顫，忙接過杯子，擡頭往江語綿那邊看，看她依舊盯着電腦，不願意看自己，她半垂下眸，看着杯子裏的茶，輕輕道了聲謝，然後在沙發上坐下。
楊秘書把另外一杯放在江語綿邊上，還沖她眨眨眼，誇她！
她們節目她也追的，她嗑的要死，前幾次她們兩個一起在公司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不對勁了。
江語綿心梗，她就不該對她們太好，一點威嚴都沒有了，她閉了閉眼，朝她揮了揮手，“回去吧，謝謝。”仙主富
想到什麽又提醒道：“對了，我現在有個會要開，如果沒什麽重要的事別讓人過來打擾。”
楊秘書點點頭：“好的。”
景曉顏捂着杯子，聽見這話頓了頓，垂下頭不出聲，直到楊秘書出去，她才輕輕喊了一句江語綿。
“綿綿。”
景曉顏微顫的聲線落在耳中，江語綿咬了咬舌尖，心跟着顫了一下，她輕吸口氣，很快忽略心裏的異樣。
故意冷着聲道：“我有會要開，先別打擾我工作。”
景曉顏神色憔悴，她低低地嗯一聲。
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即使是裝的，江語綿都不敢看，她知道自己什麽德行。
辦公室裏太暖和了，空調的溫度好像開的很高，景曉顏臉色很快紅潤不少，江語綿認真開着會，故意不往景曉顏那邊看。
拍了一天戲，景曉顏疲倦的不行，進到舒适的環境，又聽着江語綿的聲音，她很安心。
她靠在沙發上休息，杯子裏的姜茶，她看見江語綿喝一口她也跟着喝一口，現在已經快見底了。
大概過了有半個小時，景曉顏微眯上眼，困得不行，身子暖暖的，有點熱了，她把身上的棉衣外套脫了，輕輕搭在腿上。
她想眯一會兒，但又怕江語綿看見她睡着會生氣，一直撐着，好想她快點開完會，跟她說說話，可她好像這個會要開很久。
餘光偶爾落在景曉顏身上的江語綿終于發現她的動作，她不動聲色地伸出手，把空調溫度調低了兩度。
耳機裏還是那些員工在這跟她扯淡和分析，她聽的有些不耐煩，視線終于移了移，落在景曉顏身上，看她累成這樣，江語綿低下頭，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睛，輕呼口氣。
她在輸入框打字：【大家先休息一下，我不想聽你們在這誇自己的偶像怎麽樣怎麽樣，都想清楚了再說，五分鐘後繼續。】
發完之後她把自己的麥克風閉了，拿起自己快空了的杯子起身，輕聲走到沙發邊，把景曉顏的杯子也拿起來。
察覺到動靜，景曉顏忙睜開眼，伸手想拉住江語綿，輕聲道：“綿綿。”
江語綿往旁邊站了一下，躲開她的手，“我的會要開很久，沒時間跟你說什麽，你可以睡一覺。”
說完擡了擡手裏的杯子，冷着張臉示意道：“我去倒杯水。”
景曉顏張了張口，沒來得及說話，江語綿已經拿着杯子出去了。
等江語綿再回來的時候，她才安心坐好，重新靠了回去。
看着眼前重新放下的水杯，景曉顏沒忍住開口，“綿綿，你是關心我的。”
江語綿愣了一下，很快冷嗤一聲，“不能讓表姐在我這凍壞了，我沒法兒跟我媽還有小姨交代。”
景曉顏無奈，“綿綿……”
江語綿擡腳往辦公桌走，漫不經心道：“沙發挺大的，有靠枕，你睡吧，我要繼續開會了。”
景曉顏抿着唇，不敢和江語綿犟，她伸手拉了拉身上的外套躺下，拿了個靠枕枕着頭。
這次摸清楚江語綿的态度，知道她心裏還是有自己的，景曉顏就已經很知足了。
想着她不會丢下她一個人在這裏，所以就放心睡了，江語綿再擡頭的時候，景曉顏已經睡着了。
只是景曉顏睡得不沉，偶爾聽見江語綿的聲音還是會微微睜眼，她睡了不到二十分鐘，又自己坐起來了，因為快到江語綿的下班時間了。
江語綿看了她一眼，心裏默默嘆氣。
耳機裏突然聽見景曉顏的名字，她愣了一下，“抱歉，剛才聲音有點卡，麻煩再說一遍。”
“哦哦，我是說景曉顏，昨天聽說她經紀人有找過我們，主動說要代言，人家大明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應該是真的，價格說随我們開。”
“景曉顏啊？那個和小江總一起上節目的嗎？那應該是真的。”
“你為什麽不早點說，有她代言我們用得着在這叭叭一個小時嗎！”
“都安靜點，小江總還沒說話呢。”
為了一個代言被抓着開會，而且還一個小時，他們這還是頭一次。
江語綿瞥了眼正扒拉着自己頭發的景曉顏，冷哼一聲，“一個大明星，上趕着過來代言一款新游戲，而且價格随便我們開，景曉顏的團隊有這麽蠢？”
餘光瞥見景曉顏看過來，她頓了一下，繼續道：“就算是真的，那你們有進一步了解過原因嗎？誰會無緣無故做很可能虧本的買賣？”
底下的員工都不說話了，甚至有些直接閉麥，他們這不是看她和景曉顏關系挺好的，就沒懷疑嘛……
結果他們很快就聽見江語綿又補了一句，“我看她就是不懷好意。”
好吧，好像也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好，娛樂圈真亂……
景曉顏盯着江語綿的目光有些複雜，她張了張口，想要解釋，但又怕被她嗆回來。
江語綿看着時間，等到還有最後一分鐘下班的時候，她直接開口：“行了，你們也別想了，這件事找個人交給安芝迎做吧，她是我以前經紀人，讓她在公司裏選個藝人，公司裏沒有合适人選就讓她推薦一個靠譜點的。”
雖然被小江總放過了，也可以準時下班，但是衆人還是覺得很離譜，她早這麽說不就完了嘛……
江語綿直接挂斷會議，伸手摘下耳機，擡手揉了揉耳朵。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辦公桌，起身準備走的時候又把空調關了，完全把景曉顏當成空氣。
只是剛離開辦公桌她就沒辦法再無視她了。
景曉顏起身擋在江語綿身前，聲音輕輕的，“綿綿，你下班了，現在不會打擾到你工作，我們可不可以聊聊？”
她眼裏夾雜着的乞求格外燙人，江語綿偏開頭，不敢和她對視。
她抿了抿唇，語氣僵硬，“是的，我下班了，該回去了。”
說罷便要走，只是手腕被景曉顏牢牢抓着，走不掉。
景曉顏緊緊握着她，一點都不敢讓她就這麽走掉，“綿綿，我還沒說，我不敢打擾你工作，一直等到你下班，綿綿，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江語綿緊咬着牙，眼眶沒出息的紅了一圈，她有時候非常讨厭自己動不動就容易哭的毛病，特別是在這種時候。
她用力眨了眨眼，不想讓景曉顏看見她的異樣，緩好情緒後低下頭，她轉過身，伸手推着景曉顏抓在自己手腕的手，用了點力才将自己的手抽出來。
她揉着剛才被緊緊握着的手腕，背對着景曉顏，刻意冷着聲道：“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讓你上來只是因為你一個公衆人物一直站在我公司樓下，被別人拍了的話影響不好。”
景曉顏搖搖頭，伸手又拽着她衣服，“綿綿，你別躲着我。”
這會聽她開了一個小時，完全是在浪費時間，就是為了不讓自己打擾她，等到下班的時候她就直接走了。
景曉顏很清楚，江語綿是舍不得自己在樓下等她下班，又不想面對自己，所以才這樣做的。
江語綿拽着自己的衣服，不耐煩道：“放開我，我下班了，要回家。”
景曉顏拽地緊緊的，語速飛快，“對不起綿綿，是我錯了，不該瞞着你，也不該忽略長輩的感受，對不起。”
見掙脫不開，江語綿也松了手，聽景曉顏給自己道歉，她深吸口氣，把這幾天她在想的一個問題問了出來，“景曉顏，我問你，我小姨對你好嗎？”
她終于轉過身看景曉顏，認真道：“你說好或者不好，我都信你。”
她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網上都說很多後媽都對孩子不好，所以如果，景曉顏也是這樣，那她不考慮那些，她能理解。
不知道江語綿為什麽這麽問，但景曉顏很快點頭：“你小姨對我很好，她是對我最好的一位長輩。”
聽到這個回答，江語綿心情很複雜，有些慶幸，小姨不是那種人，但又有些失望。
見江語綿低下頭，景曉顏有點急，“綿綿，我不知道是哪裏不對，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和我說一說，萬一有誤會呢？”
江語綿搖搖頭，“算了，我已經跟媽媽和小姨說過了，我不會和你在一起。”
景曉顏的呼吸停滞片刻，胸腔仿佛被堵住一般無法過氣，一雙眼睛因為這句話憋的通紅。
景曉顏閉上眼，眼眸止不住地顫抖，再睜開時眼淚輕湧而出，“江語綿，你只考慮長輩的感受是嗎？”
被她濃重的哭腔和質問的話吓得有些無措，江語綿慌亂地擡起頭，心亂如麻，景曉顏哭了，她很傷心。
故意繃着的臉再也繃不住了，江語綿有些語無倫次地張口，“我，對不起，你別哭了，對不起。”
她慌亂地伸出手，替景曉顏擦着眼淚。
景曉顏抓住她的手，哽咽道：“對不起什麽，是因為真的沒考慮過我嗎？”
江語綿背脊一僵，她偏過頭，不敢看景曉顏的眼睛，抽回手，轉身在茶幾上抽了兩張紙，試圖躲開她的質問。
剛要遞給她紙，又聽見她說。
“那我們扯平了，我當初也沒考慮你的感受，我們扯平了，好不好？”
江語綿遞紙給她的手一僵，抿着唇沒有出聲。
景曉顏沒接她遞來的紙，江語綿不理她，她眼淚繼續掉，又換了個問題，“那你先把我從黑名單裏拉出來，好不好？”
一滴眼淚砸在手背，燙的江語綿手指猛的攥緊，她抿了抿唇，擡起手，用紙輕輕地幫她擦着臉上的眼淚，輕聲道：“嗯，我會把你拉出來，畢竟你也是我表姐。”
聽見後半截話，景曉顏有些挫敗地垂下頭，“真的不能跟我說說為什麽嗎？”
她沒忍住将江語綿抱住，江語綿剛要推開她的動作，因為她不住地聳動的肩膀停下。
景曉顏哭的很傷心，江語綿閉了閉眼，眼睛滾燙，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後悔對她說那句話了。
“綿綿，對我來說，他們怎麽樣都不重要，都跟我沒關系。”景曉顏緩好情緒，說的第一句話就讓江語綿不喜，但是她很快又補了一句，“可是你小姨，她對我很好，如果她和你媽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會努力争取的，也會尊重她們。”
江語綿一顆心慢慢靜下來，張口問：“我小姨和你爸都要離婚了，你都不在乎嗎？”
景曉顏愣了一下，江語綿居然這個也知道了，那應該她們都給她說了。
她搖搖頭：“不在乎。”
江語綿微皺了皺眉，靜默了兩秒，沒當初那麽沖動了，她擡手擦了擦眼淚，從景曉顏懷裏出來。
她輕聲道：“你先回去吧，給我點時間自己想想。”
她或許真的應該聽聽小姨要給她說什麽。
景曉顏看着她，确定她情緒穩定後才開口，“可是我們明明可以說出來，然後一起想的。”
江語綿伸手擦了下景曉顏的眼睛，指腹蹭上的淚花泛着碎光，“難道要用這種狀态，然後沒聊兩句，讓我心軟，就什麽都答應你嗎？”
景曉顏輕輕吸了吸鼻子，低下頭，回想起那句話，她還是很難受，“對不起。”
“別道歉了，除了騙我，你沒做錯什麽。”江語綿轉過身，又拿了兩張紙，一張遞給景曉顏，“我要回家了。”
景曉顏垂眸，伸手接過，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道：“綿綿你可不可以不要因為氣我，就和別人在一起。”
江語綿滿頭黑線，她就知道。
“我還沒那麽幼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