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張天軍早早在約定的咖啡館坐着，秦暄過去的時候，老人家正在店家搭在外面的陽傘下悠閑地看書。
張天軍很快就發現秦暄的身影， “過來了。”
秦暄有些不好意思，竟然讓師父等他，張天軍看出他的窘迫，笑道: “不是你來晚了，是我吃過午飯就在這裏了。”說罷張天軍讓他坐下，順便讓服務生給他送來一杯果汁。
“昨晚好像有地震，那個時候你在什麽地方”
張天軍這個問題着實讓秦暄吃驚，那個時候已經是半夜三更了，一般人除了睡覺還能在哪裏難道說這老人家知道些關于靈力的事情，昨夜的事情老人有所察覺
秦暄看了老人家好幾眼，最後還是沒說實話: “我在睡覺啊。”
老人略有失望地搖搖頭， “那你錯過了一場真實的災難場景。”
“啊”秦暄被這話搞迷糊了，錯過了什麽東西那種場景有什麽可看的，何況他當時才是真正地處在那場災難中。
“沒事，我們現在就到影視城裏的小商品街瞧瞧。”
秦暄連忙扶他起來，跟着他一起去看看。
張天軍說的這個小商品街其實也屬于影視城的一部分，不過因為這些年多了許多追星族來游玩，漸漸的就形成了這麽一個專門提供給游客購物的商業街。
這條小巷子原先無論淡季旺季都是人滿為患的，但是今天因為昨晚的地震，許多游人都不約而同放棄了進入影視城的計劃，街道上只有三三兩兩的幾個游人，顯得有些冷清。
張天軍拉着秦暄走近一家賣紀念品的小店，店裏有兩個女孩子正在櫥窗邊挑選。秦暄好奇地看向張天軍，不明白進來的原因，張天軍笑着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那兩個女孩子回頭看到他們兩個顯得很驚訝，其中一個女孩子驚嘆了一聲又拉着自己的朋友偷偷說話。
聽到朋友的提醒，另一個女孩子立刻瞪大眼睛看張天軍，繼而看向秦暄。兩個女孩子都有些激動了， “張老師!您是張老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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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軍搖搖頭，那兩個女孩子有些不相信， “真的不是嗎，可是您和張天軍老師長得好像啊!”
“是啊，我們看過您以前的作品，很喜歡啊。”
“是嗎，承蒙擡愛，你們繼續玩，不打擾你們了。”張天軍點點頭，不再說什麽，秦暄也連忙跟着張天軍一起走，他可不想再像上午那樣被人追着跑了，何況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是誰，可就不只是追着自己跑這麽簡單了，說不定還要脫鞋砸他呢!
“哎!”兩個女孩子着急地叫一聲，但是他們人已經離開了。
離開那個小店，張天軍笑話他， “聽你助理說你上午被人在商場裏追着不放，有心理陰影了”
秦暄有點尴尬，沒想到紀小詩居然連這些東西也和師父說， “有點吧，那場面實在是吓人，幾層樓的人尖叫不斷沖着我跑，如果不是遇到好心人幫我指路，我估計現在還困在那個商場裏面呢。”
“那你想想這兩個女孩子和你在商場裏遇到的有什麽不一樣嗎”
秦暄愣了一下， “他們先認出你來，所以沒有直接就撲上來，說話也比較客氣。”
“那你再想想你在商場裏遇到的女孩子，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行動嗎”
秦暄還真是沒有去細想過，現在想來也不是所有在那個商場的年輕女孩都狂熱地追着他，很多人在走廊邊上駐足，不少還會拿着手機，有的呢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還很高興地朝他揮手。
路人的神态也各不相同，現在想來似乎也十分有趣。
“我們演戲确實是演，但是我們演的都是實實在在的人，注意觀察身邊的人與物，習慣性揣摩人心，是演員每天的必修課。”
觀察……
突然前面不遠的十字路口傳來一陣剎車巨響，同時還伴随重物撞擊的聲音，竟是一輛電動貨車翻車了!
車子翻了之後，一車的水果翻倒在地。
秦暄趕過去的時候就看到司機一瘸一拐地從地上站起來，臉上麻木的表情讓人看得心驚，那雙渾濁的眼睛裏寫滿了無助和絕望。
秦暄看到有不少的果子被壓在車下，地上滲出汁水，顯然是救不回多少了。
車子旁邊還坐着兩個女孩子，似乎是因為車子翻倒而被連累的。
“哎，怎麽你開車也不看着點呢這裏有很多人走的啊!”旁邊一個店主出來和司機說話，司機卻沒有回答，而是頹然地坐在馬路牙上，拿着手機開始打電話。
這一車果子……
“陳姨別說了，小胡家裏最近很困難，他女兒上學要錢，他老婆又跑了，在這裏讨生活不容易。”
秦暄聽到這裏，還是不明白，這一車果子也不過幾千塊，為什麽那男人的表情如此可怕
地上的兩個女孩子沒傷到哪裏，聽到旁邊幾個店主的話也不好對那男人說什麽，只默默走了。
秦暄看到他們過來，不禁問了句: “你們沒事吧”
兩個女孩搖搖頭， “只是吓到了，謝謝。”
秦暄看他們離開，往那男人身邊走去，那男人還在說着電話，秦暄聽到電話裏傳來粗暴的聲音，應該是水果店的老板，這麽一車新鮮的果子就這麽倒在這裏，對誰都是損失。
秦暄蹲下和那男人平視， “你沒事吧”
男人低頭不與秦暄對視，沉默地搖頭。
“這車貨要很多錢嗎”
男人不太想聽到這些，捂着臉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回車子那邊。秦暄看到他咬牙把車子扶起來，秦暄走過去幫他一把，男人不好意思看他一眼，小聲說: “謝謝。”之後男人一點點把東西收拾好，秦暄看到車裏只剩一些包裝好的蘋果沒有傾倒出來，其他的撿起來也破相了，不能賣錢了。
“小胡，你也別這麽難受，就是一次意外而已，鐘老板那裏會體諒你的，活再接就行了。”旁邊一個店主過來，好心安慰他。
“是啊，小孩要是讀書缺錢，我們這鄰裏街坊的也能幫幫你。”
張天軍過來，拍拍秦暄的肩膀示意他離開。
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張天軍說: “怎麽了，看到那個場面心裏不好受嗎”
秦暄也說不上來怎麽回事，以前在九州生活時，他很少和凡人接觸，凡人生老病死在他眼裏都是理所當然的，又有哪個人能一生順遂不用受劫受難呢
然而親眼見到的樣子又是另一種光景，也許天地不仁，可人不能無情。
“剛剛那一車水果大概值個三四千塊錢，但是他看着卻那麽難過，我不太明白。”
“對我們來說這幾千塊确實不值一提，但是他不一樣。像他這樣拉貨的師傅，一天的收入在兩三百左右，一個月不休息，也就只賺到這一車貨物的錢。”
“剛剛有人說他孩子在讀書，他這個年紀，孩子也許還在上幼兒園，家裏沒有其他人照顧，就只能所有的時間都交給幼兒園老師。你還沒成家不知道，海新城的幼兒園都不便宜，少的半年就要兩三萬。”
“如果他只有自己一個人，家裏衣食住行，加上小孩的教育，他的工資也僅僅維持生計。”
“他剛剛傷了腿，也許他舍不得去大醫院看，去小診所也許也要花上幾十一百塊吧，車子的損傷，得罪了貨物的主人，這些統統加到一起，就足夠讓他絕望了。”
聽完這些數字，秦暄覺得剛剛自己那句話如同一句古話:何不食肉糜
“小老百姓的日子是不容易的，我們演的故事也都是從小老百姓身上吸取出來，小秦，多看看這個社會，看看身邊的人，你才能讓自己的表演紮根現實，而不是那麽浮于表面和空洞想象。”
這時候，那拉貨的師傅慢慢開着車過來，張天軍及時叫住他， “小夥子，你停一下。”
那男人果然把車子停下來， “有事嗎”
“你那些果子也沒用了，賣我回去釀酒吧，好歹也能彌補些損失。”
張天軍說完，張天軍的助理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還騎着輛小三輪， “來了，我幫你把東西搬下來。”
男人臉上帶着羞窘的表情， “這……這果子髒了，阿伯，這不好意思的。”
秦暄走到他身邊，伸手握住他的，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果子髒了可以拿回去掏幹淨再做，你跟這貨物老板說一聲，這些貨我們買了。”
男人臉上難以抑制喜悅，立刻去打電話了。張天軍看到他走路也不跛了，笑道: “高興得連傷口都不疼了嗎”
不一會兒，男人回來，幫着張天軍助理搬貨，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你們真的救了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報答你們，阿伯，你留個電話吧，我給您送……”
“不用不用，錢我不是白送你的，是和那老板買東西的錢，倒是你，該修車就修車，該看病看病，健健康康安安全全的，最重要。”
送走那人，張天軍的助理又找了幾個人過來， “張老師，全都送回家釀酒嗎”
“那不然，你看着點，別讓我夫人看見，送到酒窖去，悄悄的。”
“哎，知道知道，那我先去安排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秦暄看着兩人，笑道: “師父你倒是貪杯。”
“哎，人總要有個愛好。”
到現在，秦暄明白張天軍到底帶他來看什麽了，做演員也許就是他修行的一部分。
木雲生帶着烤雞回酒店，想到秦暄看到烤雞的樣子，木雲生就忍不住笑了，天狐族再怎麽威風也是狐貍，秦暄就是只小狐貍崽子，怎麽抵擋得住雞肉的誘惑。
秦暄房間裏，秦暄躺在沙發上回憶今天看到的一切，他發現似乎每一張遇到的臉他都能回憶起來，那些人的每個表情每個眼神，他也都能清楚地回想起來。
明明有些人只是與他擦身而過，他連個眼神也沒有給過。
“秦暄”
秦暄臉上突然蓋下陰影，他睜眼一看，是木雲生。
“你回來了。”
木雲生放下手裏的盒子，蹲到秦暄身邊， “怎麽了，和張老師出去不好玩嗎”
秦暄搖頭， “只是看到些事情。”于是他把白天見到的事情全都告訴木雲生，尤其是那個車禍。
秦暄本以為木雲生也會對那個師傅的言行感到迷惑的，哪知道木雲生一臉欣慰地看着他，甚至說: “你長大了。”
什麽長大了，他本來就是大人，成年了，是大人了!
看到秦暄那氣鼓鼓的眼神，木雲生立刻會意，祭出殺手锏——烤雞， “來，我給你買的，算是賠罪禮物，你最喜歡的烤雞。”
盒子掀開的那一刻，一股焦香味從蓋子裏飄出來，引得秦暄鼻子動了動，那個香味幾乎能讓秦暄想象到那雞肉外酥裏嫩的樣子!
木雲生把盒子徹底打開，在秦暄動手前把筷子塞進他手裏， “趁熱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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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們，太不容易了，麽麽噠，以後正常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