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靳洲的人品與相貌, 在他那個圈子裏是響當當的。
秉性佳,脾氣溫潤,待人紳士又有禮, 偷偷喜歡他的女人不知有多少, 其中也不乏大膽向他表白的,但沒有一個能跨過他的社交距離。
如今可好, 連有女朋友這事都沒聽見一點風聲,直接冒出來個“太太”,別說喬知禮了,任哪個認識他的都會大跌眼鏡。
喬知禮表情怔愣的厲害, 目光落到安枝予臉上, 再收回, 再看向靳洲, 臉上寫滿了驚詫。
安枝予也沒想到靳洲會突然向別人這麽介紹自己,她揪了揪靳洲的袖子。
靳洲順勢握住她手:“晚上下班在門口等我。”
電梯門開, 前面的人陸續進了電梯, 靳洲晃了晃她手:“進去吧。”
目送安枝予進了電梯,靳洲收回視線看向還沒回過神來的喬知禮,他禮貌微笑:“喬律, 我先走了。”
*
上午九點的太陽溫而和煦,從滿牆的落地窗灑進來, 像在地板上鋪了一地碎金般的毯子。
清風霁月的一條人影蓋在那層鎏金色上。
“叩叩”兩聲敲門聲, 沒有讓靳洲回頭:“進來。”
秘書方宇端着一杯剛泡的白茶進來。
靳洲習慣上午咖啡,下午白茶, 今天不知怎的, 破了例。
方宇把茶放到辦公桌上,然後看見了完好未動的早餐。
他蹙眉, 心裏有幾絲不安,走到靳洲身後,“靳總,是早餐不合口嗎?”
“沒有,”靳洲這才轉過身來:“我在家吃過了。”
他回到辦公桌前,像是随口一問:“人事部那邊最近還好吧?”
方宇懂他的話外音,“外表看上去無傷大雅。”
人事部在靳氏集團裏,是最勾心鬥角的部門,畢竟女人太多,不過無傷大雅就好。
靳洲朝他揮了揮手,方宇後退幾步,轉身出去。
十點開始的會議進行到一半,靳洲放在手邊的手機震了一下。
是一條短信。
他以前從不關注短信,但現在他和安枝予還沒有互加微信。
安枝予:【在忙嗎?】
靳洲擡手示意會議暫停,他起身,大步出了會議室。
電話撥過去,安枝予很快接了:“有打擾到你嗎?”
靳洲站在走廊裏,“沒有,”看得出那條短信她是有話要說,靳洲問:“怎麽了?”
安枝予站在公司洗手間門口,早上在電梯門口的事讓她心不在焉到現在,本來不想問的,可心裏總有螞蟻在爬似的。
“早上的事......”
其實她是想用發短信的方式問的,沒想到靳洲直接撥了電話過來,用話說的話,她就有點不知該怎麽表達了。
“其實也沒什麽,你先忙——”
“枝予。”
昨晚靳洲就這麽喊她的,但是她醉了,并沒有聽見。
眼下,輕的就要聽不見尾音的‘予’字,從話筒那邊傳來,很是磨人的耳朵。
低垂的眉眼也輕輕擡了幾分,像是下意識,安枝予應了他一聲:“嗯?”
電話那頭傳來很輕很輕的一聲笑音。
“沒什麽,就是想問你,以後可不可以都這麽喊你。”
雖說不過是一個稱呼,但去掉了姓,距離感就拉近了很多。
安枝予低着頭,輕抿的唇松開一點,“可以。”
得了她的應許,靳洲唇角掀笑:“早上也沒問你晚上幾點下班?是六點嗎?”
“嗯。”
“好,那晚上見。”
電話挂斷,靳洲沒有立即回會議室,他低頭看着手機屏幕,猶豫幾秒後,他發了一條短信過去:【要不要加微信?】
安枝予的微信名字很簡單,只一個【安】字,頭像是她的手,手指撐開,刺眼的陽光穿過她指縫,讓她纖瘦的手指透出幾近透明的肉粉色。
靳洲把她的微信置頂後,回了會議室。
安枝予鮮少會在上班的時候玩手機,不過想到今晚要給小孩子買玩具,她便特意去網上搜了搜。結果剛看了幾款變形金剛的介紹,楚菲菲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安枝予心裏‘咯噔’一下。
電話接通,楚菲菲一句廢話都沒有:“老實交代吧!”
安枝予條件反射地裝傻:“什麽?”
“你說什麽呀,我的安大小姐!”
安枝予:“......”
“知道昨天晚上你是怎麽出西圖瀾娅餐廳的嗎?”
安枝予哪裏記得,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大半瓶的紅酒就能醉到斷片。
“你是被靳總抱出去的!”
安枝予表情一呆。
早上靳洲跟她說自己是被他接走的時候,她壓根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然、然後呢?”
“還有什麽然後,他把你放副駕駛以後,就把你帶走了呗!”
想到昨晚靳洲在車裏看她的眼神,楚菲菲又問:“你倆現在到底是什麽關系?”
安枝予不知道自己昨晚都胡言亂語過什麽,但從楚菲菲的話裏,她感覺自己應該沒有把領證的事說出來。可這事也不能一直瞞着。
“菲菲,我、我要是說了,你不許生氣。”
她小心翼翼的語氣,讓楚菲菲一下就猜到了七八分。
“你們領證了?”
楚菲菲知道她應該想不起來昨晚她把結婚證拿出來‘顯擺’這事。
果然,電話那頭傳來頗為震驚的反問:“你、你怎麽知道?”
昨晚安枝予被靳洲接走後,楚菲菲就猜到了那張結婚證的‘故事’。
“你是為了報複徐淮正?”
她太了解這個閨蜜了,別說靳洲是個多麽優秀的人,哪怕那個人優秀到天上去,她也不會對人家一眼生情。
安枝予沒說話。
一陣沉默後,楚菲菲嘆了口氣:“枝予,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
她從未想過去報複,何況是對一個并未投入多少情感的人。
“可是菲菲,”她聲音微微哽咽:“他們真的太欺負人了。”
的确是太欺負人了,做錯事還能踩着人家的痛處趾高氣昂。
如果換做是自己,楚菲菲都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麽更出格的事情來。
“但是枝予,你不該拿自己的婚姻來報複他們。”
安枝予何嘗不知道這代價很大——
“好在那個人是靳洲。”
楚菲菲這句話讓安枝予眸光一頓。
“領證這事,是你提出來的還是他?”
安枝予抿了抿唇:“他。”
還真是被自己猜中了。
隔着電話,楚菲菲搖頭失笑。
她這個閨蜜啊,就算真的有那報複的心,若是沒有另一只手推波助瀾,她也就只會想想。
所以那只推波助瀾的手......
接到楚菲菲電話,靳洲也很意外,“楚小姐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楚菲菲也沒和他兜圈子:“你和枝予領證了,是嗎?”
“是。”
“是你提出來的?”
“是。”
他一連兩個不假思索的回答讓楚菲菲語怔了幾秒,“我、我可以問其中的原因嗎?”
不知是不确定她這通電話的本意還是什麽,靳洲思忖了幾秒:“楚小姐放心,這段婚姻對我來說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你所有的擔心都不會發生。”
楚菲菲也不是個輕易被人牽住鼻子的人:“靳總知道我在擔心什麽嗎?”
“不管是什麽。”
楚菲菲:“......”
深秋的太陽,落得很快,快到眨眼之間,窗外的天就黑了。
安枝予剛出辦公室,靳洲的短信就發來了。
準确來說,不是短信,是他們互加微信後的第一條消息。
靳洲:【我在樓下,上次等你的地方。】
安枝予趕在電梯門合上的前一秒按了按鈕。
“抱歉。”
電梯裏都是公司裏的同事。
“枝予,我們等下去唱歌,你要不要去?”
說話的是人事部的一個女孩子。
安枝予扭頭朝她笑笑:“不了,你們去吧。”
“上次咱們聚餐,你也不來!”
“下次吧。”
其實安枝予也不是不喜歡社交,但人家只是對她客氣一聲而已。
到了一樓,安枝予又接到了房文敏的電話,她腳步稍稍慢了:“媽。”
“我晚上炖了牛骨湯,你要不要回來吃飯?”
安枝予往遠處的玻璃門看了眼:“周末吧,周末我再過去。”
房文敏也随她:“行,那到時候我再給你做好吃的。”
目光頓在門外,越過前行人的肩膀,安枝予看見了半截黑色車身。
安枝予走到門口的時候,靳洲正在打電話,不過他的視線一直都定在門口出來的人影裏。
看見安枝予,他從車頭的位置往她迎過來,邊走邊對電話那頭說:“周一吧,這個周末我還有別的事情。”
走到安枝予面前的時候,他剛好把手機從耳邊拿下去。
是安枝予先開的口:“你們公司幾點下班?”
“六點,”他說:“不過我的時間相對自由一點。”
他所謂的自由其實是比員工更晚下班,不過那是之前。
到了車裏,安枝予問他:“我們是去哪買玩具?”
今晚可不單單只是買玩具,但是玩具适合先買。
靳洲帶她去了靳氏旗下的一家商場,倒不是故意,而是這裏他更熟悉。
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後,他們坐電梯上去。
因為在鬧市,所以盡管是工作日,商場裏的人依舊很多。
玩具在四樓,但靳洲卻故作不知道的帶她從一樓逛起。
“以前買過玩具嗎?”靳洲問。
安枝予搖頭:“沒有。”她家裏的親戚走動不密切,最多也就是過年的時候。
剛好路過一家女裝店,靳洲看了眼玻璃窗,裏面立着一個穿着焦糖色大衣的模特,領口帶 流蘇,有幾分特別。
靳洲腳步放慢兩秒後又回歸正常。
安枝予走在他身側,她有幾分心不在焉,但目光裏盛着他,所以步調随他的腳步放慢和加快。
又經過一家珠寶店,門口的店員認得靳洲,颔首喊了聲:“靳總。”
靳洲稍作點頭,算應了。
安枝予扭頭看他一眼,目光收回不過兩秒,迎面過來兩個男人。
垂在身側的手突然感覺到溫熱。
不過一個低頭的時間,她的手就被靳洲握在了手裏。
毫無征兆,但也不是無緣無故。
靳洲握着她手把她往旁邊帶了帶,迎面過來的那個男人,肩膀擦過安枝予的肩膀。
之後,她的手就一直被靳洲握在了手裏。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牽手,準确來說,是他們領證後第二次。
很奇怪,她以前并不喜歡和異性有所碰觸。可每次他朝她伸手,又或者在未經過她允許的情況下牽住她手時,她心裏從未産生過抗拒。
可她不知道,又或者沒注意到的是,每到這個時候,靳洲都會說些什麽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平時喜歡逛街嗎?”
視線從他的手擡至他臉上,安枝予反應慢半拍:“也、也不是經常。”
“那平時下班都做什麽?”
安枝予不是一個喜鬧的人,興趣愛好也很少,如果說非要有一個的話......
“會看電影,”但是她又解釋:“是在家看的那種。”
靳洲也不是對她一無所知,但是電影這一項,倒不在他的已知清單裏。
“愛情片嗎?”他問。
說到電影的種類,安枝予嘴角抿笑:“如果我說我喜歡看警匪一類的,會很奇怪嗎?”
奇怪倒不會,只是有點意外。
靳洲笑了笑:“那抽空我們找幾個來看。”
或許是覺得他不過是随口一說,安枝予應了聲“好”。
上了二樓扶手電梯,靳洲問她:“有沒有什麽需要買的?”
安枝予搖頭。
“那我們現在去看看玩具?”
“嗯。”
不過靳洲帶她去的并不是一家玩具專賣店,除了有各種各樣的毛絨公仔之外,還有一些家居小擺件。
店裏客人不多,靳洲走在前,安枝予跟在後。
東西太過琳琅,安枝予不時扭頭看着,雖說她對一些精巧的小飾物沒有什麽購買欲,但畢竟是女孩子,也會因為稀奇而湊近地看看、摸摸。
靳洲扭頭的時候,安枝予剛好彎腰站在一個扇形的玻璃櫃前。
靳洲走回來,順着她視線在玻璃櫃裏找了找:“在看什麽?”
安枝予指着裏面一個帶着小手電筒的鑰匙環。
“不知能不能照明。”
靳洲擡頭看向不遠處的店員,對方接到他眼神,忙走過來。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靳洲指着玻璃裏的鑰匙環:“這個能拿出來看看嗎?”
“可以。”
鑰匙串上有一個造型很小巧精致的小型手電筒,但一眼看上去卻像......
靳洲失笑:“你要不說,我還以為是個打火機。”
安枝予指着上面一個小疙瘩:“我也是看到這個才知道的。”
她摁了一下,是白光,但是光線很弱。
店員解釋:“店裏光太亮了,我之前試過,周圍漆黑的時候,它還是很亮的。”
安枝予左右扭頭看了看,店員立馬就知道了她的意思:“裏面有個儲物間,你可以去試試。”
靳洲跟在她身後去了店的最裏面。
儲物間很小,靳洲把門口的開關關上,安枝予摁亮以後往裏照了照。
“是還挺亮的。”
靳洲以為她是看上它的造型,但現在看來,她似乎更在意實用性。
“是有什麽地方用得到嗎?”靳洲問。
“我媽媽住的小區沒有電梯,樓道裏的燈經常壞。”所以她買了兩個,一個自己留着,一個給房文敏。
長安花園這個小區的确是有些年頭了。
靳洲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想着......
“玩具在裏面,我們過去看看?”
靳洲說了聲好,然後跟在她身後去了裏面。
變形金剛也分很多種造型,安枝予完全不了解那個只見過一次的小男孩的喜好:“我沒買過小孩子的玩具,可能給不了你什麽意見。”
她不了解,靳洲也好不到哪去,他拿起最上面一個藍色的盒子:“這是推土機嗎?”
安枝予湊過來看:“好像還能變成鏟車,”說着,她又眼睛一亮,指着最下面的圖片:“裏面還有梯子可以變成消防車!”
靳洲扭頭看她,忍不住笑了聲:“要不要給你也買一個?”
安枝予還了他一記好笑的眼神:“我都多大了!”
對靳洲來說,興趣愛好和年齡沒有關系。
他扭頭看向店員:“除了這個,麻煩再幫我挑兩個變形金剛,要不同款式的。”
出了店,靳洲又帶她去了七樓。
和六樓不同的是,七樓的西圖瀾娅餐廳檔次都不低。
“西餐或者日料,選一個。”
西餐會拘謹,安枝予選了日料。
不過這家日料店是一對一的鐵板燒。
“他們家的青梅酒味道還不錯,要喝一點嗎?”
昨晚就因為喝醉了酒住了他的家,還睡了他的床,安枝予哪還敢再喝。
見她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靳洲失笑:“度數很低的。”
紅酒度數也不高,昨晚不還是喝到酩酊大醉。
安枝予固執地再一次搖頭。
見他盯着自己在看,安枝予忙說:“沒事,你喝你的,回去我可以開車。”
于是靳洲要了一壺青梅酒。
盤子裏的幾塊厚切牛肉粒吃完,安枝予終于還是沒忍住:“昨晚......我有沒有什麽失禮的地方?”
料理師将兩人面前的盤子更換,上了兩份甜蝦。
靳洲和她坐的是并排,看她時,需要側頭:“你是指什麽?”
安枝予側頭看他一眼,剛好看見他嘴角淡淡的笑痕。
看樣子,是真的有了......
見她不說話,靳洲笑了笑:“真不記得了?”
安枝予輕咬下唇,搖了搖頭。
她自己喝醉時候是什麽樣,自己完全不知道,偶有的兩次也都是從楚菲菲那裏得知。
但楚菲菲總是一副打趣她的模樣,所以她也辨不出真假。
“我有說什麽...奇怪的話嗎?”
靳洲低頭笑了一聲,笑完,他眉心微蹙幾分,回想裏又帶着幾分思索:“也不算太奇怪。”
不算太奇怪是有多奇怪?
安枝予的好奇心被他半露半藏的話完全勾了出來。
可是想追問又不敢過分追問,一雙眼睛幾分懊惱幾分不确定帶來的不安:“不是什麽冒犯你的話吧?”
“不算冒犯。”
他薄唇輕掀,嘴角含着似有若無的笑意,給人一種意味深長的意味。
安枝予眉心開始往一塊擰:“我那房子的密碼,指紋就能解鎖,你知道吧?”
這是要反将他一軍嗎?
靳洲抿住嘴角的笑意:“知道。”
那你還幹嘛把我帶到你那邊去,拿我手解鎖不就行了?
安枝予剛在心裏腹诽完,就聽他說——
“但是當時你摟我摟得緊,手一直抓在我背後,我......”
他話就只說到這裏,但也不用往下說了。
沒喝酒的人比喝了酒的人,臉還要紅。
所以說,酒真的不能碰。
幸虧是他把自己帶走了,這要是換個人,安枝予突然生了幾分後怕。
但這種情緒半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羞窘。
“後來呢?”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刨根究底。
“後來...我只能把你帶去我那裏,”他聲音漸漸低下來,微垂的眸裏有着不易察覺的寵溺:“然後喂你喝了水。”
他每說一句,安枝予就在腦海裏臨摹出一個場景。
見他停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安枝予下意識吞咽了一下:“然後我是不是就睡了?”
靳洲扭頭看過來,烏黑的瞳仁卻像是映入許多深淺不一的琥珀。
他搖頭:“你當時問了我一個問題。”
不知是他的眼神還是他說的話,讓安枝予心跳不受控地加速起來:“什、什麽問題?”
他嘴角殘留的笑意斂住了七八分分,目光不轉地看着她,“你問我,以後可不可以都在我那裏睡。”
他話音剛落,“呼啦”一聲,鐵板上竄起一道猩紅火苗。
紅光映在兩人彼此對視的眸底,轉瞬即逝後,只剩對方的眼睛。
和靳洲相比,安枝予不算是一個特別能藏住情緒的人,眼下,她整個人都亂了,慌張、無措、羞窘,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全部攤在她臉上。
任她再怎麽天馬行空地想,都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說這樣羞臊的醉話。
她嘴角擠笑,強掩尴尬,“我、我那是喝醉了,胡言亂語,你、”她語氣略急,帶着慌亂:“你不要當真。”說完她伸手就要去端旁邊的水杯。
“枝予。”
他淺淺一聲,讓手裏那杯水蕩出一圈漣漪。
安枝予扭頭,對上他的眼睛。
他就坐在自己旁邊,距離近到手臂上的布料能輕擦到她的。
“我們已經領證了,是合法夫妻。”他的眼神裏露了幾分克制下殘留的灼熱。
“所以對我來說,那不是你單方面的醉話,”他話語稍頓,語氣依舊鄭重:“所以......你要不要搬過來和我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