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故裏度假酒店落于湖邊, 以古風山水、回歸質樸的中式元素在京市這樣一個講究繁複高端的奢華裏獨樹一幟。
包廂臨窗納景,端景牆用的是一筆成型的實木印刻風景畫,古樸靜雅的裝修風格, 透着濃濃的中式意蘊。
從酒店的選擇也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
雖說房文敏只是一名小學老師, 但并沒有因為對方家世的顯赫而露出任何的谄媚奉承。
倒是喬夢,她本就愛說話, 再加上自家兒子的‘單相思’,她熱情裏又多了幾分讨好。
所以在她的主動親近下,房文敏內心強掩的緊張也慢慢消退下去。
“婚禮的事啊,靳洲不讓我們操心, 但您放心, 絕對不會讓枝予有一丁點的委屈的。”
房文敏笑了笑:“看得出來, 他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孩子。”
她用‘孩子’一詞來形容靳洲, 這讓喬夢頗感意外,但意外之餘, 心裏又偷樂。
看來, 她們家這個沒少在丈母娘面前表現。
“不瞞您說,我打第一次見到枝予,就從心裏喜歡她!”
房文敏看了眼斜對面的女兒。
她這個女兒不是一個會用嘴巴讨人歡心的人, 但長相和氣質卻是真的讓人挑不出一點的毛病,可這個年頭, 能讓婆婆發自內心喜歡的, 哪是只憑一張臉就可以。
何況還是這樣不一般的家庭。
目光又落到對面,正巧看見靳洲夾起一塊魚放到女兒碗裏。
“和上次味道比, 有什麽不一樣的嗎?”
“上次?”安枝予反應了幾秒, 才後知後覺:“你是說上周末那頓午飯?也是從這家買的?”
靳洲點頭:“那次你吃的最多的就是他們家的魚。”
所以他才特意選在這家酒店嗎?
安枝予沒有問。
從開始動筷子到現在,他幾乎都在給她夾菜。
“你怎麽都不吃?”
下午靳洲在岑頌那, 一個人吃完了一盤子的炸帶魚,這會兒是真不餓。
可是他說:“你又沒給我夾。”
安枝予:“......”
她往對面看了眼,見三位長輩還在聊,她拿起筷子給靳洲夾了一塊排骨。
然後靳洲兩指壓着轉盤邊緣,把一份叉燒皇轉到了她面前:“還有這個。”
安枝予被他‘幼稚’的行徑弄得失笑。
“你怎麽跟個小孩似的?”說着,她夾一塊叉燒到他碗裏:“還要別的嗎?”
靳洲不自己選了:“你看着夾吧。”
然後安枝予就把每樣菜都給他夾了一塊,不過她并不是敷衍。
之前她沒有留意過靳洲的喜好,但下午房文敏的話提醒了她。
她不可以一味地只接受他對她的照顧,即便是照單全收,她也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他以回饋。
當然,她的回饋不止在今晚給他夾菜這點小事上。
吃完飯,把房文敏送回去後,兩人也回了溪僑公館。
下午靳洲去接她的時候就看見她拎着一個方形的小紙袋了。
牌子他認得,是一家只做男裝的品牌。
不過他卻只字未問。
有的時候,人在事先不知道的情況下收到驚喜就會只在意自己的內心感受而完全忽略對方的。如今他已經感受過那份驚喜,所以現在,他特別想感受一下她送他東西時的心情。
不似平時上樓般那樣,今晚,安枝予是跟在他身後上樓的。
到了二樓平階,靳洲扭頭看她,目光再一次掠過她手裏拎着的東西。
剛好那時安枝予也踩上最後一個樓梯,擡頭的時候,靳洲剛好收回目光。
他鮮少會避開她視線的。
安枝予心裏泛起了小小的疑惑,明明晚飯的時候,他們之間還很和諧,他的舉手投足也都盡顯對她的照顧,怎麽一回來就變了樣呢?
往卧室走着的步履開始莫名變慢。
安枝予低頭看着手裏的紙袋,那裏裝着她下午給他挑的一條領帶,逛了很多家男裝店才選的一款,她甚至還特意和店員學了領帶的系法......
進了房間,靳洲先去了衣帽間,脫了正裝外套,走到門口,見安枝予站在兩米遠處在看他。
他輕掀起笑:“怎麽了?”
安枝予輕抿雙唇,目光不轉地看着他的同時,拎着紙袋袋繩的手指蜷了蜷。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刻意壓着情緒,可她卻總覺得若不跟他解釋,她心裏的不安怕是難以過去。
所以走到他面前後,她軟着眼神,仰頭看他,“生氣啦?”
她突然這麽說,讓靳洲反應慢了兩秒,給出的第一反應就是眉心攏出疑惑。
“為什麽這麽說?”
安枝予解釋:“下午不是陪我媽媽逛街嗎,所以才沒有及時回你短信。”
她主動提及這事,倒是把靳洲意外到了。
但怎麽會覺得自己在生氣呢?
雖說一整個下午,他都在為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心神不寧,但晚上接到她後,她小跑到自己面前,臉上的歡喜雀躍一秒驅散了他心底的陰霾。
鮮少會有什麽人和事影響到自己的情緒,卻又因為對方是她,所以他都能想通且全盤照收。
見他不說話,安枝予輕輕晃了晃他腰,“別氣了,人家都是女孩子才會計較這些,你是男人!”
不過一層襯衫之隔,能明顯感覺到她溫軟的指腹,耳邊還餘留着她剛剛那句解釋的軟語。
一同襲着他。
對她本就沒有氣性,這會兒,更是被她磨的心都要化了。
可是又很享受這一刻。
他高大的身影能完全蓋住他,在女孩子中并不算矮的身高到了他面前,卻顯得小小一只。
目光在她臉上定格,頭頂暖黃色的燈光融在他眼裏,略有灼熱。
“男人就不能計較這個了?”他突然覺得這個話題很有‘商讨’的趣味:“靳太太,你可別高看我。”
被他以‘靳太太’定格住身份,安枝予鼻子輕囊:“那靳先生能不能大氣一點,不要和我計較這些?”
靳洲卻不答反問:“那你是發現還是沒發現?”
話題被他輕而易舉繞回到他改的備注上。
“你說呢?”她眉棱微挑,眸光裏閃出俏皮:“那麽明顯的兩個字,我怎麽可能沒發現?”
發現了之後呢?
她心裏有沒有微微動?
靳洲很想直白地問她,可又怕自己的直白‘吓’到她,畢竟他們家這個是個典型慢熱的性子。
然後就聽她說:“難怪昨晚拿我手機。”神秘兮兮的還不給她看。
被她一語戳破,靳洲倒是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
“我們什麽關系?”
安枝予被他這麽一問,表情愣了愣,提在嗓子眼的“夫妻”硬是沒說出口。
好在靳洲接住了她的短暫茫然,說:“證都領了,手機不可以看嗎?”
安枝予:“......”
然後他又說:“而且哪有夫妻之間沒有昵稱的,”他語氣随口到不行:“下午我去了岑頌那,你知道闫嗔喊他什麽嗎?”
“什、什麽?”
“寶貝!”
“......”
他這是要她也喊他寶貝的意思?
安枝予臉一紅,手從他腰上拿下來,剛要轉身,靳洲手臂一伸,摟住她腰往自己懷裏一 勾。
毫無準備下,安枝予整個上身就這麽重重撞進他懷裏。
扣在她後腰的手用了力,絲毫不給她溜走的機會。
安枝予仰起臉,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他那雙深邃的眼眸裏。
女孩子特有的柔軟嚴絲合縫般緊緊貼在他懷裏,讓他眸光漸深,有一點放肆,夾着兩三分的克制,在她臉上流轉。
微蜷的掌心剛好抵在他胸口,能感覺到他重重的心跳,安枝予觸電般收回了手。
“跑什麽?”
厚沉的音色帶着幾分不自知的性感,讓安枝予的注意力飄轉到他唇上。
他的唇不算很薄,但也絕對不厚,不說話的時候,唇角有一點點上揚的痕跡,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才會給人以溫潤的印象。
輕搭在他肩膀的手失了控般,輕輕擡起,越過他的下巴,最後輕碰在他唇角。
靳洲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一動不敢動,生怕自己一丁點的動靜就打斷她主動的碰觸。
直到“啪”的一聲傳來,安枝予指尖一抖,低頭才發現是她手裏的袋子掉在了地上。
所以她剛剛到底在幹什麽!
靳洲後退一步将地上的袋子撿起來,看見了裏面的皮質長形盒子,他一眼便猜出了裏面裝的是什麽,卻又明知故問:“是什麽?”
“領、領帶。”
“給我的?”他雖然在問她,但目光卻攫在她微微低垂的臉上。
見她點了點下巴,靳洲慢慢打開盒蓋。
在他的靜默聲裏,安枝予微微擡臉,這才發現他不是在看領帶,而是在看她。
她略有羞窘,“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就、就随便選了一條。”
“随便?”
他略揚的音調讓安枝予忙改口:“不、不是随便。”第一次給他買禮物,她怎麽可能随便。
天知道她把整個商場的男裝店都逛了,最後才選了這麽一條顏色低調,但布料和手工都上乘的。
“那有特意去選嗎?”
他的追問讓安枝予愈加的難為情。
見她耳朵尖都紅了,靳洲嘴角抿出很深的笑意:“會打領帶嗎?”
安枝予下午在店裏跟店員學了很久。
她點頭,但還是有些不自信:“我怕我打的不好。”
靳洲彎了彎唇,在無聲的笑意裏,他兩指捏住領帶結,擰松後往一側一扯。
然後,他低下了頭。
俯首稱臣,在他愛着的女人面前。
盡管下午學的很熟練,就是為了能給他親自系上,可真的在他面前實操起來,安枝予還是被自己的緊張拖了後腿。
幾次重新再來後,安枝予終于輕松一口氣:“好了。”
靳洲擡手摸了摸帶結的形狀:“打的不是挺好?”
只是憑手摸就能感覺到她打的挺好?
暗暗偷瞄在他臉上的眼神收回,安枝予聲音帶着幾分含糊不清的咕哝:“你都沒看。”
雖然她眉眼微垂,但靳洲還是能從她偷彎的嘴角看出她暗藏的歡喜。
“第一次打領帶嗎?”
總不能說下午她學了很久吧。
安枝予抿了抿唇:“第一次給男的打。”
靳洲捏着領帶尾端的布料,目光暗含深意地定在她臉上:“知道送男人領帶意味着什麽嗎?”
其中深意,安枝予從始至終都沒有多想,若說為什麽非要送他一件禮物,一來是覺得這段時間受他照顧太多,她想回饋一點心意給他,所以這條領帶,她花的是自己的錢。二來,是覺得下午她沒有回他短信,心裏的歉疚越積越多,好像不送他些什麽,她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見她久久不說話,靳洲摟着她腰的力度重了幾分:“是不知道還是不好意思說?”
他聲音比平時要沉啞許多,落在耳裏,像是有很多小顆粒,在磨自己的耳膜。
安枝予腦袋在這一刻,空空的,她茫然地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靳洲把解下來的那條領帶繞在了她脖子上,交叉、翻轉......他勁秀的手指在她下巴處慢條斯理地動作着。
等安枝予低頭去看他手指的時候,他已經熟練地系出了一個領結。
随着他輕輕抽拽的動作,束縛感也随之而來,安枝予也不知自己怎麽就秒懂了,她偏開臉,輕笑一聲。
“懂了嗎?”
他都用動作告訴她答案了,她再不懂......
安枝予亦惱亦嗔地剜了他一眼:“看來你沒少收過領帶!”
她的表情,她的聲音,都很能讓人覺察到她心裏的酸酸澀澀。
“怎麽會,”他嘴角壓着,眼睛在笑:“我不可能給別人這樣的機會。”
“那你還收我的?”話說出口,安枝予才感覺到自己好像在試探他似的。
“你別多想,我就是随口一說。”
她不解釋還好,這麽一解釋,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靳洲握住她在纏繞領帶的手:“你不一樣。”
心被他這句話燙了一下,目光從他的手背擡至他臉上。
很想問他,她對他來說,哪裏不一樣......
可是卻被靳洲推着肩膀,把她一路推到了浴室......
月色如銀,月影如鈎。
溪僑公館的濃濃郁色隔開了鬧市的喧嚣和繁華。
安枝予洗完澡後看見楚菲菲發來的消息,這會兒,正趴在床上回她的短信。
安枝予:【本來說是周六去的,剛剛靳洲說改到了明天晚上。】
楚菲菲:【既然是度假村,那肯定也能泡溫泉喽?】
安枝予:【不知道呢,我也沒問他具體位置。】
楚菲菲發來了一個壞笑的表情包:【你例假結束了嗎?】
安枝予:【剛走,怎麽啦?】
楚菲菲又發來了一個打了部分碼的小圖片,安枝予看的臉一紅,趕緊點了删除,然後說:【你下次別給我發這種圖片了,靳洲現在知道我手機密碼,要是被他看見,得怎麽想我啊!】
楚菲菲立馬聽出了貓膩:【你都把這麽隐私的東西告訴人家了?可以啊!說吧,進行到哪步了?】
安枝予裝傻:【什麽進行到哪步了】
她連标點符號都沒帶。
楚菲菲可太了解她了,只要是不帶标點符號的回答,那絕對是她用了好幾個都覺得不合适,最後給删掉的。
楚菲菲:【知道你這個位置有多少女人觊觎嗎,現在有這個好的一個機會,不把握住,小心你被人篡了位!】
安枝予正陷在她這段文字裏略有失神,楚菲菲的消息又發來:【如今天時地利人和,我勸你趕緊搞一個小靳總出來!】
小靳總......
安枝予眸光一頓。
偏巧這時,開門聲讓安枝予下意識把手機鎖了屏,扭頭看向衛生間方向。
平時洗完澡會穿一身睡衣睡褲的人,今天直接穿了一件浴袍,帶子松松垮垮地系着,讓人不禁去浮想薄薄布料下的線條......
雖然在一張床上睡了好幾晚了,可她還真沒見過他露出多少皮膚,正想着,靳洲已經走到了床邊,見她雙手捧着手機,眼神卻有些失焦。
“幹嘛呢?”
他那麽站着,安枝予看他要仰高下巴,剛好一滴晶瑩從她目光裏陡然墜下。
視線定在他濕意明顯的額前劉海,安枝予眼睫輕眨兩下。
“你怎麽不吹頭發呀?”
語調微揚,但是又有幾分嬌滴滴的軟音。
伴着她那一襲濃密的長發散落在後背和兩側肩膀,嬌柔的模樣又透着幾分無辜,勾得人心癢。
靳洲掩下眸底漸生的欲色,在床邊蹲下:“那你要不要幫我吹?”
“啊?”
這是安枝予的第一反應,第二反應是:“哦。”
靳洲被她呆懵懵的表情逗笑,掀開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剛好看見她長不過的膝的裙擺只遮到了臀部往下一點。
藕白色的肌膚映在他漆黑的瞳孔,染出了別樣的顏色。
意識到自己放肆的目光,靳洲局促地偏開視線。
眼看她穿上鞋站起身,靳洲輕咳出聲:“我去給你拿件衣服披上。”
結果他剛一轉身,胳膊被安枝予拉住。
“我不冷。”
靳洲:“......”
她今天穿的睡裙是靳洲下午去買的,顏色和款式和昨天差不多,但是多了胸墊。
安枝予走到他身前,歪頭看他,怕他不信似的,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不冷。”
雖然她目光追在靳洲臉上,但靳洲卻沒有接住,眼神幾度飄轉後,他往床上偏了偏臉:“你回床上躺着吧,我自己吹就行了。”
還說女人最善變,男人也絲毫不差在哪兒!
安枝予忍不住撇嘴:“那你剛剛又讓我給你吹?”
她聲音帶着幾分嗔惱的調子,像是在怪他。
靳洲鼓腮吹了吹額前的劉海,語氣無奈:“我就是怕凍到你。”
“都說了不冷了!”
靳洲:“......”
衛生間裏亮着暖黃色的燈,靳洲低頭站在她身前,頭皮被暖風侵拂的同時,也感受到她指尖那點點軟肉的碰觸。
就是這身高差讓安枝予舉着吹風機的手擡出酸澀。
見她兩邊肩膀塌下幾秒後又再度擡起,靳洲嘴角抿出笑痕。
“等一下。”他彎腰從櫃格裏拿出一條毛巾鋪到臺上。
“你鋪這個幹嘛——”
沒等她餘音落地,靳洲就掐着她腰,在她的驚呼聲裏,在吹風機最小檔的嗡嗡聲裏,安枝予被他抱坐到洗漱臺上。
平時總是挺得脊直的背,因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的臺沿上,而彎出弓形的弧度。
安枝予低頭看了眼,意識到自己被他圈在雙臂之間,臉頰一紅。
吹風機嗡嗡在響,暖風沒有拂在頭發上,卻從耳邊掠過。
靳洲擡頭看她。
視線對上的那一瞬,安枝予慌忙別開眼,之後,她吹頭發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靳洲擡頭,目光越過她肩膀看了眼鏡子,然後被自己那亂糟糟的發型弄的失笑。
安枝予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能把他吹成這樣,表情囧囧的:“我不太會吹頭發。”
還挺會給自己的心不在焉找借口。
靳洲也不拆穿她,随手拂了拂頭發,“多吹幾次就好了。”
眼看他站直身體,安枝予剛想從臺面上跳下去,結果靳洲又往前一步,雙臂摟住她腰,熊抱似的将她抱到懷裏。
動作比大腦先給出反應,安枝予條件反射的摟住他肩膀。
他掌心的滾燙托舉着熨帖在她腿後,讓安枝予聲音都顫了:“你幹嘛?”
靳洲抱着她往外走,風輕雲淡地開口:“睡覺。”
走到衛生間門口的時候,安枝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這一看,臉上的熱度頓時燒到了耳朵尖。
從和楚菲菲發了那些短信之後,安枝予就有種被洗腦的感覺,他剛剛說的睡覺,還有自己現在的姿.勢,還有楚菲菲問她例假之後給她發的那張打了碼的小圖片......
“對了,度假村裏有溫泉。”因為被他托舉得高,靳洲看她還要微微仰頭,“例假結束了嗎?”
安枝予徹底呆愣住,突然就覺得身邊的人都在關注她的例假。
但她又清楚地知道,靳洲問她例假的意思和楚菲菲問的不一樣。
見她不回答,臉上還爬出了淡淡紅暈,靳洲後知後覺到自己剛剛那句話的冒犯。
“我沒有別的意思,”他解釋:“只是想說,如果,如果你那個結束了,可以泡一泡溫泉。”
他表情很是無措,看她的目光也小心翼翼,直到看見安枝予嘴角抿出笑,他心裏才暗暗松一口氣。
“困不困?”
安枝予違心地點了點下巴。
靳洲松開托舉在她腿後的兩只手,把她放到床上,“快進去躺着,別凍着。”
夜闌人靜,月光在窗前的地板上落了一層銀白。
靳洲躺下後,安枝予就從平躺變成了側躺。
但是靳洲是平躺的,雖然沒有看她,但是知道她目光定在自己臉上。
默了會兒,他低出一聲笑。
安枝予拿腳撓了他一下:“快睡覺!”
她這樣,他要怎麽睡。
他不僅不睡,還轉過身來,不過不是單單地看她,他把胳膊擡起來,“要不要過來?”
只是多了一層薄薄的胸墊,她整個人都沒了昨天的扭捏。
她靠過去,但卻把靳洲的胳膊放回到被子裏,然後抱着他胳膊,說:“這樣舒服一點。”
她說的是真是假,靳洲不知道,但從每次她早上的睡姿來看,她應該更喜歡枕着他肩膀。
只是微微側頭,唇就能碰到她發頂。
頭頂傳來很輕很輕一聲啄吻的聲音,還有一句“晚安”。
可安枝予卻久久都沒能入睡,直到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原本抱着他胳膊的手抽出來一只,悄悄的,一點一點環上他腰......
而此時,即便初冬都依然綠色蔥郁的北禦銘城花園洋房裏,蔣昕在房間裏魂不守舍地來回繞着圈。
徐淮正兩腿疊着靠在床上,眉心煩成了“川”字:“你能不能消停會兒?”
蔣昕站住腳,不可置信又好笑地看着他:“你怎麽能這麽沉得住氣!”
徐淮正不鹹不淡,一副局外人的姿态:“那不然怎麽辦,辭職嗎?”
他在靳氏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斷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前功盡棄。
蔣昕最近是越發的看不懂他了,“你就一點都不擔心靳洲給你穿小鞋?”
徐懷正一臉的自信:“他不會的。”
因為一個女人給他小鞋穿?
這要是換做別人,他可能還真要多幾個心眼,但這個人是靳洲,他會因為一個女人為難他?
這要是傳出去,那丢的可不是他徐懷正的臉。
但這是他的男性思維,作為女人的蔣昕可不這麽認為。
“就算靳洲懶得給你小鞋穿,那個女人呢?你可別小看女人的枕邊風!”
見他半敞不說話,蔣昕冷哼一聲:“你該不會還在想着那個女人吧?”
徐淮正側眸瞥了她一眼,一臉不耐之餘,神色恹恹地撇過頭,懶得理她。
蔣昕就見不得他那副一聽她提安枝予就對她不理不睬的态度,嫉妒的焰火從她腳底往上竄。
“她前腳和你分手,後腳就成了靳太太,你就沒懷疑過什麽?”
徐淮正擡起他那雙頗有幾分書卷氣的眉眼,冷幽幽看過去:“你老是懷疑這個有意思?”
蔣昕被氣笑了:“這還需要懷疑嗎,肯定是假的!”
在她看來,就算安枝予美成了天外之物,靳洲那種身份的人也不會娶她。
當今社會,講究的都是價值交換。
只不過有一件事她想不通,靳洲對安枝予來說有利用價值,那靳洲到底看上了她什麽?
真的是那張臉嗎?
這個理由,蔣昕不知想到過多少次,可每次她都被自己笑到了。
如果真能憑一張臉就能踩進豪門大院,那她這一年多在徐懷正身上花的心思算什麽,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