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覺悟的時間
從與赤羽業那天的對話後，櫻奈伊白總感覺有什麽變了，E班自打開皮箱後就沒打算我告訴自己他們見到的場景。
只有一點可以想到，那孩子或許和自己是『同類』。
“不想說就不用說”伊白看着他們苦惱的開不了口微笑道“敞開心扉再告訴我吧，我等着那天”
果然，是那皮箱子留下來的線索嗎？
――――――――――――――――――――――――――――周圍是一片淺橙色的光暈。
白發黑眸的少女靜靜站在光影之間，神情變化莫測。
――【“粘滑粘滑~”殺老師用着一貫的口吻，“伊白同學好好休息，為師會提醒其他同學不聯絡你打擾你的。”殺老師避開其他同學的反對抗議的聲音“随便說一下，伊白同學就放三天假吧”】
橙色的光暈變淺，出現了影像，畫面中顯出一個黑發紫眸的女子，躺在病床上，蒼白的臉頰流露着病态，她手腕上的皮膚也映着慘白色。
與此同時，一只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輕柔的握住了女子瘦削的手，女子朱唇微動，神色間帶了幾分笑意。
“峯，伊白你們來了……”
——啧。
櫻奈伊白冷哼一聲。
——明明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明明不是我（櫻奈伊白）在看你，明明不是我（櫻奈伊白）自己守在你身邊，怎麽還是記憶猶新啊。
她心有不甘的扭過臉去，卻在幾秒後将視線投向了病床上的女子，準确的說是對準了女子的眼睛，和她本人一模一樣的一只紫眸，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亞美”
畫面飛速前進，一位中年模樣的婦人抱着一個孩子——準确的說是襁褓裏的嬰兒，進入病房，欠身問候。
——亞美當年還真年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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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她之前是個美人，學秀還不信。
等等，亞美懷裏的，是學秀吧。
這時，就像聲音按鈕被打開了，櫻奈伊白猛然聽到了畫面裏的幾個人對話的聲音，她猛然皺緊了眉頭。
“伊白，若是哪天我有事不在了，你能不能照看峯和學秀？”女子伸出指尖，輕輕碰觸小嬰兒的臉，小學秀睜着和理事長一樣的淺紫色雙眸，好奇的打量着女子。
“是”‘櫻奈伊白’單膝下跪。
“……我為什麽要被照看啊……”淺野學峯在一邊小聲說道。
“因為亞美總覺得峯是個笨蛋白癡(=_=)”
“哈？！你的那些知識都還是我教的嘞！”
“哦，那真不好意思哦，峯爸爸”
“嘛嘛…你們兩個別鬥嘴了……”
“哼！”x2
小學秀的臉紅撲撲的，細看卻不像是猛哭過的紅，而是病态的紅暈。
女子輕輕碰觸他的臉的同時，小學秀就哭鬧起來，像是受不住女子指尖冰冷的溫度。
女子連忙收回手，神情變得焦急，有些手足無措：“峯，學秀他……”
淺野學峯用眼神安慰妻子不要擔心，然後輕輕抱起了小學秀，慢慢的搖晃。
小學秀逐漸停止了抽泣，露出笑容，紫色的眼眸時睜時合，然後睡着了。
“哇，淺野學峯真是好爸爸哦！”櫻奈伊白拍手叫好。
“誰需要你那面無表情的贊嘆啊！”淺野學峯吐槽。
“不過，這孩子真像你們啊……”‘櫻奈伊白’走進看着淺野學峯就抱着的小學秀，再看着亞美“他的眼睛和你們一模一樣，人類的孩子都是這樣嗎？”
“……”病房內頓時沒有聲音。
“……嘛，學秀簡直就是峯的翻版，沒有哪一點像我”淺野亞美柔柔的笑了。
“因為他姓淺野”淺野學峯一本正經的回答，搏得妻子莞爾。
“那我是不是淺野櫻奈伊白？畢竟……”櫻奈伊白繼續回答自己的問題，沒有注意到淺野夫婦扯開話題的臉色。
――【我的身體你留着你們倆的血】……
“白癡！哪有那麽長的名字啊！”淺野學峯崩潰道。
――是啊，我是不折不扣的白癡。
冷眼旁觀的少女版櫻奈伊白注視着一切，語氣裏毫無溫度。
――明明可以一直下去的……明明可以的！
櫻奈伊白的眼眸裏蓄滿了淚水，自嘲的笑出了聲。
――都怪那個家族！是他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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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滿溢着熟悉的消毒水氣息，櫻奈伊白卻不願睜開眼睛。
她的睫毛間夾雜着淚珠，腦海裏放映着剛才的夢境。
無比真實，又無比凄涼。
櫻奈伊白吸吸鼻子，輕輕清了一聲嗓子，依舊閉着雙眸。
門開了，憑借熟悉的腳步聲，繪森認出是學秀。
“起來吧，你要裝睡到什麽時候？”耳畔響起淺野學秀嘲諷的聲音。
櫻奈伊白很疲憊，這是她很少有過的心累感，只覺得自己泡浸在血腥大海裏，稍微一動就會被淹沒。
她沒有應聲，也懶得問詢淺野學秀弟弟是不是通過察言觀色感受到她并未入眠的。
通過殺手的敏銳，櫻奈伊白意識到淺野學秀在注視着自己，和他平時一樣憐憫又諷刺的眼神。
櫻奈伊白心裏堵的慌，恨不得破壞一切來換取一份寧靜。
――我是怎麽了？
她詢問自己。
『你是在嫉妒』身體裏的聲音告訴她。
――我在嫉妒？
她反問自己。
『嫉妒自己本應該不存在的自己』
騙人！
『我沒有騙你，因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
櫻奈伊白思想混亂掙紮，此時，淺野學秀在她的床邊坐下了，自顧自的拿出一本書開始閱讀，也暫時放棄了對裝作聽不見的櫻奈伊白說話。
而這份默契正是櫻奈伊白現在所需要的。
她也不再思索，只覺得放空大腦就是最好的放松，然後沉沉睡了過去。
……騙人！作為【武器】，作為殺手，是不需要任何感情的……若有了感情，再鋒利的刀刃都會被【腐朽】……
『執迷不悟，逃避現實嗎？櫻奈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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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奈伊白是被餓醒的，她這回倒是很爽快的睜開了眼睛，四周打量。
窗簾拉上了，隐約透着夕陽的殷紅色。
淺野學秀也不見了，他看的書倒是在床上靜卧着。
櫻奈伊白懶得看那本紅皮書一眼，她坐起身來，卻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而眼前發黑，一片眩暈向她襲來。
她安靜的坐着，幾十秒後，黑色消散，也接觸到了地面。
打開窗簾，她俯視着路面上的景象。
有的學生打打鬧鬧，奔跑嬉笑，有的學生并肩行走，有說有笑；還有的學生安靜多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一同沐浴在斜陽下。
一對夫婦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樹蔭蓋住他們的影子，他們相依相偎，靜谧美好。
櫻奈伊白猛的拉上窗簾，動作幅度之大，使她一個踉跄坐在了地上。從地上站起來也費了她一番心思，花盡了全身力氣才得以做到。
“我不會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享受着這麽普通的生活……”櫻奈伊白喃喃自語，冷笑出聲。
“對于我這樣沾滿血腥的人來說，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麽呢？”
“陪章魚做游戲什麽的，陪那群孩子過家家什麽的……真是夠了”
“沒勁”
櫻奈伊白越想越入了極端，黑色的眼瞳裏不再有暖意，而是不帶感情。
這一刻的她，像極了‘獵人’，在黑暗中捕捉獵物的絲毫不會下手留情的獵人。
手機響起了滴滴的聲音，繪森抓過，看也不看的按動了語音鍵，頓時，她收到的短信被音調讀了出來。
“傻子伊白，恭喜你明天就要出院了，沒有住的地方就來我家吧，反正我照顧一個小狗已經夠麻煩了，再加上一只母狗也很不錯……”
“啪”的一聲，赤羽業的短信被櫻奈伊白強行關閉。
“啰嗦…死了……紅毛”櫻奈伊白面無表情的攥緊手機“你給我閉嘴”
櫻奈伊白擡眸，視線撞到了端正放在床頭的筆記本電腦，她伸手夠到電腦又費了點力氣，因為與此同時，她的腦海裏充斥着過去的信息，越發氣的她幾欲嘔血。
過了好半晌，櫻奈伊白看似平靜的打開電腦，喃喃自語道“既然這樣，就兩敗俱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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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野學秀端着盒飯步入房間的時候，就看到在雙手電腦上飛速忙活的櫻奈伊白，黑眸裏閃爍着殺氣，面部不帶一絲表情，似乎真正成為了一臺機器。
淺野學秀足足楞了五秒，才記起來回身關上門，緊鎖眉頭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将飯盒随意甩到床頭後，抱臂看着櫻奈伊白“你在幹嘛，白伊”
這一刻不再叫伊白，而是白伊，那是淺野學秀對櫻奈伊白獨屬于他對她的愛稱。
櫻奈伊白沒有理睬他，而是先狠命摁下了幾次回車鍵，繼而才瞟了淺野學秀一眼“玩游戲”
“我問你要做什麽”淺野學秀絕不肯放過櫻奈伊白，盡管他識趣的沒有搶過電腦，因為那絕對會刺激到櫻奈伊白的可憐的‘病’。于是他強壓怒火，再度挑明問題。
“做禮尚往來的事罷了”櫻奈伊白嘴角微微帶出一絲弧度，看着自己的心血傑作，一副欣賞不夠的樣子。
淺野學秀皺眉“別犯傻，你告訴我過，要學會忍耐和等待。”
“我記得”櫻奈伊白語氣平淡“你小時候每次鬥不過父親還偏偏幼稚的動手。每每你被懲罰時，我都告誡過你：忍”
“那你現在算什麽？往槍口上撞嗎？”淺野學秀咄咄逼人。
“這不關淺野學峯和你的破事，這是我現在必須要做的事情”櫻奈伊白接話。
過了許久，直到學秀打算再度開口時，她突然小聲笑了。
“學秀，打算不玩了”櫻奈伊白自嘲的語調聲音很小。
“哦？我親愛的白伊姐姐打算放棄了？”淺野學秀冷哼。
“這場局面，該将軍了”櫻奈伊白雙眼對視淺野學秀。
“你……”淺野學秀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語塞。
“明天，我會去一趟淺野宅”櫻奈伊白補充“跟淺野說清楚”
“是嗎？那我就在家裏等你了”淺野學秀語調平和。
“我可不是什麽好人，學秀”她偏着頭看向淺野學秀。
淺野學秀的眼中并沒有驚駭的意味，他放緩語氣，回望櫻奈伊白“我知道”
“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我知道”
“演戲演久了好累”
“我知道。”
當時的淺野學秀不知道，櫻奈伊白究竟盤算計劃了什麽，待他知道這是以一人生命為代價下出的棋局時，已經遲了。
那時已然物是人非。
作者有話要說：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最苦澀的回憶，往往通過夢境重溫。
這章換成學秀的主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