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明
不明
第六章不明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越人歌》
蓋聶沒能撐到小聖賢莊就暈倒了,将他帶回來的是張良。
舊傷未愈,新傷再添,失血過多,蓋聶徹底陷入了昏迷。
久遠的就像夢一樣的往事就這樣浮了上來。
兩年前,昆侖山。
入秋的昆侖山一派肅殺之氣,樹葉凋零,綠草枯敗。
入夜,月明。
蓋聶握着手中的淵虹,仔細地行走在山間。來到此處,是為了尋找蓍草,但是在山中轉了許久,也沒有看見蓍草。他找蓍草,是因為那個人說,只有用昆侖山的蓍草,他才能找出荊軻的兒子到底身在何方。
蓋聶坐在林間,喝了一口水。正當蓋聶閉目養神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凜冽的殺氣。
蓋聶握緊手中的淵虹,開口道:“小莊,既然來了,何不出來?”
衛莊從林間緩緩走出,“師哥。”
衛莊的鯊齒散發着嗜血的氣息,在月光下泛着肅殺的光芒。
縱橫之術,捭阖之間,兩人已經過了不下百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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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月亮的顏色正在發生改變。
血色慢慢染紅了月光。
……
“師哥,除非你殺了我,不然我不會停下的。”
“小莊……不……”
……
蓋聶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微弱的燭光點亮了視線。
張良正靠在窗邊,靜靜等待他的醒來。
“天明已經走了,我和衆人說你身體不适,需要休息。沒人知道你出去過。”張良仿佛知道蓋聶想問什麽,直接回答了他。
“子房在這裏,是有一件事情想請教蓋先生。”張良行了一個大禮,開口道。“希望蓋先生不要怪子房唐突。”
蓋聶點了點頭。
“蓋先生心志毅堅,萬中無一,卻為何屢屢對衛莊手下留情?”
蓋聶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若論幾次交手,除了有傷在身的今次,其實好幾次,他都可以置小莊于死地,卻每每不忍下手。
蓋聶隐隐好像知道一些,卻并沒有去弄懂這一切。好像很多事情一遇到小莊,就會變得如此容易原諒。就像那晚,就像子衿,如果那個人不是小莊,只怕那時的自己只會将那人殺死。如果不是小莊,也不會有子衿。為什麽遇到小莊的事情,原諒就變得這樣容易和理所當然。
蓋聶低下頭,神情在微弱的燭光中暗晦不明。
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張良将問題抛出後,并沒有逼迫蓋聶回答,而是起身離開。
張良走到門口,忽又轉身道。“藥已經在桌上,蓋先生記得服用。”
張良的腳步聲越行越遠,整個房間又趨于安靜了。
寂靜的夜晚,火光或明或暗,讓人捉摸不透,一如人心。
鬼谷。
衛莊看着手中的木劍。這是一柄斷劍。
劍身被劈成兩斷,蓋聶以手劈斷木劍的劍勢幹淨利落,整個木劍的切口十分整齊。
而中間的半柄劍端則染滿了鮮血,這是衛莊在樹林間找到的半柄木劍。
從這劍上,他可以看出蓋聶将此劍拔出的動作。雖然劍上的鮮血早已幹涸,變成了暗紅色,但是依舊能夠看出,蓋聶的傷口流了很多的血。
師哥,你這樣置之死地,到底是為了什麽?還是說,在你心中,你的命從來就不值一提?
那麽我呢?我在你心中又是什麽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