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入戲
入戲
《賭殺》劇組在洛杉矶的宣傳主要是酒會和提前點映，完成相應的工作後，許致一順便給段亦凱約了一組街拍，等忙完以後剛好趕在給劇組請假的日期前趕回。
段亦凱剛回到劇組的房子，在冰箱前拿飲料的葉鳴時就迫不及待地出聲招呼：“可算回來了，你是不知道，這兩天只有我和小阮姐拍戲有多無聊。”
段亦凱反诘：“不應該啊，這幾場戲不都是重頭戲麽？拍得不開心？”
導演在段亦凱請假的這段時間，把葉鳴時和阮無歸兩人的戲份全都壓縮拍完了，剩下的除了一場三人戲就是段亦凱和阮無歸兩人的獨處戲份，預計還有一周就能收工。
殺青在即，葉鳴時顯然滿腦子只有趕緊下班，恨不得馬上把段亦凱抓去拍戲，但看他一身疲憊，話到嘴邊又改了口。
“你可別打趣我了，我這不是想趕緊拍完咱仨的戲，好麻溜地給你和阮無歸騰地兒嗎。”葉鳴時朝段亦凱扔了一罐可樂，“無糖的，別躲。”
段亦凱接過飲料在手裏握了握，并沒有急着打開，若有所思片刻才開口：“我問你件事兒。”
“問呗，怎麽這麽客氣。”
葉鳴時大剌剌地坐進段亦凱旁邊的沙發裏，抓着個抱枕壓在小腹上。
“我以前一直覺得愛情應該是勢均力敵的，或者說傳統一點，男人應該有為女生遮風擋雨的擔當和能力。”
“之前面對阮無歸，我總覺得自己不如她，想要等我能夠站到和她一樣的高度以後再談這些事，但你的出現讓我警覺，有可能等到那個時候，我早就錯過她了。”
段亦凱躊躇着：“你真的覺得，現在是個好時機嗎？”
葉鳴時八卦之魂熊熊燃起：“怎麽，你要表白啊？”
“我在想。”
葉鳴時喝了口可樂，咂咂嘴：“其實我覺得別考慮時機，表達是你的事，接不接受是她的事，不接受就當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之後大不了保持距離當普通朋友，別患得患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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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感情問題上，葉鳴時顯然是旁觀者門清，猶豫不決的反而是身在局中的阮無歸和段亦凱。
“……”段亦凱沉默片刻，垂着眼，似在自言自語：“其實我也說不出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麽，好像是為了能跟阮無歸相稱所以事業要更努力，又好像是為了我自己。”
畢竟她是自出道伊始就不斷上升的小花，而段亦凱在十八線沉淪良久，最近才慢慢走出陰霾。
可是如果為了“事業要比對方強”的自尊心錯過了的話，再想要追回時會不會後悔莫及？
他也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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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葉鳴時的三人戲份拍完以後，剩下的都是幾場和阮無歸的單獨戲份，其中一場是他們在這部電影裏唯一的吻戲。
其實阮無歸和葉鳴時在電影裏也有吻戲，但是在跟段亦凱拍攝之前卻緊張得睡不着覺，因為這兩個吻對她來說意義全然不同。
她也在自己思想鬥争，所以段亦凱回來以後對他一直不冷不熱，拍攝吻戲的前夕甚至有些躲着對方，她怕自己是入戲太深，又怕是段亦凱看不清自己，只能用這種笨拙的方式讓自己能夠有更多的時間思考。
“小阮，準備好了沒？差不多開拍了。”
導演鄧舒白在阮無歸的房車外問了一聲。
阮無歸驟然回神：“啊，來啦。”
今天這場戲是兩人的角色駱禾姜域嘗試在一起失敗之後的告別，可謂是又甜又澀，一邊是阮無歸要演出逐漸面對自己內心的變化，另一邊段亦凱也要演出多年追愛釋懷後佯作的豁達。
莫名的跟當下的情境十分相似。
當日的夕陽很好，陽光勾勒出段亦凱優越的側臉輪廓。他為阮無歸整理好圍巾，女生擡頭看去，正好撞進他一雙溫柔的眼裏。
阮無歸有一剎的失神，但随後還是愣在原地沒動，任由對方牽過自己的手揣進兜裏。
就像那天迷路時。
“今天我才發現有個Assignment的due，早上起來就開始趕，可算給趕完了，一口飯都沒吃。”
段亦凱碎碎念着，瞟向街道：“那邊有家越南菜還不錯，咱倆去吃呗？可餓死我了。”
他好像沒有察覺到身邊人的反常，與以往一樣興高采烈。
“……”阮無歸飾演的駱禾其實慢慢地意識到自己對姜域的情感并非心動，只是因為他的一廂情願無法拒絕，現在也無法開口道明。
她跟着段亦凱走到餐廳門口，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段亦凱照着劇本轉身：“怎麽了？”
“你先陪我買瓶飲料吧，有點渴。”
他們走到自動售貨機旁，阮無歸買下兩罐可樂，遞了一罐過去。
因為心不在焉，駱禾沒法打開易拉罐的拉環，而阮無歸也将情緒處理得很好，眼神有些飄忽，然後摳拉環時折了一小截指甲。
阮無歸低下去看指甲，此刻畫外導演用喇叭提醒道：“段亦凱去幫她開，注意情緒，你已經開始察覺她的異常了。”
段亦凱笑着拿過阮無歸手裏的飲料罐：“這事兒不就得交給我嗎？弄斷指甲多疼啊。”
阮無歸攥住了可樂罐：“不用。”
鄧舒白很滿意：“很好，鏡頭推進，眼神交彙，注意情緒！”
“怎麽了？”段亦凱先是疑惑，然後像是覺得對方印證了自己之前的擔憂一般，眼眸一點點地暗下去：“我最近做什麽讓你不高興了嗎？”
阮無歸搖搖頭，她咬着唇，良久後才極快速道：“我們分手吧。”
她的聲音不大，但在這狹小的空間裏足以聽清。
姜域是沒法接受這個現實的，即使他早就覺得自己多年的追逐不一定換來一個好的結果，但當現實血淋淋地擺在眼前時，他仍然想要逃避。
所以在這個地方的情緒處理上，段亦凱眼神有一瞬間的波動，此後仍照常咧嘴一笑，若無其事的樣子：“你說什麽？我沒聽見。”
“情緒醞釀，小阮準備親上去。”
很早以前阮無歸就覺得段亦凱的嘴唇其實長得很飽滿。
他立體的眼鼻塑造了男性的清冷，也一度被說和江以商有些相似，但是段亦凱的唇并不像江以商那麽薄，被諸多嗑顏粉絲說是欲和少年感并存的來源。
但現在，面對近在眼前的段亦凱的俊臉，阮無歸剛想湊近一步，卻在擡頭對上對方眼神的時候怯了，呼吸交換之際，她猛然偏頭。
這個吻只是逢場作戲，但當聯想起她和段亦凱的現狀時，她又覺得自己恰在戲中。
她怕自己再因此動搖。
演員在片場的發揮有很多意外情況，只要不是劇本的重要戲份，都允許演員自由發揮，所以在阮無歸錯開臉以後鄧舒白沒有立即叫停，反而穩坐在監視器後觀察。
段亦凱愣了片刻，然後将阮無歸摟入懷中。
這一段臺詞原本有些就貼近他個人的心聲，所以在應變起來也沒有太突兀。
“其實我聽到了。”
“盡管有些不願意相信，還有些不甘心，但我相信，我喜歡的女孩兒一直都知道怎麽為自己做出最好的選擇。”
他拍了拍對方的背，阮無歸眼中有些澀，回應了段亦凱的擁抱。
“很棒，繼續發揮，不要想劇本，按自己理解來！”
阮無歸嗫嚅：“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我想無論是相遇還是離別，都是宿命。”
鄧舒白激動得連拍大腿：“好！特寫後拉遠景！這段很精彩！”
段亦凱臨時加的臺詞讓阮無歸也受到了啓發，她仰起頭，毫不猶豫地吻了下去，片刻後連着吻和擁抱一起松開，留下一句“謝謝你”。
段亦凱本來還有些留戀懷裏的溫度，在聽到這句謝謝後想擡手揉一揉阮無歸的頭發，但後來還是收了回來，将易拉罐拉環打開後遞了過去：“以後照顧好自己。”
“段亦凱可以離場了。”
聽着導演的指示，段亦凱後退幾步，才肯戀戀不舍的離開。
坐在鄧舒白旁邊的許致一看得很感慨：乖乖，段亦凱好像突然開了竅，剛剛這一段離開的鏡頭，很可能成為他繼《賭殺》神鏡頭之後第二個出圈名場面。
“可以，停！完成得很不錯！”
鄧舒白對今天這場戲十分滿意，阮無歸的反應明顯是情緒上出了些問題，但兩人不僅沒有笑場，段亦凱還十分巧妙地接上了後面這一段，甚至貢獻出一句很恰當的臺詞。
劇組也沒想到拍攝這麽順利，輕輕松松收工後都開心地打算去吃大餐，只有段亦凱看見阮無歸一句話也沒說悄咪|咪地溜掉，他跟許致一說了一聲，然後跟着到對方的保姆車前。
阮無歸的助理見他來也沒有攔，他上去後，裏面的阮無歸還認為是助理，沒有回頭看，只嘟囔了一句：“怎麽來這麽慢？收拾收拾我要回去睡一覺，好累。”
段亦凱站在原地沒動，看着阮無歸的背影，眼稍垂：“回去睡覺？你是回去躲我吧？”
